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与其期盼着对方惦记那并不存在的虚假旧情,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怎样才能拯救现在的自己。
这次发生的事太过巧合,明芙萝不相信自己这么凑巧就会碰上伊沃拉,而安瑟又那么凑巧地同样在场。
正是因为明芙萝对于伊沃拉的暴虐性格再清楚不过,所以她才要第一时间前往炼金协会,这是为了给巴别塔提供能与械装对抗的暴力,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但恰好就是这个时候……伊沃拉出现了,安瑟也出现了,其中绝对存在问题。
假如这是安瑟的设计,那么他首先要确定自己会第一时间来炼金协会。要么巴别塔存在内鬼,要么……自己的思考全都已经被他算计其中。
假若如此,再往上追溯,那炼金协会重新启动浮游炮的事便是安瑟所谓,以此来达到误导她的目的……可安瑟凭什么这么做?整个帝都有能力和胆色将浮游炮停产的只有他一人,他没必要大费周章,只为如此折磨自己。
那么制造这个巧合的,只可能是那个神秘人了——换个思路想,有可能安瑟不是刻意出现在那,而是……刚好出现在那,这样正好能从伊沃拉的手中保下自己。
可自己能从中获得什么?算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神秘人做出这种设计不会只是为了白白折磨自己……难道说只是想让她提前接受伊沃拉的怒火,好让她不在某个关键的时刻遭受那位大皇女的残忍惩罚吗,还是说有别的什么——
“明芙萝,你的运气真好。”她耳边,准确地说,是直接在灵魂中响起的声音如此说道,“伊沃拉那没轻没重的任性家伙,随手焚毁了索伦设下的部分禁制。”
“你的自由之日,竟然提前到来了,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原来……如此!
这是那个神秘人,为了破开自己身上最大的限制而设下的局!
明芙萝的心情罕见地有些激动起来,这具傀儡之身,正是安瑟给她做出的最大限制,假如能够从中解脱,那能看清的东西就更多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撬动大皇女的,但既然能跟海德拉这种怪物博弈,必定是与其对等的存在。
原来帝国还隐藏着这么危险的人物……
明芙萝很快将无用的信息与念头抛之脑后,既然现在已经明确了情况……那就可以确定要做的事情了。
海德拉声称不会主动威胁限制自己,也就是说,他不会直接对这具傀儡动手脚,反而大概率会真的修好它,接着把傀儡送回去,就跟上次一样。
只是这个过程……他期待的,大概就是这个过程了。
明芙萝冷静下来,这件事没什么好恐惧的,毕竟在向安瑟求助前,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要撑过这场玩弄,或者说,干脆顺从一些,不要激起对方的恶趣味,她就能平安度过这场劫难,紧接着从这具该死的傀儡躯体中解脱出来。
对……应该如此。
虽然已经三年没见,但在明芙萝眼中,安瑟还是那个本性混乱邪恶的家伙,只要自己表现出任何对抗情绪,都会招致对方的变本加厉。
只要平躺着任由他摆弄那副躯体就可以了,反正不过只是具傀儡罢了。
更何况现在那句傀儡基本报废,她也感知不到什么,没什么关系——
“!!!”
假若把明芙萝现在的灵魂比作人体,那么此刻的她就像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酸麻颤栗感,从尾椎直窜向后脑。
她的身体要是能动弹的话,现在整个人估计都已经因这份带来大冲击的知觉而蜷缩成一团。
“感觉怎么样?明芙萝?”安瑟的声音又在她的灵魂中响起。
“没有体验过这种快感吧?嗯……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但理论上讲,应该是很快乐的。”
明芙萝的灵魂之所以能依附在傀儡当中并正常行动,是因为人偶有配适的,模拟超凡者资质的以太回路,才能够承受超凡的灵魂。
假如把明芙萝的灵魂随便塞进一个普通的木人偶里,即便明芙萝对灵魂法术有不浅的研究,她也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消亡。
而现在,这具傀儡上的大部分以太回路都被伊沃拉焚烧破坏,安瑟现在所做修复工作,其核心就是将以太回路重新续接。
虚弱的,不断排斥这具傀儡身体的灵魂,在一道道以太回路的链接中重新被牵引,被……一次又一次地贯穿。
每一条回路的重新链接,每一道以太的重新流动,都窜向明芙萝的灵魂,将其填补,恢复,这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芙萝甚至能感觉到安瑟勾勒的以太回路,在自己的灵魂中也划出形状,因为过于虚弱导致过于渴求以太的灵魂,在此刻可谓敏感万分。
“明芙萝,我还记得三年前给你第一次修理傀儡的时候。”
安瑟温声说着:“你那时候非常激烈地拒绝了我,但最后还是让我进行修复,你还记得原因吗?”
