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红瞳少女要复仇可是很认真的 第120章

作者:墨莺儿

  “教授,明天再见。”

  走到楼梯口,珀莉丝转向教授,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您是好人。”

  她转过身,顺着楼梯下了楼,留下了斯宾塞教授一个人在走廊上,望着她的背影叹息。

  ......

番外)铅笔刀(Part.2)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她讨厌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在梦里,她在漆黑中下坠。她的手上只有一柄铅笔刀。她用铅笔刀刺破手腕。

  “叮铃铃——叮铃铃——”

  鲜血流出,疼痛。她想要尖叫,却又如鲠在喉,双目发散——

  “啪!”

  珀莉丝按掉闹钟,在床上坐起身。时针指着六点,维泽尔的第一缕阳光正透过窗帘,朦胧地在她的脸上铺着一层轻纱。

  她想干呕,却拼命抑制住了。外表虽平静,但珀莉丝却是激起不愿地开始给自己穿上校服,套上那层枷锁。

  铃声,她要前往铃声。

  ......

  她又一次走进了教室,那窃窃私语和往常一样袭来,在她的耳边萦绕着。

  “噢,快看,白毛来咯,她....”

  “你看,那血都没洗干净呢,呵呵,脏女人,昨晚....”

  “斯宾塞教授有那么厉害吗?难道....”

  “别乱说,人家可是要直升的,毕竟她可是学院...”

  都是熟悉的声音,珀莉丝记得自己和他们一同欢笑过,那是好久以前——不,不算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麻木地迈着双腿,面色淡然地穿过过道,和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翻开书,又关上,随即直接就这冰凉的书皮趴下。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响起,一切又逐渐与她变得无关,朦胧无比,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她好冷啊,真的好冷。

  沉睡,只有沉睡。

  ......

  “你的脸色,有点太差了。”

  校门口,站在车旁的男人低头看着少女略微有些惨白的面色,淡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和米特洛那一帮人有关系吗?”

  “没事,”珀莉丝轻声嘟囔着,径直绕过了男人,拉开了车的后门,“随便她们怎么说。”

  珀莉丝进了车,甚至都没有选择坐在副驾。看着倔强的小家伙,伊瓦尔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拉开了车门,进了驾驶座。

  自从珀莉丝来到维泽尔邦立中学后,她从最开始的开朗变得逐渐阴沉,直到现在这副连话都不怎么喜欢说的模样。伊瓦尔多少从与她的对话中知道了些事情,却碍于身份,无力干涉。

  一个【巴别塔之刃】若去参与校园中的纠纷,大抵上是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他何尝不明白少女所正在经历和承受的一切?异类,从来都不是她经受这些痛苦的理由。

  原本,她大概会有一个更好的环境啊。

  开车之前,伊瓦尔淡淡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淡绿之中掺上了些墨色。

  “算我欠你的,小女孩,再坚持几年吧。”

  少女没有说话,男人也一样。从冰雨中的相逢到现在,他们之间的话语少到可怜,却也依旧默不作声地执行着双方本就应该执行的义务。

  车,驶向远方。

  ......

  珀莉丝知道,自己陷入噩梦了。

  噩梦中,她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那些在黑暗中闪着红光的、无数只眼睛。

  她回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那个时候她还很喜欢笑,那个时候还有人把她抱在怀里,亲切地叫她宝贝。

  冰雨夺走了一切,又将她带到了维泽尔,这片她仅在孩提时期有着模糊记忆的城市。

  这里没有花海,也没有风车。比起威尔金,通天之塔下的国度,让她觉得陌生。

  “......”

  珀莉丝静静地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地在黑暗中睁着眼。她已经过了那个从噩梦中惊醒时会哭泣的年龄,那些黑暗中的低语曾经令她无比痛苦,现在对她来说却是已经习以为常。她一直被夺取着,不论是爱德华,还是那些她曾经以为是朋友的人。

  珀莉丝的脑海中浮现起一个金发的女孩,光是那张脸的出现,都令她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心绞痛。

  明天早上,铃声还是会响。

  铃声,她还是要走向铃声。

  珀莉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枕头底下,当她摸到了熟悉的刀柄时,她心中的不安逐渐削弱。

  铅笔刀,令人安心的铅笔刀。

  珀莉丝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把铅笔刀。

  ......

  “您找我有事么?”

  伊瓦尔毫不客气地在办公桌前的座位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淡绿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斯宾塞教授,从何时开始,【学院】给予你的特殊权利可以使你呼唤【巴别塔之刃】了?”

  “伊瓦尔大人...”

  “不,我不是什么大人,别这么称呼我,”伊瓦尔嘟囔着,看了看自己僵硬的右臂,“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奔主题了,”斯宾塞正了正神,“我想说的是,我希望您可以通过监护人的身份,向拉普拉斯教授提出一个请求。”

  “请求?什么请求?”

  “请让珀莉丝小姐退学吧。”

  淡绿色的眸子微微一眯,审视着对面的男人。伊瓦尔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那目光却又让斯宾塞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怎么?她的成绩太差了?”

  “不,实际上,珀莉丝小姐在年级一直能排进前四。”

  “那是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必要再读下去了。”

  斯宾塞教授微微叹了口气,他的手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伸向了茶壶,给倒了两杯茶。

  “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耗能炉,她很累。”

  斯宾塞将一杯茶递给伊瓦尔,却被他伸手以示拒绝。

  “可以和我具体说说么?”伊瓦尔用右手扶着下巴,撑在桌上,“那小女孩,最近一直不和我说话,是和她的交际圈有关系吧?”

