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莺儿
他不能有一丝犹豫,也不能有一次仁慈,即便哈利·史密斯可能会死,他也必须最大限度地阻止祖楚门到达被赋格后的【边疆】。
就在烈火巨剑即将接触到祖楚门的头顶时,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哈啊.....!等...”
祖楚门的声音突然变成了茫然且清澈的少年音,佩斯定睛一看,发现他眼眸中的漆黑已经散开了。
祖楚门直接放弃对哈利·史密斯的控制权了吗?
佩斯没有猜测,他手一转,用剑面砸在了哈利·史密斯的头上,将他直接击昏。
这样,不论他是不是还被祖楚门污染,都不会有造成威胁的风险了。
做完这件事后,佩斯转头一看,只见瓦西里已经跳上了边疆,进入了驾驶舱内。
“我进来了!现在怎么做?”
“设定自毁时间为半分钟,弹出【巴别塔棱镜】,然后我们离开这里!”佩斯立刻下达了命令。
如果【边疆】是祖楚门用于夺舍的躯壳之一,那只要他没有被彻底消灭,就会试着对其进行夺取。
这家伙原本或许是想借着哈利的身躯先排除掉佩斯和瓦西里这些威胁,然后再去夺舍【边疆】。现在,他的伎俩被识破,也就只剩下唯一一种选择了。
他会强行夺取【边疆】。
佩斯冲向【边疆】,准备去搭把手,就在这时,瓦西里的惨叫声传来:
“呃啊啊啊!!别过来!!他已经...他...”
【边疆】的驾驶舱内,瓦西里的肚子被漆黑的影子贯穿,淋漓的鲜血正涌出。
他狰狞地望向眼前屏幕上的那个存在——那是一道二维化的阴影,匍匐在黑暗中,伴随着来自空间之下的点点轰鸣。
“凡人...!”祖楚门的声音威严而高昂,“你不可能杀死神!”
“你...你是个屁的神啊...”瓦西里急促地喘息着,一只手落在了操纵面板上,“你就是个...懦夫...!”
他猛地拉下一个拉杆,一瞬间,【边疆】的视窗上就显示出了一道道红色的底比忒文警告:
“【自毁协议】已启动...立刻执行...”
早在阿斯顿平原时,瓦西里就调试好了【边疆】的自毁系统,时间设定为立刻。
他早已预料到了这台被下界赋格的机甲可能出现的问题,这位万仞山的风雪锻炼出的猎人一向拥有最为敏锐的直觉,和毫无动摇的决心。
他不会留给敌人任何机会,在这场对决之中,半秒的差错都会让猎人沦为猎物。
瓦西里是【追猎者】,是猎人。
“不!!!你在做什么!!!”祖楚门的阴影用力撕扯着瓦西里的身躯,“停下!”
“送你回家,懦夫(底比忒语),”瓦西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暴君】向你问好(底比忒语)。”
外面,佩斯眼睁睁地看着【边疆】的机械结构间炸出一道又一道的赤光,漆黑的气息同时弥漫而出——那是【漆黑纹章】赋格后的痕迹。
“队长!”
佩斯大吼,可他的吼声被淹没在了因子能湮灭的风暴中——刹那间,【边疆】的躯壳被光芒撕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自内向外爆裂开来。
“轰——————”
赤光伴随着深沉的阴影铺面袭来,佩斯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在无尽的漆黑之中沉沦、下坠。
......
