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不遠方的八醞島上，海祇島士兵偽裝幕府軍破壞了鎮壓祟神的鎮物，導致祟神氣息外洩，八醞島居民死的死、瘋的瘋。天領奉行無法解決又不想承擔責任，索性欺騙島上存活居民登上大船，假意幫他們移居，實則假扮海祇軍擊沉大船，來一個死無對證。鮮血和怨念至今仍在海面上浮沉。
名椎灘是交戰中心區域，每天都在死人。至於死的多少是士兵，多少是殺良冒功的路過商人與平民，沒人知道。
至於戰線之外的兩邊土地上，平民失去了貿易帶來的諸多物資和工作機會，本就生存困難，在官府借戰爭之名肆無忌憚的收刮下，更加無處乞活。飢餓、流亡、混亂無處不在。
“爛，爛透了。”
聽著風中的訊息，輝夜的眼眸，變得比墨水還黑暗。
【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國家的矛盾，不在武力缺失，不在外部威脅，而在高處的那些存在非蠢既壞，在最高的那位是千古廢物。所以，我要誅心！”
【嗯，需要支援的話，隨時提。】
一個不懂治國的神，偏要大包大攬定下影響每一個人的國策大略，甚至定完這樣的政策，都不走出來稍微看一眼底層大眾的境遇。由神災，醞釀成了惡水橫流的人禍。
惡劣到了連安琪這樣自詡黑暗的人，都氣得恨不得一巴掌把天守閣壓平了！
……
九條裟羅匆匆趕了過來。
她知道了這裡有座村莊，加上輝夜昨天的話語，讓她覺得這個人有見識，或許是人才，所以有些在意。
然而她到來時，火已經燒完了，只見輝夜愣愣地站在灰燼之中。
“你，沒事吧？”
九條裟羅不知道能說什麼。
戰火無情，不搬走早晚會遇到這種事情，她本該說出這種道理。但面對灰燼之中的單薄少女，那樣的道理，突然顯得無比薄弱。
“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少女背對著九條裟羅，縹緲聲音活似幽靈的呢喃。
九條裟羅嚴肅冰冷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一絲不忍。
“我先帶你離開這裡吧，叛軍說不定還在附近活動，很危險。”
“叛軍？已經無所謂了。我們都要死，我們都要餓死，也不知道餓死的冤魂厲鬼聚集在一起，能不能，讓將軍大人看一眼……”
“……”
九條裟羅想要大聲呵斥這種對雷神的不敬話語，然而對著一地灰燼的村莊，她說不出口。
“那是我耗盡所有才收集到的良種。我從離島走到了稻妻城，路過鎮守之森和神鳴大社。到處都在被幕府搜刮，到處都是一片混亂，我找不到可以種植的地方。於是我穿過了踏鞴砂，遠眺八醞島，發現那裡已經是死地。於是我又折返，倒在了村莊門口。我太累了，已經快要走不動了，於是我問他們，我能在這裡的田地種下種子嗎？”
輝夜用死氣沉沉地說著，回身，一雙空洞死寂的眼眸，毫無焦距地對著九條裟羅。
“那是我翻閱了無數書籍，經過無數調查研究而挑選出來的種子，高產，或許能維持長期的高產。等種子成熟，確認了產值，我會帶著更多的種子出發，沿著我來時的路分配下去……或許，或許就沒有那麼多人會餓死。或許我能在將軍大人拿出辦法之前，為這個國家多儲存一點生氣。”
輝夜語氣縹緲地講述道。
忽而身子一搖。
九條裟羅連忙衝上去，將人扶住。
“噗！”
一口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少女的衣服，也染紅了九條裟羅的臉蛋和眼眸。
九條裟羅心裡一抽，連忙想要做點什麼。
而少女用空洞的目光看著她，又彷彿是在看什麼更遠的地方。
是在看稻妻的百姓嗎？
九條裟羅忍不住地想。
“也許…也許是我偷懶了，我明明知道，種在這裡有危險。但是我真的走不動了，而且種子是無法一直保持活性的。我很怕，在我種下之前，它們就先死去……好多人餓死了，好多人在找吃的，我幫不了他們……我幫不了……”
