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全都单推我！ 第163章

　　“对哦，东京巨蛋，说起来哥哥还说过我们东京巨蛋公演的时候会来现场看演出的，结果现在转头就跑到宫崎拍戏去了，不会到时候根本来不及回来吧。”

　　“……小茜走的时候不是都说了吗，这次去宫崎也就待半个月的时间，露比当时还在场呢，肯定赶的回来的，露比完全不用担心。”

　　“是喔。”

　　看着心情大起大落一副患得患失模样的北川瑠美衣，MEM啾也是有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明明北川凉这边离开东京还没几天呢，瑠美衣就好像犯了什么相思病一样，只要身体一闲下来，嘴上就情不自禁地开始说对方相关的话题，爱都没有她这么明显的戒断反应来着。

　　不过对于从那天之后就死缠烂打地蹲在北川家甚至表示和萤住一个屋都没问题的北川瑠美衣来说，她才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尝到点甜头，正是食髓知味的阶段，结果北川凉就直接从掌心里面溜走了。

　　在这段其实并不算久的日子里，北川瑠美衣也算是体会到了当年自己拉着哥哥去宫崎拍摄ACE出道MV的时候，星野爱会一路紧追不舍同样尾随着来到宫崎的理由了，虽然那时候的她还蒙在鼓里，但在之后两人婚礼上播放的一些影像剪辑中也是得知了这一事实以及其中的细节。

　　“情侣场的温泉旅馆——好想泡完温泉之后和哥哥一起躺在露天小院里的躺椅上，一边喝着甜丝丝的冰牛奶一边聊天啊——”

　　看着已经开始进入到幻想时间里的北川瑠美衣，MEM啾选择了干脆利落的出手，一面晃着瑠美衣的肩膀一面给她画大饼：

　　“好啦好啦，我们东京巨蛋公演结束之后肯定会有假期的，露比到时候想和凉去多少次都可以，乖——”

　　“而且凉都说了会来现场看露比的表演，露比也不想在他面前出什么失误或是岔子吧，肯定是想把我们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吧。”

　　不得不说，MEM啾这套又是安慰又是激将的说辞还挺好用，北川瑠美衣闻言后便立即清醒了过来，相当认真地点了点头：

　　“确实。”

　　然后，她又在胸前‘啪’地一下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很虔诚地祈祷道：

　　“希望这次东京巨蛋的公演不要出什么岔子，我们ACE和哥哥都是。”

　　虽然北川凉确实和她许诺过ACE东京巨蛋公演的那天会去现场，但十年前对方也是有和爱这么说过的，结果这个计划最后在各种突发的事件下被迫泡汤，从客观的角度上说，连带着硬是将爱真有认真想过的当众告白计划给一起拖下了水。

　　这么一想的话，简直都算是世界线的变动了！

　　况且不管是从妹妹的角度、恋人的角度还是偶像的角度出发，北川瑠美衣都是迫切地希望对方那天能好好地来到现场的。

　　因为她只要在观众席里能看到北川凉——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哥哥、最近才真正确定关系处于蜜月期的恋人以及从上辈子开始就说要单推她的第一个粉丝，北川瑠美衣就会陷入到最安心的状态。

　　在ACE出道的这五年多来，北川凉自然是没有功夫每一场都去线下观看她们的表演，有网络直播的话会通过网络直播进行收看，至于没有线上途径的话，便只能被迫地舍去，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没办法保证哪些场次自己能去哪些场次自己又没空，北川凉才很少会向瑠美衣承诺之后的哪一场一定能去到现场。

　　从这种层面上来说，对于在舞台上的北川瑠美衣而言，她每一次表演的体验反而有些像是抽盲盒了。从演出还没开场的时候开始，她就会偷偷地在其中寻找有没有北川凉的身影，正式表演时也是一样，会认真地在前排的观众席找人，如果找不到的话，就会又情不自禁地想着对方说不定因为有事来迟只能挤在最后排的位置，对那边也致以最真挚的笑容，而如果真的有看到对方的话，北川瑠美衣的热情便又会再高昂几分，因为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正在被对方纳入到瞳孔和记忆中封存。

　　这便是制作人镝木胜也在两年前对她下了那个‘有点奇怪’评语的本质原因，但北川瑠美衣并不知道的是，从今年开始，在对方的眼中，对她的评价其实已经完成了更新迭代，因为她的风格和情绪终于开始趋于稳定，每一场都是在全力以赴地去作为偶像表演。

