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开小差
一个是晋王,一个是宁王。
苏灵然作为被宁王亲手教导出来的帝王,他对自家这个皇姨实在是太了解太了解了。
如果说父亲和母亲是苏灵然最亲近的人,那么宁王与苏灵然的关系是无限接近父母的。
这下,苏灵然心里也有些纠结了。
宁王对他很好,但是也不可能说因为宁王对他很好,他就放弃自己的生命,选择一辈子当个背后灵。
没有这个道理。
但是苏灵然心里也不想给宁王使绊子。
此番主动出击,是被动防御,为了抵抗苏为英的起势而做出来的防守。
可苏灵然给宁王使绊子的话,那可就不是自保,而是实打实地在害人了。
防守反击和故意伤人,苏灵然还是能分清楚的。
现在一张口,劝说皇爷爷把宁王给叫回来,到时候宁王可不就被他给害惨了吗?
还没等苏灵然开口,正英帝的心思已经因为这张记忆卡而转变了对宁王的态度。
而且,正英帝也不想再劝说燕王回京的事情了,在南方呆着挺好,真没必要回来了。
“这样吧,朕马上下达一份新的圣旨,让宁王回京,燕王呢...燕王就留在南方。”正英帝于殿里坐下定了定神后,给出了他的想法。
命令宁王回京,是正英帝要好好打量打量这个在【武胜贤君·苏灵然】中表现不俗的宁王。
数次记忆里,在全部的皇女之内,宁王都有着亮眼发挥。
正英帝已经感受出了宁王在藏拙的行为,而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宁王继续藏拙下去了。
苏灵然是不想坑宁王,但是正英帝的想法却是顺着苏灵然的思维走了下去,也不知道是顺应天时,还是正和了苏灵然的想法,使得正英帝的思维是利好于苏灵然的。
为此,苏灵然在心疼了几秒钟宁王后,心肠还是软了下来,“孙儿认为不妥。”
“为何不妥?”正英帝垂头问道:“宁王既然是有真才实学的,替朕分忧也是自然,而且宗室之中有人能手握重权,才能治得住这帮心思杂陈的大臣。”
苏灵然反应也是极快,“这倒是不假,但是皇爷爷您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四皇姨的感受呢?”
“她先是被你派遣出京寻找燕王,随后却又被你喊了回来,如此呼来唤去,难免会有些抵触心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四皇姨并不是皇爷爷您手上的工具,可以任劳任怨供你驱使的。”
“这前前后后折返所用的时间,都可能会促成四皇姨情绪上的积累。”
“而且,眼下恰好是多事之秋,与其吩咐四皇姨就此回京,不如派她协助汉王,勘察旱情。”
正英帝闻言点了点头,“言之有理,那就先不差遣宁王回京一事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你当皇帝的记忆有些短,朕看到你卧床养病以后,很快就眼前一黑,断了后面的内容。”正英帝又聊到了苏灵然反馈的记忆卡之上。
“还说什么...若是上天再假我十年为君的话,朕听起来很是奇怪。”正英帝皱着眉头,把脑海中的记忆里比较深刻的话给说了出来。
苏灵然咳嗽了一声,“因为孙儿也就当了十年的皇帝。”
“什么?”正英帝对此有些无法理解了,“你的运势不是很好吗?怎么可能只有十年的寿命。”
苏灵然轻笑一声,用自己的说法解释了这个问题,“我是向天借的运势,自然是要被天收。”
“当然,也有可能是天妒。”
正英帝心中叹息的同时,蓦然发现苏灵然哪怕只是在位了短短的十年时间,就已经将政权快要趋于崩塌的大晟王朝带回了正轨,还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中兴时代。
他之前一度以为燕王的崽子,也是一个‘好吃懒做’、‘慵懒散漫’的家伙。
因为苏为英和苏灵然在一起的时候,苏灵然总是不喜欢太过于展现自己。
平时表现得漫不经心,结果没想到做最低调的人却干着最狠的事情。
除了苏灵然在寿命方面上的短命,有些让正英帝担忧以外,作为皇帝的质量,正英帝觉得这小子是可以和苏为英比上一比的。
而此刻的正英帝也收敛了对这些孙儿们的轻视,主动示意道:“灵然,你来说说这次旱情,朕要不要好好地办一办,命宁王好好查一查。”
正英帝本想说若是查实了,该扒皮塞草的就扒皮塞草,该凌迟处死的就凌迟处死。
