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给我钱
“这段时间以来,阿姨一直在接受治疗,但这种病你是知道的,我,我没办法......”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缙云整个人像丢了魂般怔怔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快要崩溃的情绪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像是要将他的脑浆都撞得粉碎。
“我得回去,希姐,我得回去才行!”
“阿姨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缙云拿出手机,订了两张最快的机票,半小时后就出发,只要中途没意外,两小时后就能到家。
云希没有阻拦他回家的理由,从城中村到机场,再到坐上客机,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沉闷的气氛犹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乌云,笼罩在两人的心头。
飞机落地,已是夜幕垂落,云希打了辆的士,带着缙云一路来到医院。
即使已经到了晚上,医院的大厅依旧人来人往。
缙云搭乘电梯,来到住院部,浓浓的消毒药水味道呛入鼻腔,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他那颗咚咚作响的心脏。
母亲被云希要求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房门紧紧关拢,透过门上的玻璃,缙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还有守在床边的父亲。
二老的头发,明显比上次见面时白了许多。
他吞了口唾沫,轻轻将门打开,刚打算进去,母亲忽然对父亲说道:
“欸,老缙,几点了?能给儿子打电话了吗?”
“才八点,你都问几遍了,要打就打嘛!”
“打早了万一他没下班咋整?”
“现在打噻!”
“现在打,万一他还没吃饭呢?”
“哎呀,他吃饭不能说话是不?倒是你,要装得精神点,免得被他看出来!”
“放心,我练了好半天,肯定没问题!”
母亲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手机。
看到这一幕的缙云连忙退回,藏到墙边,把手机调成静音。
下一秒,母亲的来电如期而至。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在云希担忧的目光中摁下了接听键。
“儿子,下班了吗?吃饭了吗?”
“......”
缙云压低声音,对着空气点头:“下班了,刚吃过呢。”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是啥日子你晓得不?是你生日!好久都没跟你打电话了,我想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老妈,你也要快乐啊。”
“你好好的我就快乐啦!我刚给你发了两百块红包你看见没?过生日吃点好的,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啊,妈,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我啊......”
母亲急急侴忙忙地指了指电视,向父亲示意,后者匆忙打开电视机,特意把电视声音调大。
“我现在在家里看电视呢,可好看了。”
“......妈,你声音听着怎么没力气啊,您是不是生病了?”
“没啊,没有!我好着呢!可能是今天有点累了,没事儿,你甭担心。”
“哦,好,你一定要照顾好身体啊。”
“你才是呢,最近天冷,小希寄来的冬衣要记得穿,少熬夜,吃的东西一定要买好的,钱该花就花,别给家里寄了,不够就跟爸妈说!”
“妈,我,我钱够用,你们没钱,一定要跟我说......”
“好好,知道你出息了,唉,你啊,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万一哪天我跟你爸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
“妈你说什么呢,一点,都不吉利,你和老爸肯定都会长命百岁,我会努力挣钱,给你们,买套大房子,一起去周游世界。”
“好好好,我等着,儿子,你声音咋怪怪的呢,你哭了?”
“没有,妈,我,我被刚刚吃的,辣到了。”
“你啊你,少吃点辣的,对胃不好。”
忽然间,母亲眉头一蹙,捂着肺部喘了好几口粗气。
缙云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如刀绞。
半晌,她才重新拿起电话:“儿子,就这样吧,我看电视了哈,家里都挺好的,你别担心。”
“......好,爱你老妈,还有老爸。”
“嗯嗯,我们也爱你。”
挂断电话,缙云浑身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坐到地上,身后那堵白墙格外冰冷,像大冬天晾在外边的栏杆。
他强忍泪崩的冲动,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感问云希:
“希姐,我该怎么办......”
“......”
这种事情,云希也无能为力,癌症这东西,与她曾经见过的某种疾病非常相似。
那时候的她,面对那片焦灼的大地,跟现在一样无力。
第91章 最后一回合(4K)
缙云跟着云希回了诊所。
云希取下暂停营业的牌子,拉下卷帘门,给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的缙云倒了热水。
缙云满脑子都是刚刚在医院看到的画面,他没敢进去,因为谎言被拆穿的场景一定会让母亲崩溃哭泣。
但这种谎言,被拆穿真相只是迟早的事。
“已经很晚了,诊所没有什么吃的,只有面包和泡面,你不能吃泡面,我给你拿块面包吧。”
云希一边说着,从诊所的小冰箱里拿出一袋肉松面包,打开包装递到缙云嘴边。
缙云现在哪还有心思吃东西,他看了眼面包,疲惫地摇摇头:
“我不饿,不想吃。”
“不行,必须吃,从电影院出来到现在,你已经超过十小时没吃东西了。”
“可我真的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
“你为什么就非得逼我?你又不是我妈!”
