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欧姆
“事到如今还要装傻么...”
她问道.
许清焰眉头皱的更深,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自己怎么回答?
“弟子是真的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你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这么对我?不明白为何你和谁都能相处亲密,和谁都能有说有笑,唯独在我面前如此冷淡?就因为我是你的师父,就因为你知道我舍不得对你怎样,所以你才如此肆意妄为么!”
她说的很大声.
毕竟是在溪桃苑,她的单独住所,不管是谁都没有不打招呼就可以靠近的资格.
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和她的音量相比,却是委屈的有些过分了.
甚至不像是林胭能说出来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真的欺负了这个女子,才让她变得如此委屈,如此软弱.
她一个剑意如此果断,肃杀之时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子,露出这副模样已经是足够惊世骇俗了.
许清焰看着对方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青筋都从她漂亮的手背凸显出来.
显然是十分用力,自己都能感觉到那明显紧迫的疼痛.
真特么紧啊.
“弟子...只是觉得师徒之间应该有分寸,不想让师父为难,或者是别人的闲言碎语影响了师父.更何况...师父的目标是长生大道,是修行的巅峰.弟子的存在或许只是负面的影响,所以如此是最好的.”
他微微低垂眼眸,说出来的话分不清真假,所谓的情绪也分辨不出来.
她似乎已经不顾一切,因为这件事情她已经奇怪了太久.
她自己都察觉出来自己的心情在这段时间多么别扭多么动荡不安.
不像是自己.
至少不像是往日的那个林胭.
“说谎.”
她直勾勾的看着许清焰,她松手了.
但是松手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放过他,都到了此时此刻哪有放过的道理?
都到了这一步了,已经无法回头了.
她清楚的知道,人可以欺瞒很多事情,也可以用很多的理由安慰自己.
但是如果结果还是让自己难受让自己痛苦.
就像是梦到那些画面之后,自己真实出现的心情的话.
那么就毫无意义,那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所以她抓住了许清焰的衣领,几乎是将这个少年推翻在了侧榻之上.
侧榻并没有很宽敞的空间,不足够容纳一对年轻男女在上面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势必,她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没有什么反抗的少年身上.
没有反抗,当然也是不好反抗.
毕竟反抗起来麻烦似乎更多,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没有那么多好计较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许清焰就带着躺平的心态看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女子.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散落下来,就像是铺天盖地的瀑布,全都要坠落在自己的脸上.
又像是郁郁葱葱的黑森林,垂落的树叶和树梢将自己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压力扑面而来.
她身体的柔软和此时环绕自己,浓郁的清香味仿佛是更加致命的存在.
让人的血液忍不住沸腾,让情绪都不自禁的随着她的呼吸拉拽.
这个角度的林胭无疑也是有着魅力的,只是比起她的魅力,现在的凶险更让人在意.
她看着自己,直勾勾的盯着,一字一顿的说.
“我记得你问过我,有没有察觉到我最近很奇怪.我当然知道我很奇怪,但是我这么奇怪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么?”
“...师父,这样说话不好.”
许清焰好像并不在乎她说的所谓原因,只是在提醒对方两人现在的这种姿势,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样的关系上.
她好像完全听不到许清焰在说什么.
她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仿佛是想要将什么心事都挖出来的模样.
“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奇怪的么?从你出关开始,没错,从你那样对我的时候开始.”
听到这句话许清焰愣了一下.
这么回想起来.
好像在自己出关对这个女子谨记教训改变态度开始,她的反应也开始反常.
只是当时没有现在这么明显,而且自己当成了是自己这么对待她正常的后果.
现在想来并不是如此,那并不是林胭的性格,按照她的脾气秉性,即使自己真的那么对待她正常情况下,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她怎么会因为一个弟子而让她变得这么奇怪.
让她的情绪都那么直接坦诚的暴露?
“...”
许清焰没有回答,只是眼光闪烁的看着她.
看着她望着自己的五官,眼神立马又变得温柔起来,这种温柔让人惊慌,让人不安.
她仿佛是贪恋着什么的眼神,手掌不再是紧紧的按住自己的胸口,而像是一种本能的,无意识的抚摸游离.
