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西木西
“哎。如今的世道，高中生毕业就要出来打工，和几十年前没有区别啊。”由比滨先生感慨了一句。
聊完了家事，该转到国家大事了。
男人喝酒的聊天内容一直很固定。
“年轻人，你今年多大了？”
面对雪之下先生的疑问，浅仓悠擦了擦酒杯——
“16岁。”
“这个年龄可以进酒吧？”
“职场实习，学校允许的，而且我只调酒，不喝酒。”
未成年人不可以饮酒。
第48章 海上钢琴师
“职场实习啊，真令人怀念。”
雪之下先生抿了口酒，他当初实习在哪里来着？哦对，自己妻子介绍的地方，岳父的手底下。
如果不是和妻子相遇，自己的人生应该会更加正常吧。
二十多年来，习惯了以雪之下的名字生活，也学会了政治手段。
习惯，还真是可怕啊。
烟在阳乃出生的时候戒掉了，酒却无论如何也戒不掉，算是自己少有的乐趣，妻子对此也没什么表示。
或许妻子作为恶鬼，仍然有和善的一面……称之为可爱也无妨吧，虽然更多的是端庄和美丽，以及那稍微有些冰冷的气质。
妻子很可爱哦，真的真的……
年轻时、高中时代便一直如此。
去雀庄打麻将时会被她数落、辛辣的言语以及冰冷的眼神让人难以忘怀。……阳乃继承了妻子的温柔，以及那小恶魔般的性格，二女雪乃则继承了冰冷的一面，但内心也很温暖，是最好的女儿啊。
但一想到未来她们会投身到一位陌生的年轻人怀里……免不了心痛。
“先生的高中时代也有职场实习？”浅仓悠一边为由比滨先生调制第8杯鸡尾酒，一边问道。
这位由比滨先生可谓海量，感觉还没醉到底。
“是啊，即便是丰谷高中，也有职场实习。”
“……丰谷高中？”由比滨先生脸上满是醉后的红晕，口无遮掩道：“那里的学生全是不良啊，我当初还被勒索过，干他妈的！还好老子拳头够狠，没给得逞。”
“不止，由比滨先生，丰谷旁边的西高也是不良高中，我当初作为番长，和隔壁学校打得不可开交，我和老婆认识就是因为当初她被西高的不良搭讪……”
雪之下先生看样子是准备把高中的不良历史全都抖出来。
可他似乎也醉得头脑不太清醒了，说到一半突然转移了话题——
“今天这店里的钢琴师哪去了？”
没有琴声，而是用的黑胶唱片。
“嗝，不知道~”由比滨先生趴在吧台，打了个酒嗝，但意识还算清醒。
浅仓悠将酒推出去，“先生，我不建议您再喝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伙子你和我家妻子一样婆婆妈妈的。”由比滨先生接过鸡尾酒，这次没有三口一杯，而是小口抿了一下。
浅仓悠对着旁边的川崎沙希招了招手，等到她过来后问道：
“昨天我来面试的时候，不是有一位女的钢琴师吗？”
“……听说后半夜才来，我们实习只到11点半，见不到的。”川崎沙希说完，凑到他耳边，关心道：“这两位客人醉的差不多了，你注意点啊。”
到时候如果发酒疯了，把店里的东西弄坏，调酒师或许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先生，钢琴师要后半夜才过来。”
“后半夜？”由比滨先生语气不爽道：“前半夜的客人就不是客人了？”
这酒吧9点开始营业，持续到第二天的4点。
分为前半夜和后半夜。
“由比滨先生，别生气，黑胶唱片其实也不错。”
雪之下先生发现这位应该有些神志不清了，赶忙劝阻。
“可我们也是客人啊。顾客至上的道理，这家店居然都不明白嘛？”由比滨先生口头这么说，但也只是继续喝了口闷酒。
“无论谁都可以啊，去弹一曲吧。”
胡话还在继续。
由比滨先生视线渐渐飘到了浅仓悠的身上：“调酒师，你去试试？”
“抱歉，我对钢琴不太熟悉。”
略知一二。
“无所谓吧，反正钢琴没人用。”
“客人，喝醉了的话，需要我帮您叫人过来吗？”川崎沙希走向前，问了一句。
“听不到钢琴曲，我不想回去啊。”
听到他耍脾气一般的发言，川崎沙希内心叹了口气，她打工了很久，但这样的场景也不太会处理。
于是，她准备去喊店长过来。
几分钟后。
川崎沙希带着一位染着酒红色卷发的女性，也就是这家店的店长走了过来。
“由比滨先生，请问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你们店里的钢琴空在那里，我觉得碍眼。”
“万分抱歉。”女店长露出迷人的笑容，赔笑道：“那这样，今天先生的酒水我给您免了，您看行吗？”
“不用，你让这小伙子过去弹一曲就行。”
店长一听，觉得这人大概已经醉的不清醒了。
‘浅仓君会调酒就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肯定私下花了不少时间学习和练习，但你居然让他去弹琴，两者有共同点吗？’
