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他們都感覺到了海中魔神的隕落，看到了北面魔神留下的血海，自然知道瑪利亞做了什麼。
但沒想到瑪利亞本人身上，也纏繞著不明但危險的紋路，她和鹽神身上，都散發著與歸終一般的油盡燈枯的氣息。
“連地中之鹽也……”
“嗯，也遭到了襲擊。我都殺光了，只是數量太多，夜叉眾只怕要辛苦很多年了。”
瑪利亞摟著赫烏莉亞，牽起歸終的手，看向眾仙神，湝一笑。
“摩拉克斯，鹽民和塵民之後都有勞你照看了。還有得麻煩大家帶領他們遷徙，路途遙遠，災禍橫行，要辛苦你們了。”
摩拉克斯眼神沉痛地點頭。
其他人也是一樣。
只是沒人說話，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不知該說什麼。
“塵民還好，畢竟也信仰摩拉克斯，但鹽民目前為止還是隻認我跟赫烏莉亞。我已經交代過，只是短期還好，長期的話說不定會帶來什麼麻煩……摩拉克斯，到時不必為難，按璃月的規矩正常處理即可，拜託你了。”
“我以巍峨天衡山起誓，必善待鹽王子民。”
“不好意思啊，給你們添麻煩了……還有我之前對夜叉眾說過的，摩拉克斯，如果他們不來換血，你按著頭也得把他們帶過來。”
“好。”
這算是交代遺言了。
摩拉克斯木著臉，完全應允了下來。
瑪利亞感覺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幽幽一嘆，不再言語。
倒是歸終明明也是將死，眼眸卻格外明亮，一會兒拽著這個念念叨叨，一會兒拽著那個指指點點。
本來超級悲傷的氛圍，硬生生被她叨叨出了眾仙神的不耐煩。
然而也是因此，大傢伙都釋然了許多。起碼最後時刻是與所有人在一起的，起碼不是帶著極端的痛苦離去的，這已經足夠讓人欣慰了。
全程，瑪利亞都用血線連線著歸終，縱容無比地看著她。
彷彿只要歸終還想嘮，瑪利亞就會撐著她嘮到海枯石爛一樣。
但歸終還是停了下來，牽起瑪利亞的手，歉意地為她擦拭充斥著崩壞侵蝕紋路的額頭。
“對不起啊，讓你累壞了吧？”
“還好，你高興就好。”
“嘿嘿，你對我真好，瑪利亞。”
“沒有辦法，不對你和赫烏莉亞好，我還能對誰好？”
瑪利亞無底線地寵溺著。
在歸終先前毫無悲傷的叨叨下，在此刻這閃瞎眼的場景下，悲痛的眾仙神都莫名感到了一絲絲哭笑不得。
都什麼時候了？現在是秀恩愛的時候嗎？
帶著悲痛，又帶著最後時刻能如此圓滿的一絲釋然，璃月眾仙神終於目送著三者走入了歸終洞府，大門也轟隆隆關上了。
他們可能想著，這一眼就是永別了。
但瑪利亞早已決定，只可能是暫別，絕不會是永別！
……
至此，兇名威震一時、殺戮一度蓋過巖神的鹽王時代，結束了。
而一王兩神的佳話，也只能永遠留在眾仙神的心底裡，漸漸為大部分的凡民所遺忘。
百年過後，摩拉克斯真的按著眾夜叉的頭，第一次重新走入歸終洞府。
他們發現那容姿絕世、雍容貴氣的鹽王，坐在洞府中央的一張木椅上。一手垂下，割開了手腕，鮮血在腳下蔓延一片，不曾乾枯也不曾融入地面。
鹽王垂下螓首，似割腕自殺的模樣，又像只是在沉睡一般。但即便是這個狀態，也優美沉靜得好似一副畫。
塵之魔神與鹽之魔神均依偎在鹽王的左右，親暱溫順地枕著她的雙腿。她們嘴角帶著溫柔且滿足的笑意，面容栩栩如生，好似也只是在沉眠一樣。
“還散發著生機……但也只是生機而已。鹽王在最後時刻，還是竭盡所能地保護著她們，讓她們在沉睡中依然安全泰然，不至於成為汙穢大地的魔神怨念。”
摩拉克斯臉上帶著悲傷。
隨後他指了一下地上的血跡，道：
“鹽王留下說明了，你等劃破手掌蓋在血跡上，即可完成換血淨化。但是不要再往前了，別破壞鹽王最後的心意，別觸碰她留下的保護歸終和赫烏莉亞的力量。”
“……”
“還等什麼？她特意將血跡擴散出來，保持千百年不竭，就是為了夜叉眾的長久。做成這種形式，無疑是在儘可能地避免你們的不願。此心此意值得千恩萬謝，但你們若是不換，那才是白費了鹽王的恩德！我只說到這裡，要不要辜負她的心意，你們自己選。”
摩拉克斯再無話可說，也被勾起了百年的悲痛之情，索性自顧自走出了洞府。
後來，夜叉們還是雙目通紅，三拜九叩後換了血。
再後來，夜叉們在洞府前設立了祭壇，年年朝拜，香火不斷。同時，還約定非大戰期間，歸終洞府前都要隨時留守至少一位夜叉，以護一王二神的清靜。
而歸終洞府所在的淥華園，也漸漸成了夜叉們的隱居地，正如仙人們大多居住在絕雲間一樣。
時光繼續滾滾向前，很多事情都照著原歷史那樣發展，但也有些改變，是大勢已然無能為力的。
就結果而言，安琪的實驗大獲成功。
應該說豐厚的成果，讓感受到負擔的她們，都只能對瑪利亞發出生機盎然的讚美：
