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朦朧畫面，在過去，是不是曾經也有一個孩子，和安琪同樣期待又興奮地望著她，脆生生地叫著她“師父”呢？
符華抿著唇，下意識地按住心口，一股沒由來的劇痛，令她久久無法回神。
第五十九章 老朋友的弟子，我很感興趣！
“誒，真的在好好地冥想了呢，有種微妙的感覺。”
“內視？煉心？提升境界？到底算哪樣啊，在崩壞的世界裡，搞這種玄幻的概念。”
“嘖，所以說上仙不愧是上仙，啊不對，現在應該叫師父了？總之，能硬生生把控制崩壞能用的‘神音’給升級成了修仙功法，牛逼就對了！”
“就是我還記得‘神音’這玩意兒裡有個類似於‘消滅崩壞’的思想鋼印，不知道對我們會有多大的影響。目前的修煉裡，意識和自我還沒有被扭曲的痕跡，但是還是不能放鬆啊。”
廣闊而莊嚴古樸的巨大神殿之中，幾個安琪蹲在邊上交流著。
在她們對面，整整十個安琪盤膝坐在一起，默頌符華傳授的四百六十二音節“劍心訣”，正在專注的修煉狀態之中。而在這十個安琪兩側，還有兩個安琪，正以基礎體術為根本修煉各式冷兵器。
這個陣容的意義在於，一旦發現這十個修煉太虛劍氣的安琪受到了意識層面的影響，兩個練習刀槍劍戟的安琪就會瞬間將她們全部斬首，強行切斷“神音”可能的影響。
沒有獲得之前，隱患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問題，安琪們將精力都放在了攻略符華上。但在獲得之後，風險問題就成了主要問題了。
太虛劍氣的力量與風險並存，安琪們必須試一試，但也不能真的被植入什麼“消滅崩壞”的執念，否則，身為一個律者，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說起來，琪亞娜後來也學到了劍神。連最高奧義都學了，入門的心蘊肯定也練了的，她都沒問題，我們應該也沒那麼危險吧？”
安琪們有些忐忑，但屬實無法放棄太虛劍氣這樣的神技。練吧，先看看能練出個什麼東西來，再說後續。
……
“淅瀝瀝！”
冰涼水珠灑落在絲滑如玉的肌膚上，又一顆顆順勢滑落地面，帶走了一上午邉由龅臒釟猓沧屝暮悠届o無波。
符華在洗澡，而且是在寒冬十一月，洗冷水澡。
當然，雖然這點低溫對她而言不算什麼，但她也沒有刻意為難自己的習慣。之所以使用冷水，實在是上午安琪那一聲聲的“師父”，叫得她心湖起了波瀾，卻又實在回憶不起什麼，於是愈加心浮氣躁。
符華知道她曾有弟子，只是，那人已經不在了，而她甚至連一絲記憶卻都沒有，何其可悲，何其可笑啊。
“唉……”
靠著冷水平復了心境後，符華關了淋浴，在浴室門邊隨手抽起一條大浴巾。浴巾裹在纖細雪白的身體上時，髮絲和肌膚上的水珠也被真氣蒸發乾淨了。
符華在客廳坐了下來，在一陣猶豫之後，嘆了口氣，聯絡了奧托。
“中午好，我尊敬的老朋友，突然聯絡我，是K423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通訊機螢幕裡，奧托那張數百年不變的臉龐，帶著訝異而從容的微笑，話音帶笑地說道。
符華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複雜，怎麼說呢，這是罕見的總是對她笑容以對而她卻無法開心起來的角色。這麼多年了，面對奧托她還是隻能冷著臉，完全笑不出來。
“K423很好，和以前一樣，單純樂觀，善良熱情，人緣很好，完全是個典型的卡斯蘭娜。我聯絡你，不是為了她。”
“哦？K423一切正常就好，那你是為了什麼呢，老朋友？”
“有事相求。”
符華話音一落，奧托玩世不恭的笑意頓時消散，轉而坐直了身子，就像正在面對不得了的大危機一樣，一本正經道：
“老朋友，你稍等一下，我查檢視是終焉律者要降臨了，還是地球要爆炸了！”
符華：“(⊙_⊙)……”
“哈哈哈，開玩笑的，只是老朋友主動找我求助，這種事實在是太罕見了，我有點手足無措了。你說吧，我一定盡力而為。”
奧托擺著手，再次切換成笑眯眯的表情。
符華面無表情，道：
“支配之鍵你應該有吧，給我送一件過來。”
現文明萌芽之處，大部分支配之鍵都在符華手上，放在太虛山之中。不過隨著時間流逝，一部分損壞，一部分流失在外，加上符華屢次重傷失憶，到現在，符華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這套神之鍵了。
