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128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噗,嗯,好,我不笑了。”

  在明芙萝的冰冷凝视下,安瑟逐渐收敛起愉快过头的笑容,他轻轻咳嗽一声,用稍微认真些许的视线注视着明芙萝。

  “首先,我并不否认阿萝你的说法,不管是你的才能,还是你对我的作用,这都没有问题。”

  “我要听的不是首先。”明芙萝的眉头缓缓蹙起,“因为这代表你接下来可能要拒绝我了。”

  “嗯……你表现的到比我想象中得平静很多。”

  “因为这对你而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抉择。”

  在得到这默认的拒绝后,明芙萝的情绪没有发生变化:“你的慎重,我能理解。况且,我所陈述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明芙萝·泽格更适合成为安瑟·海德拉契首的人,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明芙萝本人对这件事的信心没有丝毫动摇。

  “不过……”

  虽然并没有因安瑟的拒绝而产生什么过激反应,但明芙萝还是略微不快地问道:“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现在拒绝我的理由。综合来看,应该只有实力过于弱小这一点,但我觉得假若是你的话,比起实力,应该更在意潜力才对。”

  “这个啊……”安瑟打量着明芙萝,突然轻笑一声,“先等你成熟些再说吧。”

  “……”

  女人下意识低头一看,随后神情立刻变得冰冷无比:“安瑟,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显然,稚嫩的海德拉触碰到了某个比较禁忌的话题。

  而即使被这样警告,安瑟也毫不在乎地笑着说:

  “不,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伸手摸了摸明芙萝,意味深长地说道:

  “等你足够成熟,明芙萝,等你真正成熟了,我们再来谈谈契首的事吧。”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

  在明芙萝彻底生气之前,安瑟很快收回放在她头上的手,声音温和而自信,充满着对明芙萝的自信。

  “我也觉得,这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比你更适合成为我契首的人。”

  *

  明芙萝最近总是会陷入回忆。

  一想到安瑟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言语,她就忍不住开始分辨,其中到底有多少谎言。

  那次的许诺和认可,也是谎言吗?

  “安瑟……好无聊……”

  本应该只有两个人的炼金工坊里,出现了格格不入的第三者。

  不过,根据另外两个人的互动频率,其实明芙萝才应该是第三者。

  希塔娜枕着安瑟的腿,在沙发山滚来滚去,一边说着无聊,一边又滚着滚着,去嗅安瑟的肚子。

  明芙萝怎么也想不明白,安瑟的第一个契首,也有可能是他心目中最具分量的契首,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类人动物。

  虽然她无法否认希塔娜的强大,但安瑟·海德拉,明明最不需要的就是力量。

  自己和海德拉倘若合作,能够创造一个谁也无法想象的伟大时代;而这个抱着海德拉肚子闻来闻去打着滚的家伙,能做些什么事?

  帮海德拉把丢到几百米开外的玩具给捡回来吗?

  ……虽然脑海中有闪过这个念头,在言语上也对希塔娜多有轻视,但明芙萝内心深处自然是不可能完全这样想的。

  能被安瑟选中的人,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不管给自己的印象究竟有多么糟糕,这个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也一定存在什么值得海德拉如此对待的特质。

  但是……

  “安瑟,你到底要捣鼓什么东西啊?”

  “安瑟,到底是谁在跟你作对?你想打谁?我能不能上啊?”

  “安瑟,我们就一直要待在这里吗?我都怕我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弄坏了。”

  “安瑟,我……”

  嘎吱——

  明芙萝猛然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希塔娜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接着扭头看向明芙萝,满脸莫名其妙。

  “安瑟……”少女勾着安瑟的脖颈,在他耳畔小声说,“她好像很不欢迎我诶。”

  “不是好像。”安瑟笑着揉了揉希塔娜的脑袋,“但她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前提是,她没有妨碍我们的工作。”明芙萝的声音从工作台那边传来。

  “妨碍了又怎么样?”

