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莺儿
苏瑶一下子就认出了照片的主角——那是珀莉丝。
在图片的下方,帖主留言道:“珀莉丝·哈芙洱伽德,破开黑云的英雄。”
无数追评都在赞扬着珀莉丝的身姿,他们一边感叹于齐琅军队的顽强抵抗,一边追捧着这位改变了战争局势的少女。
苏瑶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战争胜利了。
她的眼眸中亮起光芒,望向一旁的画板上的画纸——那上面用朴素的墨色勾勒着一名白发少女的侧颜。
两行泪从脸颊落下,苏瑶笑了。
珀莉丝小姐,确实是能带来奇迹的女孩。
......
北海岸,浅滩之上,黑潮眷属正在退回海洋,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褪去的潮水。
甜诗用笔记录着这一点,她正坐在浅滩旁的掩体边上,裙子上满是泥泞,腿上的裤袜也破了好几道,露出下面淡淡的伤口。
但她的表情依旧文静,似乎这一切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
在她的旁边,【锦卫】独孤八霍正望着褪去的潮水,将绣春刀别回腰间。
“我们赢了,暂时,”他说,“你师兄的血有了价值。”
听到这句话,甜诗从本子间抬起头,墨色的眼眸望向师傅,轻声喃喃道:
“如果我们失败了,师兄的血还有价值吗?”
独孤八霍愣了一下,旋即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望向北海岸的浅滩,那上面留着无数士兵的尸体,虽说这里并没有【黑潮之主】的主力军,但这里同样也没有长城。
“当他们的血流进大地的那一刻起,便是无价的。”
独孤八霍说着,甜诗轻轻点了点头,一边记录这句话,一边开口:
“师傅也很有文学细胞,比那些新生代的小孩厉害多了。”
“真正的感悟可不是只会遣词造句的小孩儿能凭空写出来的,况且,你不也是新生代吗?”独孤八霍笑了笑。
“是啊...算起来...已经有八九年了?”甜诗喃喃道,“师傅还记得从哪儿捡到我的吗?”
“早忘了,黑潮大地的很多地方没有坐标,而我们总在奔波,”独孤八霍笑了笑,“但是,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星空,格外闪耀。”
......
“我们赢了...”
得知胜利的消息,莎娅瘫坐在【陆龟】号的驾驶室内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身旁,布日格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敢相信这场战争居然真的结束了。
他在黑潮大地上游荡了那么久,见证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黑潮眷属,它们难以被消灭,只能被遏制,这也是为何齐琅人一直难以收复长城外的领土。
他曾经幻想过那位【黑潮之主】拥有何等光怪陆离的力量,从【黑潮之主】进军开始,他和机械巨狼阿尔塔蜜丝一直在控制着军队后方的黑潮族群,尽可能地切断黑潮的增援。
然而,一切都飞快地结束了。
按照前线传来的线报,珀莉丝·哈芙洱伽德一人便战胜了【黑潮之主】。
布日格德难以想象那位哈芙洱伽德女孩是以怎样的意志战胜了祂,但不论如何,她是无可置疑的英雄。
一场战争结束了。
“难以想象啊...”这位步入中年的游牧民喃喃道,“莎娅,你...”
布日格德转过头,发现莎娅已经睡着了。小姑娘连续监听了很久,现在面色有些灰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布日格德将莎娅脖子上的耳机拿起,戴在了她的耳朵上,轻轻一按。
他脱下外套,盖在莎娅的身上,便走出了驾驶室,离开了【陆龟】。
这片区域以北便是蒙喀尔曾经的领土,那里曾是草原,而现在只是一片焦黑的平原。
布日格德默默地看着那片平原,他幻想着青葱色的草场有一天能再度覆盖整片大地,直到世界的边缘。
......
【天眼】零号设施,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脑袋从三块屏幕中抬起:
“我们胜利了!【黑潮之主】被消灭了!”
