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童树
以权柄之力斩去一位受玄鸟气运庇护，且实力达到元神极限的强者的寿命对帝晔氏来说自然是损害极大的，会极大加重他被侵蚀的程度，但此时哪管这些。
天刀落下的瞬间，苏安心有所感，他的寿命凭空短去三万载。
然后……便没有其他感觉了。
剩余寿元：＋∞
长生道果，寿元无尽。
而见苏安毫无反应，原本还在期待其绝望模样的帝晔氏笑不出来了，那快爆浆的眼珠子都被瞪了出来，面目极度狰狞，几乎是怒吼出声：“你怎么可能没事！”
他耗费极大代价，几乎是殊死一搏才斩去苏安三万年寿元，为什么苏安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金佛闻言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抱歉，我长生！”
轰！
巨大的佛理再次落下，体验卡时间过去二十秒，帝晔氏的肉身彻底崩溃。
天道空间的门户被打开，一道极度残破的神念自残躯中急速遁出。
逃！
帝晔氏不顾其他，压榨着自身残破的神魂与道果，拼命朝着那门户冲去。
近了，他眼中闪过希冀。
只要出去，他就有把握通过这道门户后面存留的后手逃离。
一秒，两秒，帝晔氏飞遁了不知几万万里，他的道果上再次浮现出一道裂痕，可那门户依旧停在远处。
而门户的前方，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五座如同白玉一般又透着金光的巨大神山。
天道空间哪里来的神山！
意识到不对的帝晔氏面色难看的停下身形，反身望去。
只见一个长着肉髻相巨大佛首眉目低垂，大若浩日，正在云端俯瞰着他。
那和苏安面貌极似的佛头之上，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他，他竟是在苏安的手上！
帝晔氏大惊，就想要另寻出路。
这时那承载着他的巨大佛手居然翻转覆压而下，如无量宇宙的压力瞬间落在他身上般，让他被迫的往下落去。
佛手上金色的光芒渐渐化作实质，万千佛理凝汇其中。
竟化作一五指神山，将帝晔氏的神魂禁锢于山下，他只能极力与身上的神山对抗挣扎着。
体验卡使用时间二十六秒，只剩下最后四秒。
苏安手捏法印，张嘴轻吐：“嗡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化为六个金色的大字，刻印在神山山体之上，每一个字都让这神山坚固沉重几分。
六字全部落下后，五指神山足有三千大世界之重。
帝晔氏身上的压力骤增数倍，再无法动弹。
体验卡时间剩余两秒，苏安缩小身形落在帝晔氏的身前，想了想取出一个水壶模样的法宝，一手按住帝晔氏的嘴，一手将里面昏黄色的水往他嘴里灌去。
忘川水，与如来佛祖体验卡同一批抽中，专洗神魂，介绍所言是纵然真仙沾上此水亦要魂飞魄散，真灵不存。
此前苏安还没有使用过，这次倒是刚好拿帝晔氏来试试效果。
即便是刚成就道果，从本质而言也高于真仙，但帝晔氏的道果遭受重创，神魂接近溃散，几乎要跌落这一境界，如今被这忘川水一冲，眼中的神志意念便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神魂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不！我……”
不甘的声音才起了个头就被止住，而后便是一阵迷惘。
“我，我是谁？”
他双目中带着茫然和疑惑，喃喃自语。
体验卡的效果彻底过去，苏安从如来法身的状态中退出，身上的气息掉回元神极限，四周诸佛礼赞的漫天异象也随之消散。
唯独留下刚刚全力记住的部分神通及道果知识，以及眼前这座实质化的五指神山。
“苏安？”
试探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凰祖来到五指神山前上下打量着苏安，见苏安并不像性情大变的模样方才放松几分。
随机她便不由摇了摇头，苦笑道：“感觉我像是被你们姐弟拉来当观众的。”
说讨伐帝晔氏，本以为自己该是主力，结果却成了浑水摸鱼之辈。
“说什么呢，先前不就是凰凰你在保护我么。”
苏安毫不客气的将凰祖揽至身前，抵住着那丰腴肥美的身躯，张口调笑：“还是说凰凰你想要一点参与感，不如等下让我请你吃新鲜的玉液。”
身子被肆意的占着便宜，凰祖只得无奈的扫了苏安一眼，心情舒缓下来。
果然，还是那个满口金盆所至精食为开的家伙。
这一番打情骂俏下来，被两人忽视的帝晔氏神魂一点点溃散而去，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我是谁，我是谁？”
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仅剩下一颗道果被天地权柄的力量侵蚀，彻底消散。
天道空间中只余下苏安与凰祖二人，眼看战斗即将往一个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忽的苏安眉头一皱，皇极经世书浮现在身前，传来命运的波动。
命运大道的提示。
一条无形的命运线自五指山下帝晔氏残留的气息为始，穿过虚空连向另一处。
因为帝晔氏已死的缘故，这条命运线还在迅速的淡去。
“怎么了？”凰祖面露疑惑。
“去处理一下首尾。”
停下上下其手的动作，苏安目光微寒，以众妙之门打开空间门户，然后搂着凰祖朝命运线勾连的方向追去。
