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但不管怎麼樣，起碼姬子的話，讓布洛妮婭高高提起的心臟重新落地了。
長空市的事情，她們都沒辦法跟安琪解釋，誰都沒有做好準備。
……
“布洛妮婭，是你的舍友們來了？”
“這些不重要，可可利亞媽媽。重要的是，盟主大人已經將長空市的全部真相都告訴我了。”
布洛妮婭果斷轉移話題，不想讓可可利亞繼續深究舍友問題，尤其是舍友裡面還有一個雷電芽衣——據瓦爾特所言，正是可可利亞現在試圖擊殺的目標。
然而，“長空市的真相”這句話，卻讓雷電芽衣和琪亞娜同時愣住，並下意識想出口詢問。
好在姬子伸出雙手，抱住兩人的腦袋，同時捂住了她們的嘴巴。
“繼續聊。”
姬子用口型向布洛妮婭說道，同時左右看了一下雷電芽衣和琪亞娜，示意她們暫且冷靜。
布洛妮婭給姬子回了一個眼神，深吸了口氣，繼續道：
“盟主大人說……”
“等等，盟主，瓦爾特·楊，你們的歷史老師？”
“媽媽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布洛妮婭對可可利亞隨口點破盟主身份這件事，著實是大吃一驚——據瓦爾特所說，他在聖芙蕾雅這件事明明只有保守派的特斯拉博士和愛因斯坦博士知道才對啊！
可可利亞的情報能力原來真的這麼恐怖嗎？
‘看來，我真是一點兒也不瞭解媽媽呢。’
布洛妮婭木著臉，心裡發出苦笑。
同時，這也讓瓦爾特先前的說辭變得更加合情合理了。
是啊，她對可可利亞媽媽明明瞭解得那麼少，怎麼就能自顧自就斷定媽媽的動機和想法呢？
對可可利亞而言，她只覺得或許是個秀智商的機會，於是對布洛妮婭的驚歎全無反應，只是沉吟道：
“哼，行動得可真快，也沒見他們在對付律者時有這種效率。所以，搞了半天，你時隔半年多聯絡我一次，就是被盟主說動，來勸說我放棄擊殺雷之律者？”
說道這裡，可可利亞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略帶哀傷地看著布洛妮婭，但最終還是揚起了柔和的笑容。
這是一個被孩子傷了心的母親，面對自己心愛的孩子，終究還是寬容諒解了的反應。
“不是的！我…我也…我也有想念，想念可可利亞媽媽的……”
布洛妮婭心裡一亂，木然的表情無法展示她內心的焦急與觸動，只能用急促的話音來解釋。
可可利亞柳眉一展，也不提信沒信，只是依舊寬容且溫柔地微笑著，道：
“這個季節西伯利亞很冷，但極東那一片也強不到哪裡去，所以記得穿暖和一點。說起來你的外骨骼腿甲已經半年多沒維護了，我已經打造了一副新的，最辶斤會讓立花雪給你送過去，如果有什麼問題記得及時反饋，我會讓技術部門再調整的。”
熟悉的關懷，就像過去記憶中可可利亞偶爾會流露的柔情一樣，只是更加的直接。
布洛妮婭的眼眸閃爍了起淚光。實驗破壞的只是她的情感表達能力，而不是情感能力。這些話，在時隔半年多後的今天，讓布洛妮婭心中一顫。
“嘶！”
布洛妮婭深吸了口氣，將湧動的情感穩定了下來，然後冷靜地說道：
“媽媽，謝謝你，但布洛妮婭的態度是不會改變的。收手吧，媽媽。”
“我知道，你和以前一樣倔強，還能有誰比我這個做媽媽的更瞭解你的性格呢？但是布洛妮婭，不行。”
可可利亞緩緩搖頭，語氣平和而堅決。
布洛妮婭心裡一緊，道：
“媽媽你根本不瞭解芽衣姐姐！她不是怪物，你給她一個機會啊！”
“怎麼給她機會？”
“芽衣姐姐是個好人！”
“好，你去跟長空市的三百萬冤魂說啊！看他們讓不讓她做好人？”
“那就是一定要讓芽衣姐姐死嗎？”
“對！雷之律者是我失手解放出來的怪物，雷電芽衣我吃定了，奧托也留不住她，我說的！”
