作者:午 夜 人 屠
那是一位无论从哪里看都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充满了善意的温柔内心与外表一样无瑕的少女。
灵魂也早就趋近于完整,无论再怎么残缺,在温室中隔绝着一切的风沙,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生活在一直期待的乐土之中,可以拥抱着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这已经是最大的梦想了。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再会悲伤,不应该再会感到绝望了吧。
偏偏在此刻,通常会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寻找着自己的恋人的少女呆呆的立在小镇的边缘。
纯粹到仿佛倒映出只属于童话故事般的星空的美好,由纯洁的粉色构成的梦幻的眸子空洞的呆滞着。
足以将美好打破的残酷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江城不见了!
不是恶作剧、不是情○小游戏,更不是在和帕朵菲莉丝一块儿玩儿去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见了。
无论是哪里都找不到少年的身影,床上、柜子里、被子里、客厅还是浴室、甚至是帕朵菲利斯会趴着睡懒觉的小巷子,人来人往喧闹不止的大街上。
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也同样的,任何地方少女都找寻不到那个最重要,最不能缺失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大家都在按照往常的生活方式,四季也如约轮转,花也叶相伴在风中打旋。
偏偏缺少了那个会在少女回来的时候热情打招呼的少年。
怎……
怎么……
怎么回事?!
江城怎么会突然失踪?
不知道。
爱莉希雅唯独在此刻,已经无法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连自己的内心仿佛都已经彻底死去的寂静着。
花瓣、人群、轻轻滑行的飞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纤细柔软的身躯受到了过大的冲击脑袋里只剩下了嗡嗡作响,少女的眼前变为了一片闪烁的空白。
失去了所有对于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天旋地转,足以攀登高山的肥嫩双腿一瞬间真的变成了如外表般的软糯,无力的屈从着——直到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上身已经绝望地蜷缩着,凄惨的姿态就像是一头失去了同伴的瘸腿小鹿。
樱色的唇中发出的是几近于幼兽的悲鸣,莞尔动听的声线仅仅只能做到将那份哀伤完美的传达了。
仿佛被人狠狠的掐住了纤细的脖颈,残存的空气被无助的挤出,滑稽可怜到有些可笑的摊软在地。
从耳尖到脚尖,构成她身体的一切都在现实的暴力之下激烈地痉挛颤抖着——
这可不太妙啊。
岂止是不太妙。
——绝望。
——绝境。
——死路。
象征着最恐怖,最不愿意探寻,最不愿意去面对,仅仅是想到就感觉要死……不,比死还恐怖的事情。
已经找遍了永世乐土的所有地方,已经问遍了每一个人,不管有没有可能与江城的突然失踪有关。
依旧没有找到,除了在帕朵菲利斯口中听到少年去见过阿波尼亚之外,就没有任何可用的消息了。
那位本来就很可恶,甚至不想要收留的修女只会跪坐在神像前忏悔,无论是询问什么都不会给答案。
江城也从来不是什么会自己乱走的人,离开小镇最远的,也仅仅只是顺手和千劫去对战一头崩坏兽。
审判级别的怪物无法在律者面前嚣张哪怕一秒钟时间,最远离开的时间和距离都是一个极小的数字。
仅此而已了。
但是此时此刻……
啊……
所指向的似乎仅仅只有最后一个了。
所能探究的似乎也仅仅只有最后一个了。
——后山。
那是名为爱莉希雅的第二次生命的起始,隐藏着绝对不能被别人发现,绝对不能让人得知的真相。
仅仅是几个小时时间……
为什么?
明明已经说过不要去了。
江城根本不会去探究那里才对呀!
江城才不是那种不听别人说话的人啊!
少女像一个拼尽全力之后被轻松击败,跪坐在地上怀疑着一切,为自己找寻解释开脱的小反派一样。
毫无意义。
再怎么欺骗自己毫无意义。
现在唯一能诓骗的只有自己了。
无论身体再怎么发软无力,无论再怎么不敢面对少年的目光,也只能强撑着这副可能仅仅只是被触碰就会跪倒在地,哭泣着恳求少年不要离开的身体。
比纸还要薄的防御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碎掉,令人怜惜不止的诱人,已经真的如同杂鱼一般迈开双腿。
每一次向前都会在视野中闪烁出仿佛跨越鬼门关的白光,无法压抑的思维每时每刻都在高速运转着。
这份来自于内在自我的冲击没有任何人可以解决,即便是千劫也只能远远的在一旁咬牙切齿的看着。
早知道连心理学也学习一下了。
该死的!
