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姬麟吐舌，狡黠一笑。
隨後兩人起身，符華收拾著地鋪，姬麟則在屋內轉悠，時不時探頭去看桌底和櫃頂。
片刻後，姬麟帶著食指上的灰塵給符華看，道：
“跟我記憶中的房間差別好大，而且積灰了，你是不是有一陣子沒打掃了？”
“畢竟已經過去五千年了，有變化是正常的。至於灰塵嘛，主要是最近這些年我其實很少回來，難免會有一些的。先別說這些，年前我剛醃製了一罐春不老，再去煮一鍋飯，今晚就先這樣子將就一下，可以嗎？”
“好！那赤鳶你去做飯，我就來打掃衛生好了。嘿嘿，當年為了訓練我控制好力量，不破壞身邊的東西，你們可是專門讓我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清掃活呢！”
“還有這種事嗎？你不用勉強自己，畢竟才剛剛回來，累了的話就直接休息，我去做飯。”
當符華提著電飯煲和春不老回到屋子時，屋裡已經煥然一新，只是電燈在一明一黑地閃爍。
仙人住所也要接地氣的，所以這裡是通電的，有發電機，也有齊全的電氣裝置。
不過電燈的閃爍卻並非因為故障，而是姬麟守在開關邊上，好奇地按了一下又一下，一副新奇無比的小表情。
“赤鳶赤鳶，你看這個東西，好神奇哦，居然可以控制光亮耶！”
“唉，看來，要先從現代生活的常識開始教你了。”
符華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只是，看著乾淨整潔的屋子，再看著屋子裡這宛如精靈的紅衣女孩。
符華心頭髮暖，總感覺，這座熟悉到骨子裡的太虛山，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第一百零三章 如何證明我不是心魔？急！
“我在哪兒？”
“我不是死了嗎？”
“嗯？”
“外面那個，是我！？”
從軒轅劍中甦醒之後，姬麟便處於一系列的懵逼之中。
作為修煉過早期版本太虛劍氣的天生聖痕覺醒者，姬麟也學會了初始版本的劍神，甚至一度和符華並駕齊驅，往另一個方向完善著屬於自己的太虛劍神。
是以，姬麟在意識領域的造詣是很深的。排除掉符華和蘇這類精神系老前輩的話，她的水平放在五千年後的現代也無出其右。
所以姬麟很清楚自己現在有多麼虛弱，簡直像風中殘燭，若非軒轅劍像玻璃燈罩一樣擋住了外界的風波，她恐怕會在頃刻間消散於無。
明白了自己的狀況，姬麟有些傷感，更多的卻是釋然。
“我本來，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倒也無妨。”
姬麟心態平和地自語道，隨後看著軒轅劍外的場景，又深深地皺了眉。
“怎麼看著，外面那個，好像是我啊？”
“等等，如果她是姬麟，那我是什麼？”
“不會吧？”
“我難道是心魔？”
姬麟短暫地懷疑了一下自我。
不怪她，畢竟沉睡了五千年，而且一直在和崩壞的影響抗爭，抵禦著來自崩壞的誘惑和感染。這時迷迷糊糊地醒來，有所動搖也實屬正常，不是姬麟本身的問題。
姬麟很快又堅定了自我。
“千年遺恨，如何償還？蚩尤，是時候清算一切了！”
然後被這聲嘶竭裂的高昂吶喊所驚醒。
姬麟連忙看向外界，只見外面那個“自己”高舉軒轅劍，放出如太陽般的光芒。
姬麟緩緩張大了小嘴，變成一個寫滿了震撼的可愛圓形。
“(⊙o⊙)帥！”
雖然印象中自己沒有這一招。
但是“荒地生星，璨若烈陽”這種臺詞，簡直是——
“帥！”
姬麟情不自禁的抬起小手，捂住張大的嘴巴，兩眼放出激動的光芒。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作為蒼玄丹朱口中的部落文盲，她最渴望的就是這種有文化的時髦值！
太特麼帥了！
要是活著的時候有那麼帥就更好了！
然後，外面的“姬麟”又放了一個大招：
“天理長驅，此乃天道！”
臥槽！帥到沒朋友了！
(☆_☆)！！！
姬麟看著外面的自己大發神威，聽著對方那句“向逝去的亡靈懺悔”，頓時激動地接連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幹掉它啊，外面的我！”
昔日的魔神呈現頹勢，眼看就要被斬於劍下，姬麟已經忘記了計較真假，只想快點看到勝利的結局。
遺憾的是，蚩尤好像還是跑了。
“等等，那是……赤鳶！？”
姬麟因為蚩尤的脫身而無法遏制地失落了下來，但隨後，見符華和外面那個“姬麟”相遇的場景，她又不由得激動和緊張了起來。
“雖然很帥……”
“但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不會害赤鳶吧？”
亦師亦友的符華，此刻竟對外面那個不知正體的“姬麟”毫不設防，這讓姬麟很難不擔心。
無奈此時的她，已然脆弱到了過去完全無法想象的程度。別說出去提醒，就連維持意識都是仰賴一股不知名的微弱力量支援，而維持清醒也就是當前的極限了。
“這股力量，正在維護和鞏固我的意識體，似乎，來自外面的那個我？”
姬麟感受著自己的狀態，試圖分析出現在的狀況並找到突破出去的辦法。
