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但再也不想对自己说谎。”
“I'm still in love with you.”
抑或是这首曲调朗朗上口，作为偶像出道曲目很容易实现大规模传唱的《Still》。
北川瑠美衣的表现全都无可挑剔。
明明不是亲生的兄妹，但镝木胜也甚至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北川凉的影子。
简直和有一段时间的北川凉如出一辙……
那双仿佛是在强烈地诉说着什么的，如同黑星寄宿的瞳孔。
第十七章：那里和那里（4k5）
在北川凉前世所听过的诸多日本的都市传说中，曾经有着西武集团上司给刚入职的新员工下跪擦鞋，再让新员工给上司擦鞋的传统，他还记得当时的小报上盛赞着‘因此，在西武公司，没有一个职员跳槽，上下级关系融洽，新老职员团结勤勉，公司业务长盛不衰，许多年轻人趋之若鹜，声称除了工资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尊严’。
如果不是真的穿越过来后，知道西武集团的最高掌权人堤义明奉行着的管理理念实际是“宁用奴才不用人才”，集团本身在泡沫经济破灭后年年亏损，而且在前两年才实实在在地因为涉嫌发布虚假财务信息、伪造财务报表和非法进行内部股票交易等多项罪名而被判刑入狱，北川凉估计就真信了。
不过联想到那一段时间一起流传的日本夏令营德国下水道，北川凉也是又释然了几分。
而且，虽然这个故事是编的，但是对于他眼下所面临的情景，却阴差阳错地提供了一种还算不错的心理安慰。
北川凉紧绷着脸，面色平静地举起右手的大马鬃刷。
然后，他轻轻地握住了自己面前的那只光滑紧致的小皮鞋。
半个小时之前的他，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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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LALALAI剧团。
“——综上所述。”
“用一句话简单概括的话，就是我和露比正处在冷战的状态。”
北川凉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起来相当疲惫，眉眼间也带着些许担忧和憔悴，但一等一的外貌条件摆在哪里，结果反倒是凭空地多出了几分让人心疼的忧郁气质，放在深夜的酒吧里估计十秒钟就能收到不下几十份的名片和联系方式。
“真是少见……不，应该说是第一次见吧。”
“关于凉前辈居然会和露比冷战，这种事情我可从来都没想过。”
黑川茜皱了皱鼻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道。
“而且，露比现在不是正在筹备出道的具体事宜吗？”
“嗯，感觉像是逃避回家一样，她这段时间全身心地都扑到了那边的训练和工作中……虽然意外地从镝木那边得到了高评价，但这完全不能算是一种健康的精神状态吧。”
“茜看看能不能用你的名义把露比给约出来，能安慰一下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北川凉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虽然有想过自家妹妹和爱有些不对付，但也没想到在那一天之后，瑠美衣的反应会那么大。
先是赌气般地扔掉了那只已经陪了她快十年的【橘子小熊】玩偶，然后又是在当天的晚上一句话不说地钻进了他的房间，早上起来被发现的自己下意识地驳斥了两句之后，就泪眼汪汪地甩出了‘如果只喜欢和爱做那种事情的话，下次还不如直接去她的房间她的床上，反正她这个妹妹也都是多余的，直接从家里搬出去算了’之类的问题发言。
然后北川瑠美衣就真的搬了出去，听说目前是暂居在齐藤京子那边。
不过这些事也不好跟黑川茜这种小孩子说的再具体。
北川凉也只好是含混不清地敷衍过去，转而说出了这次过来的真正意图。
既然他和星野爱都没办法排除瑠美衣的这个心结，那就只能让她的友人们顶上，来担任这个‘治心病’的太医了。
在知会了ACE中的另外两人后，北川凉也是又想到了黑川茜。
毕竟自家妹妹的人际圈这么多年来的拓展速度实在感人，除了鲛岛阿比子之外，也就只有已经认识好几年的黑川茜算是瑠美衣的好朋友了，而且北川凉也有听说两人的关系很好，瑠美衣在之前还专门去了黑川茜主演的儿童戏剧《安提戈涅》捧场。
“嗯，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一定会让露比和凉前辈和好的。”
“我先给露比发下信息，如果她回我的话，就说明现在的心情可以沟通，不刺激她的话，就先找一个其他的有趣话题来看看反应吧。”
终于迎来了心理案例实践的黑川茜也是马上答应下来，有条不紊地开始计划着和北川瑠美衣的谈话内容。
“也不用有这么大压力，抱着一定要做成不然就怎么的心态……”
北川凉看着一脸认真的黑川茜在手机的备忘录上开始推算着话题各种的走向和最优解的回答后，也是难得地笑了下：
