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椿溟
普雷拉蒂身处轰鸣不已的地下空间，眼看上层结构已经要摇摇欲坠，竟是嬉皮笑脸一点也不慌。
“......！”法尔迪乌斯却是没有闲着，他果断离开这里，一边跑一边通知上层人员规避，同时准备先把地下空间连同上层的楼栋一起炸掉，来让从者安分一点，这原本是打算留给敌方的陷阱，可是现在顾不得了。
嗯，宝可梦抓捕法无师自通了属于是。
“轰隆隆——”
几分钟后，爆炸与轰鸣不绝于耳，几乎让法尔迪乌斯耳膜破损。
废掉了一整栋楼的魔术工房的法尔迪乌斯，终于和这个机械怪物签订了契约。也获得了从者真名：芬巴巴。
“咦？为什么是芬巴巴，明明有了王律键，可选择的召唤对象应该是唯一的才对吧？”法尔迪乌斯觉得这事情不对劲，本来想说普雷拉蒂，但是普雷拉蒂应该不会大费周折再去弄个芬巴巴的圣遗物调换过来。
“可是啊，吉尔伽美什与芬巴巴（Humbaba），也不能说是毫无关联呢，”普雷拉蒂信口胡诌——
“毕竟是其在位期间曾经对敌的存在，杉树林的守护神，古之宝库的看守者，甚至在讨伐这位大敌之前，吉尔伽美什甚至产生了畏惧的情绪，传说芬巴巴的杉树林横贯七山、绵延百万公里，芬巴巴的吼叫引起洪水、张口吐出烈火、吐气致人死地，乃是人间灾难的化身——而史诗中吉尔伽美什的成功讨伐、收获宝库之财，亦是其作为人间最强大帝王的法理之源，可见两者是有着深刻关联的。”
“......这倒不是不能接受，”法尔迪乌斯本来想斥责普雷拉蒂之前的擅动手脚，但看在芬巴巴如此惊人的强度，加上Berserker职阶的易掌控上，还是放弃了追究，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所以，它为什么是一副机械怪物的样子？”
“咦，呵呵呵，大概的原因嘛，”普雷拉蒂想起之前换上去的灯泡触媒，“是受到了现代的影响吧，城市也可视为概念上的‘钢铁森林’，而芬巴巴自然是作为森林守护者而降临咯。”
两人的对话没多久，就被下属打断了。
“不好了！”
法尔迪乌斯眉头一皱，“出事了？”
刚刚魔术工房坍塌，动静很大，不过这里远离城市区，倒也没什么问题，手下已经转移到备用监控室工作。
“是、是的，”隶属于特殊部门的工作人员几乎声音颤抖，“监控显示，（雪原市）城市上空出现了飞在天上的两个人影！”
无需多言，法尔迪乌斯一行人快速在房间里查到了出问题的方位，“是缲丘邸！”
画面之中，显示的是一位尖嘴缩腮、金睛火眼、手持长棍的猴子，与一袭白衣、从脸颊到喉下有着青色封印似的纹路的凶性女子。
————————
几分钟前。
雪原市的缲丘邸。
伪圣杯战争的合作者之一，缲丘夫妇正在为圣杯战争准备召唤仪式，丈夫负责召唤，妻子负责提供魔力，至于他们的女儿，才出生不久，也帮不上什么忙。
夫妇俩为这场仪式所准备的圣遗物是秦始皇射杀海神所用的弓弩。
“差不多是法尔迪乌斯所约定的时间了，”丈夫激动的说，“土地（灵脉）的波动马上就要满盈，接着令咒就会寄宿到我的手上，对，准备已经完美无缺了。”
“没错，这弩已经是足以被称为宝具的触媒了，若是有什么万一，还是发挥额外的作用。”
“......是啊，不过召唤出那位始皇帝的话，必须做好相应的尊敬态度才行。”
然而，这一切都是无用的。
他们的令咒已经被一个带着恶意的存在盯上。
“——这就是你们西洋仪式的招魂咒法？”
房间之中，某种恐怖、带着轰鸣、直传大脑的宏大意志响起。
“呜……！”缲丘夫妇感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仿佛有实质化的压力镇压在灵魂上。
“哼，还以为基兹那家伙说的什么，不过是类同召魂御灵之流的玄门道法，分出一个化身罢了，召选对象姑且还得看缘分……也罢，就让妾身小施一番，好教尔等拓宽眼界，人间帝王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刚落，一根毫毛落了下来，取代了原本作为触媒的弩。
第406章 六甲天书与金箍棒
“这位......大人，请问......？”