随着以太回路的逐渐修复,这具傀儡也逐渐取回生理机能,但明芙萝依然死死紧闭着眼,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这具傀儡并不是被平放在加工台上,而是……躺在安瑟的怀里。
安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你是实用主义者,因为我的确能好好修理你的傀儡,仅此而已,不是吗?”
“……”
“那你现在又在害怕什么呢?你不是纯粹理性的实用主义者吗?我现在难道不是在修复你的傀儡吗?还是说,我的技艺无法让你满足?”
“唔嗯!”
紧闭的双唇间轻缓泄出轻微的吟声,安瑟改变了链接以太回路的速率和方式,在不同的轻重缓急之下,穿透,填补明芙萝灵魂的以太也给她带来的不同的感觉……
时而粗暴贯通回路,重击在灵魂需要填补的缺口;时而润物无声,轻缓温柔地磨过大片灵魂,将其浸润弥补。
以太是超凡者的血液,超凡者对于力量的追求往往会有部分转移到对以太的追求上,大多数超凡者在吸纳以太时,都能体会到无与伦比的快感,而当这份快感直接作用在灵魂上时……
就好像安瑟说的那样,没有人知道明芙萝现在到底如何。
“明芙萝,再这样继续下去,做着那个我不认识的明芙萝的话,我可要采取一些更加有趣的手段了,比如……”
傀儡躯干上,只差最后一笔便能彻底勾连的以太回路突然顿住,安瑟的手指作为回路铭刻方式,以太流向的引导,就一直顿在那里,不做分毫前进,反而在原地来回画圈碾磨。
明芙萝那无比敏感的灵魂,只感觉到有一团温暖而令人舒畅的以太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处在一个既让她的灵魂,本能地无比渴求,能够感知到那份快乐与甜美的位置,却又始终维持着那令人狂躁的一步之遥。
“明芙萝,明芙萝。”安瑟在她耳边轻笑着低语,“你在害怕我吗?害怕你如此厌憎的这个人?”
听到这句话的明芙萝,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冷漠地说道:“我只是刚苏——”
她的话语,顿时哽在了喉咙里。
因为睁开眼时,明芙萝看到了自己。
——那具傀儡躯体正被安瑟抱在怀中,以手指为炼金刻刀刻画着以太回路,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安瑟在他和她面前,摆了一面落地镜。
明芙萝正看着这具傀儡,这样的自己。
“你只是刚什么?”安瑟这样问着。
“刚苏……哈啊……”
原本已经要触碰到灵魂,为其修复填补的以太突然被安瑟猛然抽离,如此巨大的落差让明芙萝直接发出一声难以遏止的喘息。
“刚苏醒,真的吗?”安瑟这样问道。
“……海德拉。”明芙萝咬紧牙关,将差点又漏出来的声音咽回喉咙,“你想要用这种方式……让我屈服?你的脑子,没问题吗?”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只是受限于自己的‘感知’,真正的意志从来没有动摇。”
安瑟笑了笑,他的指尖缓缓下滑,逐渐探入那个上次为明芙萝构造的,以太回路最多,最密集的地方。
“只是,谁告诉你,我是为了让你屈服的?”
“!!!”
巨量而密集的以太,随着复数道以太回路的瞬间贯通,直冲明芙萝的灵魂,那种整个灵魂被四面八方贯通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的意志差点消散。
眼珠僵在眼眶中的女人,看着镜中的自己。
面无表情的脸蛋,冰冷至极的神情,但是……这具傀儡的下肢,却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地不停颤栗打摆起来。
“明芙萝,我知道这么做无法弯曲你的意志,只会平白增添你的我的恶感,但我还是这么做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嗯?”
“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邪恶的魔鬼!”
