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律者的一己之见 第44章

【2008年4月13日，雨：】

【日記本不是禁止接觸物品，而且很無聊，所以開始寫日記。今天是來到這裡的第，嗯，不知道多少年，不重要就不管了。指甲被扯斷了，比肚子上的傷口痛。不過藥已經搶到了，接下來好多天不會死了。在牆角發現了一朵花，很漂亮。】

……

【2008年7月6日，晴：】

【爸爸說他需要的是最強的武器，就像我們的媽媽一樣。不太明白，我沒見過媽媽，我原來有媽媽的嗎？新的藥又拿到了，就是7號意料之外地頑強，明明留了那麼多血，還有力氣抓我的腳。是因為比我大兩歲的原因嗎？總之，以後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

【2009年2月3日，雪：】

【今天發現長高了1cm。最近經常感到身體在痛，偶爾會不小心弄壞手邊的東西，但是他們說這是正常現象，說明我有天賦。今天9號想爬過圍牆離開，被射成了篩子，而我們被綁在雪地裡鞭打。11號凍死了。不過雪花好好看，我喜歡。】

……

【2009年12月6日，晴：】

【藥被放在奇怪的超大動物身上，花了很多力氣才吃到。之後才知道，這種動物叫崩壞獸，就像大號的昆蟲一樣，好神奇。】

……

【2010年7月10日，雨：】

【3號消失了。她沒搶到藥，據說被崩壞獸咬碎了。現在就剩下5號、14號、19號和我，人越來越少了。就算把搶到的藥吃下去，身體還是好痛，難道已經不起作用了嗎？對了，14號今天送了我一朵花，只是她好像有點難過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送，但花很好看，我喜歡。】

……

【2010年11月24日，雨：】

【他們給我檢查了身體，說藥的作用已經不大了。然後爸爸來了，他好像很激動，就像看到了什麼特別棒的寶物一樣。對了，今天開始上課的時間要延長了，而且會教很多新的東西，包括外面世界的資訊，但是我更關心自己的身體問題。】

……

【2011年6月13日，雨：】

【14號死了。沒辦法，藥只有一份，雖然對我好像已經沒有效果了，但我還是要試著吃吃看。14號好像是留手了。臨死前她用唇語偷偷跟我說了句話。我沒看明白，不過這也不重要，對吧？——（稟大主教，原件此頁有水跡，推測目標已知悉3號和14號為其姐姐，因此情緒崩潰，望知悉。）】

……

……

【2013年1月17日，雨：】

【渴望寶石融合實驗很重要，成功的話可以獲得非常強大的力量。爸爸說這股力量必須握在自己人手裡。對，我很同意。】

……

……

……

……

“畜牲！”

幽蘭黛爾拍桌而起，緊扣桌面的指骨咯吱作響，在金屬桌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麗塔嘴角的嫵媚微笑也消失無蹤，深紅眼瞳中閃爍著血一般的冰冷光芒。

而奧托抬起手，示意二人平復情緒。

“繼續看，看完再說。”

幽蘭黛爾深呼吸了幾次才依言坐下，而麗塔繼續翻動日記。

許久之後，兩位隱忍著怒意和殺機的女武神合上筆記本，齊齊抬頭看向奧托。

“大洋洲支部高層從很早之前開始，就矇騙誘拐退伍的甚至是現任的女武神作為生育母體，生出資質優秀的孩子，然後放在一起……用類似於養蠱的方法培養，目的應該是塑造一支完全由他們控制的精銳力量。”

“不過，渴望寶石來到大洋洲後，他們似乎找到了捷徑，開始加大養蠱力度，只挑選出一個最優秀的個體。目的很好猜測，是想將渴望寶石的力量徹底掌握在手中。”

“這場實驗，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你們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幽蘭黛爾確保支部的安全，麗塔負責肅清支部長和他麾下的黑暗。這就是你們在紐西蘭的任務。”

奧托拿起日記，摩挲著封面，神色平靜地說道，並很快得到了預料中的堅定回覆。

“是，大主教大人！”×2

“黛爾塔很聰明，她的日記內容幾乎不見情緒，而且對日記保管得非常好，我們的人也只有在她去做實驗時才有機會記錄到這些內容。但在日記後半篇裡，相信你們也看出來了，身處黑暗的可憐少女，對另一朵同樣承受黑暗卻堅強綻放的花朵……情有獨鍾。”