少女嘴角的鮮血不曾停止，一直在流淌，就這麼徹底軟倒在九條裟羅懷裡。空洞的眼眸半開著，透著一股死不瞑目的絕望。
“喂！你別死！撐著點！”
哂锰旃飞袼偬熨x，九條裟羅抱著輝夜，往軍營方向飛速狂奔。
剩下計程車卒站在原地，面面相覷，各自臉色都很難看。
“你們，都聽到了吧？”
“搜尋一下，搜一下，也許還能……”
“行動起來！別讓她，心血都白費了！”
人以類聚。能跟在九條裟羅近前的，成為她的近衛的，大多都是正氣尚存的軍人。
輝夜的話讓九條裟羅心中大震，自然也撼動了這些士卒的心靈。不如說比起冠以九條之姓的裟羅，大多出身基層的他們，反而更深刻理解糧食的可貴。
……
輝夜是昏迷了。
但同一時間，溫蒂卻忙碌非常。
需要將帶著絲絲力量的風，小心翼翼地吹過稻妻的國土，為輝夜所說的經歷打一些補丁。同時還要做好掩飾，不能讓還未露面的風神感覺到什麼，簡直是讓溫蒂頭大得要死。
這其中的思考和工作量，可比輝夜隨口那麼一說大得多了！
【你最好是真能幹出點什麼來！】
【慢慢來，慢慢來就是了。】
【哼！】
輝夜安心地昏迷了。
保持這種氣急攻心、油盡燈枯的狀態不難，畢竟原本用的就是一具死後的軀體，只要稍微壓制一下律者核心的供應，生命活動就會極速衰退，再簡單不過了。
輝夜在昏迷，並在昏迷中思考後路。
同一時間，九條裟羅卻快被負罪感壓垮了。
作為一個軍人，征戰是她的職責。但這一次，因為指揮管理不當，戰火燃燒到了無辜的村莊，又燒燬了一個一心拯救生民的善良慈悲者的努力。
九條裟羅本該有一些警惕和懷疑，但軍醫彙報的心力枯竭、命懸一線的病情，將那些雜念全都擊碎了。
哪有人能這樣拿生命來騙人的？
“良種，更多的糧食，養活稻妻子民……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九條裟羅站在病榻前，看著氣息微弱到彷彿隨時會死去的蒼白少女，緊緊地捏住了拳頭。
關於稻妻線的一些想法
眾所周知，稻妻是島國。島國的基礎上，地勢還很險要。地勢險要的基礎上，還有祟神、魔神怨念、雷鳥等等亂七八糟的魔神汙染。這個基礎上，可耕地真的很少。
沒有璃月那樣的地大物博、物產豐富，沒有蒙德那樣處處長糧食的豐饒土地。我一直都覺得，稻妻斷絕了貿易，最嚴峻的是糧食問題。甚至海祇島本身就是被糧食逼反的。
所以關於稻妻線，我最開始設想兩條路：一是天才劍客鑢七實，拿魔劍会炂恳恍模瑒μ舻酒薷鞔髣Φ雷趲煟钺嵋粦饓合侣眯姓撸蹮o敵氣勢，再挑戰雷電將軍，在挑戰中痛陳利弊；二是嘔心瀝血（真）的輝夜透過嘔心瀝血（真）和資料的真實，刺破影對現實的無知。
如你們所見，最終選擇了第二條線。因為我實在覺得稻妻線的主要矛盾與力量無關，重點在攻克影，達成了這一步，稻妻還不是為所欲為？這樣，天才劍客的實力，似乎顯得很多餘了。
嗯，實話實說，原神劇情裡最讓我火大的線就是稻妻線。內戰，缺糧，魔神隱患到處爆發，都不敢想死了多少人。然後影在天守閣冥想，天領奉行最後自幹三杯——都什麼臭魚爛蝦，艹！
第30章 神裡家的人情買賣
“九條裟羅大人，她的情況屬於心病。尋常醫治手法沒什麼意義，最多給點滋補性藥物。她最需要的其實是一個舒適的環境，好生靜養，調節心情。同時輔以充足的營養補充，或許，還能挽回生機。”
“就是說，軍營不合適？”
聽著軍醫的說法，九條裟羅深深皺眉。
送回九條家……九條裟羅想到了家主那嚴肅到近乎嚴苛的性情。他對身份、尊卑的重視無與倫比，真送回去，只怕反而進一步害了少女的性命。同理，送往九條裟羅相識的任何一個天領奉行所屬家族，也都不行。
至於放棄，那就更不可能。
屬下的錯誤就是她的錯誤，屬下的罪過也是她的罪過。更何況這還是一位心繫稻妻的賢者，無論如何，都不能因為自己的過失而出什麼差池。
當此之時，一對兄妹的面容，出現在九條裟羅的腦海中。
神裡綾人，社奉行神裡家家主，一個手腕很高的政客和貴族。神裡綾華，神裡家的白鷺公主，九條裟羅早想一戰的棋道高手，也是坊間名聲最好的三奉行家族成員。
