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北川凉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经验十足,感觉马上就能快进到夫妻俩离婚争抢有马加奈的抚养权了。
毕竟谁都看的出来,现在的有马加奈已经在朝着小摇钱树的方向一路进化。
有马加奈并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在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父亲所占的比例简直可以说是忽略不计,差不多也就是中山雅也写的那本《东京塔——我和老妈,偶尔也有老爸》的书名一样。
如果有马加奈的父亲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的话,或许也能给加奈一个更好的童年。
但偏偏他自己也选择了出轨。
在这种家庭中,孩子往往就像被埋在沙子里的贝壳,一直注视着风浪的走向,她的这种注视不带威严,也并不悲伤,只是冷眼、客观地看着这一切。
所以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对父亲,有马加奈都没有经历过这种被抱在怀里直白地诉说爱意的事情。
就像是枝裕和导演说的那样,有马加奈能完美地表现出刚被收留的,怯生生的甚至可能连爱意都不敢触碰怕被伤害的由里的样子,却没办法再得心应手地展现出被爱意包裹着因而改变的凛的样子。
在听完了有马加奈全部的话之后,北川凉闭上眼略微思索了一会,然后才安慰般地摸了摸她的头:
“家里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现在还是得好好地表演,让导演满意,通过这一段才行。”
“这样吧,加奈先和我对一遍戏,再找一找感觉。”
在得到了加奈肯定的答复之后,北川凉也是很快进入了状态,忽的伸出手去将有马加奈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耳边念起了台词:
“知道吗?凛的父亲母亲打你、骂你并不是因为凛不乖。”
在第一时间,有马加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练习已经开始了,她都没注意听北川凉说了些什么。
与平常的拥抱不同,为了表现出两人的关系,是枝裕和在这一段中设计的拥抱是那种将小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中央,两条腿盘着她的两条腿,两只手也搂住她的脖子和胸前,相扣相锁近乎于合二为一的一种姿势。
“他们说喜欢你才这样做……都是骗你的。”
北川凉的声音带上了哽咽的哭腔,他尽可能地在模仿着刚才安藤樱的演技。
与刚才僵硬的表现不同,这一次的有马加奈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几乎是本能般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擦掉他眼眶中的、流落到脸颊边的泪水。
北川凉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容。
“如果真的喜欢凛的话。”
“就只会像我现在这样……”
然后,他缩了缩自己的手臂,将怀里的孩子往自己这边又带了一下,在她的耳边上呢喃道:
“永远地抱着。”
“不分开。”
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像是被北川凉的这些话给冲刷走了,有马加奈只感觉自己陷入到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宁静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北川凉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并没有开口去打扰有马加奈,而是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让她在这里多休憩一会。
他突然想起自己借给有马加奈的《东京塔》里写过一句话:
孩子之所以要离开父母,是为了寻找父母与子女这种关系以外的东西,为了寻找绚丽的其他关系。例如朋友、恋人和夫妻,我们为了寻找这些美好而又真实的关系而走出家门。
但这其实也只是中山雅也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有一个一直都在的老妈和偶尔出现的老爸。
北川凉轻声地哼着他以前哄过露比入睡用的,特意去学的安眠曲。
许多的孩子走出家门,说不定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又一个父亲和母亲罢了。
第六十六章:她握紧了未来(5k1)
在《小偷家族》开拍时,北川凉曾经毫不遮掩地表示过他对中山雅也之前所著的那本《东京塔——老妈和我,有时还有老爸》的喜爱。
原因也很简单,在“最想成为其母亲的童星”榜单上达成三连霸的北川凉两世为止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拥有过爱他的母亲。
就像“十秒钟就可以哭出来的天才童星”无论怎么样的流泪,都没有办法让父母注意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的有马加奈一样。
与黑川茜和北川瑠美衣都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在有马加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或许是不希望自己之前的经历再在加奈身上复现一遍,北川凉对待加奈的态度之亲近甚至让不少熟悉他的圈内人士都直犯嘀咕。
毕竟北川凉自身签约的经济公司在演艺界也算得上是前列的巨头之一,公司内每天签约的大大小小的艺人如过江之鲫,但这么多年来唯独只有有马加奈享受到了被北川凉关照提携的待遇。
如果不是有马加奈本人的家庭关系相当明晰,估计都有不少人要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值得北川凉如此提点。
而对于北川凉本人来说,就像是在孩童时一直渴望却得不到某样吃食或是玩具,于是在长大并有了经济收入后一口气买下许多份,宛如报复性般消费的成年人一样,他在有马加奈身上投注的大概就是这一类的感情。
看到有马加奈能不被家庭的因素所困扰,可以无忧无虑地去进行自己喜欢的表演时,就好像终于可以与过去的那个自己和解一样。