缲丘夫妇单单从这股恐怖的压力上，就能判断来者绝对不是容易相处的，说不得是眼下准备的圣遗物来源有什么问题，直到准备召唤之前都好好地，结果勾出了一个老怪物。
丈夫缲丘夕鹤试探着发问。
“聒噪！”
那嘹亮而令人怖惧的女声呵斥道，“这西洋阵法妾身已然粗通了悟，且待妾身将这阵法构造转换一番，哼，我倒要看看基兹说的到底是些什么名堂。”
接下来，那个女性声音像是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絮絮叨叨似的念起了古怪唱腔一般的咒文。
缲丘夫妇很努力的想要环顾四周，瞧瞧说话者的长相面貌，好判断到底是哪里来的老怪物，可惜他们现在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缲丘夕鹤打算用家传的细菌魔术在房间里暗中探寻一番。
然而，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多出来的存在，那个女人的声音居然是凭空响起来的，莫非是在远处用魔术通讯？
可这如何解释她隔着重重结界，直接对房间工房内部的他们两人缚身的咒法？
在莫名的恐怖氛围之中，缲丘夫妇两人有些绝望的听到那个女人的咒文咏唱，一种明显带有神州思想魔术风格的咏唱。
“......伏以天地初开，阴阳交泰，一天星照人门，凤凰子孙架高堂，年月方位定吉方，天杀归天，地杀归地，年杀归年，月杀归月，逢山山飞，逢水水漂......”
缲丘夫妇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对方夺了自己的召唤权，而且企图使用一种完全不同的魔术体系来代替英灵降灵仪式。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作为基础的圣杯仪式，采用的是爱因兹贝伦祖传的西洋炼金术体系，乱用东方的思想魔术简直就是把从根底建立观念相悖的两种不同方向进行杂糅——
东方的魔术，思想魔术，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崇尚私有化魔术刻印的西洋魔术，思想魔术是云计算，是会员制局域网，思想魔术的使用者连魔术工房这种东西都不用——并非对此评判哪种魔术形态更为优势，但显而易见的是方向的冲突，面对神秘的消退，西洋魔术的思路，是探寻新的规则，以开发新的术式，东方的术者则是改变规则来适应自身，相互冲突的理念，这样一来成功率就会变得无限降低......
咏唱逐渐进行到了尾声。
“......天地定位，水火不相射，山泽通气，雷风相搏，太极星君镇中央，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话语终了，召唤阵涌出了强烈的冲天之光，若不是有着结界遮挡，这股光芒怕是要直冲天际。
“咦？”那个女声似乎在惊讶，在召唤成功的瞬间，她感觉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
而在她细细探寻的时候，缲丘夫妇却是顾不得这些，他们被召唤时的动静一瞬间震倒在地。好在此时那种灵魂上的重负似乎一下子没有了，这让他们轻松的缓和过来。
缲丘夕鹤检查了下手背，发现令咒依然如计划预想的那般出现了，但是他的脸色却依然凝重，那个未知的女性怪物依然把控着一切，因为召唤成功了，显然这次召唤不是他认知当中的圣杯英灵召唤。
虽然意识到了召唤的成功，有了新的从者，但他不觉得自己的贸然命令从者反击，可以对抗那个老怪物，说不定反而会招致报复......不，还是先看看从者是什么吧。
“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人修习六甲天书？”
召唤阵之中的人用男性口吻说话，但是给人一种尖利的音调。
至于六甲天书，则是源出自道教经典《上清六甲祈祷秘法》、收录于《正统道藏》洞真部众术类，常见版本则出自《万法归宗》中，《万法归宗》将此术命名为《六甲天书》，是一种较为高等的役使鬼神之术。
显而易见，未知的女性把这降灵仪式修改了一番。与单纯的降灵、然后签订契约不同，六甲天书可以轻松做到两步，然后役使招来的灵，因此缲丘夕鹤这一下子就成了从者的御主。