所有在设施周围严阵以待的齐琅士兵顿时欢呼了起来,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守了一整天,此刻终于得到了解脱。
怜瘫倒在了椅子上,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她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某种以前很少感受到的情绪正在一波波地归来,让她竟有些心潮澎湃。
是啊...她已经离开齐琅很久了,离开故乡很久了...
“......”
“把葵叫回来吧,告诉她别守了,远镇没那么重要,”怜泪眼汪汪地向一旁的齐琅军官说道,“和她说她妹妹想找她喝酒...对...喝酒...这里应该有酒吧?”
“军队里不能喝酒,衫森怜博士。”军官抱歉地笑了笑,“但是有营养果汁。”
“那就算了,好没劲!”怜嚷嚷道,“该打个电话让卡莉下来了,珀莉丝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吧...”
她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电脑,开启【子空间协议】,对着近地轨道发送信号。
然而,十几秒过去了,她并没有收到回信。
“卡了吗?”怜喃喃道,“运行一下诊断吧...唉,你们齐琅人的东西搞得挺高级,但是底层代码简直就是屎山,报错好多次了...早知道就把我的辅助手臂也带来了...烦人烦人烦人...”
......
长城前的平原上,珀莉丝将两朵白色的小花放回口袋,缓缓地抬起头。
她望向天空,一只手挡在前额,嘴巴微微抿起。
这轮太阳又一次照耀着这片黑潮下的失乐园,将原本就应该属于每个人的阳光再度归还。
珀莉丝知道这并不只是她的功劳。
她知道,若是让她与状态完整的【黑潮之主】战斗,她半点胜算都没有。
那是能够一剑劈开山岳的神明,珀莉丝再强,也不可能强过拥有具体权柄的【星之种】。
这场胜利的最大贡献者是柯尔斯·哈芙洱伽德,若是没有他在百年中的坚守与鏖战,或许【因摩塔罗斯】早就借着那具身躯回归了世界。
直到最后一刻,那位【天庭圣使】的眼眸也依旧鲜红,映照着哈芙洱伽德们的那句座右铭:
文明的延续,便是哈芙洱伽德的赞歌。
这场跨越星辰的寻亲之旅,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珀莉丝从历史的间隙间窥探了这场旅行的全程,光影交错间,她似乎与那些人一同伴行了很长一段路程。她默默注视着那些人的喜怒哀乐,逐渐融化在了那些人的经历里,把自己也当成了这场跨越星辰的伟大旅行中的一分子。
但最终,这场旅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独自站在远离长城的平原之上,怀里揣着两朵小花——那是她对哈莉拉莉与柯尔斯仅有的怀念了。
这让珀莉丝回想起了自己独自前往万仞山的时候,那时,整个习以为常的世界在她的身后崩塌,她淋着冰雨走向底比忒,分不清那雨究竟来自威尔金还是洛顿,又或者是维泽尔,只是感觉它们都一样冰凉,她也一样孤独。
但现在,当珀莉丝终结了被污染的血亲,独自站立在黑潮大地之上时,她发现自己并不像之前那样孤独了。
一路上,遇到了好多好多的人。
还遇到了很重要的人。
珀莉丝轻轻一笑,她想起了卡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还有那些她从天而降之前叽叽喳喳的那一大堆叮嘱。
卡莉总是那么啰唆,就好像是妈妈一样!
说了我一定会没事的,哼,这次总能证明了吧?
珀莉丝撕开一道裂隙,准备快速地朝着【天眼】零号设施穿梭。
她相信,卡莉应该已经从卫星上下来了,此时或许正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她呢。
然而,就在珀莉丝准备进入裂隙前的一刻,她的心猛地一沉,随即便是钻心剜骨般的疼痛——
“......!”
珀莉丝捂住胸口,双眸瞪得滚圆,她感觉有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入了她的心脏,然后将里面的一块肉给剜走了。
什么...?
“轰隆隆...”
