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欧姆
“哒 ——”
清晰的脚步声,仿佛是衣裙擦着竹叶的边缘,缓缓出现的声响.
许清焰放眼望去,就看到了在那竹林深处的尽头.
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自己刚才在想着的裴渔.
她穿着自己最为熟悉的那一身水蓝色长裙,发丝整齐,只是...手中提着她的佩剑.
眼神和表情仿佛是第一次相见之时那种冷漠残酷.
“裴渔?”
许清焰开口询问.
然而下一瞬间.
“报仇...”
“报仇!!”
眼神冷酷的裴渔,陡然双眼喷发出怨恨的光彩.
然后手持长剑,朝着许清焰疾驰而来!
————
“小鱼儿...快走,快走啊...”
“鱼儿快走!快跑,不要管我们,快跑!!”
当裴渔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双眼有些恍惚.
甚至是不敢相信.
因为眼前...存在的,并不是之前看到的道观,也不是任何被焚烧摧毁后的样子.
而是...一个应该已经遗忘的画面.
一个属于自己记忆深处,被牢牢封锁的角落.
那是...很普通的一间房.
可是她的耳边,却全都是呼喊厮杀的声响.
仿佛有人在哭,有人在逃亡,有人在抵死顽抗,有人在...
她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呼唤.
她看了过去,眼神几乎颤抖.
那是一对还算年轻的夫妇.
他们就跪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看着自己,满脸泪水和急切.
有着畏惧,有着痛苦,也有着最后的绝望.
这个画面多么熟悉...熟悉的难以忘怀,她觉得自己已经遗忘很久了.
甚至成年之后都很少梦到了,她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忘却了.
但是...现在又真实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是幻觉吗?
这不是真实的对吧?
“要逃走吗?像是...那个时候.哪怕掌握了力量也要逃走吗?”
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身影,他手握一把刀锋,就悬在了那个男人的脖子上.
裴渔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爹...”
“裴渔,你要逃走吗?”
这一句话让裴渔猛然的抬起头,因为...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望过去,就看到了那黑色的兜帽落下的一瞬间.
呈现的竟然是一张俊美的面庞.
那是...
许清焰!
“砰!!”
剑锋的交错,擦出了灿烂的火星.
在眼前闪烁着如同撕裂了空气一般.
许清焰借力退后两步,抬起头看向面前好像只剩下怒火的裴渔.
“裴渔,你疯了是吧?!”
他忍不住怒喝.
虽然他也知道此时面前的裴渔可能不是真的裴渔,只是幻境里一个虚假构造出来的存在.
就算是真的,可能也被什么幻觉所蒙骗.
但是不管如何,他需要唤醒对方,让对方明白这一切并非是真实的.
可是裴渔抬起头来,冷冷的,带着怨毒的看向许清焰.
“疯了的人是你!许清焰!”
她甚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微微错愕.
她不像是那种魔怔的表情,她像是什么呢?
她像...
“你为什么要招惹溪儿,为什么要让她飞升而去,为什么要让她离开我!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顿时.
许清焰感觉天灵盖都好像被雷劈了一下.
他明白对方这样的表情像是什么了.
就像是前世.
那个奋力要杀了自己的裴渔.
那个将叶言溪的飞升,将一切结果都归结在自己头上的裴渔.
仿佛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好像是真实出现过的画面,虽然略微带有不同.
但是还是让许清焰的内心,瞬间涌起了熟悉的感觉,那些熟悉的情绪.
一股无名的愤怒,一股强烈的不理解.
那种...
明明我做的都是好事,我明明都是在为你们考虑.
仅仅是因为命运的捉弄,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为什么...全都要怪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怒火仿佛将许清焰带回了那个时候,那个...自己不能忘怀的时刻.
他的眉眼也冷酷.
“所以你是在怪我?”
现在似乎一切不一样了,自己有资格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指责,那些没来由被扭曲的敌意表达自己的不满.
自己甚至不需要秉承什么善良.
他握紧了剑,感觉那股烈火在肺腑之中燃烧.
而眼前的女子则是冷冷的看着自己.
“当然怪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如果不是你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好人吗?不...你才不是.你只是自以为是,你只是愿意去相信你做的是正确的伪善者...”
她提起剑,看着许清焰摇着头说.
“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你从始至终的善良,只是因为你的自私而已...所以我要杀了你,我当然要杀了你!”
她直接冲了过来.
这场面仿佛无比的熟悉,因为...是真的发生过啊.
就在那个时候,带着足够的决心,和偏执的怒火.
要将自己彻底杀死才能一泄心头之恨的裴渔...
许清焰没有动.
在她冲上来,一剑就要刺进自己胸膛的瞬间,他的身子轻轻的偏转了一下.
只是毫厘的差距,剑锋擦过了自己的肩膀,带出血花.
可是许清焰根本没有察觉到疼痛,或者,此时根本不在乎疼痛.
因为他想要做一件之前就很想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做到的事情.
侧身,抬手,挥舞.
“啪!!!”
狠狠地一巴掌,直接将裴渔扇倒在了地上.
她的一边脸颊高高红肿起来,露出清晰的五指痕迹.
而少年的动作没有停下,他走上前,蹲下来,一把揪住了对方的长发.
将那簪子直接如同丢垃圾一般丢到了一边.
让她扬起了那张此时冷漠,却难掩天生媚骨的脸庞.
她的脸庞一边苍白,一边嫣红,看上去宛如戏曲一般.
可是许清焰却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只有一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冲动.
“贱人...”
许清焰冷漠的说道.
而被抓住头发,屈辱抬起头来的裴渔冷笑着看向少年.
“是吗?那你这种白费了心机,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一切,已经好到不能再好的滥好人,却被所有人抛弃的结局又是什么呢?你是不是比我更烂更贱呢?”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一下子几乎将裴渔扇入了尘土之中.
许清焰感觉那股胸腔之内的不甘心和怒火将要将自己彻底焚烧.
他看着脸颊贴着地面,丝毫没有往日风采,简直不如乞丐和娼妓的裴渔,用极其克制的语气说.
“那又如何...我会用尽我的手段来折磨你,直到你根本无法离开我,每日担心被我抛弃...被当成一个随时可以遗弃的玩具.那些我承受的一切又怎么样?我没有做错...错的是你这种不知好歹的贱女人.”
而裴渔却一点点,缓缓的抬起头.
冲着许清焰露出了少年最是讨厌的那种微笑.
仿佛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仍然能讽刺许清焰.
“别想了,不可能的...不管重来多少次,我一定会杀了你.你也一定一事无成,你注定得不到你想要的,你永远会是这样被背叛,被辜负,被抛弃的命.因为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什么都不配得到!”
她几乎声嘶力竭的怒吼,这一瞬间,有股血液冲上了许清焰的头顶.
他直接拿起地上的剑,冷冷的对向仿佛依旧不知悔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裴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