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的确掺杂着和之前类似的味道……但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像人了?
“据我所知。”
安瑟悠然说着,熟练地将茶几上的酒液倒入杯中:“有着严重被害妄想症的明芙萝小姐,准备有不下二十具炼金傀儡,她的本体究竟在什么地方藏着,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三年前的数据。”
明芙萝推了推眼镜:“目前为止,我的傀儡数量已经增加到了五十六个。”
“而且,这不是被害妄想症。”
女人抬眸看向安瑟,声音冷漠:
“海德拉,你知道在你走之后,以太院对我发动了多少次暗杀吗?”
抿了口酒液的安瑟微微耸肩,轻笑道:“让你把傀儡容量扩充将近三倍,嗯……严重程度,可以想象。”
希塔娜听着半懂不懂,被安瑟牵着手迷迷糊糊地坐到了他身边。
“那么,明芙萝。”
年轻的海德拉放下酒杯,笑意盎然道:“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迫切地想找到我?”
“……不愧是你。”
明芙萝摘下眼镜,绛紫色的眼瞳与她清冷禁欲的样貌对比起来,有种微妙的摄人心魄感。
“你看出来,我在传送室内的反应,是演给管理人看的了吗?”
“显而易见的事罢了,不过……以你平日里的表现,当时又摆出那种神情,他们大概率也会相信。”
安瑟悠然抚摸着希塔娜的柔软手掌:“三年不见,你也有所长进了,明芙萝。”
虽然我们的希塔娜小姐完全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她被摸得很开心,懒得去思考了。
“没有长进,我早就死在以太院那群老东西们的手里了。”
她将摘下的眼镜丢到安瑟身前的茶几上,仿佛带着魔力的紫色眼眸凝视着安瑟:
“海德拉,这是我的诚意,以及我后续会付出的代价。”
“作为交换。”
女人看着饶有兴致摆弄着眼镜的安瑟,语气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需要你对我进行一段时间的庇护,以及——”
“哦……你竟然还真的实现了系统性的数据化吗。”
安瑟的语气颇为惊讶:“虽然比较简陋朴素,但也是相当巨大的进步。”
明芙萝的眉头微蹙:“你在说什么,你以为在有了思路的情况下,我连这种东西都无法复现吗?”
她并不为安瑟的表扬感到喜悦,恰恰相反,一种强烈不满乃至于厌憎的情绪,隐隐在那冷漠的话语中浮动。
但冷如冰山的女人几乎是瞬间就压下了那种情绪,继续道:“既然你也认可了这个东西,那么我还需要——”
“嗯,这个小东西确实不错。”
安瑟把眼镜放到茶几上,轻轻推至明芙萝身前,笑容灿烂道:
“但是,我拒绝。”
“……”
明芙萝直直地看着被推到自己身前的灰白眼镜,又抬起头,盯着安瑟的脸。
微微收缩的紫色眼瞳,无声诉说着她的无法理解。
“明芙萝。”
年轻的海德拉揽住身边少女的腰肢,让她侧躺到自己的腿上,悠然自在地抚摸着那柔软嫩滑的脸颊。
“你知道我对于一个人的评价和态度,从不考虑那些无意义的礼节和言辞,只以价值作为绝对标准。”
“所以你在向我寻求合作甚至庇护的时候,也没做出什么卑微恭敬的姿态。因为我是这样的人,而你也是这样的人。”
“但你搞错了一点,明芙萝。”
低着头揉捏着希塔娜脸蛋被下巴的安瑟笑容轻快,而少女虽然脸蛋红红,但也躺在安瑟的腿上任由施为,享受得很。
他抬起头,语气随意道:“你认为自己有能够令我回应的筹码,但实际上——”
安瑟微微歪头,用漫不经心的声线说:
“你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并非轻蔑,也并非漠然。
只是一种,毫不在乎。
在这种毫不在乎下,安瑟低下头,继续笑着和希塔娜玩闹,同时依然不在乎地说着:“离开帝都的这三年里,我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你的理念和才能,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更何况,我已经找到了更加宝贵的东西……”
邪恶的海德拉在希塔娜耳边轻缓吐息:“亲爱的希塔娜,你说对不对?”
并拢双腿,微微缩起身子的希塔娜发出安逸舒爽的轻吟,她呢喃着磨蹭安瑟的手心,同时红着脸,朝明芙萝露出了无比得意的胜利笑容:
“安瑟说得对……呜呀!你,哼哼哼……你还是老老实实缩在老鼠洞里,天天用傀儡活动吧。”
“大妈!”
嘎巴——
刚被明芙萝握到手里的眼镜被当场捏碎。
“安瑟·海德拉……”
明芙萝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眼神钉死在安瑟身上,那份庞大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怒焰,既要焚烧安瑟,也烧融了自己这座森寒冰山。
“你——”
女人微张着嘴,先是动了动唇瓣,但却好像已经出离愤怒到根本不知该说什么了一般。
“你真是……让人失望!”