仿佛自己的胸膛成为了供她把玩的玩具和游戏.
“就是在那个时候啊...我想你越是这样吧.你也梦到了吧?梦到了...你陪着我,帮助我,一直到最后...我却在距离长生大道一步之遥的时候,选择放弃你,选择只身奔赴大道.选择将我们的一切全都放下和遗忘.所以...你因此失望了吧?”
她的语气很温柔,很沉溺.
就像是在说着一个美妙的童话故事,好像真的是在诉说一个真实的梦.
但是在许清焰听来,无疑等于平地惊雷.
梦?!
开什么玩笑?!
这是梦?
这分明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除非将自己前世的一切都看成是一场春秋大梦!
但是绝对不会,许清焰不会在这一点上自我怀疑.
那一切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失落都是真实的.
但是为什么她会梦到?!
她会言之凿凿的跟自己说那是自己也会梦到的梦境?
她到底知道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绝对不是无端猜测,因为她说的十分的准确,许清焰也知道林胭的性格绝对不会编造这样的谎言.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许清焰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表情只是如同凝固.
而林胭则是匍匐下自己的身子,完全的贴在了许清焰的胸口.
用她柔软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少年的脸庞,仿佛是精心的擦拭着自己的专属物品.
她距离许清焰无动于衷的脸庞越来越近,直到贴在了他的脸上.
体温的互相接触,从未有过的程度让她心底涌出一种陌生的羞涩.
可是她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情绪,相反,比起这样的羞涩她更加难以克制是自己想要距离他更近的冲动.
她就这么对着他的耳朵,红着脸喷吐湿热的气息.
“我知道...你也梦到了.否则你不会突然对师父这个态度对不对?你觉得那一切都会发生,你觉得那是将要发生的事情,我会真的追求长生大道而抛弃你...我知道你很怕...”
她轻声说着.
没有看到许清焰的眼神到底在多么精彩的变换.
她只是本能一般,带着那越来越汹涌越来越潮湿的心情拥抱少年的身躯.
仿佛是迫切的想要与他融为一体.
她说.
“不过我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的...你相信我,你别怕.你比长生大道更重要,相信师父好吗...”
“焰儿...抱抱师父好吗?”
许清焰万万没有想到命运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搞什么?
穿越者当个善良的好人,结果被这个所谓的百合世界真女主们背刺,抛弃,追杀.
然后作为重生者拿起自己应该有的剧本,放下了善良和同情,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自己计划的方向,自己预想的未来靠近.
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为什么她做了那样的梦?!
许清焰无法想象出现这样的情况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得到理解了.
她为什么会在当时一次一次的对自己说,她不会抛下自己.
又为什么对自己当初说的那句 ‘是因为喜欢师父 ’的话深信不疑.
放在正常情况下,都不应该是出现在林胭身上的情绪.
而梦到了这些东西的她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和纰漏也就可以得到理解.
但是...
她的情绪都是因为忏悔?因为后悔和遗憾?
将其当成了未来,而不是前世今生这些东西的她,会对那些画面,那些 ‘还没有发生 ’的事情感到害怕?
许清焰觉得这是一个更加巨大的矛盾.
为什么她会相信那样的梦是所谓的预言,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是多么真实的梦才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难道比自己经历的还要真实?
其次就是,就算她真的看到了所谓的未来,坚信不疑的认为那就是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她的选择为什么不是在自己提出要离开她离开沉剑山的时候,选择借坡下驴,直接离开自己.
那样,就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后悔,有什么遗憾的情绪.
毕竟那些东西在她看来是没有发生的,只是一场预言.
当更多的故事没有发生,更多的交集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终止这一切,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她为什么不是这么选择,反而是要和自己越走越近?
她说后悔.
真的后悔吗?
真的因为一个以为是预兆的梦就开始遗憾,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要证明她会将自己留在身边吗?
太过可笑了.
许清焰不怀疑爱的存在,只是爱是什么?
爱应该是对于美好的终极幻想.
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的出现过的东西,就像是宗教信仰一样虚无缥缈,却让人忍不住去相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