　　北川瑠美衣肉眼可见的再进步才是鲛岛阿比子在毕业之后，ACE的人气和商业价值没有如圈内预想般大幅度下跌的最重要原因，就如同镝木胜也在本子上对她重新下定的评语一样，现在的北川瑠美衣已经有了当初星野爱的特质，或者说，是可以去作为团队的‘不动C位’的能力。

　　人都是会成长的，思想以及对事物的认知也都会随着身体的成长而发生变化，就像明明都是想要成为偶像，但对于天童寺纱利奈和北川瑠美衣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或者说，她们抱持着的早已不是同一个缘由。

　　天童寺纱利奈对于偶像的向往其实更多的是建立在她本人只能困囿在那间病房，连身体都不能自如控制，死亡的威胁随时可见的情况下的，就像她最喜欢也是开始认识北川凉的电影是那部《小鬼当家》一样，因为她们都是能自由自在地在舞台上唱着跳着，能机灵灵巧地在家中整蛊小偷的，和她近乎同龄的存在。

　　而北川瑠美衣从出生开始其实就已经先拥有了天童寺纱利奈梦寐以求的一切，不管是可爱的容貌还是健康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她当上偶像的缘由也自然迅速地发生了变化，正巧那段时间也是星野爱和北川凉关系突飞猛进的时候，北川瑠美衣自然开始变得更希望能让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看到自己最闪闪发光的最美好的那一面。

　　在一切都得偿所愿后，北川瑠美衣在过去浮躁了好几年的内心才终于是安稳了下来，特别是这两天和爱坦诚地互相聊了好几次天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当初爱也经历过了这样的一遍心灵历程，而正是以她确立了自己内心的情感为分界线，B小町的人气才因此进入了高速的增长期，最终登临了东京巨蛋的舞台。

　　作为同样是十二岁出道的少女偶像，她们的偶像生涯在兜兜转转了几年后，最终还是走向了殊途同归的结局。

　　因为当她们终于意识到，对于自己来说，相比于五万五千个坐满的座位上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喝彩以及比天上的星星都更要闪亮的灯牌和应援棒，她们的全部心神其实都更想去只注意那一个人自顾自的御宅打时，偶像这份工作就已经到了需要毕业的时候了。

　　“对了，MEM啾这次东京巨蛋公演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也快了。”

　　想到这里，北川瑠美衣也是偏了偏头，向身旁的MEM啾开口问了一句，虽然她之前早就有和对方说过在这次公演结束后会试着将更多的精力和重心转到演员那边，但好像还一直都忘了问对方的打算。

　　“我嘛，大概会和爱前辈那样去专心运营自己的个人频道，露比不用觉得自己有对不起我什么的，毕竟我们也一起当了五年多的偶像了，我今年也快二十三了，在现在的偶像界，超过二十岁的可都能算是大龄的了，以东京巨蛋作为最终回的话……那是小时候的我只在梦里会想过的事情。”

　　MEM啾将伸直的腿一点一点地缩了回来，抱着膝盖很满足地说道：

　　“能在可以去追梦的年纪有合适的环境去开始，到最后也成功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对迄今为止的人生可以说是一点怨言都没有的哦。”

　　“虽然也有着会觉得遗憾的方面，但我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奢求更多的，毕竟我已经足够幸运啦，是幸运到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能在雪糕的抽奖活动中第一发就拿到一等奖的那个孩子！”

　　在说完这一切后，她便扭过头去看着北川瑠美衣，神情有些复杂，好一会儿后才突然露齿一笑：

　　“继续练习吧，露比。”

　　MEM啾站起身，朝着身旁的北川瑠美衣伸出了手。

　　然后，她拉起了这个抽中了特等奖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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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整天的辛苦练习后，北川瑠美衣这边才回到家，便收到了一个正好寄到她家里的快递包裹，因为北川凉下午的时候有和她发信息说过了这件事，她也是清楚这是雨宫五郎给她打包邮寄来的，当初属于天童寺纱利奈的‘遗产’。

　　不得不说，她当初追着买的北川凉的相关周边还真不少，这次打包收拾好寄来的足足有两大箱子，有点吃力地将它们一一给搬到了客厅之后，北川瑠美衣便找出了裁纸刀，带着点怀念的心情将将两个包裹给各自打开了来。

　　随着网络的快速发展到现在已经很少看到的录像带上每一个都粘着写有片名的小纸条，现在已经买不到的绝版挂饰和亚克力吊牌，以及被精心从各式娱乐杂志和报纸上剪贴下来的和北川凉相关的个人专栏与照片……每一样都被细致地好好按照种类整理在纸箱里，哪怕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保存的基本都算是完整，能看得出来雨宫五郎这些年里的用心。