你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吗？
女店长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因为浅仓悠和这位客人发生了冲突，才导致客人找茬，但就结果而论，自己昨天新招的员工被人用阴阳怪气的话语攻击了。
客人很多，得罪一个没多大关系，但员工被这样戏弄……如果顺着客人的意思下去，消息传到其他老员工耳里，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女店长思来想去，准备把这位客人弄走——
“客人，您消消气，这孩子还在上高中，今天过来是职场实习……”
“你误会了，这小伙子调酒水平不错。”由比滨先生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们前半夜的客人也是客人，钱都是一样花，你该给的服务不能少。……缺了钢琴师，那架钢琴我看着都碍眼。”
“您说的是。”女店长弯腰道歉：“我马上去请钢琴师过来。”
不少客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吧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店长，需要我帮忙吗？”浅仓悠觉得由比滨先生之所以闹酒疯，其实也和自己有关。
喝太多了，他早该劝一劝的。
女店长明白了一些：“浅仓君……你会弹钢琴？”
“学过，但不算熟练。”
“不麻烦你了，我还是去请人吧。”
女店长不敢让他上去，万一出问题，就更难解决了。
这不，一堆的客人都停下了饮酒和闲聊，将目光投射过来，明摆着等自己如何处理事件。
不给出满意的答复，传出去不好听。
“让他上去，不然等你说的钢琴师到场，我都喝完酒回家睡着咯。”
由比滨先生说着将最后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将酒杯稍显用力砸在桌上。
雪之下先生这时也开口道：
“难听也无所谓，由比滨先生只是想要个说法。”
女店长盯着这位县议员的脸看了几秒，最后对着浅仓悠投出了无奈的目光——
“浅仓君，加油啊。”
“尽力而为。”浅仓悠点头。
在不少客人们的注视下。
俊秀的年轻调酒师缓缓坐到了钢琴之前，他西服笔挺，身姿优雅，修长的手轻轻抬起，置于琴键之上。
他先是象征性地试了下音。
‘手感不错。’
浅仓悠内心自语。
即便这是他第一次弹钢琴，也知道这架钢琴价值不菲。
然后浅仓悠思考起了该弹奏哪一首曲目。
几秒后，他有了想法。
playing love，海上钢琴师的插曲，浅仓悠当初看电影的时候对此印象深刻。
从出生起便出生在船上的钢琴师男主角遇见了一见钟情的姑娘，这是为她而作的曲目。
最主要的是，它的演奏难度并不高。
————
这一刻，酒吧内的众多客人纷纷侧目，分散注意力等待着这位年轻的钢琴师演奏曲目。
其中不乏期待，期待他大放异彩，期待他稍稍出丑，为今晚的酒吧添加一丝欢乐的气息。
但。
“咚~”
当前几个琴键被按下后。
客人们不少都放下了酒杯，停下了饮酒，因为他们发现，这位少年似乎有点水平？
紧接着。
“咚！咚！咚！…”
快速又有些急躁的旋律让在场的客人多多少少皱起眉头——
太快了，太急了，技巧很棒没错，但这完全是在炫技。
如同一首展示技艺的练习曲，一位优雅的钢琴大师正在他们面前进行每日的练习，枯燥、乏味，没有感情。
可很快。
枯燥的练习曲中融入了情感。
旋律舒缓了下来。
如同春日的暖阳、秋日的微风……
对啊，这才是钢琴曲，虽然略显标准缺乏新意，但这才是符合他们预期的曲目。
指尖在琴键上起舞，悠扬的音乐不绝于耳。
时间缓缓流逝。
就在众多客人在曲调中沉醉的时候，琴声却如同崩掉的琴弦般戛然而止……
这一秒，客人们的心弦被勾起，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钢琴师停下了弹奏。
寂静在持续，夜晚的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焦躁，甚至有一两位客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但，等浅仓悠再次按下琴键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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