就在北川凉神游天外地确认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时,躺在他怀里的有马加奈似乎已经睡熟了去,身子慢慢地歪倒了过去,头靠在了他的大腿上,像是找到了一块称心的枕头一样。
幸好因为所饰演的角色“四号客人”的戏份已经全部拍摄完毕,星野爱这两天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来剧组,在注意到了这一点后,北川凉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位可是对露比这种才九岁的小孩子都会吃飞醋的主,要是让她看见自己现在这样,估计今晚又要借着这个理由来敲自家的门了。
其实北川凉也没真的觉得星野爱是有在意这些,应该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希望自己能哄哄她,从他们两个人认识开始就是这样,明明面上还是对方的年龄比自己大些,但绝大部分的时间却像是反过来一样。
伸出手去轻轻地帮有马加奈掸去了发丝上沾染的一片浮尘,北川凉对着走近来的自己的主经纪人伊崎先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怀里的有马加奈,示意对方已经睡着了。
如果父母肆无忌惮地吵了一夜的架的话,那夹在中间的孩子大概率也是会彻夜不眠的。
然后,北川凉才在小心翼翼凑近过来的伊崎先生的耳边轻轻嘱咐了一句,对方也点点头,重新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通过加奈刚才的讲述,北川凉基本上也能判断出有马夫妇应该是要离婚了,以他对有马家和有马加奈的了解,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有马加奈大概率、甚至可以说一定是会跟着母亲的。
毕竟相较于父亲的诈尸式教育,母亲几乎占据了有马加奈的迄今为止的整个童年生活,但偏偏有马女士的性格又决定了她没有办法在有马加奈的认知中担当起父亲这个角色的责任。
即使先将有马女士对加奈的那些情感和所作所为称之为爱,但在有马加奈的成长过程中,却还是缺少了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所以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有马加奈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的面前去卑躬屈膝乃至恬不知耻地低三下四。
这样的母亲加上基本上没有存在感,甚至现在已经发展了婚外情的父亲,北川凉大概能想象出有马加奈内心的不安定感。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对方才会在这个年龄就会培养出了这种沉静而内敛,甚至可以说是自力更生的性格。
因为母亲看上去实在与这个业界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就只能用自己的表现去尽可能地乞求在这个世界里待久一会了。
而想要留下来的原因,虽然最开始是由母亲强硬地灌输给她的愿望,但最后却发现自己原来是真的喜欢上了表演,喜欢上了这里。
有马加奈在半梦半醒间往更温暖的里面无意识地挤了挤,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地握住、然后环住了北川凉放在那边的手。
她昨晚还在读的,从北川凉那里借来的《东京塔》中,中山雅也曾经这样定义了自己的父亲:
在我的世界里,即使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只要你在我的身边的话,我就会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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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休息了足够长质量也足够优良的呶一段时间,有马加奈在下午的表现终于重回到了正轨,卡了一上午的拍摄进度也开始推进。
在经过了温馨的烟火大会和海边度假情节后,故事的剧情开始进入到沉闷的后半段。
凛开始参与进父亲和儿子的偷窃行动中,儿子祥太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甚至还主动分享了自己偷窃的技巧,但在一次被杂货店的老板发现后,却慢慢产生了一点其他的想法。
虽然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偷窃行为,但杂货店的店主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主动给他们两人拿了两根冰棒,只是对着哥哥意味深长地叮嘱了一句:
“别让妹妹也做这些。”
然后,便是家族中奶奶的去世。
奶奶在生前会定期借着给前夫祭拜的由头去看望自己前夫子女的家庭,即优介原本生活着的那个家,因为优介的父亲也认为自己父亲当年确实抛弃了奶奶,所以奶奶每次都可以从那边要到三万日元的慰问金。
而这笔钱,她则是一点也没有用,全部留给了家族里的其他人。
因为剩下的五个人要么是失踪人口要么算是黑户,在短暂的商量后,他们选择了将奶奶秘密安葬在居住的小院里,并且叮嘱两个孩子,遇到外人询问,就说他们家从来就只有五个人。
这件事给了优介和儿子祥太两个人很大的刺激,在发现了凛开始学着自己进行自发的偷窃行为并即将被发现时,祥太选择了自爆。
他当着超市店员的面推翻了货架,然后抱着一袋橘子夺路而逃,在被追到绝路的时候,毅然决然地从天桥上跳了下去,直接摔进了医院。
祥太的举动无疑引来了警方介入,于是小偷家族的剩余几人也纷纷被曝光,在发现了凛就是失踪了快一年的小女孩后,除了凛和祥太之外的其他三人都被以诱拐儿童的嫌疑关入了看守所。
最先吐露全部真相的,是优介。
在警员详细地向他说明了奶奶没几个月都会去他父母家里敲诈勒索钱财的时候,他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对于离开那个家的优介来说,他是从奶奶那里体会到了长辈的疼爱后才选择了和奶奶住在一起的,然后才在家族中收获到了亲情,继而产生了希望被爱和希望爱人的欲望,认识了四号客人。
他本来都快要相信之前和父亲治的那段对话了,都快要觉得他们一家人并不是靠性也不是靠钱生活在一起的了。
“所以……奶奶是为了钱才收留我的吗?”