她只丢下这样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休息室,发散的低气压让现在爽得要死的希塔娜都觉得不舒服。
等到休息室的门合上后,希塔娜在安瑟的腿上扭动了两下,哼哼道:“安瑟安瑟,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还有,她之前发癫真的是装的吗?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像。”
安瑟轻抚着希塔娜的发丝,忍不住低笑道:“是装的,也不是装的,她的确想让以太院的人认为,她是出于愤怒而寻找到我。但实际上,她当时的愤怒也不是假的。只是刚才我这么说了,她也不会承认自己真的生气就是了。”
年轻的海德拉微仰起头,有些怀念地低声慨叹道:
“她啊……可是个相当麻烦的家伙。”
明芙萝·泽格。
一个漠视一切,以自我为绝对中心的天才。
一个疯狂程度与魔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求道之人。
一个如希塔娜一般,被命运青睐的……神经病理想主义者。
*
巴别塔,坐落于帝都南部区域的庞大研究院。
虽然以“塔”为名,但巴别塔的建筑并非传统术士高塔,整个建筑群全都由四四方方的庞大房屋构成。
巴别塔以拓宽以太学范畴,增强以太学实际应用为根基,在短短八年时间里,一跃成为在帝国仅次于以太院的庞大学术组织和实际研究机构,并且在掌握实权的大皇女伊沃拉的支持下,其声势越发浩荡蓬勃,以太院除了确立名声与威严的几个根基领域,在其他方面,几乎被巴别塔打得节节败退。
而源于巴别塔更加世俗化,不单单进行理论研究,更有大量实际产出,连炼金协会都与其达成无数合作,则让更多贵族在利益面前纷纷向其释放善意。
顺带一提,安瑟的父亲弗拉梅尔在巴别塔有名誉教授的职衔。不过,炼金领域的无冕之王,真正有可能触及永恒的大贤者弗拉梅尔先生,在以太院还有很多学术组织,也都挂有头衔就是了。
而在这庞大研究所的某个角落,地下深度四百米的位置,有一处连巴别塔绝大多数高层都不曾知晓的宽阔空间。
“嗤——”
随着一声气体逸散的声响,纯黑的舱盖缓缓掀开,一只沾满黏液的手扒住边缘,缓缓将容舱内的身体撑起。
“海德拉……”
沙哑而愤怒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地下空间内。
“三年时间,只是三年时间,你就沉沦到那群庸俗者的地狱里去了吗?”
明芙萝从容舱中站起身来,浅绿色的黏液从蓝灰色发丝的刘海上低落,直直落进容舱那满满一池的溶液里。
“……不。”
她低声说着,跨出容舱,向来死寂冰冷的紫色眼眸中没有任何迷茫与犹豫,只是在这一瞬间,她就认定了一件事——
“有着那种才能和野望的你,绝不会沉溺于这样宛如一潭死水的世界。”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是……那个愚蠢野兽吗?”
明芙萝的语气变得森寒冷厉,但就在她想到这一点的同一时刻,脑海中……突然如天赐灵光,闪过了一个念头。
“……也有可能。”
她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低语着:“也有可能,是你刻意为之,设下了一个我无法冷静对待的陷阱。”
天才术士轻缓吐息,轻打响指,身上的溶液自动滚滚流入容舱,她的身体也立刻变得干爽洁净。
“倒不如说……”明芙萝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的心绪稳定不少,随手从容舱旁拿起灰白色眼镜,架在鼻梁上轻轻推了推。
“那么,就不能轻易上当了。”
明芙萝并没有因成功洞悉安瑟的意图而自得,反而愈发冰冷漠然,万分警惕。
“三年时间,足够他的危险性翻上数倍……这段时间,就用十七号代替三十五号好了。”
她甩了甩及臀的蓝灰色长发,随手将其拢紧,指尖在流光闪烁间凭空造出细绳,自动将长发束起。
黑暗里发出了细微响动,紧接着脚步声逐渐响起,又渐渐远离。
明芙萝则这完全阴暗的环境下坐到容舱边上的软椅,端起桌上盛放着不明液体的杯子,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下一刻,她眼前瞬间展开分布在不同位置的六道光幕,每到光幕上显示着极其纷繁复杂的绘图,以及……数据。
“首先。”
这位画风与其他术式格格不入的泽格小姐,抬手在光幕上滑动,喃喃自语道:“先建立好那头野兽的模型,继承两种契首之力,前无古人的家伙吗?”
“我倒要看看,你——”
下一刻,明芙萝的神情瞬间僵硬在脸上。
因为在上方四百米处,巴别塔研究院内,正在活动的傀儡……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在她前脚刚走没多久,以太院的人便拜访了安瑟。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以太院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
这消息来得之迅速突然,好像就是专门为了某个人而传递的一样。
帝国的天纵英才,安瑟·海德拉阁下,将于三日后参观以太院。
“……”
明芙萝手中的杯子微微颤抖。
以太院。明芙萝这辈子最厌恶的三个字。
假如有什么方法让以太院彻底毁灭,那明芙萝便会毫不犹豫地立刻付诸行动。于她而言,每日思考的事情除了学术研究,也就只有怎么样才能毁掉以太院了。
而现在,安瑟·海德拉不仅拒绝了自己的合作请求,还站在了……想要杀死她,毁灭她的以太院那边?
他不仅否定自己的能力,还认可那帮腐朽堕落之辈的价值?
狂燃的怒火将几乎在瞬间摧毁了明芙萝原定的所有安排,因为这件事,已经触及到了她底线中的底线。
“……”
灰白镜框中的镜片里,数道流光闪烁而过。
未来的真理之眼,登临天国之人,械术士的源流,新以太时代的开创者,明芙萝·泽格面无表情地低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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