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瞬間，整個世界的黑暗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靜如鏡面的無邊湖泊，倒映著晴朗的藍天與白雲，構成一副唯美空靈的夢幻圖景。
姬麟渾身一軟，無力地倒進了符華的懷裡。
“赤鳶，這裡是？”
“這裡是我的精神世界。我想讓你感受一下我現在的心境，如何，有好一點了嗎？”
符華撫摸姬麟的臉龐，看著她虛弱疲累的神情，心裡漸漸一縮，迫切地想要幫助和保護她。
姬麟將目光投向這片無垠的平湖鏡面，倒確實感受到一股平和淡泊的心境，宛如泰山壓頂也無需驚慌般的安穩。
“你好厲害哦，赤鳶。”
“這算不得什麼，只是多年修行的一點小收穫而已。倒是你究竟面對著什麼？能否擺脫那些邪念的侵擾？”
“對不起，赤鳶，我太脆弱了。從甦醒以來，對蚩尤的怨恨，對千年孤獨黑暗的恐懼，還有對你們的思念，這些東西一直在心裡腐蝕著我，將我一點點變成……不是我的樣子。赤鳶，我抵擋不了，我真的做不到。”
“自當年的蚩尤一戰，到現在已經五千年了。你堅持了五千年，又重新恢復了自我，這是隻有你才能創造的奇蹟。所以不要自責，更不要害怕，區區崩壞的引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戰勝的！”
符華用力摟緊了姬麟的嬌軀，竭盡全力傳遞自己的信任和鼓勵。
姬麟怔怔地看著符華，眼中流下了淚水。
“赤鳶，能見到你，我好開心好開心，但我真的好累，我已經堅持不住了。”
“不行，不能放棄！姬麟，你必須堅持住，你不能就這樣死掉！”
“好過分，我都辛苦了那麼久了，你還不想讓我休息啊？”
“對不起……”
符華是個老實人，對於這種抱怨，只能回以愧疚難當的目光。
“對不起，我已經不能再失去我的朋友了，請你留下來吧，好不好？”
符華愧疚地祈求道。
不曾知曉，還能忍受。但又一次見到了昔日的摯友，知道對方還存在著，符華無論如何也想挽留下來，她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失去了。
姬麟定定地看著符華，良久，那虛弱的小臉上綻開美不勝收的笑容。
“赤鳶你太狡猾了，都這樣說了，讓我如何拒絕？但是你之後要好好陪著我，我已經孤獨太久了，不想再承受獨自一人的痛苦了。”
“好，我陪著你，你也陪著我，我們一起回太虛山！”
符華抱著姬麟，低頭，碰了一下她的額頭，許下了承諾。
至於奧托的任務，就暫且耽擱一陣吧。
……
“轟！！！”
現實世界，蚩尤的體內，幽蘭黛爾和安琪被爆發的能量逼退。
因為不想傷人，戰力無法發揮，所以就算是黃金聖鬥鵝也只能屢屢避開姬麟的鋒芒。
就在安琪和幽蘭黛爾打算繼續上前時，符華從兩人中間走來，伸手攔住了她們。
“姬麟，接下來，由我來陪你。”
【也許當年我們也曾以劍相交，訴說情誼，敦促彼此進步吧？我懂你的痛苦、絕望和怨恨，所以來向我發洩吧。無論如何，你還有我，我陪著你。】
符華向姬麟傳遞了心聲，不出意料，在這種情況下得不到任何回應。
而她也不需要姬麟的回應，只是拿走了安琪手上的劍，劍刃上吞吐出無色而犀利的劍芒。
“赤鳶！！”
兩道身影如天雷地火相撞而去，雙劍交織，劍氣縱橫四野。
“鏘——”
第九十七章 一波又起的轉折
將近數個小時的糾纏交戰後，姬麟身上的黑暗氣息和澎湃能量終於消散。她握著漸漸蛻變回金黃色的軒轅劍，向前一倒，跌進了符華的懷裡。
符華雙腿一軟，一手握劍撐地，一手抱著姬麟，緩緩跌坐在了地上。
“呼~呼~~”
肺部宛如在灼燒，口中忍不住吐出沉重的呼吸，汗水也大顆大顆地從額上滑落。符華感受到了很久很久沒有過的極度疲勞，這副本就重傷的軀體裡傳來一種透支過度的無力感。
但，看著姬麟在自己膝上沉睡的秀美面容，符華忍不住地揚起了嘴角。
“你看，我們做到了，姬麟。”
符華喘息著說道，一股無與倫比的滿足和喜悅充斥在心頭。彷彿她記憶裡的空白和這些年的孤單，就是為了等待姬麟的迴歸，等待被姬麟填滿一樣。
“嘀嗒！”
符華無意之間，一滴淚珠滴落在姬麟白皙的臉上。
符華怔了一下，隨後輕笑出聲。她一邊擦拭自己的眼角，一邊小心翼翼地拂去姬麟臉上的淚。
這一刻，符華很開心。
……
稍遠的地方，早已重新匯合在一起的大部隊裡，琪亞娜扯了扯安琪的衣角。
“喂，安琪，我怎麼感覺她們越打到後面越像在調情？我靠，班長不會被這個古人給降服了吧？”
“……想加訓就直說，回去我就給你安排。”
“等等，我不是在逗你啦！我只是覺得班長好強哦！那種劍術好像比我的卡斯蘭娜槍鬥術還厲害一點點呢！班長平時那麼低調，真看不出來原來這麼厲害啊！”
“哼！師父可是太虛劍派嫡傳弟子，懂不懂神州功夫的含金量啊？只不過平時沒有使用的必要罷了。”
安琪傲嬌地翹起腦袋。
隨後，又盯著遠處依偎的二人，像是吃味一樣地鼓起臉頰。