但是，奧托應該會有，合作了五百年，他不可能不向符華討要幾把支配之鍵去做研究。
奧托愣了一下，果然沒有直接拒絕，而是用指節輕輕摩挲下巴，問道：
“老朋友，我清楚你的本事，絕大部分情況下你根本用不到支配之鍵，碰到需要使用神之鍵的危機了，支配之鍵也作用不大，你只會使用羽渡塵。所以我有點納悶，你突然要支配之鍵做什麼？”
“……”
“不方便說也沒事，支配之鍵，三日之內我會安排送到的。”
奧托很是理解地笑著。
只要不涉及他的計劃，奧托對符華的尊重和敬意，足以讓他無視絕大部分的細節。
但符華不那麼想，她只是琢磨著，奧托想知道的事情壓根瞞不住，與其等他去查，到時不小心整出什麼亂子，不如實話實說。
“倒也沒什麼，只是我可能要收一個弟子了，先拿過來，也許以後會用上吧。”
“……我沒聽錯？”
“沒有。”
“恭喜你，老朋友，神之鍵明天送到你的房間。”
奧托的笑容真摯了幾分，又和符華聊了兩句，見她一如既往的反應冷淡，這才笑著切斷了通訊。
……
地中海上空，恢宏壯麗的天空城。
奧托來到窗前，俯視著這座陽光明媚的科技之城，出神一陣子後，道：
“琥珀，查一查老朋友所說的弟子，是個什麼情況。”
“是，主教大人。另外，有一件事情需要彙報。”
“嗯？”
“兩週前，大洋洲支部科研部門向總部發函，邀請瑪基博士前去參加律者寶石實驗的技術交流座談會。瑪基博士考慮後決定接受，這兩天就會出發了。”
琥珀用古井不波的平靜語氣彙報了情況。
奧托扭頭，看著自己這位身材無比嬌好養眼的銀髮秘書，挑眉，道：
“交流才能產生思想上的碰撞，而碰撞更容易迸發新的靈感，同為研究律者寶石與人體融合實驗的團隊，大洋洲和瑪基博士之間的交流合作，我是贊同的。這件事不需要關心，比起這個，我現在對老朋友的弟子更感興趣。”
“是，主教大人！”≈峮<２≈⑧]六*%~９#$五⊥⑨}彡&〇⌒７∵
琥珀恭順地退出了房間，如奧托所言，前去搜集安琪的詳細資料。
第六十章 想做好事的安琪
在這顆星球上，奧托想知道的事情很少有能瞞過他的，至少安琪擺在明面上的各種資訊逃不過天命的情報網。
“罕見的自然覺醒者，而且剛接觸崩壞能不過兩個月就達到了B級女武神的評價指標，又是一個天才女武神嗎？還有，曾經長期遭受霸凌，還是長空市的受害者……嘶，老朋友，你這個弟子，有點意思啊。”
溫暖的午後，奧托端著茶杯，閱讀著安琪的資訊，突然惡趣味地笑了起來。
雷電芽衣是長空市事件的直接兇手，而她又與K423感情甚篤，然後德麗莎還將安琪放進了雷電芽衣與K423所在的屋子。
奧托越是品味，越覺得這個團體的未來，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
不過，他的笑容很快散去，變成微微皺眉的表情。
“已經有兩次崩壞能侵蝕症發作的記錄了嗎？看來命邔@位天才格外殘酷呢，原來如此，所以老朋友才會動了心思，是希望她能修成太虛劍氣以延續生命吧？”
奧托不由得看了一眼安琪的出生時間。
2000年出生，今年14歲。
而太虛劍氣這門功夫，即使是有天賦的人，也最好是從少年時期就蘊養劍心。
14歲，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如果確有天賦，倒真有可能練出一些成效來。
君不見，當年的程立雪不過劍心第一層的止水境界，就成為最強A級女武神，放到如今，如果換上好一點的女武神裝甲，恐怕未必比麗塔遜色。只可惜第二次大崩壞時局面失控，奧托也沒能保下這個孩子，虧欠了符華不少，而且也沒機會補償了。
想到這裡，奧托開口，對琥珀道：
“在聖芙蕾雅就近準備好一套治療侵蝕症的器材，如果太虛劍氣練不成……放棄女武神之路也好，讓這個女孩活下去吧。”
奧托不是對安琪有什麼同情心，只是不想見符華再次失去弟子，更何況，這一次符華未必能夠遺忘掉，會成為長久的心理創傷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還是——K423計劃之中，安琪不要出現在她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
“阿嚏！”
“黛爾塔你怎麼了？這兩天天氣變化很快，要注意保暖啊。”
大洋洲支部，溫蒂扶著扶手護欄，有些艱難地站立著。聽到打噴嚏聲音後，她眨著青黑色的漂亮眼眸，細聲細語地朝旁邊的人說道，臉上流露出幾分關心。