“人情債嗎？罷了，也不是在乎這點小事的時候了。”
雖然為了一個連名字都尚且不知道的陌生人，去和神裡家賒人情，這事顯得很荒謬——那可是連九條家主都時常為之無能狂怒的神裡家，可想而知絕不簡單。
但一想起少女站在灰燼中的模樣，那死寂的眼眸、氣急攻心的鮮血，還有那字字泣血的話語，九條裟羅便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
於是，神裡綾人和神裡綾華破天荒接到了九條裟羅的來信。
深夜裡，兄妹倆看著信件，面面相覷。
“綾華，我今天是起猛了嗎？怎麼會接到那個九條裟羅的私人請求？”
“兄長，問題應該出在這位不知名的小姐身上……我來安排招待吧，只是養病而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我想以裟羅大人的性格，能有如此請求，必有她的理由。”
“嗯，也行吧。信上說這位小姐身體虛弱，命懸一線，我還是安排專業的人去接一趟吧，免得人情變成了仇怨。”
神裡綾人搖搖頭，但也接下了這份人情。
最難還是人情債，尤其以九條裟羅的領軍能力和嚴肅正直的性格，這份人情的價值無可估量。
相較而言，代價卻僅僅是伺候一個姑娘，幫人家好生養病，這對神裡家來說幾乎是零支出。
這買賣，沒道理不做。
……
於是，當輝夜睜開眼眸，重新掌控身體時，發現自己已經遠在千里之外。
“小姐，您終於醒了，我這就去叫大小姐，請您稍等。”
清秀俏麗的小侍女帶著驚喜微笑，快步走向門外。
另外的侍女則過來攙扶起輝夜，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個不停。
輝夜有點懵，但也只是有點，她什麼場面沒見過？所以很快抓住了演技，擺著空洞無光的死寂眼神，木木地坐著，不言不語。
“這位小姐，在下神裡綾華，社奉行神裡家的長女。我知道您有很多疑惑，是九條裟羅大人將您託付給我們的，希望您能在這裡好生修養，恢復病情。裟羅大人還說，您甦醒之後若有疑問，可用信件與她……”
“糧種……我的高產糧種，還有村子裡的老人，還在嗎？”
“我確實也不知道情況，我可以寫信詢問她。我們有專門的渠道，來回很快的，您不用擔心。”
“問她，問她！”
輝夜抓住了神裡綾華的手腕，明明是病弱垂危的氣色，卻用出了令神裡綾華感到發疼的力道。她面對面地俯視著神裡綾華，那空洞眼眸中彷彿充斥著濃郁到接近瘋狂的執念。
神裡綾華被這股強烈無比的情緒，震住了。
“好…好的，我馬上寫信去問，你彆著急，你需要靜養。”
輝夜依然用力捏緊了神裡綾華的手腕，其實是在欣賞著這位大小姐忍痛而微微蹙眉的惹人憐愛的神態，不過面上還是空洞且暗含瘋狂的感覺。
良久，輝夜才鬆開了神裡綾華的手。
神裡綾華勉強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這位小姐，我雖不知詳情，但無論發生了什麼，首先都要先活下去，才能有未來。我馬上就去寫信，但你也要好好修養，才能讀到裟羅大人的回信，好嗎？”
“……好。”
輝夜做出了回應。
雖然神色依然麻木空洞，令人深深擔憂，但至少是回應了。
神裡綾華稍微鬆了口氣，連忙起身出門，打算去寫信。
“嘶——”
走出門外，神裡綾華才撩起袖子看手腕，果然見到了被抓出的紅印。
“大小姐，怎麼會？她也太過分了，怎麼能對您做這樣的事情？”
“別說了。她會這樣，一定有很深的隱情。難怪裟羅大人要託付我們來照顧，要是送去九條家的話，以九條家的氛圍……唉，總之好好照顧她，千萬別出差錯，知道嗎？”
“是，綾華小姐！”
神裡綾華微笑看著傭人離去，這才嘆息一聲，不得不思考輝夜方才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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