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安瑟无视了那双眼眸传来的炽烈渴望,声音漠然道:“你没有对我让步的理由,我也没有向你低头的道理,伊沃拉。”
年轻海德拉的精致手杖在机扩拧转声中化为手炮,那沉重而华丽的枪身,便是炼金术士领域之神的杰作。
“所以,你想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游戏,跟我在这打上一场?”
伊沃拉露出了危险至极的笑容:“我倒不介意把这里,把更遥远的一切都化作焦土。”
她抓起安瑟的手,将枪口顶在自己的额头上,那泛起潮红的兴奋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来,现在就开始!”
两个未来的神灵种在此对峙。
没有焚烧天际的火焰,没有撕裂万物的雷霆,没有狂风暴雨,没有天崩地裂……他们未曾彰显自己的力量,但足以令任何人感到发自内心的颤栗。
那是本能的臣服,是对生命层次远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怪物……最纯粹的畏惧。
而在这样的对峙之中,眼瞳无光的明芙萝·泽格,显得那么渺小。
她看着满脸兴奋,没有在乎这座领城,没有在乎这里的平民,没有在乎任何人,眼中只有安瑟的伊沃拉,明白了安瑟为何会说,游戏已经结束了。
因为,安瑟可以控制住任何人,可以限制住任何不怀好意的超凡者,但唯独……不可能限制伊沃拉。
当暴虐的大皇女将视线投向此处,并对此颇感兴趣时,那么这场游戏,也就到结束的时候了。
安瑟完全没有理由,为这场游戏和伊沃拉翻脸,虽然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足够尖锐,但无论如何,海德拉与飨焰都不可能真正彼此敌对。
安瑟现在……只是在维护必要的颜面,这场游戏对他来说本没有价值,他并不在乎什么变革,他只是想借此,摧毁我而已。
明芙萝这样想着,死寂的眼眸却没有产生任何波澜。
因为想清楚又能怎么样呢?就和过去每一场安瑟精心安排的算计一样,即便自己最后能够看清,却无力改变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的毁灭不同以往,安瑟摧毁的……是她在茫茫迷途中赖以前进,视为信念的道标。
现在,那道标已经支离破碎,勉强维系着最后的形状。
可明芙萝,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了。
因为这早已不是牺牲与否的事情……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她根本不知道,那条路才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真的有不少人从中获益,如果不是这样的事实,为那道标做了最后一丝加固,她恐怕早已经湮灭于茫茫虚无之中。
这样就……结束了吗?
她空寂的眼瞳中,倒映着安瑟将手指搭在扳机上的景象。
双方各退一步,就当无事发生,但伊沃拉一定有能力逆向解析出现在这片田地的特殊之处,然后,然后……最糟糕的事情,就此发生。
明芙萝想说话,想要回避这种让人绝望的可能,但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张嘴。
——你知道该怎么说吗?你知道怎么说才是正确的吗?这样插入其中对无辜的平民来说真的是好的吗?你想做出的恳求……真的能给他们带去帮助吗?
那种虚无的绝望,封闭了她的一切。
所以,她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步入最糟糕的——
嘭!
暗淡的紫色眼眸中,倒映着格莱普尼尔枪口的焰光,明芙萝像是老旧的,迟钝的木偶一般,过了三四秒,瞳孔才猛然收缩。
刚才,安瑟……开枪了?
“安瑟!!!”
暴怒的咆哮声回荡在小鹈鹕城的上空,伊沃拉的身形出现在几十米开外,她捂着鲜血汩汩流淌的侧脸,神情狰狞万分:
“你竟敢……你竟敢!”
嘭!
又是一声枪响,面无表情的海德拉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扳机,而这一次,小鹈鹕城的天空,已然在顷刻间便被滔滔血焰遮蔽,就连太阳的光耀,都无法穿透那招来毁灭的火光!
“安——瑟!”
“伊沃拉,我对你的态度是不是过于温和得体了些?”
安瑟这般说着,微微歪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这是否让你真的误以为,你是凌驾于我的,飨焰,是凌驾于海德拉的?”
他抬起另一只手,象征着海德拉身份的那枚庄严蛇戒散发出漆黑的光芒。
“要试试看吗?”年轻的海德拉微笑起来,“当我的父亲和你的母亲降临此处时,谁会站在你这一边。”
“你这个……疯子!”
站在不远处的伊沃拉神情有些癫狂:“你别以为,我这样就会……”
说着说着,她却自己沉默了下来。
那颗本该击碎伊沃拉头颅的子弹最后却只是划上了她的脸颊,但哪怕只是划上,伤口那不正常的出血量和仍未愈合的状况,证明了第一枪的威胁性。
而让伊沃拉沉默的当然不会是这个,是安瑟的后半句话。
当沉默开始时,谁进谁退,一目了然。
“伊沃拉。”
明芙萝的耳边,响起安瑟的声音。
“我想要看到这个游戏圆满结束,而不是在你手里,莫名其妙的毁掉。”
安瑟……
那暗淡死寂的眼瞳中,突然迸发出一线希冀的光彩。
安瑟他……不只是把这当作随意玩乐的游戏?
是啊……他,他其实也想看到这一切,他也想看到这样的改变……他不是从来都不在乎,我明明知道的……他一直都很在乎!