母女倆的對話，從脈脈溫情迅速升級成了針鋒相對。
回來了，過去那種無法認同的氣得要死的感覺都回來了！
布洛妮婭的呼吸開始急促，咬著牙道：
“媽媽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呢！”
“布洛妮婭，你才是被她迷惑了！你忘了為什麼孤兒院的大家會變成那個樣子嗎？你忘了你為什麼會被抓去當童子兵嗎？因為律者啊！律者就是人類的敵人！不管她原來是什麼樣子，當她成為律者的時候，消滅她就是唯一的選擇！”
可可·千人律者·利亞義正言辭地怒斥道。
“媽媽你果然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和過去一樣，頑固，冷酷無情！”
“隨便你怎麼說！我必須消滅她，在她製造下一個長空市之前！”
“想要傷害芽衣姐姐，除非媽媽先踏過布洛妮婭的屍體！”
“布洛妮婭！！！”
在可可利亞突然尖銳起來的吼叫聲中，畫面驟然中斷。
通訊器暗下來之前，布洛妮婭只聽到了對面傳來一聲疑似通訊器被捏碎的聲音，同時，也見到了可可利亞發瘋的流淚的表情。
‘啊，我又傷害她了……’
布洛妮婭愣愣地看著手中的通訊器，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在半年多的誤解和單方面冷戰後，今天，她又一次傷了可可利亞的心。
踏過孩子的屍體什麼的，這種話，對一個母親的殺傷力，或許已經和真正的匕首沒什麼兩樣了。
然後，同樣的淚水，從她眼中奪眶而出。
“為什麼要這樣，媽媽，布洛妮婭不想這樣的。”
在姬子、琪亞娜和雷電芽衣擔憂又不知所措的注視中，布洛妮婭壓抑不住崩潰的情緒，抱著通訊器，深深地低下頭，發出顫抖的啜泣聲音。
第五十四章 揭露“真相”的夜晚
深夜，雪山基地。
蘿莎莉婭和莉莉婭一左一右，緊緊地抱著可可利亞的腰。
杏用鴨子坐姿勢在可可利亞面前，為她包紮流血的雙手。
而可可利亞僵坐在原地，往日總是凌厲且氣勢逼人的紫色眼眸，此刻顯得格外空洞，透出幾分令人不忍直視的脆弱感。
“真是的，想破壞的話找我啊，你逞什麼能？你就是個貧弱的普通人而已啊，笨蛋媽媽！”
杏一邊小心翼翼地包裹傷口，一邊嘀嘀咕咕地抱怨道。
可可利亞和布洛妮婭爭吵的事情，杏瞭解不多，她只知道她不喜歡這樣傷心的可可利亞。
“那個什麼雷之律者是吧，行，本大爺過兩天就去做了她，然後你們就不用吵吧？”
“別鬧，那可是律者，媽媽得拿出全部的力量才能有把握，起碼要把東海基地建起來再說……”
可可利亞勉強扯開嘴角，心不在焉地說道。
‘啊，這波，肯定讓布洛妮婭破防了吧？’
‘雖然只是樹立人設，獲取保守派認可的目的，不過意外的……好像沒什麼愧疚感。’
‘喜歡歸喜歡，但這個世界的我，其實不可能沒有怨氣的吧？’
‘說的也是，就長空市事件而言，布洛妮婭不是完全的無辜。’
安琪們對話著，並很快就默契地忽略了布洛妮婭的情況，開始計算她們的得失。
‘總之現在的可可利亞人設算是重新樹立了，一個懷抱‘拯救孩子’夢想的好人，一個堅決果斷的鷹派。哼哼，這樣的人，就不信保守派還會斤斤計較以前的事情。’
‘說到底逆熵最硬的拳頭還是在保守派那裡，在瓦爾特·楊，不被這個核心圈子接受，我們在激進派經營再多也比不過他們下決心時的能量。’
‘現在可可利亞和寧蒂也繫結在一起了，雙方獲得的好感度是可以相互加成的，繼續努力，以可可利亞真正執掌大權、寧蒂被認可為下一任瓦爾特為目標！’
安琪們精明地算計著，對自己的未來規劃越來越清晰了。
塑造不同的馬甲，爭取各種各樣的力量，先幹倒奧托這個隱藏的威脅，再從容面對凱文，至於以後，或許她們有能力帶領人類對抗終焉？