但是在孙儿们面前说那么血淋淋的事情不太好,立刻换了一种口吻,“到时候,徇私枉法的该杀就杀了,办事不力的该下就下了。”
“这次旱情,无论是各个官员上下的调节和通报,即时的反应,都很让朕失望。”
“是不是朕这个当皇帝的,太仁善了。”正英帝目光森然地问道。
苏灵然没有劝说正英帝的意思,任何一个朝廷,必须要有充分的换血能力。
正英帝这一朝的闲官太多,都是一些不干正事的人,每天都会通过写词,写诗的方式来讨得正英帝欢心。
这些人干正事的能力是一点都没有的,溜须拍马,风花雪月的事情却一个不差。
而且正英帝保留了很多拥立派的大臣,这些人大多都是见风使舵,跟着长孙明喝上的一口拥立之功的头汤,享受了很多不该有的待遇。
情分其实早该了结的,但是正英帝念在旧情,便在朝廷里养了很多这样的大臣。
像这种通过站队走上权力顶峰的人,实际对朝廷的帮助远远低于实干派,结果权力上还能高于实干派的官员。
苏灵然怎么想,都感觉这帮班底早晚是会反噬朝廷的,只不过这次反噬的时间有些早,他们不牢靠的表现,一场祸事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反正孙儿以为,非常时刻当以非常之事来处置。”
苏灵然和苏为英都是很激进的变法派,主张一有问题,就要想办法变革,从问题的源头上解决问题,以此来做到治本的效果。
大臣的能力不行,那就换一批大臣。
人情世故那一套,是大臣和大臣之间的事情,你是天子,你是皇帝,你大可不讲究这一套所谓的人情世故,差不多给个面子就算到位,要想让一个国家不灭亡,要想让一个朝代能够延续,还是要亲近贤臣、重用能臣的。
而且之所以大臣们不支持变法,是从本质上而言,还是伤害到了中间那一层‘代替’皇帝管理百姓的统治阶层,可那些大臣偏偏就是中间那一层统治阶级,变法就是自己打自己,没有会犯这种蠢。
值得一提的是历代王朝以来,一个国家真正强大的核心却一直都是法家,而且儒家在经过无数次的阉割以后,已经成为了统治阶级拿来稳固政权的话术,要维持天下的秩序,在乎于尊卑上下,维持尊卑上下,则在于礼。
这都是儒学被阉割后的典型思维。
苏灵然的思维便是外用儒学稳固政权,内用法家修行、治国。
也就是陆成安在教导他时,一直推行和讲究的外儒内法,阳儒阴法。
同样是外王内霸的一套核心思维。
这并非是权谋,只是任何思想上的想法,但凡你要落地到实处,都不可能用儒家的口舌来实现,有时候道理永远只是道理,它不是拳头,没有强制控制别人的效果。
反而法家的手段更容易实现。
“皇爷爷您该动手的时候就该动手,凡事都念着旧情,往后还怎么服众?”
“因为他帮过你,拥立过你,所以他们贪污了几十万两的银子,您可以置之不顾,他们残害百姓,您可以放任不管。”
“他们所造成的伤害,远比拥立皇爷爷您的功劳上的影响要大得多。”
“说句难听的话,皇爷爷,即便他们不拥立您,这皇位难道就不是你的了吗?”苏灵然冷笑道:“您毕竟是正统皇室,嫡系皇嗣,更是唯一的男丁。”
“无论怎么样,支持你的人,只会比其他人多。”
“他们拥立你,更多的是局势所迫,举手之劳,您也犯不着认为他们立了多大的功劳。”
“您最大的问题,就是受儒学的影响太深了。”苏灵然嗤笑道:“儒学...儒学这种东西是给大臣看的,不是给我们看的。”
“谁治国是用道德治国的?”
“在科举考试中,若是只讲究尚贤,用人做官不看能力,光看道德贤明,光看声名在外的名誉,认为谁孝顺,谁是好孩子就让谁来当官,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
“灾难来了,难不成为百姓们抄写道德经,就能让灾难消失了吗?”
“敌人打上门来了,你跟对面讲道理,对面就能停手吗?”
“还是那句话,办不了事的,该歇就歇,该死就死,爷爷您念及所谓的旧情下不了手,就让他们体面地告老还乡,但查出来有为恶一方的,那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您要想清楚,咱们手上是有兵权的。”苏灵然提醒道:“吴家人是真正忠于大晟朝廷的勋贵,只要兵权在我们的手上,我们什么事情都好办。”
“就是抄了那些个大臣的家,又能怎么样?”
“只要罪证确凿,难不成他们还能搬弄是非不成?”