没有了帝晔氏的刻意阻拦，天道空间自然也挡不住众妙之门。
几个刹那之后，命运之线彻底淡去，苏安也带着凰祖来到命运线的终点——一间草庐前。
淡淡的药香位从草庐中飘出，周围还晒着一些凡俗的药材。
那由简陋的木板制成，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脱落的庐门打开，一个端着药篮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苏安二人，他先是一愣，随即面上露出高兴的笑容，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多谢两位道友助我脱困。”
苏安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只是目光幽冷的望着那人，抬起手便施展出一道神通将其困住。
凰祖秀口轻张，美眸中多出几分凝重来，“他是？”
眼前这年轻人赫然与帝晔氏长得极为相似，无论五官还是形体，只是面白无须，模样上年轻些，像是年轻时的帝晔氏，并且身上没有丝毫法力的波动，纯粹就是一位凡人。
可想也知晓，常人根本不可能长出与道果境长相相同，这是大因果，此人不会简单。
难道帝晔氏并没有死？
“两位道友切莫动手，我非是他！”
见苏安眼中杀意涌现，年轻的帝晔氏忙大喊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苏安的慈悲心
不喊不行啊！
瞧着苏安的态度，他感觉自己再不解释下一秒就会死啦死啦滴。
“哦，好！那本王便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苏安嘴角扬起，“若是你说的话能打动我，我便考虑一下放过你。”
年轻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连连点头，绘声绘色的讲述起自己的来历。
“我名为帝华，本是帝晔的一缕善念，被其从神魂中分割出来，帝晔太过偏执，乃至容不下我……又因为受其所控无法修行，是以我每百年便会轮回一次，并丧失过去的部分记忆。”
说到这，他面露感激之色，朝着苏安深深鞠了一躬，“还要多亏两位道友将帝晔斩杀，方才让我得知一切，打破禁锢，得获自由。”
“善念所化？”苏安的目光望向凰祖，带着询问。
“确实有这种可能。”凰祖点点头，“道果唯一，就本质而言，一般不会存在意识独立于本体的分身，但如果是某些特殊的分身，不让其走上修行之路，向自身道果靠近，那待到本体死亡后，这分身就有极低的可能成为一个新的生灵。”
作为古老的道果强者，对这些道果境知识自是十分通晓。
像凤鸾，其实不算是她的分身，并非她的神念神魂分化出来的。
只是斩出的道果在她影响下自主衍生出的表层意识。
但仍旧能够够算是她的一部分，随时可以被她所融合。
直到将道果收回后，凤鸾才与凰祖斩断关联……也或者，现在凰祖可以说是凤鸾之母。
话题回到帝华身上，苏安的神念已经将帝华整个里里外外探查了一遍。
几乎可以确认这是一个全新的生灵。
便是用洞察之眼来看，亦是看不到丝毫仇恨，倒是金色的气运华盖笼罩在头顶。
“看来你的确没有骗我，是我误会你了。”苏安眼中的杀意渐渐敛去，笑容变得和善起来。
帝华闻言再拜，“道友怀疑我是应有之义，只耐帝晔所造孽障过多，而道友与我之恩更是如同再造，帝华不敢相忘，他日结草衔环……”
砰！
话音蓦地停住，却见苏安用手在身前比划出一个手枪的动作。
淡淡的烟雾从他的指尖冒出。
硕大的口子出现在了帝华的脑门上。
他怔怔的摸了摸脑袋上流出的鲜血和脑浆，眼中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砰砰！
苏安食指玩闹般的又是晃了两下，帝华的整个脑袋顿如西瓜般炸开。
“废话可真多。”
“说了只是考虑一下，现在本王考虑完了，你还是去死吧。”
无头的尸体落在地上，落地的还有他手中的药篮。
不过苏安这厮可没有放过尸体的想法，轻轻一指点出，尸体便在顷刻间被粉碎分解。
一道半透明的灵魂也被苏安拘役到了手中。
“帝晔氏，你还不出来么？”
他的手微微用力，那变得炽烈如火的法力开始消融起这脆弱的灵魂。
毁尸灭迹，灭魂散魄可是最基本的收尾工作。
终于在某一刻，那原本浑浑噩噩的灵魂气质变了，一双带着冷意与悔意交织的眸子紧紧望着苏安，洞察之眼下代表着仇恨的黑气也变得如墨一般深邃。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他问道。
“啊哈，你还真活着啊！”苏安面露惊讶之色，“我就是随口一说诈一诈你而已。”
“你！”帝晔氏的瞳孔猛地一缩，胸中愤怒涌入心头。
若非此时魂体只是凡俗，实在无力，只怕要上去和苏安拼命不可。
他目中的怒意终是化作几分不甘，最后又慢慢变为了释然，没再做挣扎，“或许我当初早些对你下手就不会这样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呵呵……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他声音中带着的，是数十万年风雨，自一介凡人崛起，再以凡人之身而终的故事。
此刻的帝晔氏，没了昔日天的高高在上，就像是一个走到穷途末路的老者，只剩下感怀。
就连魂体的眼眸，都多了几分日落的昏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