否则,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清楚到底该如何应对,如何处理?他其实早就研究过了,早就做过了准备,只是因为那个他无法抵抗的问题,最后才放弃了。
“走吧,伊沃拉。”安瑟为微抬起下巴,“别打扰我的游戏,我喜欢它。”
安瑟他……一定是想改变这一切的!
在万般虚无的绝望之中,明芙萝·泽格,找到了那缕能够将她带出无尽迷途,照破所有混沌的曙光。
如果是安瑟,假如有安瑟,那一切都可以——
“等……等等!殿下,大皇女殿下!”
而在这一刻,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闯入了被安瑟扭转至完美的局面当中。
明芙萝怔然地将视线投去,她看到了一个狼狈至极的矮壮男人,正跌跌撞撞地跑向伊沃拉。
他的神情是那么激动,那么兴奋,有些皮开肉绽的焦黑面庞,也无法掩盖他此刻的激情。
劳瑞尔·莫拉莫,他怎么会——
当明芙萝看到这个男人怀中的东西时,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点。
那是被他收集起来,最后所剩无几的……土壤强化药剂!
他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卑贱的东西,给我……嗯?”
神情凶戾的伊沃拉本来准备一眼就将这个男人烧成灰烬,但当她的视线落到男人怀中的瓶罐上时,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这个东西……”
“这是,这就是改变这一切的秘密!”
这个有着那么过人的智慧,能力,手腕,心计,耐性……作为凡人,放在任何一个领域,都注定能有一方作为的人才,在身为农夫,面对罗佐凯拉时也依然宠辱不惊的家伙,在此刻,毫不犹豫地朝伊沃拉跪下。
他双手捧起剩下的所有药剂,用因激动而颤抖的声线大喊道:
“请允许我……请允许我,将这一切进献给您!”
他说……什么?
明芙萝空寂暗淡的眼眸,映照着劳瑞尔卑微如尘埃的身影。
他说,要把剩下来的药剂……送给伊沃拉?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方才暴怒癫狂的大皇女,在此刻愉悦至极地放声大笑起来:
“安瑟……安瑟!这就是你的游戏?这是你专门为了取悦我,而设计的游戏吗?”
而劳瑞尔则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再说道:“还请您……请您放过小鹈鹕城,放过沃森领。”
在劳瑞尔眼中,这是完美的,不会有错漏的。
他并不知道伊沃拉想要什么,在他看来,既然这两位大人物之间的矛盾在与“破坏游戏”,那么伊沃拉要做的,自然只有毁灭。
而假如他说出了这句话,就相当于表明了立场,绝不是与安瑟对立恰恰相反,是想以此来恳请伊沃拉。
至于这个药剂……那位安瑟阁下,显然是更看重游戏本身,对于药剂,他明显没有太放在心上。
所以……这是他唯一的,最后的,最完美的机会!
“放过这里?这就是你向我进献这东西的要求?”
伊沃拉松开了捂住伤害的那只手,任由鲜血流淌而下,现在的她在笑起来时,有种令人心悸的诡谲妖艳美感。
“不,不只是……请您原谅我的贪婪,我,我想要的是……”
劳瑞尔抬起头,他眼中的光芒是那么纯粹,璀璨。
“——我想要得到,成为超凡者的机会!”
超凡者……
明芙萝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他用能够消除饥饿的希望,让整个帝国,整个世界的人都能够饱腹的希望。
只为了换来一个……成为超凡者的机会?
像条狗一样,换取这样一个机会?
“真是贪婪……不过,很好……很好!”
伊沃拉畅快至极地大笑起来:“就是要这种渴望,对于超凡,对于力量的渴望……这就是我最欣赏的东西!”
“安……安瑟……不,父亲……父亲!”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开口的明芙萝,嗓音艰涩而沙哑,她握紧安瑟的手臂,声音依然不复往日的淡漠和镇静。
“不可以……如果伊沃拉拿到了药剂,她会完全掌控土壤强化药剂,到时候一切都……都……”
安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怜悯地看着她。
明芙萝仰起头,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逐渐麻木地松开了手,摇晃着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这就是……他的选择。
是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不……不是的……”
明明能够改变这一切,明明对所有人都是好的,劳瑞尔,这种人……这样的人,他只是特例……只是特例而已。
没有他,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没有他,一切就会——
“明芙萝,你问过我,劳瑞尔,到底是不是我安排的人,那时我没有给你回答。”
年轻的海德拉掐住了明芙萝的脖颈,逼迫她看向那个跪拜在地,向着自己期望的超凡奉献一切的凡人,一字一顿道:
“我没有,也从来不需要安排这样一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排……他安排的人?哈哈哈哈,你真是昏头了,可怜的小玩偶!”
伊沃拉大笑着挥手收下了所有药剂,然后随手丢给劳瑞尔一瓶漆黑黏稠的药剂,劳瑞尔手忙脚乱的将其接下,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将其死死抱在怀中,同时用出所有力气,不停地磕头:
“感谢您的仁慈,感谢您的伟大,感谢您的宽宏……感谢您,感谢您的一切,殿下!”
伊沃拉并没有理会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而是继续对明芙萝发起嘲讽:“这该死的混账要是这么善解人意,安排一个能让我这么开心的角色……我早就好好疼爱他了。倒是你……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看重蠢成你这样的家伙,刻意安排这种人……呵呵呵……哈哈哈哈!”
超凡的顶点放声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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