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欧姆
“你不是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必要?”
林胭坐在了侧榻上,仿佛是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
两个人的位置也是恰到好处,抬起头脸上仍然挂着红晕的女子,她的眼神好像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清.
许清焰只是很简单的回答.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想要成为对您而言什么特别的人,所以没有什么必要.我甚至不想成为师父你那梦境的选择的一部分,所以...就这样吧.”
许清焰的话却像是一根针.
很冷静,很精准的命中了这个女子看似完美无敌的防御之中最薄弱的部分.
否认一切,冷静的拒绝.
那些不能算了的依旧不能算,而那些必须要算了的现在就算的干干净净.
许清焰看着久久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无限给予自己压力的女子.
“我先回去了,以后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尽量不要发生这样的状况吧.”
这一次林胭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强硬的留住对方.
她只是虚无的叹了口气.
“清焰.”
不是焰儿,而是他的名.
少年看了她一眼,显得礼貌而恭敬的说.
“还有事么,师父.”
林胭看着对方,她的目光有些柔软,并不那么冷硬.
“我对你而言是很为难的人,这些事情是很为难的事情么?”
许清焰毫不犹豫的回答.
“
“一直这样的确会让人为难吧,毕竟我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您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东西上.”
“呵呵...原来是浪费时间啊.”
她自嘲的笑了笑,竟然显得有些凄楚,有些楚楚可怜.
这仿佛是在她身上从未有过的气质.
毕竟她好像从来就不是需要别人去同情去怜悯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
“很快我要出门一趟.”
“喔.”
许清焰点点头,好像这并不是值得自己去关心的事情.
接着林胭看向对方直勾勾的说.
“鹿鸣宗的事情,宋夕颜让各大山主和长老,要去给鹿鸣宗一点绊子,挑起争端.”
许清焰听到这句话倒是心神一动.
和之前的旖旎不一样,这件事情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洪蛟的死带来的后果绝对不只是一个山主的缺席而已,他事关十八剑宗和鹿鸣宗的谈判.
而自己杀死他的时机正好是他从鹿鸣宗回来.
一部分人就会很自然的觉得这是鹿鸣宗不想履行谈判承诺的挑衅,毕竟从地位来看,近十几年声名鹊起的鹿鸣宗已经有着不弱与十八剑宗的实力.
而一下子要归还的法宝是十多件,不管你多大的宗门,怎么能不肉疼?
事实上在原作之中,十八剑宗和鹿鸣宗的争端也有发生过,只是契机不是洪蛟的死,而是在很后面关于另外一场利益.
现在许清焰只是将这一次争端提前了.
宋夕颜会乐意看到这么一场争端的发生,毕竟作为宗主的她,外界对于她的评价还有动摇.
她需要一场 ‘功绩 ’来牢固她的地位,已经让她的名声更加响亮.
所以这一次争端势在必行,但是这些都和许清焰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宗门之间动真格的争端,真正靠的还是宗门的精锐力量,仍然处在发育期的这些弟子去了也不过是送人头.
甚至还会断送宗门的未来.
“这样啊...那师父要小心了.”
许清焰装模作样的说道,显得一副很关心对方的样子.
林胭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判断错误,他和自己不一样,他没有梦到那些画面.
如果没有梦到的话,那又是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有这样截然不同的态度?
但是现在好像再做什么都显得生硬,当他刚才拒绝自己的时候开始.
就注定自己今天无法再努力做一些什么了.
所以这些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只不过是自己因为一场毫无预兆的梦,而自我感动的情绪么?
她有些好笑这些天自己的奇怪.
所以到了要放弃这种执念的时候了么?
她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不用你担心.”
接着她站起身来,白色的裙摆宛如荷花,在少年的眼前,随着她的身形轻巧的兜转.
她没有走向许清焰的方向,而是显得落寞的来到了床边.
打开窗户,一眼就能看到逐渐高悬的明月.