“......哈，本以为所谓圣杯战争不过尔尔，居然真的把你叫出来了，你这泼猴！”
忽然，缲丘夕鹤发言了，但他心里则是感觉万分惊恐——他自己被人控制住了，他的嘴中发出的正是刚刚的女性声音。
“唔？你又是何人？居然与我相熟？”
缲丘夕鹤感觉到召唤阵的人影急速涌动，一眨眼的功夫不到就来到了近前——一张毛脸雷公嘴的脸庞、两脚直立的猢狲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缲丘夕鹤通过御主的权利看到了他的真名：
Lancer，孙悟空。
很好，很强大，但是缲丘夕鹤没有丝毫喜色，因为自己完完全全被人操纵了。
“咦？你不是正主！”孙悟空一眼就看到缲丘夕鹤的令咒，但是真正的术者并不是他。
缲丘夕鹤似乎看到孙悟空的眼瞳之中有亮光闪过。
“——喔喔，原来是在天上！”孙悟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是直接寻到了源头，“你俩暂且候着，待俺去去就来！”
一道金光闪过。原地只留下被定住的缲丘夫妇傻傻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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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市上空。
“俺当是谁呢，原是你这个水猿魔头，”孙悟空飞在云端，一眼就瞅到了那只远程指挥的大鹰，“还道吾为泼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个儿的原形是什么？无支祁！”
“哈哈哈——”
飞鹰一阵变幻，化作了一位白衣妙龄女子。
无支祁露出凶狠的表情，“本来依照古老的盟约，吃掉你应该再过一段时间，不过这圣杯战争还颇有玄妙之处，先来试试这个‘你’的斤两！”
素手抬起，风起云涌。无穷无尽的云气夹杂水汽，在天空之中形成暴风雨，一只完全由大量云气并被神力塑形的巨手，转瞬间就遮蔽了城市的天空。
“嘿嘿，还想吃俺老孙，也不怕你崩了牙！”
孙悟空瞬间领会到了意图，手中的金箍棒大放金光，尺寸规模迎风暴涨！
第407章 云海神战，神话原型
遮天蔽日的水汽翻腾着，狂涌着，这种一切都源自无支祁的神力操作而得来的具象，如同无支祁本身那样，是一种活生生的神秘。
人类所谓的魔术，本就是神的特权，人类役使的术式，也都是模仿神而来的奇迹。对于人类而言，无支祁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呼一吸皆为神秘。
相比于受圣杯召唤而来的孙悟空，无支祁本身不是灵体而是活生生的仙神，她能够在现世自由活动、作法，也是因为她本人乃是‘思想盘’的制作者之一。
恢宏的仙法信手拈来，浩茫的阴云像是一团团可以被随手拿捏的轻絮，在雪原市上空展开成为长达数十公里的大手，其中夹杂着的巨量的、让人窒息的沉重水量以及类似利爪曲折蜿蜒的蓝色雷电。
简直就是天空之中掀起的狂澜海啸。无支祁身为水神的神性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与之相对的，一抹金光却是毫不避让。
孙悟空手握金箍棒，这根原本由太上老君亲手在炉中将九转镔铁锻炼而成、被大禹用于治水时所用测量海水深浅的定子，乃是与西洋世界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同理的，用于稳定世界的“锚（针）”，因而又谓之“定海神针”。当然，真正的定海神针并非此棍，孙悟空手中的只是某种投影，如同格蕾所拥有的圣枪一般。
只见孙悟空长棒一伸，口念“长、长、长......”，定海神针于是瞬间规模膨胀开来，神铁坚固，且沉重无比，然而孙悟空的筋力无双，即便金箍棒转眼长到了数千倍也能轻松挥动。
而且金箍棒作为锚定世界之神器，同样具备将万象乃至空间本身加以凝固、固定的特性，只消以无匹的神力扫过，无数翻涌的风浪便可被抹平。