【?！！！】×N
第127章 未必是壞事
【世界樹，世界樹？你感覺怎麼樣？】
【我現在就想知道，為什麼這裡連不上支配劇場啊！！！】
安琪網路裡，傳來世界樹個體無比咬牙切齒的聲音。
沒有支配劇場，就沒有隨時可以進出的隱秘方便的趴體場所。
而且提瓦特分割槽目前只有幾個分身，只有幾個人開發的話，這種程度，被薅了一波狠的世界樹個體根本氣不順啊！
【對不起嘛……】
【你閉嘴！！！】×N
瑪利亞個體被眾安琪齊聲怒喝。
打亂計劃，不顧安琪眾的負擔，還自己爽了個夠，瑪利亞分身罪大惡極！
但又能怎麼樣呢？
都是自己人。
安琪眾確實都不憐惜瑪利亞，但見不得如此可愛的歸終和赫烏莉亞吃苦啊。看著瑪利亞同步回來的記憶，兩隻水靈靈的小魔神，看得她們心都化了。
於是，也只能盡力支援了。
……
風景秀麗的淥華園，歸終洞府門前。
隱居守護在此的水夜叉伐難和火夜叉應達，首先察覺到洞府中騰然而起的滔天血氣，以及震動四方的地動。
她們衝到門前，面面相覷。
“伐難姐姐，這是？”
“不知道。並未感覺到魔神怨念的爆發，應當不是鹽王護持的生機消散，所以塵王和鹽神隕落所致……我，我感覺到的是，無邊的血氣。”
“難道鹽王大人甦醒了？”
“但我們已經進去過很多次，毋庸置疑是生機斷絕。此刻甦醒的，還能是真正的鹽王大人嗎？”
伐難和應達對視著，面露悲色。
沒有人比夜叉更明白業障纏身的滋味。
而鹽王以屍身數千年地吸收他們沾染的汙穢，解救夜叉於癲狂之中。如此持續累積下來……鹽王屍身代夜叉眾承受後果，化為邪祟，夜叉們偶爾也想過這樣的情況。
事實上，這也是最初的夜叉們抗拒與鹽王屍身換血的原因。
他們寧可自己發狂而死，也不想讓鹽王的屍身來承受這份代價。
“應達，若真是那樣，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伐難姐姐，就讓我們一報鹽王之恩吧。”
“害怕嗎？”
“有啥好怕的？咱們在一起就行了。”
姐妹倆手牽著手，相視一笑，而後站在門口，各自取出了武器。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陌生的低沉男音，自後方傳來。
應達和伐難心裡一驚，回頭見一芝蘭玉樹的俊美青年。
面容是陌生的，但他身上傳來沉重如山的力量，卻令兩位夜叉一下子明白了。
“帝君！”×2
姐妹倆大大鬆了口氣。
有一說一，夜叉眾雖然驍勇善戰，但鹽王什麼人？那可是畢生屠戮無窮，最後半日之間連斬三尊魔神，將荻花州和地中之鹽殺得血流成河的女武神。
在如今的璃月，唯一有信心阻攔鹽王的，也就只有戰績毫不遜色的巖王帝君了。
“不必緊張，未必是壞事。”
鍾離比夜叉姐妹強得太多太多，故而他感受到的東西也更加清晰。
血氣很濃，散發著狩獵之王特有的凜冽殺機。
一如當年切磋時那樣，危險，鋒利，但又很純粹，並無瘋狂。
所以，難道會是久違的故友重逢嗎？
想起了歸終那古靈精怪的調皮笑容。也想起了瑪利亞月下揮劍時優雅美麗的冷酷微笑。還有赫烏莉亞雖然不算深交，但每次宴席都乖巧坐在瑪利亞身旁，默默為眾人添酒的乖巧模樣。
鍾離的心境，為之動盪了。
“轟！”
一陣子後，最後一次震動從洞府內傳來，而後歸於平靜。
“帝君？”
伐難和應達齊齊望向鍾離，等待他的指示。
鍾離深吸口氣，平復了心緒，上前推開了沉重石門。
“歸終姐姐，你在做什麼啊？”
“啊哈哈，沒事，沒什麼，修點東西，總之你站那裡別動！”
進去的時候，那個熟悉的精靈一樣的小妹妹，飄在洞府的角落裡，忙忙碌碌地修復著一些法陣機關之類的事物。赫烏莉亞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乖巧聽話地候在旁邊。
‘歸終洞府裡還有什麼隱藏的特別機關嗎？之前都不曾留意呢。’
不過想到了那是性格跳脫的歸終，鍾離又覺得正常了。
只是洞府之中最為顯眼的，還是那個坐在木椅上，面容沉靜，好似熟睡的優雅身影。
鍾離見到地上那攤為夜叉眾流下的鮮血，似乎正在緩緩地重新回到主人的身體裡。
他走到瑪利亞身前，猶豫了一下，緩緩伸出手。
“啪！”
瑪利亞閃電般地伸出手，將猝不及防的鐘離拽了過去，一雙血色眼眸緩緩睜開。
“屍體應該享受安寧……本來想這麼說，不過現在不是屍體了。大夢一場三千年，久違了，摩拉克斯。”
“是啊，久違……嗯！？”
“鏘！！！”
血刃抽在鍾離的身側，與鍾離化出的巖槍相撞，摩擦著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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