  “您很敏锐,”斯宾塞点了点头,喝了口茶,“从今年上半年开始,她就一直处于被孤立的状态了。”

  “因为小孩子的打闹么,真有这么简单?”

  “您不该小看孩子们的打扰,伊瓦尔先生,”斯宾塞的神情略微有些严肃,“事实上,孩子们在这个年龄段对所谓的‘友谊’‘归属感’是十分珍视的。那些看似微小的恶意对孩子们来说就如同毒蜂的蛰咬,虽只是轻轻一痛,那毒液却能逐渐致命。”

  “啊,真麻烦,还是有事说事吧,”伊瓦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告诉我,为什么她会被孤立?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不,并不是的。”斯宾塞摇了摇头。

  “那是她的错么?”

  “是,但也不是。”

  “好吧...看来今天是没办法速战速决了,”伊瓦尔无奈地靠在椅子上,仰着头,“你们读书人,还真都人均谜语人啊。”

  “您见笑了,我只是在试图向您阐述问题的复杂性,”斯宾塞苦笑着,又喝了口茶,“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就把珀莉丝同学与米特洛同学的纠纷全部告诉您。”

  “行吧,洗耳恭听。”

  伊瓦尔从腰间掏出一根烟,也丝毫没问斯宾塞的意见,便点燃。淡绿色的眸子又微眯着打量着斯宾塞,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算我欠她的。”

  ......

  “哗啦!”

  冰冷,刺骨的冰冷。

  冰冷的水滴顺着脸颊流下,顺着发梢流下,顺着脊骨流下,滴落在厕所的地面上。

  浑身上下,流溢的冰冷就如同渗入骨髓的毒液,令她颤抖着。

  珀莉丝转过身,透过被水浸湿的模糊视线,她看见了米特洛,和一帮围在她身旁的家伙。她们堵在厕所的门口,脸上都带着笑,不怀好意地看着浑身湿透的少女。

  “哎呀,不好意思,我今天值日呢,”米特洛摇了摇手上的铁桶,脸上的笑容令人作呕,“没看到你在这儿,所以不小心泼到你的身上了,抱歉呀~”

  围观的人群都嗤笑着,看着珀莉丝浑身湿透的模样,他们大多都发出不怀好意的低语。

  “正好帮她洗洗身子,呵呵...”珀莉丝听到了这么一句,微微闭上了眼睛。

  “需要毛巾吗?”米特洛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然后丢在了地上,“哎呀,掉地上了,你自己捡一下吧。”

  手帕掉落在地上,浸上了冰水,混合着厕所地面上的肮脏污垢。珀莉丝微微瞥了一眼那染上乌黑的白手帕,便一言不发地走向厕所的门,与米特洛擦肩而过。

  “哎呀,别急着走嘛,让我帮你——”

  “噌——”

  只是恍然一瞬,那刀尖便与米特洛的喉咙只差一毫——人群包围之中,珀莉丝半瞥过头,血红色的眸子闪着危险的凶光,映照着米特洛惊慌失措的面庞。

  铅笔刀,珀莉丝的袖口里藏了一把铅笔刀。

  “离我远点。”

  珀莉丝轻唇微启,那声音却在寂静的厕所里显得无比清晰。米特洛颤抖着看着那柄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刀,嘴巴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完全失去了张口的能力。

  围观的人见到这一幕瞬间都吓傻了,她们大多惊叫着退开,珀莉丝与米特洛的周围瞬间空了一大圈出来。那之后便是安静,大气都不敢出的安静。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响起,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却又被那厕所的门隔绝在外。珀莉丝最后看了米特洛一眼,便垂下手中的铅笔刀,朝着厕所门外走去,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背影。

  “叮铃铃——叮铃铃——”

  当那纯白色的身影离开厕所后,米特洛瞬间跌坐在地,低头掩面痛哭着。金色的长发凌乱地从她的两颊垂下,遮挡住了她周围那些继续贬低着白毛怪胎的低语。

  铃声,还是铃声覆盖掉了一切。

  ......

番外)铅笔刀(Part.3)

  “所以说,她压根什么都没做?”

  “是的,什么都没做。”

  “然后那群自以为是的**崽子就自作主张地把她孤立了?”

  “不,伊瓦尔先生,您不该这么去理解。”

  斯宾塞教授微微正了正神,又喝了口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又一次张口:

  “联邦的教育一直在强调,人类作为集体所能够产生的强大力量是远远要超过个体所能达到的上限的。在这种价值观的熏陶之下,学生们自然会本能性地趋近于那些与自己行为价值相似的个体,从而去排斥那些看上去在群体之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异类。”

  “这种价值观本身并无严格意义上的对错,毕竟,只有靠着这种价值观,阿卡德米联邦的土地上才升起了通天之塔。然而,青少年个体对于这种价值观的诠释会不可避免地被他们并不成熟的自我所影响,从而将‘异类’的定义变得模糊化。他们口中的异类并不止是那些无法为团体贡献力量的,而是逐渐变成了在外貌、行为、语言上与他们有细微不同的存在,这种定义是错误的,却依旧如毒液一般在学生的群体中广泛地传播着。”

  “珀莉丝小姐从来没做错过什么,她是个好孩子,很少见的好孩子。但她与他们的差异太大了,不论是外貌还是内在,都在群体中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