“您是說，用溫蒂，來控制黛爾塔？”

麗塔看著奧托手上的筆記本，若有所思道。

而對於黛爾塔這樣長期身處黑暗的可憐孩子來說，這種計劃未免有些殘忍。

只是，如果是為了戰勝崩壞，如果是為了這個世界，麗塔和幽蘭黛爾可以壓下心中的不忍——只要今後好好照顧那個孩子，讓她開心一些，這種計劃也未嘗不能接受。

奧托看向飛機窗外的雲層，微笑不語。

‘黛爾塔，讓我見證你為了溫蒂而戰勝痛苦，乃至戰勝崩壞控制的一幕吧。’

‘只要你能做到，那麼K423，也一定會成功！’

這是預料之外的驚喜，而奧托將以純粹的期待和祝福，來見證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

“對於聖芙蕾雅的大家，勾起同情心，讓她們的善良得到共鳴最為關鍵。”

“對逆熵的元老們，得讓他們自己去發掘‘真相’，讓他們自己去洞悉未曾看清的‘真面目’。親眼所見的‘事實’越是深藏且複雜，就越是讓他們相信。”

“對師父，關鍵在於強硬。”

“而對奧托——一個苦心孤詣且遊刃有餘了500年的幕後黑手，就必須讓他來‘操控’一切。把線索給他，讓他書寫他想要的劇本，讓他‘親手’將局面推動到他所期待的模樣。唯有如此，才能讓他相信！”

習習海風中，黛爾塔依偎在溫蒂柔軟的懷抱裡，喝著熱水，聽著劇場裡的安琪們分析迄今為止的佈局。

雖然很有道理，雖然已經確認精心準備的日記被外人翻閱過了，雖然關於支部長和自己身份的種種設定都已經基於現實情況佈置到了最真實的程度。

但，這次的觀眾畢竟是奧托，黛爾塔平淡懶散的表情之下，心中還是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黛爾塔，你，是在緊張明天的實驗嗎？”

“是有點緊張，不過溫蒂親我一下的話，我就會好很多了。”

“……又說這種奇怪的話，我難道是什麼靈丹妙藥嗎？你啊，真是讓人毫無辦法呢。”

溫蒂抱怨著，腦袋卻隨之低了下來，在黛爾塔臉頰上親了一口。

溫蒂不再去思考害羞與否的問題，直到實驗成功之前，她已經不可能再拒絕黛爾塔的任何要求了。

“好點了嗎？”

“好多了，有溫蒂在的話，我就有一千個人的力量了~~”

黛爾塔笑眯眯地說道，上揚的語調裡似乎已不再有任何的擔憂和畏懼。

而溫蒂的一雙盈盈秋水裡，卻閃爍著隱忍不安的情緒。她沉默著，將懷裡的黛爾塔抱得更緊了。如果可以這樣一直不放手，該有多好啊。

第六十九章 無聲與爆裂

【前一章略做修改。今天想了大半天，確實我也覺得不對勁，應該說是毒。儘量做了些調整，希望觀感能好一點點吧。】

日記基本半真半假。

真的地方在於，大洋洲支部的問題確實很大，也確實存在這麼一個陰暗的秘密基地。

假的地方在於，並不存在一個叫黛爾塔的女孩，也沒有什麼日記，這都是安琪們精心嵌入的元素。而真正經歷日記故事的那些孩子，很遺憾，安琪摸到支部長身邊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無力迴天。

而直到在戒備森嚴的實驗室深處親眼見到奧托本尊時，黛爾塔才確信，之前的一系列鋪墊發揮作用了。

“黛爾塔，見過大主教。”

黛爾塔在輪椅上點了點頭，心裡多少有點打鼓，面上卻維持著那副彷彿永遠睡不夠的慵懶表情。總之，不見什麼敬意就是了。

扶著輪椅的溫蒂，對這幾位傳說中的大人物也沒有過去想象中的激動和崇敬。她只是機械地做了慣例的見面禮節，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這兩人的反應，讓周圍包括支部長在內的大洋洲成員多少有些面色不渝。