皎洁的月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照耀着她的身形微微依靠窗台,似乎现在才会觉得这个女子是柔软的,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清焰,可以问一问,师父到底是哪里让你如此讨厌么.”
她看着窗外,却朝着门口的少年问出了问题.
好像许清焰就这么离开了,不回答她的话语也不会显得奇怪.
只是许清焰看着对方的背影,这一幕像极了以前.
前世自己到底为什么最后会为这个女子而着迷?
为什么又愿意心甘情愿的付出到那个地步?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片刻,一直在别人面前显得坚强,显得尖锐,显得毫无破绽的她偶尔凸显出来的脆弱和孤独.
就好像只有自己看到了真实的林胭.
大概就是这样的恻隐之心让人心软,让人奋不顾身的要为她付出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幸福,让她得到美好.
或许也是因为有些人就是喜欢牺牲自己,付出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伟大,看起来善良,满足自我感动的成就感.
或许...
或许.
人生有很多的或许,可是没有一次能够回头.
有人说,当你开始回忆的时候,你这个人就已经死去.
那么现在自己算是如此么?
听着对方的问题,许清焰看着她然后回答.
“我没有讨厌师父,只是觉得师父和我很遥远.”
“远么?明明刚才我们那么近.”
她只露出侧脸,没有完全回头.
许清焰轻声说.
“我说的不是身体的距离.而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师父你之前说怎么也不会放下我,在怎样的选择中都会选择我.其实你最想要的还是长生大道还是修行的终点不是吗?”
“...”
“或许您的确做了那样的梦,让你觉得未来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不选择我是莫大的遗憾和痛苦.但是也只是你现在这么觉得而已.如果真的现在的我,和修行大道的选择就在你的面前.你还会这么果决的履行你的承诺么?”
“我会.”
她的手按紧了窗台,再用一点力气,大概就能将其按碎.
但是许清焰却笑了笑.
“就算如此,我也不希望是这样.因为最后你会发现,和我在一起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人总是会对没有得到的东西,错过的选择保持美好的希望和执念.当你真正触手可及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它廉价不值一文.”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盛夏,不会飘雪.
但是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冬天.
面对的是那个手都颤抖却还是挥剑的女子.
他说.
“所以就让那些是一个梦吧.如果选择什么都会让你遗憾的话,那么我给您一个好办法.这样的选择不会出现,您不需要去做选择.您继续您的生活,继续修行,朝着目标前进.”
“那你呢.”
她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的问.
许清焰看不到的角度,她的鼻子有些酸,眼眶泛红.
许清焰回答的很轻.
“我永远是您的徒儿.”
“也只是徒儿.”
“呼 ——”
“说的这么清楚了,应该是告一段落了吧?”
从溪桃苑离开的许清焰觉得一身轻松,可以说是长舒一口气.
知道林胭竟然有着对前世的记忆片段,还将其当成了一场没有发生的 ‘预言之梦 ’的时候,许清焰的确是意外了一些.
甚至是忍不住错愕慌乱了一下.
不过还好,许清焰还是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做法,将这一切否定.
甚至为了断绝后顾之忧,去假设对方说的就算是真的,自己也并不需要她的改变.
一个富有魅力的独特女子的黯然伤神的确容易让人心软,让人有着想要重蹈覆辙,再试一次的冲动.
但是许清焰不打算去冒这个险,不打算去尝试.
就像是前世经常看到的烂段子,当你刮奖刮到一个谢的时候,难道还要往后刮?
梗是烂了一点,但是道理经久不衰.
月光清冷的照在许清焰的白衣上,看起来有些凌乱,甚至是破败.
让俊美少年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但是真的狼狈吗?比那个大雪中的男子要稍微体面一些吧?
————
当房间空空荡荡再也不剩下任何声响.
一袭白裙的女子站在窗边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是凝固在了原地的一尊雕像.
她的眼神很冷,又像是石头沉入大海那般沉溺.
林胭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甚至开始动摇,或许一切就不像是自己开始想的那样,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在那个少年的眼里,自己的所有行为都是显得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