被沉重的责任压迫到极致、却也时常在苦中作乐的青年人生中第二次遇上了完全无法解决的事情。
只能眼睁睁的目视着已经悲哀又凄惨,已经无意识的发出闷哑的声音的少女一步步的踏入后山林中。
……
这一处地方依旧是那般美好,在经过了权柄的更新改革之后,枯枝、碎叶、烂泥潭已经全部消失。
只有四季如春的梦幻,被轻轻浮起涟漪的水潭在白天也与天空连接着,倒映着地上的另一个太阳。
微微掀起的风儿配合着绿叶奏响来自自然的乐弦,飞舞的花朵如同童话公主的电影一般绚丽多姿。
应该在高潮迭起时将故事推入梦幻的曲调,唯独在此刻不怎么合时宜,配合着跪坐在地上,瑰丽的星眸之中只剩下了彻底死去般的黯淡的妖精,仿佛有至高的神明恶趣味的将少女绝望的哀鸣作为伴奏一样。
因为这是比在后山的树下遇见江城,并且那位少年还碰巧打开武器听完了所有留言更糟糕的结果。
——梦幻的光影下空无一人。
就算是在树下。
就算是已经被知晓了自己的隐瞒。
一切也还有挽回的可能,即便为了这一线的希望要吐露出更多谎言。
而在眼前的空无一人的树下只剩下了少年临走时留下的气息,被唤醒的曲调还在一遍一遍的空放着。
这只能代表少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无意间对过去的探索,而是真正踏上了去寻找过去一切的路途。
直到几乎要死去的窒息感袭来,才通过物理层面上的痛苦从精神无尽折磨在海洋中中稍稍的喘口气。
真正意义上的窒息。
身体经历的挣扎着,胸口剧烈的起伏。
从几乎被缩紧到只剩下微不足道的一点的喉咙中夺取一点点的空气。
纤细的双手已经在不知何时掐住了洁白修长的天鹅颈,少女甚至能听见自己颈骨发出的闷重悲鸣。
旁边由露水积攒而成的水波清晰的倒映出这一刻的姿态,因为自我的伤害自然的挣扎着的身体显得可笑,窒息而被血液上涌到发红的脸蛋上分外滑稽。
这是残存的求生欲。
任何生物都自然会拥有的能力。
早就经历过太多绝望与悲哀的身体将在绝望中取得一线生机,哪怕只是挽留一瞬的方法刻入了本能。
正如同精神疾病患者的自残一样,本质上是用肉体的方式来分担,一定的减轻来自于心灵上的苦痛。
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就犹如已经彻底决定寻死的人决定跳崖的那一瞬间也会感到恐惧一样,这一刻的情绪与内心的悲哀产生冲突反而会更加的痛苦。
或许……
在这里死去反而是个更好的选择。
那样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事实了吧。
如果律者能被掐死就好了。
纤白柔软的指尖在恢复清醒的时候不仅没有从那纤细的脖子中离开,反而是愈演愈烈的加重了力气。
如玉般的肌肤上出现了所以让任何人怜惜的红痕,交叠的指印象征着主人的粗暴,那双轻轻翻起只剩下悲哀的眸子中毫无一丝波澜的漠视对自己的酷刑。
终究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什么仅仅只在三秒之后就自然适应了这份窒息感,甚至连痛苦都不存在,只有被压迫的轻微感觉。
就如同被紧紧的掐住手腕一样,并不是他人过分级的力气,而是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腕。
这份举动所能带来的疼痛,不要说凄惨到悲鸣出声了,甚至连减缓内心一丝一毫的痛苦都做不到。
远远凌驾于人类的身体特质,几乎可以被以普通人的视角称之为神明的存在,即便是真被掐到彻底窒息,也顶多是抛开了一点属于人类的常识而已。
更何况即便是在律者之中,所持有的权柄名为始源的律者也是仅仅只在茧的最高结晶——终焉之下。
对于现在的爱莉希雅而言,这是最可悲的一件事情,就连想要寻死都做不到可以选择逃避的方式。
极端激动,受到最大冲击的时候做不到,那么稍微平复一些的时候更做不到选择逃避现实的行为了。
我甚至……
连这份逃避的方法都失去了吗?
……
死亡。
一个并不好听的名词。
在漫长的时间中被不断污名化,被不断捧上神坛,作为人类迄今为止个体的最大恐惧存在着的词语。
无论经历过多少的变革,无论是被当成邪恶来恐惧,亦或者当成宇宙必然的运转,合乎常理的变动,名为死亡的存在的本质是永远不会因人改变的。
彻底的寂静,不会与世界再有任何的联系,不能听见风的声音,不能看见花儿的绽放,所有来自的他人的祭奠行为都只不过是在安慰内心悲伤的自己。
也同样,与这份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能感受一切的美好等同的,死亡也是这个世界最为彻底的逃避。
这是一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的时候,所能做出最富有勇气,最懦弱的选择。
有能力面对人类已知最大的绝望与恐惧,没能力面对不再有任何意义,完全找不到任何可能的生活。
当决定鼓起勇气奔向死亡的那一刻,生前所经历的一切灾难,必须要面对的所有破灭都将黯然失色。
——这似乎听起来很矛盾。
——这个世界本就很矛盾。
物质层面上最大的恐惧并不代表心理层面上也同样是最大的恐惧,有时候对于某些疲惫到极点,连活下去本身都是折磨的人而言,寂静反而是件好事。
活下去可以成为祝福,期待着能踏上美好旅途的祝愿,也可以成为诅咒,继续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
这是混乱到无法单纯用言语去描述,必须要结合个体所经历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心里的想法,才能真正解析出死亡对那个人独一无二的含义。
偏偏对于少女而言,这份本应所有人都持有的,最大的抗争与最懦弱的逃避,却是一种彻底的奢望。
无法死去。
不能死去。
更是完全死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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