并不知情奶奶从来没有用过那笔钱财中的一分的优介在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下自嘲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告诉了警方失踪的奶奶就埋在那座小院的地下。
是枝裕和在拍摄这三段审讯室场景时,专门要求了以近镜头大脸特写的方式进行,而北川凉和中山雅也的表演也都突破了他的预期。
不过最让所有人感到讶然的,还是最后一段由安藤樱饰演的,母亲的戏份。
在得知了凛已经被送回到了她的原生家庭后,母亲信代表现出了极度的不信任,但警员却只用一句“孩子都是需要母亲的”给堵了回来。
她还告诫信代不能因为自己无法生育,就去诱拐其他家的孩子。
站在场外的有马加奈再一次地听到了两个月前她来这边试镜时所听过的,属于信代的台词。
“那只是母亲的一厢情愿而已。”
“生了孩子的话,就一定是母亲了吗?”
警员很冷静地反驳道:
“但生不了小孩的话,是一定没办法当母亲的吧。”
然后,警员立刻反问道:
“那两个孩子平常是怎么叫你的?妈妈吗?母亲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信代本来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这种形式上的称呼了,她早就觉得相比于那些所谓的母亲,自己已经给了那两个孩子更实际的母爱了,并不只是用嘴和金钱,还有用时间的长度和身体的温度。
但在对方这个问题劈头盖脸地朝她砍来的瞬间,她才又意识到自己在心底,其实还是在乎着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想法也都是自欺欺人。
她从来都是渴望被人当做母亲,称作母亲的。
在这一瞬间,信代终于残酷地叫醒了自己,巨大的史无前例的悲哀和疼痛吞没了她,她无意义地用手一遍遍地去擦过脸,捋开头发,但泪水还是平静而不停歇地从那里流了下来。
“到底是叫什么呢……”
在最后,信代这样喃喃地结束了这一个镜头。
这段表演结束后,包括是枝裕和与北川凉在内,剧组的所有人员都站起身来真心实意地为安藤樱鼓掌喝彩,中山雅也更是摇着头感叹说光是为了这一段,他来参演这部电影便已经足当了。
毫无疑问,虽然在她之前的北川凉和中山雅也都奉献了影帝级别的演技,但是枝裕和导演在设计这个情节的时候,便已经将全剧最高也是最大的情感爆点交给了母亲信代这个角色,再加上安藤樱的神来一笔,才最终呈现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而在所有人的掌声中,有马加奈却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挣扎和释然的神情。
一直注意着有马加奈的北川凉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这个表情,在短暂的犹豫后,他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地嘱咐了一句:
“最后一个镜头的话,就用现在的心情去呈现。”
“嗯。”
有马加奈抿着嘴点头答应下来。
在安藤樱的表演结束后,拍摄还在继续。
祥太被警方送到了保育设施里,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接受正常的教育,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
凛则被送回了家,记挂着这个被诱拐了近一年的孩子的记者们蜂拥而至地堵满了她的家门。
衣冠楚楚的凛的父母神情和善地向他们,向关心此事的民众汇报着凛的近况。
“昨天晚上吃了我亲手做的,她最喜欢的蛋包饭之后,睡的非常香。”
亲生的母亲甚至不如小偷家族的,被称为诱拐犯的那些人更清楚凛的喜好与忌口,不知道她最喜欢吃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煮熟的面筋。
在短暂的热度过后,凛的家门前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状态。
丈夫依旧家暴妻子,而妻子依旧将这些怨愤转移到女儿的身上。
整部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小女孩一个人站在当初被小偷家族捡到的那个阳台上,她一个人哼着奶奶教给她的儿歌歌谣,自己与自己做游戏。
然后,重新留长了头发的有马加奈双手撑着趴在了阳台上。
像是看见了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故事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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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家族》杀青后的庆功酒宴的规模很大,几乎包下了某个酒楼的两层宴会厅。
不过那些都是给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后勤人员准备的,整部电影的主创团队在出面致辞后便驾车来到了另一家提前订好的烤肉店里,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张长条桌子旁。
“干杯!”
是枝裕和导演今天表现出了难得的高兴,在整部电影拍摄完成后,他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信心,一种这部影片绝对会帮他夺魁,同时在票房上也能大卖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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