　　北川瑠美衣先将其中的几件体积较大的周边玩具给取了出来，似乎是有定期换洗过，虽然肉眼可见的有些老旧，但还算干净，被她放在了沙发上，准备之后再搬到楼上。

　　然后的话，她将那些码的整整齐齐的录像带一一给放进了准备好了的收纳盒，预备在之后的哪一天找个时间试试看还能不能正常播放，如果可以的话，就把MEM啾和鲛岛阿比子她们一起邀请过来进行一个观影会，毕竟这些也都算是北川凉早年演出的珍贵史料了，一个人欣赏的话总觉得缺了点意思。

　　说起来，这算是一件相当繁琐的活计，但北川瑠美衣却做的相当专心，也相当认真，甚至觉得有些新奇了，毕竟她可是在清点着‘自己’的遗物，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经历了。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大大的纸箱也是逐渐地见了底，各式各样的物品都被北川瑠美衣给分门别类地给清理了出来。

　　最后，她从箱子下面拿出了两个海报筒，雨宫五郎将天童寺纱利奈收集的所有北川凉相关的戏剧、电影、电视剧相关的宣传海报全部放在了这里，现在终于久违地，如同时光的卷轴般在本人的面前再次呈现展开。

　　在雨宫五郎打包这些之前，北川凉曾经专门要过了最上面的那一张，用签字笔在上面重新写了一段。

　　于是，这张当初在天童寺纱利奈手中被风吹落，又被北川凉伸手捡起，最后呈现在北川瑠美衣面前的《哈姆雷特》的海报上留下了崭新的字迹，那同样是剧中的台词，只是做了些许的改动。

　　金色的长发安静地垂落，遮挡了些许，于是她伸出手去将它轻轻拨开，才看见了这段文字的全貌：

　　“将命运的虐待和恩宠，全部受之泰然，那样的人是幸福的。”

　　然后，才是北川凉自己的话：

　　“我希望能和露比一起成为这样的人。”

　　“和露比开始喜欢我的时候相比，现在确实会觉得有点太晚了。”

　　“但还是要说的。”

　　“我喜欢露比，也深深地爱着你。”

　　五十六章：加奈，我好像偷跑了（4k5）

　　宫崎，喜来登顶级海洋度假大酒店门前。

　　“早上好，泰志，昨晚没睡好？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因为昨天晚上睡的比较早，再加上北川凉自己向来有着不认床的好习惯，在一夜的精致饱满睡眠后，北川凉便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准备先下楼去酒店附近的空地上晨练一会儿，却没想到正碰见了幽灵似的正在楼下徘徊着的五反田泰志，也是有些好奇地小跑两步，啪地从背后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哦，原来是凉啊。”

　　完全没有任何被吓到的反应，五反田泰志有气无力地略微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北川凉后便又耷拉下了脑袋，两只腿一摆一摆地继续在这里漫无目的地转着圈。

　　“怎么了这是？今天可是正式拍摄的第一天，导演这个状态的话，整个剧组可都会因此停摆的，几十上百号人都看着你呢，有什么事就说，是剧本还是和这边谁谁谁的沟通出了问题？总之先振作一点吧！”

　　看着莫名其妙陷入到低潮状态的五反田泰志，北川凉直接上前搂住他的肩膀，三两步地把他拉到了附近更偏僻一些的海滨沙滩上，他们所下榻的这座大酒店本来也就是临海建筑。

　　“倒是和我们《害虫》的剧组没有关系，甚至说起来和我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大……嗯，是之前《无家可归的小孩》第二季制作组相关的事情啦，凉还有印象吗？或者说有把这部给看完吗？”

　　“除了记得这剧后面一路连扑，口碑也彻底爆炸外，好像还真不记得什么了，至于有没有看完——说的直白一点的话，我们这边看完前两集之后就已经在开香槟了。”

　　从五反田泰志嘴里听到了一个好久没听过的名字，北川凉也是下意识地愣了愣，然后才略加思索地回答了两句，毕竟去年的十月档电视剧在时间进入到十一月后就变成《明天》一家独大的格局了，不光是他，其实很多或是冲着噱头指望着事件反转或是忍受不了第二季质量下滑这么多的观众在剧集播出的中期，就已经开始慢慢放弃去追《无家可归》的第二季了，真正看到结尾的观众就要更少了，网络上的讨论度自然恶性循环般地一跌再跌。