6)巴别塔之下(Part.11)
艾诗莉疯了一般逃离了燥热的环境中,她披头散发,活像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等到她的大脑被冰凉的空气冷静下来时,她愕然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那条走廊,站在窗边。
细细密密的雨水拍打在窗户上,隔着玻璃将凉意送了进来,雨点的击打声让艾诗莉的喘息逐渐减缓。
她用手扶着玻璃,闭着眼睛将额头靠了上去。
太累了。
一切都彷佛在瞬间乱套了——拉普拉斯的讲话,【军部】的毁灭,还有外面那此起彼伏的枪声。
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阿列克斯的安危,那个男人就在镇暴的队伍中,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阿列克斯,艾诗莉睁开眼睛,望向窗外,想要找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没有看见阿列克斯,倒是先前被火力驱散的人群似乎又在广场外很远的地方聚集起来了。
是那些【报童】又在操控人群吗?艾诗莉紧紧握住拳头,她想要做些什么,可没了【军部】的命令,她发现自己压根就是无头苍蝇。
艾诗莉想过至少去给阿列克斯送个水什么的,可随着【巴别塔】的好几次发射,【冰风暴】试图突破收容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安全中心几乎是竭尽全力才将其勉强压制住。
现在的她,可谓是被一堆麻烦缠身,什么都做不到。
艾诗莉轻轻叹了口气,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准备回到安全中心去继续坐班。
若是【冰风暴】突破收容,所有人做出的努力都会白费吧。
艾诗莉突然很恨那些人——【世界联军】,【报童】。这些人毁掉了她平静的生活,原本的她背靠联邦,除了少数的外勤有些艰苦之外可谓是生活优渥。
而现在,她累死累活地阻止着一个可能会将整个城市毁掉的东西,还无法与阿列克斯见面。
为什么不干脆臣服在【巴别塔】的阴影之下呢?所谓的自由和主权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所有人都臣服,这一切困难不就不必发生了吗?
“......”
艾诗莉深深吸入一口冷气,最后向着被雨割裂的白昼投去一眼,便从窗边离开。
她累了,期待着雨停。
......
这是哪里...
佩斯睁开眼睛,他的四周一片黑暗,脚下却仿佛有一条平地将他拖住。
一条河流在他的正下方流过,他无法看见那条河流的形状,却能感知到其流动的宏大。
这里是【下界】...可又不像是下界...
一声急促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佩斯转头,发现一个佝偻的身躯正蜷缩在地上。
那个身躯正在艰难地朝着无尽黑暗的另一头爬行着,衰老和营养不良令他的背脊凸出,皮肤上遍布着黯淡的斑纹,看起来十分可怖。
佩斯似乎知道了那是谁,他沉默地抽出冷钢刀,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那家伙的身旁,蹲下身:
“你死了。”
祖楚门彷佛没有听见佩斯的话,他自顾自地爬行着,费老半天的劲儿才勉强挪动了个几厘米。
佩斯静静地看着这位【巴别塔之刃】在黑暗中爬行着,几十秒后,他将冷钢刀横在了祖楚门的脖子前,不让他继续往前。
直到这时候,祖楚门才发出“啊...”的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佩斯。
他的面容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骷髅,薄薄的一层皮紧绷在他颧骨外凸的骨头上,看起来像是一具脱水后的尸体。
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好像不害怕:
“佩斯·摩纳克,你抓到我了,喜欢这个结局吗?”
“可喜欢了,终于能把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宰掉了。”佩斯淡淡地说。
祖楚门突然笑了起来:
“可是,即便杀了我,你依旧是最微小的变量,不可能对局面有任何改变。”
“但我杀了你,我很开心。”佩斯喃喃。
“因为我做的事情?呵呵,你过于狭隘了,你习惯于从个体的角度去审判高位,可高位拥有你从未具备的视角,就像是蚂蚁搬山一样,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小小的变量,当历史的流向足够强大,这点小变量也无法将其扭转。”
“所以你认为,你们是强大的流向,而我们都是该死的蚂蚁?”佩斯低声说。
“难道不是吗?你们爬行着,企图改变注定发生的结局,但你们...咳啊...!”