  希塔娜还没开口,安瑟便已经扬起眉毛说道:“明芙萝,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被迫和你们站在同一条船上,我只是出于心中的良善和道义,来协助你们的。”

  明芙萝沉默片刻,随后扭头看了眼安瑟,“你就不会怕自己之前在那些人面前营造的形象崩塌?”

  “为什么会崩塌。”安瑟轻快地笑了起来,“把所有问题推到你头上很困难吗?”

  “……”一旁的希塔娜小姐直挠头,总觉得听着有些耳熟。

  “更何况,我已经足够宽容地答应了你的要求——我会只注视着你的,明芙萝。”

  “不过。”邪恶的海德拉轻缓抚摸着怀中少女柔软紧实的腰肢,“仅限于研究时间。”

  听到那暧昧喘息的明芙萝眼眸微垂,没有说话。

  工作时间……安瑟的工作时间,跟她的可不一样。

  就算能够以最快的时间理解安瑟的构想,但要将其化为现实,明芙萝需要投入的时间实则极为漫长。

  而安瑟呢?安瑟只负责输出理论和构造,照理来说,这应该也是个难度不下于实践操作的任务,但他却总是能够无比轻易,十分清晰地给出每个阶段的构创思路乃至具体方案,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研究过程,整个东西不知在多久以前,就被他完全彻底的拆解,掌握,最后成为了无比完美,令人为之痴狂的杰作。

  所以,每当安瑟向明芙萝阐述完一个阶段的构想后,后者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实验,而前者因为只要明芙萝完成,他就能立刻给出下阶段的完整构思,所以就,嗯……无事可做了。

  这一如三年前,他们在那间小小地下室的简陋炼金工坊里的任务分配一样。

  只不过,那时的安瑟再怎么闲着没事,能聊的,能戏弄的,也只有明芙萝,所以就算再无所事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亲密的。

  而现在……

  “安,安瑟!”羞涩的细语声在炼金工坊内响起,“你别……呀!”

  “……”

  明芙萝默然不语,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这个新“武器”的构思给了她一些灵感,同时也然她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一种难言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研究这个危险的东西。

  但不论直觉如何,事实就是,假若这个构想可以实现,那么它大概就是巴别塔目前唯一的救星。

  所以必须——

  “等一下……你不准……”

  煽情的呼吸声和微妙言语再度打断了明芙萝的沉思,女人闭上眼,花了两秒调整呼吸,再度睁开眼后,神情一片平静。

  控制自我,湮灭情绪,明芙萝早已习惯于此,只要是必要的时刻,她都不会受情绪左右,更何况是在这种安瑟摆明了故意影响她的情况下呢?

  “怎么,害羞吗?”

  “……你,你废话!她又不是琳娜,我,我不要……”

  “那就把眼睛蒙上,看不见她就可以了。”

  “你怎么不把她眼睛蒙上!”

  “意思是她不看你就可以了?”

  “我——”

  “够了。”明芙萝的冰冷声音,回荡在炼金工坊里。

  她并没有回头,依然盯着工作台的桌面,但手上的工作却停了下来。

  正怀抱着气喘吁吁的希塔娜的安瑟嘴角微扬:“怎么了,明芙萝?”

  “你,你们两个。”背对着二人的明芙萝语气森寒,“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嗯?这可不像你啊,明芙萝。”

  安瑟的指尖在希塔娜的颈上勾画,细微电流断续地自项圈上流窜向少女的四肢百骸,让她时不时发出像小狗呜呜一样的可爱叫声。

  依然我行我素的安瑟语气轻快道:“以前的你,可不会被这种小事干扰到。”

  那双海蓝色眼瞳的深处,却蕴藏着明芙萝无法看到的阴冷。

  他用与那份阴冷截然相反的调笑语气说着:“即便视我为背叛者,你是还对我抱有什么留恋亦或是期待吗?就像我说的那样,你的确把我视作最特殊的那个人?那我还真是有些,嗯……受宠若惊啊。”

  “安瑟……安瑟……”