　　“其实我是一直有看完的。”

　　五反田泰志似乎对于北川凉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有些落寞地笑了笑，看着不远处持续不断地朝岸边涌来又退去的海浪在礁石上砸出雪白的浪花来，然后才回过头去继续说道：

　　“虽然这部电视剧的第二季和我之间确实只有一个挂名的关系，从演员阵容到剧本创造再到最后的拍摄制作基本上都没有话语权，也没有什么参与，偶尔去片场的时候就只像个泥菩萨一样的被供在那里，但我最终还是把这部片子给完完整整地追完了。”

　　说到这里，他又是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明明连我妈都没把它给看完。”

　　“就像凉说的一样，这部剧越到后面越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甚至都要感谢凉的《明天》以及黑川赤音和有马加奈她们所贡献的精彩演技了，观众们都去看《明天》了，结果到了年末的时候，除非偶尔想起来去鞭尸一下，《无家可归》的糟糕表现反而就这么无人问津了。”

　　“其实到了那个时候，就连制作组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只是想着过来摘桃子的，既然这边的桃子烂了没摘到手的话，那就再换个地方呗，结果反而没想到却碰到了一个比他们积极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另一个人。”

　　或许确实觉得说出来会好受一点，五反田泰志很快地便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北川凉便站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倾听着，不时点头或是摇头。

　　“凉是知道的吧，《无家可归》第二季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主演换了人，毕竟有马加奈自己一直拒绝拍续篇，所以制作组最后找来了另一个比她大个一两岁的，也是童星出道的女演员，名字是安达佑实，是个在业内还算小有名气，但离出圈爆火却总是差了一点的那种演员。”

　　“她的母亲，简单概括的话，就是有马加奈母亲的加强版，这次《无家可归》第二季的主演名额也是她花费心计给女儿弄来的，就是想借着这个机遇最后再搏一搏，毕竟只要成了的话，加奈都得成她的半块垫脚石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凉也知道了，《无家可归》第二季一路扑到地心，特别是在《明天》的衬托下，简直都快成笑话一样的存在了，从制作组到演员全部都被挂起来指责，她这个替代了有马加奈的女主角自然也是逃不掉的，说难听点，哪怕是有马加奈的粉丝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又一个指望着蛋飞的母亲的梦想就这么终结了？”

　　听到北川凉的询问，五反田泰志没好气地哼哼了两声：

　　“如果就这么终结了倒还好了，加奈她妈当年也就是干干在我这边求情让我给加奈多加两笔戏的事，对方倒好，在收视率一路急跌之后，甚至都直接跑到那边的制作组，说什么女儿愿意为艺术献身，只要能将热度再提起来，尺度再大胆一点都没有关系。”

　　“虽然那时候制作组的人早就没这个心思了，随便打发她两句就散了，结果没想到对方转头就以‘相泽铃（无家可归系列女主角）’扮演者的名号去拍了大尺度的写真集，更离谱的是，这还是安达她妈自己操作的，先是骗女儿说只是正常拍摄，到了地方后才说明真相，然后说什么已经签了合同，现在拒绝要支付高额违约金之类的鬼话。”

　　“嗯……”

　　北川凉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但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但这也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吧？”

　　“我自己本来都快忘掉了的。”

　　听到北川凉这么一问，五反田泰志也是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下意识伸进口袋摸烟盒的手探了个空，只好又拿出来在风中甩了甩：

　　“主要还是早上又看到了安达的相关消息，她去岛政则的新片那里当主演了。”

　　“岛政则？那个《燃烧的体液》的导演吗？”

　　“嗯，这两年里涌上来的新生代导演里名头最响的那个。”

　　十几年过去已经从新生代导演熬成中生代导演的五反田泰志一面说着，脑海里也是一面浮现出对方的样子：

　　“怎么说呢，他能力肯定是有的，但是明明都结婚了，每次拍摄的时候还是会跟主演里的女艺人相当暧昧，这在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自己就说过类似于‘做爱也不过是了解他人的一种方式，让他在性上面都提不起兴趣的，一起工作也没办法认真’之类的鬼话。”

　　“用最近网络上比较流行的话来说，他还算个深谙Pua之道的大师，明明就是潜规则，但每次都能整的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跟他上床的许多女演员还挺心甘情愿的，一点口实都不会落下。”

　　五反田泰志说到这里，也是对着天边已经开始升上云间来的日头伸了个懒腰，语气有点漠然地开口道：

　　“说起来，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导演，也有碰到过许多安达佑实这样的情况，特别还因为我自己一直到现在都是单身的状态，反倒是在不少人眼中成了什么有力的佐证一样，被骚扰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说罢，他便对着沙滩飞起一脚，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被踢上天的沙子在空中扬起，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往常的神情：