几乎无法取得肢体控制权的明芙萝,从喉间挤出不含有半点羞恼情绪,只是纯粹愤怒的低吼。
正如安瑟所说的那样,在这暧昧的修复工作中,明芙萝没有半点屈服,更不像某个笨蛋狗狗一样逐渐被扭曲心境,她的信念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动摇。
可这份不动摇,这份体现在她脸上的冰冷森寒,在傀儡肢体快乐抽搐与痉挛的对比下,却又是那么……令人愉快。
“不,回答错误,明芙萝。”
安瑟的指尖开始加快动作,在那个以太回路最为密集的区域来回游走,但却没有将任何一道回路彻底链接。一道,两道,三道……数十道短距构造的以太回路几乎是被安瑟浅连即止,疯狂地折磨着明芙萝现在那遭受接连创伤,无比渴求以太的灵魂。
“我只是在,提醒你一件事。”
“那就是,你并不是那么纯粹的理性主义者。”
年轻的海德拉地笑起来:“这一点,也是我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才发现的。”
“因为我能确定,倘若把现在的我换成任何人,你宁可选择自尽,也不会接受这种侮辱,”
“你有些……自恋过头了,海德拉。”
明芙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在实现我所要见到的一切前,我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性命。”
“那你刚才又为什么在欺骗自己呢?”
安瑟愉快地轻笑起来:“为什么欺骗自己,说自己没有醒来,明明只需要大方地睁开眼睛,漠然地注视着镜子里的我,任由我怎样施为,不管感受到了什么也无所谓,因为只要我玩腻了,一切不就都结束了吗?”
“可你为什么……没有这样表现呢?”
“……”
安瑟指尖凝聚的以太在顷刻间瞬间爆散开来,所有被他简单勾勒但又没完全连通的以太回路,几乎是瞬时全部贯通!
在这无与伦比的冲击冲刷着明芙萝的灵魂时,安瑟的话语也在她耳边响起:
“因为我是你特殊的,唯一的……朋友。”
“阿萝。”
现在,已经不是下肢,这具傀儡的身体,除了脑袋以外,整个身躯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而镜中那张面孔,在此刻依然死死维持着最后的底线,最后的冰冷,可看上去反而……更加不堪。
就好像哪怕明芙萝再怎么表现的冷漠,让自己看起来冷若冰霜,但身体却无比诚实地出卖了她的软弱。
只能说这不怪明芙萝,灵魂的衰弱,傀儡的损毁,以及这种谁也不知晓的奇特体验,她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招架住的。
更何况……还有安瑟的那句话。
“……朋,友。”
傀儡的拟人功能已经运转起来,在剧烈痉挛颤栗下,明芙萝的唇角有一缕晶莹的涎水溢出,她的唇瓣微微开合,声音里那没有丝毫动摇的冷漠和憎恨,与身体如此可怜的败北形成鲜明对比。
“我,没有朋友,海德拉。”她一字一顿,无比艰难地说道。
“或许吧,明芙萝。”安瑟笑了笑,“只是这样的话,我也没有朋友了。”
他抽出手,以太回路的修复工作基本完成,而这具傀儡也彻底瘫在安瑟怀中,脑袋耷拉向一边,好像被抽离了骨架一般柔软。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明芙萝。”
安瑟温柔地替怀中的傀儡擦去不堪的液体:“虽然你厌恨着我,虽然我不再需要你,但你我依然可以是朋友。”
“不……这只是……你依然妄想驯服我的说辞罢了,海德拉。”
明芙萝始终贯彻自己的心念——那就是认定安瑟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驯服她的意志。
“与你做朋友,呵……虽然都是试图摆弄我命运的人,但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呢?”
明芙萝艰难无比地试图从安瑟怀中爬起,紧接着便踉跄跌倒在地,看起来无比可怜。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颤颤巍巍地支撑起身子,以冷彻心底的理智漠然道:
“假如要一个朋友,我宁愿选择那个,最起码站在我这一边,一直在为我做事的神秘人。”
安瑟只是笑着摊了摊手:“作为朋友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哦对了,还记得这里吗?我们的秘密基地,为了替你保守秘密,不让你被伊沃拉惩罚的消息传出去,我特意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这里,没有我们,海德拉。”
明芙萝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拖着正缓慢恢复过力量的躯体,往房间外走去:
“只有一个不需要朋友的人,和一个龌龊的阴谋家。”
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没有看安瑟哪怕一眼。
但即便如此,即便心中的愤恨,三年前的怨怒,都已经达到了顶峰……
明芙萝·泽格却并没有否定哪一点——
她并没有否定,对她来说,安瑟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第十一章·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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