雖然外貌，力量，對蚩尤的恨，對符華的熟悉，這些元素看起來都和自己全然一樣，但姬麟還是無法完全確信外面那個“姬麟”到底是什麼。
“萬一是妖魔的把戲，那赤鳶就危險了。但是我該怎麼辦？赤鳶你清醒一點啊，那個我，和我還是有那麼一些不一樣的，不要被迷惑了啊！”
姬麟焦急地在劍內打轉，可惜除了祈斗A能夠眼神好一點之外，還是什麼也做不了。
姬麟咬緊了牙關，屏住呼吸——雖然以意識體的情況來說，這些動作更多的是心理狀態，但也足以表明她的擔憂。
直到，她聽到了外面的自己，對符華說：
【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職責，現在可以休息了，赤鳶。】
姬麟猛地震了一下。
“我不想有一天墮入魔道，如果能在太虛山，由你送我去見蒼玄她們，我會很開心。”
“漩渦無法擊碎的磐巖，也會在時光的沖刷之下磨損。”
“無需讓後人再承受蚩尤的威脅，這一仗，本就是我的職責。”
姬麟注視著這一切，一震再震，一股強烈的認同感油然而生。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這就是我的經歷和心中的念頭啊！
這個我，超像我的耶！
然後，在符華的精神世界裡，姬麟聽到了令她幾欲潸然落淚的話語：
“我真的好累，我已經堅持不住了。”
“赤鳶你太狡猾了，都這樣說了，讓我如何拒絕？”
“我已孤獨太久，不想再承受獨自一人的痛苦了。”
除了自己，還有誰，能知道這些感受呢？
姬麟頹然地低下頭，又哭又笑，不得不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所以，是過久的鬥爭，將我撕裂成了兩部分，一半在劍外，一半在劍中了嗎？”
她還是懷疑，但這種猜測卻依然生根萌芽了。
……
她遠比自己堅強，至少姬麟自己，無法做到因為赤鳶的一句話，就勉強自己向死而生。
她似乎更依賴赤鳶，所以會在迷迷糊糊睡醒後鑽進對方的被窩裡，因為嗅到赤鳶的氣息，而睡得更加香甜。
她還顯得更加跳脫一些，會在打掃時試圖找赤鳶的私密日記，會對著那個神奇的光亮裝置好奇地按個不停，會繞著庭院外那架巨大鐵鳥跑來跑去。
她和自己，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但這種不同，更像是年幼的自己和成熟的自己之間的差別。
除此以外就是同樣的果決，同樣的堅定，同樣的信賴和親近赤鳶。似乎，她們真的是同一個人？
“難道，真是數千年的歲月裡，長期幾近入魔所造成的後遺症？”
姬麟感受著與外界那個“自己”的無形連線，體會著被這份連線之力不斷滋養強化的安全感，愈發地傾向這個猜測了。
……
“汰！老實交代，你就是我的心魔吧？別左顧右盼，赤鳶就在這裡坐著呢，你無處可逃的！”
姬麟被一陣響亮的拍桌聲驚醒，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這是一個夢境世界，連線著內外兩個姬麟和符華的意識，三人跪坐在一張木桌兩邊，劍內的姬麟在一邊，符華和劍外的姬麟在另一邊。
劍中的姬麟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總之當她還在劍中修養精神並思考自我的時候，突然就被拉入了劍外姬麟的夢境裡，而且赤鳶也跟了進來。
她有點慌，只能弱弱地說道：
“我，我覺得，我是姬麟……”
“哈哈！赤鳶你聽到了嗎？搞笑呢吧，你是姬麟，那我是什麼？難道我會是什麼心魔或者邪魔嗎？這種話你也編得出來？哈哈哈！”
“以普遍理性而言，確實。”
符華看著自己這邊的姬麟，對於她捧腹大笑的活潑反應，眼底是柔和與寵溺的光芒。然後再看向對面的姬麟，符華眼中流露出了審視和警惕之色。
劍中的姬麟跪坐著，額冒細汗，赤裸的一雙玉足上，晶瑩圓潤的小小腳趾不安地縮了一下。
‘求助，該怎樣讓另一個我和赤鳶相信我不是心魔？急！’
總覺得，再不解釋清楚，赤鳶的劍神就要使出來了啊喂！
第一百零四章 痛失真名姬老祖
這事，不能怪符華有眼無珠認錯了故人。
首先，她已經遺失了五千年前的那段記憶。
其次，姬麟·安琪先登的場，佔了個先入為主。
最重要的是，因為一句簡單的祈求，而勇敢跨越五千年的孤獨絕望，留在了符華的身邊——這份情意太深重了，換誰不感動得心中發燙、熱淚盈眶啊？
反正符華是全信了，沒有半分的懷疑。
好在安琪還是有那麼一丁點良心，知道自己冒用了姬麟老祖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是在忽悠符華，多少還是有點逼數的。
“咳咳！意識體在五千年抗爭中被撕裂這事吧，我不好說是真，也不敢說是假。不過看你這虛弱無力的樣子，對我也構不成威脅……先留著吧，等我觀察一陣再說。”
“姬麟，不要掉以輕心，崩壞可沒那麼好相與，還是掃除隱患更妥當。再不濟，也可以先封印起來。”
符華不贊同地握了一下姬麟·安琪的手，望著對面的另一個姬麟，眼中的不友好之色愈加明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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