“......”
缙云满脸都是焦灼,老妈在病房内被病症饱受折磨的模样让他焦虑不堪,尤其是心底那股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无时无刻不如阴云般笼罩着他。
云希出于善意的关心在情绪几近崩溃下的他面前显得格外烦躁,加上那该死的感冒发烧一直折磨着自己的脑袋,他不自觉就加大了声音。
下一秒,缙云反应过来自己将低气压发泄给了最关心自己的人之一,懊恼和后悔随着焦虑一并涌上心头。
他不由得自责地低下头,重新放缓声音,用愧疚的语气道歉:
“对不起,希姐,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填饱肚子。”
“可我现在真的没胃k......”
话未说完,云希忽然动作粗暴地将肉松面包塞进了缙云的嘴巴里,同时用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纤细的手臂犹如两条机械铁钳,不管缙云如何反抗挣扎都无法挣脱。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你妈。”
“但诚如我所说,确保你的身心健康始终是我的职责。”
“对我而言,阿姨同样是很重要的人,不管是为了当初的誓言,还是为了她,我都要照顾好你。”
“已经发生的事无可挽回,已经做过的决定也无可转圜,命运的确可笑,但你能做的就只有接受它。”
“倘若阿姨真的値挺不过这关,那你就更应该履行对她的誓言,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吃掉它,就算哭着也要吃下去,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始终不放弃对明天期望的决心,有没有咬牙坚持的勇气。”
塞满嘴巴的面包令缙云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那些医院目睹的画面犹如一柄钢刀,在他的心口不断剜挑,挖出大片血肉模糊的窟窿。
眼泪顺着脸颊淌到面包,再被缙云咀嚼,咽下,明明很饿,面包很香,但每一口都带着现实的苦涩,让人难以下咽。
云希摁住他脑袋的那只手也逐渐放缓了力道,改为温柔的抚摸。
她一向清冷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如泉水般温婉,一字一句落入缙云耳中:
“人生过不去的事多了,你要相信,你哭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平静的说出来,你所有过不去的事,时间会让它过去,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缙云闭上眼睛,所有的焦虑,绝望,无力和悔恨,都在此刻随着面包被他一并咽下。
半小时后,缙云的情绪已经恢复稳定。
成年人没有崩溃的资格,不管有多难受,他都得抓紧时间面对现实。
“我有东西给你。”
云希走到诊所休憩间的门口,朝缙云使了个眼色,后者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上。
她打开门,为缙云让出通路。
门后的房间跟缙云记忆中比起来几乎没什么变化,狭窄的空间,单调的白墙,老旧的空调,甚至小时候玩的二手家庭游戏机都还在。
还有那张自己印象最深的单人床,铺着干净整洁的被单,床头那侧的墙上贴着缙云一家人的照片。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
缙云低声说着,自顾自走进去,坐到床上。
云希在他之后踱入房间,顺手关上门,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到缙云面前。
“这是什么?”
“卡里有一百来万,我开诊所这些年攒的,你先拿着。”
“哈?!”
“从诊断以来,增强CT,PET CT,各种化验、器械费、药费......
这些加起来医保报销后也花了好几万,要是选择继续治疗,就得准备转大城市医院,到时候花费会更多。
老两口的收入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三个月已经把他们的积蓄快掏空了,他们又不肯要我的钱。
你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该怎么做,你得有打算才行。”
缙云呆愣愣地盯着云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百多万,对于99%的工薪家庭而言,无疑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就算是云希,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恐怕也是掏空了家底。
有些人可能认为开诊所的就是暴利行业,麻袋捡钱,躺着都能年入百万。
但希姐这家诊所的利润哪怕放在工薪阶层也算不上什么高收入。
她的小诊所的确称得上“生意火爆”,不过来看病的基本上都是周边邻里和熟人,住在老小区的大都以穷人和老人为主。
希姐开诊所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治病救人,不管是药品还是手术费,她的价格都压的特别低,针对特别贫困的老人还会自己贴钱给人家治病。
很多病其实吃便宜的药就会好,但是有些诊所会专门忽悠老人去买那种利润特高的药。
换句话说,但凡她心黑一点,没有职业道德一点,她现在绝对能成为一名坐拥千万家产的超级富婆。
见缙云呆愣着迟迟没有回应,云希自作主张一把将银行卡塞到了对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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