“毕竟妄立誓则祸近嘛。”
瞥了一眼黑川茜脖颈上现在还安安静静地挂着的挂坠，北川凉也是一阵牙酸，总感觉自己倒像是给对方上了什么魔咒一般。
自从几年前黑川茜决定要赢下有马加奈一次试镜，然后从他那里得到了这个挂坠之后，一直到现在，黑川茜还在继续着对有马加奈的不胜传奇（不包括戏剧）。
“说起来，茜最近是不是又在和加奈一起试镜同一个角色？”
听到北川凉的询问后，黑川茜也是一下子僵硬了起来，毕竟连着在演技上输了快三年，让她说自己心里对有马加奈本人没有一点犯怵也确实是假话。
于是，在短暂的停顿后，黑川茜也是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嗯，是五反田导演的新作，预计是明年播出的十三集篇幅的晚间档电视剧，虽然大家都说是女主角简直就是为加奈量身定制的一个角色，但是我还是想去试一试。”
“五反田导演的新作？”
北川凉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突然有了些印象：
“是那部《无家可归的小孩》吧？”
“嗯嗯，里面女主角的设定有点像当年《小偷家族》的由里，所以我也想去试试看。”
黑川茜点点头说明着，哪怕到了现在，她也没能忘掉当初在《小偷家族》的试镜中惨败给有马加奈的事情。
她当年确实没办法表演出被父母所厌恶的小女孩由里，但这么几年的演技培训下来，黑川茜也是一直在保持着高速的进步，甚至在戏剧界里，已经隐隐地在儿童演员这一范畴里有了一些名气。
只能说，如果不是每次都要去跟时下风头正盛的有马加奈抢同一个角色，黑川茜也不至于每次都落得颗粒无收。
“不过也不能说像由里……这次的女主角小玲，怎么说呢，是一个为了救重病的母亲，坑蒙拐骗什么都做的‘坏’孩子，但是如果能通过正当的途径和劳动赚到钱的话，比如说擦鞋之类的活，她也愿意去做，说起来的话，是一个有点复杂的角色呢。”
“我记得我看到的，她的有一句台词是……”
黑川茜微微抬着头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撅起嘴对着面前的北川凉伸出手去，软乎乎地开口道：
“真的同情我的话，就给我钱。”
“茜这样的表情和语调，倒不如把台词直接改成‘我很可爱，请给我钱’，说不定还更适合一点。”
看着黑川茜的表演，北川凉也是哑然失笑地摇摇头。
“果然还是不行吗？”
黑川茜闻言也是露出很失落的表情，沮丧地垂着头，抱着膝盖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然后，她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伸出右手的手指去轻轻地戳了戳面前的，北川凉的右脚，确切地说，是他右脚上穿着的皮鞋。
“原来如此……”
北川凉只听到黑川茜喃喃了些什么，他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右脚，结果马上就被一只手给握住了脚踝：
“不要动。”
甚至省略掉了一贯以来的称呼，北川凉也是被黑川茜这时候突然爆发出的一股凛然的气势给怔了怔，居然真的放弃了进一步的动作。
“擦鞋……自然形成的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和仰视角……主角的心理活动和精神状态……”
因为实在是太小声，就连北川凉都没能听清黑川茜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不过等黑川茜再抬起头站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恍然般的若有所思的模样了，她一句话也不说地就跑出了房间，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几样东西。
“凉前辈——请不要动。”
她用着很认真严肃的语气开口：
“这是体验派的一部分。”
然后，黑川茜就重新蹲下了身子，动作飞快地先彻底地解开了北川凉的鞋带，将它们‘嗤’地给抽了出来，放在一旁整齐地摆好。
北川凉曾经在各式各样的文艺作品中看到过女主角蹲下身子给男主角系鞋带的画面，但被人这么解开鞋带，还真是第一次。
总感觉像是提前做过这方面的功课一样，黑川茜略显青涩的动作中透露着一板一眼的认真，大马鬃刷子、软布、鞋油、擦布等工具轮番上阵，轻柔细致地完成了右脚的擦鞋工作。
眼看着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把视线投到了自己的左脚，北川凉也是无奈地将左脚也一并伸了出去。
虽然知道黑川茜是在试着体验《无家可归的小孩》中的女主角的心理历程，但看着这么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蹲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的皮鞋忙活个不停，北川凉自己心里也是涌上了些许的怪异感和一丝极深的未被察觉的匱满足感。