　　“能说出来真是舒服多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好对我妈讲，难为你小子今天早上能来当我的树洞了，大清早的听一个大叔唠叨这种破事感觉还挺破坏心情的……”

　　“没事儿，准备回去吧，拍摄马上要开始了。”

　　北川凉摇摇头，先一步地走在了前面，他们今天的拍摄地点是喜来登顶级海洋度假大酒店附近的松泉宫温泉，其实这两地都是本地财团天童寺家的产业，因为之前也算是愉快且双赢地合作过好几次，对于这次的拍摄邀请，对方同样是相当大方地直接将这边批给了他们剧组。

　　酒店距离松泉宫的距离很有一段，两者都是距离市区较远的度假胜地，环境不错人流量又少，这也是他们剧组最终会选定这边作为拍摄地址的原因之一。

　　北川凉在业界里迄今为止呆已经了很久，坦白地说，对于像刚才五反田泰志说的那些圈内的腌臜事其实也并不陌生，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这些年里愿意主动去亲近和交好的导演和编剧才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只是工作上的联系。

　　五反田泰志算是他为数不多认可的朋友之一，他当初婚礼时一共就请了三个伴郎，不管是雨宫五郎还是伊崎先生，都是北川凉心中十分有分量的亲友，五反田自然也不例外，不管是性格还是能力都相当对他胃口，就像他愿意为这么一件在业界可以说是稀松平常、只会在茶余饭后的酒桌上作为谈资提起的事情，可以一个人郁闷一整个早上一样。

　　虽然对方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两轮，但北川凉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可能这就是被好妈妈养大的好大儿吧，三四十多岁还能和母亲相当和谐地住在一起，他只在《东京塔》里饰演过这样的剧情。

　　而越是这样，北川凉便越能察觉到异样。

　　关于《害虫》剧本的异样。

　　“说起来，泰志，这次的剧本，到底有多少是你自己写的？又有多少是赤音写的？”

　　被北川凉这个冷不丁的问题给问的一怔，五反田泰志面上的表情一僵，故作不经意地甩了甩自己那颇具艺术家气质的散乱长发：

　　“怎么了吗？赤音确实有参与这次的剧本创作，而且说到底，最早不就是凉把她推荐给我的吗？”

　　“我那时候只是想让赤音替着我帮你把关一下剧本的……其实从剧情第一阶段的拍摄我就觉得奇怪了，因为里面有许多台词和情节完全就不是泰志你的风格，这次第二阶段剧情就更离谱了。”

　　北川凉停住脚步转过身去，有点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一段的剧情大纲是因为幸子的入局而好不容易父女关系开始破冰的绪方智为了让夏子能恢复往日的活泼，借着出门旅行的由头将女儿带出了房间，然后在外地旅馆休息的当天夜里被从东京赶来的幸子敲了房门，两人正式对峙，彼此不同的理念开始交锋的中坚篇章。”

　　“结果呢，为什么设定的地点会是温泉旅馆？又为什么要特意说明幸子是连夜淋雨赶来的？虽然全篇都没有露骨的镜头，也都注明了会是分段错位拍摄的形式，但这真的是泰志会写出来的剧本吗？”

　　就在北川凉一连串的诘问说出口后，还没等五反田泰志本人回答，北川凉自己的衣角就先被另一只小手给牵住了，同样有着早起先去片场准备习惯的黑川赤音有点心虚地从他的后面绕出来，贝齿轻咬着嘴唇，灰心丧气地垂着头说道：

　　“凉前辈不用这么说导演，这些都是、我自己加的内容。”

　　因为时间还早，黑川赤音这边还没有化妆并换上服装，现在穿着的正是北川瑠美衣前几天在东京时给她挑的纯白无袖连衣裙，但另一只手却已经将裙摆的荷叶边给捏的不成样子，整个人都紧张兮兮又可怜巴巴地在观察北川凉的反应。

　　“……果然是这样。”

　　北川凉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黑川赤音面前半蹲下身子，看着感觉他下一句话假如再重一点对方就能在下一秒哭出来的少女，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我记得我上次在《明天》的片场里，曾经说过希望小茜能在舞台之下不去下意识地继续模仿他人，那这一次在《害虫》的片场，我能再多提一个自己的希望吗？”

　　“嗯。”

　　黑川赤音轻轻地啄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