此時，溫蒂正在進行嘗試重新掌握行走能力的復健訓練。
而陪同她的，是一個青發赤瞳的漂亮女孩。
其名為黛爾塔，據溫蒂所知是最近升上來的A級女武神，傳聞實力強悍，最重要的是疑似和支部長有什麼聯絡，來歷不凡。不過溫蒂不在乎關於身份的傳言，她只知道黛爾塔是即將和她一樣參與實驗的女武神，是有點迷糊但單純可愛的小同僚。
黛爾塔摸了摸鼻子，往兩邊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於是呆呆地歪了歪小腦袋，用稚氣未脫而略帶慵懶的好聽聲音說道：
“不是天氣的原因，可能是有誰在惦記我吧？啊，說起來，有可能是溫蒂在心裡說我的壞話。”
“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黛爾塔你真過分！”
“哦。那你繼續向前走，試著鬆開手，別怕，復健都是搖搖晃晃的。”
黛爾塔站在前方，朝扶著欄杆的溫蒂伸出了一隻指節分明的白嫩小手。
溫蒂重新集中了注意力，深呼吸，然後朝著黛爾塔一步一步走去，最終試探著放開了扶手。
“黛爾塔……啊！”
剛剛鬆開欄杆的剎那，溫蒂就感覺到雙腿驟然失去了反應，猝不及防間身體往前倒下。
黛爾塔及時向前，扶住了她的身體。
“沒事吧，溫蒂？”
溫蒂沒有回應，只是靠在黛爾塔柔軟的身體上。
‘味道好香……’
溫蒂恍惚地閃過這個念頭，隨後，是一股難言的悲哀湧上心頭，眼前彷彿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冰冷逼近了過來。
“黛爾塔，我是不是，已經再也站不起來了……我是不是，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溫蒂嘴唇打著顫，淚水緩緩浸透黛爾塔的胸口。
如果周圍只有態度冷漠鄙夷的研究者，溫蒂反而會發揚心中驕傲堅強的一面，將痛苦和眼淚全部嚥進肚子裡。但偏偏，黛爾塔是最近結交的朋友，而且是唯一沒有因為實驗進度不佳而諷刺她的人。
在黛爾塔面前，溫蒂突然無法維持自己的堅強，將心中的恐懼和不甘暴露了出來。
黛爾塔摟住溫蒂的腦袋，輕輕撫摸，用依舊懶散卻令人安心的聲音道：
“不知道呢。律者寶石的融合實驗，不止我們在做，總部也在做，最近聽到一些情報說逆熵好像也在做，但至今沒見到成功的例子。全世界都在摸索，這是一個陌生的領域呢，搞不好過兩天我從實驗室裡出來，就跟你一樣了。啊，也可能到時我就死翹翹，你得一個人克服這種情況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好了好了，其實也沒什麼，早在參加實驗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成功率很低，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起碼我現在還活著，你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溫蒂抬起頭，梨花帶雨地笑了起來，然後擦拭自己的眼淚。
不過，這時她也發現自己的淚水打溼了黛爾塔的上衣，能見到白色內衣的輪廓，甚至能依稀看出那尚且稚嫩但圓潤可愛的曲線了。
溫蒂小臉一下子紅潤了起來。
“對…對…對不起，我們回去，回去換一下衣服吧！”
黛爾塔彷彿這時才發現狀況一樣，低頭，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隨後呆呆地說道：
“嗯，復健室今天沒有別的人使用，就這樣吧。”
“沒有！但是，但是這也太……”
“專門跑回去好麻煩，我好累的，等你做完今天的復健，我的衣服也就幹了。”
“好吧。”
溫蒂撓撓臉，雖然對黛爾塔的懶散不太贊同，但也沒再說什麼了。
就這樣，黛爾塔陪同溫蒂做完了復健，推著輪椅將人送回房間，這才踩著慢慢悠悠的步伐，走向支部長辦公室的方向。
‘報告，已經基本查明大洋洲支部沒有侵蝕症的有效治療方案。不過我暗示了這邊的高層，邀請了瑪基博士過來交流，到時再探一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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