“我明白了！”
在将北川凉的两只皮鞋全部擦得光滑铮亮之后，脸上和手上不小心沾了些许黑乎乎的鞋油的黑川茜也是神气地站起身，举着手上的刷子做出自信满满的发言。
“要让观众发自内心地同情我，演出那份可怜就好。”
“在发表感想前，还是先去洗下手和脸吧。”
北川凉也是感受到了黑川茜的执念，伸出手去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用手机里自带的镜子软件，给她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黑川茜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马上就又小跑出房间，过了好一会，重新洗干净了的她才又走了回来。
“喔喔，露比回我消息了。”
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黑川茜也是一脸惊喜地对着北川凉汇报道。
“怎么说的？”
一听到北川瑠美衣那边有回信，北川凉也是立刻开口问道。
“凉前辈不要说话，我要打电话过去了，你被发现的话，露比说不定又要挂掉了。”
黑川茜赶紧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拨通了北川瑠美衣的号码。
“喂，露比，嗯嗯，是我。”
电话一接通，黑川茜便立刻露出绚烂的笑容，语调也上扬起来。
“我还以为马上就要发售出道单曲举办出道live的预备超人气美少女偶像，已经忙到没有空回我的消息了呢。”
“嗯嗯，我当然知道露比现在很辛苦啦，但是也不要太劳累自己，该放松的时候还是需要放松一些的啦。”
“上次你不是专门来看了我的戏剧演出的吗？所以就想着，如果我也能近距离地看到露比的表演就好了。”
“金田一叔叔今天也和我说了呢，说是特别想知道露比现在在做什么，毕竟露比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来LALALAI剧团了嘛。”
“MV的具体拍摄地点打算去宫崎吗？这个周末，嗯，我有空的，那就说好了，一起去。”
“凉前辈？他不在我这里啊，露比又不是不知道，凉前辈现在可是大忙人，来剧团的次数很少的。”
“好的，那这周末见，我和家里说一下就行。”
“拜拜。”
在说了道别的话语后，黑川茜也是微笑着挂断了电话，对着北川凉比出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解决！露比这个周末会去宫崎县拍单曲的MV，我到时候把她约出来，凉前辈跟她说明白就好。”
“嗯……”
北川凉闻言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只要瑠美衣还愿意沟通的话，那就说明事件还有圆满解决的可能。
“谢谢小茜了。”
心情轻松了一些的他也是笑着重新指出了刚才黑川茜表演中的一些纰漏：
“我之前也有看过五反田导演的这部剧本，茜刚才的擦鞋手法太过繁琐细致了，剧本里的小玲是在街头摆的临时擦鞋摊，甚至后来还被交警给注意到了，从任何方面来说，她的动作都应该更简练利落一些才对，而且很会利用自己的笑容，应该要不时地仰头，对着客人露出近乎讨好的笑容才对。”
北川凉原本以为这只是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的，演技的讲解。
但一向天赋异禀的黑川茜却在这个时候罕见地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凉前辈虽然说的很好，但是如果能让我亲眼看一下示范就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黑川茜有些扭捏地摆动着小腿，但是脸上已经分明是期待的神色了。
她脚上穿着的尖头小皮鞋随着动作一晃又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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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肯定是哥哥、凉指使的。”
挂断了电话后的北川瑠美衣抱着被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时候的情形。
“还让小茜打电话给我……哼。”
“以为我不知道吗？笨蛋笨蛋笨蛋，还把我当成那么好骗的小孩子吗？”
北川瑠美衣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臂遮住了双眼。
她才不是小孩子，也不想再当北川凉眼里的小孩子了。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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