苏灵然一点一点提出自己的看法。
“就比如这次旱情,各个部门互相之间把责任推卸来推卸去,皇爷爷您还需要给他们面子吗?还需要忍他们吗?您老人家是皇帝,该出气的人不是您,而不是您来当这个出气筒。”
“就算杀人再多,被史册记载说是暴君又如何?”
“是非成败,后人评说。”
“皇爷爷您到底是真暴君,还是史书上被记载的所谓暴君,历史一定会给出真正的真相和评价。”
“大臣可以是百姓,但他们却从来都代表不了百姓。”
苏灵然言尽于此,只是拱手行礼,弯曲着身子,等待正英帝消化他口中说的一切。
而在应天府。
酷热难耐的天气,即便是大晟王朝比较繁华的应天府都没有往常那么多密集的人流,除了一定要出来讨生活的人,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家避暑歇息。
宁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叹息。
在宁王旁边,崔均心手扶着腰间的绣春刀,神色淡漠平静地站立着。
“这些时日,本王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宁王瞥了一眼问道。
“回禀宁王殿下,您吩咐我要找的几个人还是下落不明。”崔均心如实汇报道:“不过,属下护卫在陆大人的身旁时,确实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什么异样?”宁王问道。
“齐王对陆大人同样很是关注,还派遣了一位名叫秦道秀的女将军护卫,她的枪法技艺精湛,武艺远胜于我。”崔均心有些无奈地说道。
承认一个女子比自己的武艺高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有好胜心的人都不会那么干脆。
但崔均心是锦麟卫,为朝廷办事,这种江湖习气他不能有,该秉公上报的事情就得一五一十全部地说出来,“而对方为了支开属下,齐王以平倭主将的身份,把属下调遣至平倭大营,虽然属下想尽了办法,但还是没能回到陆大人的身旁。”
齐王这个拦路虎是宁王没有想到的,模拟推演里,齐王也没怎么暴露过对陆成安的野心,所以宁王不太能把握得住齐王的心理。
宁王很快给出了下一步的指示,“再探再报,还有...你要多多关注齐王的动静。”
崔均心转身正准备走,宁王又叫住了他,“对了,把最近发生在应天府的事情与我说一说。”
话音落地。
崔均心就把这些日子里陆成安奔波杭州、应天府之间的事情如实交代了一圈。
宁王听闻应天府官员对这些事情不仅不上心,还要把陆成安给轰出去的事情,她双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肉中。
可恶!
本王放在手心上的人,你们居然敢这样对待他?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寒意。
“应天府可以调动的锦麟卫有多少人?”
崔均心立刻反应过来宁王的想法,“应天府中的锦麟卫人手众多,但多数人已经久疏战阵,只负责情报上的流通,在战力上极为有限。”
“不用他们打什么仗,让他们来做个仗面上的事情还不会吗?”宁王微微皱起眉头道。
还未等宁王说出下一句,门外的小厮闯了进来,大声喊道:“殿下!长孙丞相来了,您要不要去府前迎接一下?”
即便长孙明的丞相之位已经被罢免,但是很多人还是习惯性以丞相的位置称呼长孙明,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长孙明官复原职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脸色先前还有些难看的宁王立刻是堆起了一张笑脸。
“尔等还不随我一同迎接舅父!”
说到这里,长孙明却已经站在了大厅的门口,带着满脸的笑容,从容地走了进来,“芷凝啊,好久未见,舅舅我擅作主张,登门造访,不会唐突了您吧?”
“舅父来了?”宁王踱步走来,也是露出狐狸般的狡黠笑容,“未能迎接舅父,还望舅父宽恕。”
“哈哈哈哈哈——”长孙明捋了捋自己的长须,走了进来,坐在主座上,宁王搭了一把手,沏了一壶茶上来,她也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只不过坐在了长孙明的对面。
“不知舅父所为何事而来?”宁王刮了刮自己茶壶上的茶沫,笑里藏刀地问道。
“难道舅父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么?”长孙明当然不会上来就暴露自己的意图,先是以长辈的身份套了一个近乎,慢慢地饮了一口茶水。
“还是说芷凝不欢迎我这个舅父?”
长孙明还是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开着适当的玩笑。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一瞬间,宁王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
“当然不欢迎。”宁王骤然之间笑容突变,语气变得无比寡淡。
空气随着宁王这一句话而陷入了沉寂的状态,就连长孙明的笑容都有微微有些停滞,至少长孙明想不到宁王会说出这样的话。
直接让长孙明的思维陷入了混乱的宕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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