“什麼嘛，我都沒享受過師父的膝枕呢！”
“喲，我們家小安琪吃醋了？”
“才沒有，姬子你不要胡說！”
“好好好，那就當你沒吃醋，來給姬子姐姐抱抱，姐姐來疼你！”
於是安琪被按進了姬子寬廣的懷抱裡，很快又被其她三個室友圍住，享受起了團寵應有的關愛待遇。
親密友愛的美好畫面，讓瓦爾特不由得會心一笑，卻讓幽蘭黛爾緩緩皺下了眉頭。
“還未脫離戰場，怎能如此懈怠？尤其是姬子前輩和德麗莎大人，您二位可是經驗豐富的前輩了，這樣做很不合適！”
幽蘭黛爾嚴肅地提出批評。
於是抱著安琪的姬子，以及踮起腳尖捏安琪臉的德麗莎，都訕訕地站直了起來。
“咳！這不是輪不到我這個小小的A級上場，有點無聊了嘛！我反省就是了。”
“咳咳！本學園長是在照顧同學們的身心健康！要知道今天這一天已經夠混亂驚險的了，不得考慮一下新兵的心理問題？”
兩人同時做出回應。姬子吐舌賣萌，但老老實實承認了錯誤。德麗莎卻負隅頑抗，堅決不承認自己分心了。
然後大部分人都斜眼看向了德麗莎。
真不愧是支部長，臉皮比城牆還厚！
可幽蘭黛爾卻是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頭道：
“照顧新人的心理也是合理的考量，我不太瞭解學園長的職責，或許是我莽撞失言了。但還是建議，放鬆的事情等一切結束後再做。”
“你的建議很有道理，今後我會好好考量的。謝謝你，幽蘭黛爾。”
“應該的，只希望我不是多嘴誤事，德麗莎大人。”
“哪裡哪裡，咱們的經歷和身份都不太一樣，考慮問題自然會有些差別，相互指點進步就是了。”
兩人握了握手，眼神都很認真，像極了嚴肅的官方交流。
瓦爾特無奈地搖搖頭，對幽蘭黛爾的耿直較真算是理解到位了。隨即他看向身旁的寧蒂，以及在寧蒂腳邊蹲著的蚩尤化身。
寧蒂也彷彿理解了瓦爾特的意思，牽著蚩尤的手，走到邊上的岩石坐下。
“蚩尤，那個姐姐已經停下來了，之後我們就帶她離開你身體裡。”
“好，討厭的，走，我開心！”
“那，你外面的身體能不能先停下來不動呢？你太大了，隨便亂動的話，會給世界帶來災難的。”
折騰了這麼久，兩大組織組成的隊伍幾度分分合合。到現在，寧蒂終於提出了最被寄予厚望的要求。
但，蚩尤低著頭，很久都沒有回話。
“可是，吃，破壞，是使命……”
蚩尤委屈又不情願地說道。
這一刻，幽蘭黛爾緩緩提起了插在地上的騎槍，其餘女武神也變了表情，各自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寧蒂歪了歪小腦袋，一臉天真道：
“為什麼呀？”
“就是，要做。”
“可是那樣的話，我們就不能一起去看彩虹，不能給你介紹更多的朋友了。因為我得阻止你。”
“寧蒂，不要……”
蚩尤抓著寧蒂的手，劇烈地搖著頭。
寧蒂點了點雪白的下巴，看著蚩尤，道：
“不去做你的使命，你會受傷嗎？”
“好像，不會……”
“那會有別的後果，像是生病啊，痛苦啊，之類的嗎？”
“也，不會……”
“那為什麼不能不做？還是說停下來的話你會不開心？”
“對，不開心！”
蚩尤用力點頭。
寧蒂也有點苦惱，眨著眼睛，又問道：
“那我帶你去做別的開心的事情行不行？”
“我……”
“我們是朋友，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就只好自己來阻止你。但是如果可以的，拜託你不要傷害這個世界，我喜歡可可利亞媽媽、特斯拉姐姐、愛茵斯坦姐姐，喜歡杏、蘿莎莉婭和莉莉婭，還喜歡約阿希姆……他們都喜歡這個世界，所以我也喜歡。可以嗎，蚩尤？”
寧蒂用清澈而認真的眼眸注視著蚩尤。
稚嫩的話音，童真的話語，但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地聆聽著。因為他們知道，就是這孩子間的對話，就將決定是否要掀起一場攪動大海的驚天大戰。
“但是，她討厭我，他們也討厭我。”
蚩尤安靜了許久之後，委屈巴巴地對寧蒂說道。
前一個她指的是提劍就砍的姬麟，後面的他們，是指在場除寧蒂外的所有人。
寧蒂於是抬頭看向眾人。
怎麼說呢，如果蚩尤是凶神惡煞的邪惡形象倒還沒什麼，但和寧蒂在一起的種種表現說明，它好像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嬰孩。
蚩尤那樣說，真正的好人很難不尷尬。
巧的是，這批人類精英還真沒有壞人。
於是有些人默默低頭，有些人視線飄忽，還有些人尷尬地扭頭看向了別處。
“那，讓他們先出去，我們再聊好不好？”
“嗯嗯！”
蚩尤開心地回應道，同時伸手指了個方向，層層巖壁也隨之挪動，露出一個筆直而漫長的通道。
可可利亞立刻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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