“哈哈，如此伎俩就想吃吾？做梦！”金光纵横于天地之间，往来于云海波涛之上，孙行者的话语如同神铁长棍一般搅动着弥漫的大气，“无支祁你个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休想！”
无支祁厉声大喝，神明的怒气连接天地，神明的狂气能够轻易浸染世界的规则，伴随着一声巨吼，云气大手失去形状、成为奔腾、疾驰向前的云海大浪，即便金箍棒也一时间不能完全抵御。
从地面上来看，尽管夜晚并不算太过显眼，但魔术师之类的人仔细观测，无不为这种骤变的天象而深深感到肝胆俱裂。
因为他们能够发现天空之中的多层云海像是加速了无数倍，向着城外南边涌去。其中金光穿梭、风雷俱响，这景象就算是自然形成的台风也远不能及。
“今日，必生啖汝肉！”
虽然话是这么说，无支祁的吞噬，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吃，而是概念上的吞并。作为孙悟空的古老原型，无支祁传说“形状像猿猴，塌鼻子，凸额头，白头青身，火眼金睛”，它常在淮水一带作乱，风雷齐作，木石俱鸣，扰乱大禹神的治水工作。
当时的大禹神便是以六甲天书召唤神群，号令天兵天将擒拿无支祁，最后将其镇压在淮阴龟山脚下。
——无论从外貌体征还是各自的经历来看，都具有十足的相似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从时间性来看，在其后诞生的神性——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则又可以看做一种从无支祁身上分离出来的独立存在。
因此，无支祁想要吞噬孙悟空的行为，本质上又并非是吞噬，而是回归。
回归的行为，最终导向了一个神话学终极概念——原型，这也是神话学上的重要概念。一种由学者阿道夫·巴斯蒂安提出的“原初概念”，讲究各地神话故事皆有原型。事实上，在古老的魔术史之中，这些原型概念就是人类构造神灵系统的基石——众神本来不过是些自然概念，但是经由人类的原型故事，这些神便有了符合人类想象的姿态。
无支祁、孙悟空的原型概念，便是一种向天反抗群神的独特怪物叙事。全世界也不乏类似的故事，一如令希腊诸神战栗的最强怪物提丰，至于北欧神话之中的尼德霍格、芬里尔、苏鲁特等怪物，那更是令众神迎来破灭结局的存在。
却说孙悟空对于迎面而来的巨量云气海啸，确实不躲不闪，“避水诀”让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动、乃至直接将波浪分开。
但目前来看后者十分困难，这乃是无支祁掌控下的云海，虽然天空并非无支祁的神域，但同样也不是孙悟空的神域，同源的两者就这样以相似的手段僵持下来。
不过略占优势的，还是无支祁，相比仅为灵体之身的孙悟空，无支祁可是活生生的本体，没有“宝具”“技能”这些胡里花哨的设定，所有的术法神通她都可以尽情施展。
而随着她开始认真，风雷之势愈急，相比方才的云气还要呈现数倍规模的云水，从别处迅疾而至，与此同时受到牵连的大气环流开始改变，无数的气体像是汇聚而来形成壮大的台风眼，亮蓝色的粗壮雷霆密集打落下来。
“喂！无支祁老怪，”孙悟空一面纵横云气，翻出水面，罡风与雷电面对他的铜头铁臂也如清风雨滴拂面，毫不受影响的他一面向着对方问话，“如此打法，几时是个头！各自休战如何？”
“......”
“老怪，你难道还未察觉？这所谓的‘圣杯’古怪得很。”
无支祁如何意识不到，她甚至在召唤出孙悟空的瞬间就发现了异常，这古怪的圣杯似乎规模超乎想象，若说是人类的奇迹造物未免也太过夸张——哪有这样能够轻松召唤多个神并维持祂们现界的？
这不是圣杯，这看起来更像是神杯，神之器皿。
这么看来，倒是不能莽撞的小视其他的参加者了，若是有同格存在的话。
“好。”
风云暂歇，各自散去。
第408章 伊什塔尔，闪耀的大王冠
就在雪原市云海发生双神大战的时候。
远在城市之下的地下空间，这里是雪原市大圣杯系统的中枢，是地脉汇聚交集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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