  希塔娜轻轻啃舔着安瑟的脖颈,用牙齿咬开他内衬的扣子,接着温驯地吻着他的锁骨,有些迷离地呢喃着:

  “不要跟她说话了好不好……希儿比她好多了……”

  食髓知味的少女总是会变得坦诚,希塔娜最近已经开始跳过欲拒还迎这个阶段,象征性的那么推脱三两次,就开始试图掌握主动权了。

  不过安瑟却没有再继续施为,而是在希塔娜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是一瞬间,少女眼中的欲念和迷蒙便立刻消散无踪,跨坐在安瑟腿上的她站起身来,亲了亲安瑟的侧脸,抓起放在沙发上的白色皮革长衣披在身上,看也不看明芙萝,直接大步走出了研究室。

  在希塔娜与自己擦身而过时,明芙萝感觉到了一种几乎直刺她灵魂的……凶蛮与危险。

  一如生命趋利避害的本能,当最顶级的掠食者隐隐释放出凶残杀意之时,任何生物都要退避三尺,就算他们还没产生这个念头,本能也早已提前做出了反应。

  “阿萝。”

  希塔娜不在时,安瑟又换回了以往的那个称呼,他单手托腮,凝视着明芙萝的背影,又是以略带戏谑的轻松语气说道:

  “你怎么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是被我说中了害羞吗?不说以往你基本上直接开始剖析情况,最起码……好歹也嘴硬两句吧。这样我可不好确定,现在的你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明芙萝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更清楚眼下的情况。

  有一件事,她最早就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不管安瑟做什么,都将其视为是在为驯服自己做铺垫。

  只要贯彻这个思想,那么不论安瑟究竟有多少诡计,就算自己无法看破,也绝不会轻易被他的阴谋算计。

  “你说得对,安瑟。”

  没有回头,并且重新开始工作的明芙萝漠然说道:“我即使到现在,我依然对你残存着幻想,认为你有重新与我踏上同一条路的可能。”

  她正是因为深信此事,才会在哪怕和安瑟“分道扬镳”后,也依然不停联系安瑟。

  “你的确是特殊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创造力的天才,天才到让我无法忍受其他庸才的地步。”

  “同时,你也是我人生中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朋友。”

  明芙萝开始说着自己和安瑟的关系,自己对安瑟的看法,这些话语明明听起来该是亲近的坦白,被刺激到了的倾吐……但事实上,在明芙萝的口中,这些东西,只是冷冰冰的现实。

  可以被用来分析,拆解的现实。

  “正因为如此,我会对你产生误判,会受到这种情绪的干扰,而你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三番五次的强调‘我对你没用了’,但又说‘你对我是特殊的’,‘你我永远可以做朋友’……以及现在,用你的这个契首,来挑起我曾经对成为你契首的那份渴望。”

  她拆解材料的方式越来越稳,拆解事实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也越来越平静,平静到让人感觉,她好像已经把有关“人”的东西,全都剥离了出去。

  “你想让我徘徊在对你的期望与憎恶之间,进而分不清自己对你的感情,分不清自我,最后被你牢牢把控,成为对你言听计从的傀儡……但很遗憾,海德拉,你不会再成功了。”

  一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虫形金属,出现在了加工台上。

  明芙萝,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哪怕一次头:

  “因为我已经能将自己对你的感情,和与你所经历的一切,也放入思考的因素中。自此以后,那不再是我与你的记忆,而是我用来拆解你阴谋的工具。”

  她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几近疯魔的理性,似乎……又进了一步。

  而听到这里的安瑟,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吗,那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说着伤心的他,眼中却没有任何遭受“失败”的震惊,甚至连意外的情绪都没有。

  就好像……明明已经被明芙萝再次揭开阴谋的他,还是根本就没有输一样。

  嘭!

  短短几分钟内,炼金工坊的大门被再度打开,收获猎物,半身是血的希塔娜大大咧咧地走进房间,把一具尸体随手甩到地上,接着欢快地跑向安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