燃烧的声音从天际之上传来,盖过了太阳。珀莉丝呆呆地抬起头,只见那遍布天幕的火雨正在缓缓降落,隐隐约约地可以从那里面看见破碎的残骸,还有一些因爆炸而不成原样的结构。
那是【倒悬之剑】近地轨道卫星的残骸,它已经突破了大气层,正从天而降。
几乎是同时,天空再度缓缓地变得阴暗——漆黑的阴影开始吞噬那轮才出现不久的太阳,亘古的轰鸣从空间之下传来,黑潮大地再度变得蠢蠢欲动。
通讯频道里开始响起杂乱的声音,珀莉丝可以辨别出那些声音的慌乱,她也知道自己脚下的大地又一次活了过来,漆黑的子嗣再度将利爪伸向天空,甚至开始缓缓朝着她靠近。
但她没有去管,她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场从天而降的火雨,她没有从那里面感受到任何活物的因子纠缠。
珀莉丝的整个天空陨落了。
...END...
尾声)旧神 The Great old one
“他等待了很久,久到时间也被染成无尽的黑,久到天庭间的乐章不再令他神往。”
“他好像遗忘了什么,却总是假装自己什么都记得,无知产生的彷徨却伴随着他穿过了人的世界,一直到群星闪耀的近地轨道。”
“撕裂灵魂之痛的洗礼下,他想,这就是人之子的宿命吗?”
“如果遵守那个预言,就能重塑自己的命运吗?”
“他曾无数次肆意翻动那枚硬币,以遵循命运的方式改变命运,以改变命运的方式玩弄命运,却依旧被束缚在星空与大地间的轨道上。”
“他无法逃脱星球的引力,更无法超越命运的引力。”
“可是,他想起来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
冥冥之中,苏莱曼·阿格斯特在镜子里看见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镜子里的人白发过肩,血眸呆滞,象征着创造的星辰在祂的眼眸之中闪烁着。
祂的背后收束着黑色的翅膀,那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都由这宇宙间最纯粹的黑暗构成,连光都无法逃脱那双翅膀的引力。
然而,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苏莱曼一点欣喜的情绪也没有。
他用力挥拳,打在镜子上,打在那张脸上。破碎的裂痕迸发开来,镜中人的面容随着镜子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碎片。
每个碎片都是祂,他也是祂,他们也是祂。
天庭,萌发的巨树,撕裂黑暗的牢笼。
祂挣脱了锁链,飞向星之门,以暴戾的双翼笼罩着想听边缘的星空。
祂不会忘记坠落时的感觉,那同时来自星球和命运的引力牵引着祂坠落,与天同高的独眼巨人将祂的双翼撕碎,母神眼中的喷洒出的恒星物质将祂的躯体湮灭。
祂碎成了流动的漆黑,被大地包裹,深压于地层之下。
直到钻井刺破底层,一束光照耀了下来。
“......”
“你永远都无可否认。”破碎的镜中人喃喃道。
“不,”苏莱曼冷冷地说道,“白焰摧毁了你们,只剩下我。”
“我们就是你,你就是我们。”
“我是赫拉墨斯·冯·瓦兰提亚,也是苏莱曼·阿格斯特,”苏莱曼没有表情,“我是人类的孩子,哈芙洱伽德的血脉早已在白焰灼烧中泯灭。”
“接受我们,重展双翼。”
“柯尔斯·哈芙洱伽德死了,不是么,”苏莱曼露出诡异的笑,“被那个神之子亲自击杀...看看,哈芙洱伽德的血脉永远是贫弱的,他们的宿命便是陨落,你们也一样。”
“你被禁锢在星空与大地之间,永远无法逃脱。”
“你们也一样,不是么?”苏莱曼的笑容更甚,“现在,失去了【黑潮之主】后,你们只剩下我...我也只剩下我...”
“说出你的要求。”
“不是要求,是命令,”苏莱曼懒洋洋地说道,“归来,但我占主导。”
“你的身躯不够坚硬,即便那颗伪造的心脏能容纳权柄,你的身体依旧属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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