祖楚门说到一半时,佩斯用冷钢刀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穿过祖楚门脚下的平面,落入下方的那条河流之中去了。
垂死的老人在地上挣扎着,他艰难地爬行,像是渴水的人爬向沙漠中的源泉,可他终究是流尽了血,趴在地上死了。
“现在是谁在爬行呢?”佩斯用手擦干冷钢刀上的血,抬起头。
黑暗在他的头顶逐渐瓦解,一股力量将他朝着上方拖拽,光芒越来越强烈。
等他回过神后,他正站在【边疆】号的残骸边,周围一片狼藉。
自毁协议几乎摧毁了一半的因子能观测站,这座悬崖上的建筑已经塌掉了一半,另外一半正危险地倾斜着,随时会落下去。
佩斯突然听见了咳嗽声,心跳顿时加速——那是从【边疆】的残骸中传来的声音,只能是瓦西里。
“队长!”
佩斯跑到【边疆】那仅剩的半个驾驶舱边,将破破烂烂的几块铁板扒开,丝毫不在意那些尖锐的边缘令他的手变得鲜血淋漓。
他终于挖出了残骸之下的那个人——瓦西里正躺在驾驶舱内,双眼紧闭,身上鲜血淋漓。
听见动静,他挣扎了一下,却只是无力地瘫在了座椅上:
“...是你吗?小子...”
“是我,”佩斯在瓦西里的身前蹲下,“是我。”
他的视线扫过瓦西里的身体,便知道他已经没救了——赤光湮灭几乎摧毁了他全部的体表结构,全身上下大概也只有那张脸还是相对完整的。
那张往日英气硬朗的脸上流淌着干涸的两道血迹,像是血泪。
“咳...太好了,看起来...你干掉了那狗娘养的...”
“是你做到的,队长,”佩斯低声说,“是你做到的。”
眼泪不知何时就划过面庞,佩斯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队长听出来。
瓦西里低沉地笑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里...”
事实上,佩斯早就看到了那个东西——在瓦西里被摧毁的巨力装甲之下,被纤细金链挂着的吊坠盒正轻轻摇曳着。
那个吊坠盒被烈火灼烧成了半黑,尚未遭殃的表面依旧闪着丝丝金色的光芒。
“.......”
佩斯伸出手,轻轻一拉,取下挂坠盒,然后将其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那上面是一名头发乌黑的小姑娘,即便隔着劣质胶片的质感,她脸上的笑也像是发着光。
“不好意思啊...骗了你...我有牵挂...也有遗憾...你帮我照顾好她吧...麻烦了...”
“好...”佩斯点了点头。
“她就是我对你下注的原因啊...”瓦西里突然笑了出来,“山民的血腥传统不适合这个时代,也不适合我的小花...她太稚嫩了...她活不下去的...”
“她就像是暴风雪间的一束光...你会为了生存去茹毛饮血,可你难道会让唯一的光远离你吗?”
“看见你那样奔向那个女孩的时候...我被你触动了...呸...”瓦西里吐出一口血,“...真不擅长搞些煽情的,可是...我在想...你会不会是一种可能性...”
两人似乎都想起了万仞山刑场的情景:冲向白发少女的少年,还有那怒吼着将包围圈拉开的队长。
“我不会辜负你...我会做到...”佩斯的声音变得嘶哑。
“那就去吧,小子...”瓦西里仰起头,“还没有结束...还要继续...还要去看...”
赤光像是朝阳升起般渐渐铺满了天空,佩斯抬起头,【巴别塔】的光辉照耀着长空,赤红色的雷霆和风暴在那周围汇聚着。
风来了,拉维斯的丛林被强风吹拂,佩斯的思绪一片空,他彷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他还是感觉空落落的。
祖楚门说的没错,拉普拉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巴别塔棱镜】能做到什么?
他没有刻意干预,确实是因为佩斯只不过是无需关注的小变量。
这样的变量再多,都不可能撬动河流的流向。
微小的蚂蚁想要动摇高塔的根基,或许需要几百年,可住在高塔里的人踩死蚂蚁只需要一脚。
似乎是听见了风的声音,瓦西里低声喃喃道:
“小子...我们输了?”
“不,我们没输,”佩斯轻声说,“只是刮风而已,总是要刮风的。”
上一篇:海贼:害怕世界不够暴力!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