嘛，太遙遠的事情先不遐想，總之照著這條路走下去吧，她們已經找到千人律者的正確開啟方式了啊！
……
“布…布洛妮婭？”
聖芙蕾雅，布洛妮婭的房間。在女孩壓抑的哭泣聲裡，最終是琪亞娜鼓起勇氣，試探著朝布洛妮婭伸出了手。
琪亞娜將布洛妮婭的頭輕輕抬起。
卻見布洛妮婭咬著唇，小巧的鼻尖泛著紅暈，通紅眼眶邊緣，晶瑩淚水緩緩流淌，連溼潤的修長睫毛也因為哭泣而微微發顫著。
端的是可憐動人。
尤其她過去的形象都是三無蘿莉，這驟然暴露出來的脆弱，更加惹人憐愛了。
“Doki！”
“好萌~~”
雖然時機不對，但琪亞娜本來就沒有看懂時機的智商，所以下意識就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啪！”
布洛妮婭羞惱之下，一巴掌將眼前的白毛蟲子扇下了床。
沒有人同情琪亞娜的下場。
只是雷電芽衣試探著，遞過去一盒紙巾。
布洛妮婭劈手奪過紙巾，一邊抽噎著，一邊擦拭臉上的淚水。
好半天后，姬子，雷電芽衣，還有臉上帶著巴掌印的琪亞娜，排排坐在床上，面對布洛妮婭，安靜聽著布洛妮婭講述關於長空市的“真相”。
甚至，比起瓦爾特的客觀立場，布洛妮婭因為對可可利亞的愧疚，無意識間強調了許多關於可可利亞身為媽媽的立場和動機。
總之，全盤聽下來後，三個傾聽者只覺得對長空市事件的始末豁然開朗，而對可可利亞，除了一些嘆息以外，竟覺得完全恨不起來了。
所以，安琪們暗地裡才不止一次地感嘆過，演對手戲的角色都是好人，可真是值得慶幸啊！
“這麼說來，這顆征服寶石原來是爸爸放在我身體裡的，他……居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嗎？”
雷電芽衣苦笑著，原本對父親被可可利亞陷害之事還耿耿於懷，現在看來，雷電龍馬既不是被陷害的，更不無辜啊。
眾人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安慰。
畢竟梳理了整條故事線後，這一切的源頭，還真就是雷電龍馬當年的一己之私啊。
姬子揉著眉心，在好好消化完這些資訊後，突然眉頭一皺。
“等等，差點忘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楊老師居然是逆熵盟主，第一律者？他潛藏在聖芙蕾雅學園好多年了吧，他想幹嘛？”
“最開始是看到奧托大主教將德麗莎學園長派到了極東，在這邊建立基地和學園，擔心有什麼陰郑赃^來調查。本來最近就要離開了，但是芽衣姐姐又入學了，他不得不繼續觀察一陣……差不多是這樣子的情況。”
“靠，把我們當猴耍了！”
“盟主大人的資訊本來就極度保密，真正知道他長相的寥寥無幾，所以，不被發現倒也不能怪學園的調查能力。”
布洛妮婭抱著心愛的吼姆玩偶，木木地解釋道。
雖然就本心而言，布洛妮婭其實也覺得，跟一口叫破瓦爾特真實身份的可可利亞媽媽相比，聖芙蕾雅的情報能力真是菜得摳腳。
‘媽媽真的好厲害啊……’
作為一個已經重新接受了母親的女兒，布洛妮婭不由得感到了幾分驕傲。
姬子撓著頭，鬱悶地吐了口氣，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直到這時，兩眼一度放空的琪亞娜才突然回過神來，指著布洛妮婭道：
“所以你原來是來抓芽衣的！你是壞人啊，布洛妮婭！”
“……”×3
不是，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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