奧托抬手示意他們禁言，隨後朝著黛爾塔和溫蒂，露出溫暖論吹男θ荩瑩嵝匦卸Y。

“對於兩位的覺悟和勇氣，總部一直都看在眼裡。遺憾的是，過去的我始終無暇親自過來慰問，實在抱歉。但此時此刻，我要代表天命全體，對你們為人類而做出的犧牲貢獻致以最高的敬意與謝意！感謝你們，溫蒂，黛爾塔！”

“主教大人言重了，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溫蒂終於把注意力收了回來，連忙躬身回應。

雖然實驗過程一直很痛苦，參加實驗後的人際氛圍也一度十分險惡，但奧托作為天命最高領導人，此時表示出來的態度已經足夠撫平大部分苦痛和委屈了。

溫蒂不得不心裡一暖。但不經意間又瞥見黛爾塔依舊頂著那雙死魚眼，一副正在走神的無動於衷模樣。

“啪！”

黛爾塔慢騰騰地摸著腦袋，扭頭，一臉茫然地看向溫蒂。

此時奧托已經結束了行禮致敬，只是笑容和煦親切地看著她們。

“無妨。今天你們，或者說黛爾塔才是主角，我們只是受邀而來的客人而已。所以就按你們平時的做法來，千萬不要拘謹。”

“是，主教大人！”

溫蒂溫順地回應道。

好在大主教大人和傳聞中一樣寬宏大量，要不然你這條死鹹魚還當不當女武神了？

溫蒂小小地瞪了黛爾塔一眼，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慶幸地想著。

但跳脫的心境只維持了短短一瞬，溫蒂很快失去了輪椅的控制權，眼看著黛爾塔被送進封閉的實驗室裡。

“溫蒂，乖乖在門口等我出來哦~~”

黛爾塔慢慢揮動著那個熟悉的保溫杯，有氣沒力地招呼道。

溫蒂忍不住撲哧一笑，在擔憂和害怕的情緒中，紅著眼眶，重重地點了下頭。

……

實驗區域是一個覆蓋面積高達189平方公里的巨大球形地堡，遠遠看去就像一座格外圓滑的山丘。

地堡內安放著大量針對崩壞能的防禦和抑制設施，而黛爾塔進入到中央實驗室，更被評價為連律者都能困住的絕強牢弧�

實驗室外是研究人員使用的主控區。

而再外面一層，就是奧托等高層，以及溫蒂等候的區域了。

黛爾塔被送入中央實驗室的實驗艙內。

“各就各位，盯好了你們需要關注的資料，我們要開始了！”

“不能有任何差錯，都給我打起精神！”

“倒計時30秒，開始！”

研究人員紛紛就位，各種儀表和燈光都動了起來。

渴望寶石本身就是巨量崩壞能的聚合體。

要實現與人體的完全融合，就要將它從凝聚的狀態解封出來，變成純粹的能量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大洋洲支部對此給出的方案，是輸入特定波長的崩壞能，並輔之以靜謐寶石中提取出來的能量，誘導催發渴望寶石的活性化。

黛爾塔蜷縮著漂浮在液體實驗艙中，隨著時間推移，明顯感覺到大量崩壞能正在注入體內。

可惜，實驗人員的精心設計其實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因為渴望寶石在進入黛爾塔身體後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支配權能所徽至恕�

如果不是為了保證實驗過程的合理性，這顆寶石早就被黛爾塔的身體融合了。

“嘀——”

預設的警笛聲在不久之後響起，讓所有人都提起了心臟。

“出現了，實驗體自身崩壞能開始高速提升，渴望寶石正在活性化！”

“一切如我們設計的那樣！”

“快，停止外部能量供應，拘束手段全部就位！”

“成與不成，就看現在了！”

主控室內的人員都忙碌了起來，一道道緊張而期待的目光看向封閉實驗室內的實驗艙。

而在更外圍，領導層都專心致志地緊盯著直播畫面。

溫蒂也緊緊地捏起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