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是寧蒂！”
“還有我的希兒！”
愛因斯坦、特斯拉和可可利亞幾乎同時高喊著，目光凝聚在休伯利安號戰艦的最前方——注視在那相擁依偎著的兩個柔弱少女身上。
“希兒姐姐，我們，到了！”
寧蒂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目光在周圍的天空中巡視，找到了愛因斯坦、特斯拉和可可利亞她們的方向，對她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在此時此刻，是格外令人安心的笑容。
“但是約阿希姆還在那裡，不能對他坐視不理。”
寧蒂輕聲自語道，清晰地傳入希兒耳中。
還沒從剛才的強烈衝擊中回神的希兒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
“寧蒂，你……”
“希兒姐姐，去吧，回到媽媽的身邊，她已經等你好久好久了。”
寧蒂尾巴一甩，將猝不及防的希兒丟了出去，朝著可可利亞的方向。
再然後，金髮與白裙飄揚，搖曳著純白尾巴的小女孩，帶著無比肅穆堅決的表情，單腳一跺，腳下戰艦在空中繞飛了一個圓圈，靈活自如地完成了轉向。
“海淵之眼還沒有關閉，還有機會，只有力量足夠，就可以衝進去……”
寧蒂抬手，紫色眼眸中浮現出黃金一般的聖潔十字紋路。
於是休伯利安號再次被層層疊疊的能量護盾所徽郑嬉布ぐl出百米之外依然震耳欲聾的巨響。
“攔住她！”
可可利亞破音地高喊著，同時雙手高舉，用最輕柔的姿態將希兒接住，緊緊按在胸膛。
忠心耿耿的鐵馭縱隊沒有二話，駕駛著白色機甲飛速出現在戰艦的前方，開啟剛正護盾，相互連線，形成安如磐石的屏障阻礙。
愛因斯坦和特斯拉嘴唇哆嗦著，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起來，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們當然不想看到寧蒂再陷進量子之海冒險。
但瓦爾特沒有出現，也讓她們意識到了他的困境。
究竟是攔下寧蒂更好，還是讓唯一有可能救援瓦爾特的她下去救人？
這樣的選擇，不論往那個方向走，都讓她們心碎。
“可可利亞媽媽，寧蒂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寧蒂有自己的選擇。原諒我吧，大家。”
寧蒂沒有退縮的意思，放在虛空中的小手微微一握，擬態伊甸之星的幽藍色光輝徽执蠛＃矊⑶胺降膭傉o盾屏障粉碎，並推開了那些極力想要攔截的泰坦BT。
“約阿希姆，我來了！”
“嘭！！！”
戰艦帶著無與倫比的衝擊力量，就像是撞碎了大海一樣地衝了下去，眨眼間在眾人眼中消失無蹤。
唯有席捲海岸的滔天海浪，以及可可利亞無比陰沉的臉色，能證明方才有人重新衝進了量子之海。
第303章 不想約阿希姆死
“各單位重新整隊，檢查損失，及時補缺，還沒到可以鬆懈的時候！愛因斯坦博士，把海淵之眼的輸出加大，給我把通道開啟！”
可可利亞單手將希兒軟軟的身子按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像是在給予安撫，但另一面又沉著臉下達了各種指令。
在最高指揮層堅決果斷的表現下，因為一連串劇烈衝擊而變得凌亂的大部隊重新恢復了陣型，各種武器蓄勢待發，靜靜等待敵人降臨或者下一步的指令。
決策正不正確先不談，至少是一下子穩住了人心，讓大部隊都忘記了方才的變故，全部保持了冷靜。
愛因斯坦臉上帶著遲疑不定之色，略顯茫然地看向可可利亞：
“可是，可是楊他說……”
“瓦爾特不在，現在是我說了算！不過是區區一個前文明的融合戰士而已，別忘了太虛山也有一個，千人律者背後還藏著一個，有什麼稀奇的？我就不信放他進來，能把天給掀了！”
“……”
“而且你別忘了，沒有寧蒂和瓦爾特，咱們根本無法與另外兩個組織達成制衡。到時候，就算攔住了凱文，奧托和世界蛇一樣能把世界攪得稀巴爛，而我們將毫無辦法！”
可可利亞看似理直氣壯，十分堅決地說道。
愛因斯坦沒有質疑，確切來說是她根本不想質疑，反而憑著這套理由，說服自己做出了更符合心意的決定。
“特斯拉，伊瑟琳，和我一起撐開這條通道！”
“好！”×2
三人在海面之上挪來了相關裝置，默契如一人地操作了起來。
到這時，可可利亞才有時間低下頭，看著眼神怯怯如小鹿的希兒，那紫水晶般的漂亮眼眸中閃爍起了淚光。
“抱歉，到現在才來得及跟你說——歡迎回家，我的女兒！”
“可可利亞…媽媽……”
希兒的眼淚頓時掉落了下來。
回到現實世界的驚喜，見到家人的感動，還有對寧蒂的擔心害怕，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這個實際上才初中年齡的柔弱少女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於是，她只能本能地埋進可可利亞胸懷裡，感受著久違的母愛，啜泣，顫抖，情難自已。
可可利亞也沒有在這種時候化身石磯娘娘，她只是輕輕地按著希兒後腦勺，撫摸著，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道：
“別怕，沒事了，回家就好了，剩下的就都交給媽媽吧。”
……
“嘭！！！”
戰艦橫衝直撞，再一次透過了那個連線兩個維度的狹路，帶著無數量子獸的殘骸碎片，浩浩蕩蕩破入量子之海的無盡虛空之中。
“方向……是不存在的……但約阿希姆和律者核心聯絡密切，只要深入核心本身……找到了！”
寧蒂眼前一亮，腳一跺，那戰艦原地轉身，朝著確認好的方向，引擎噴射出璀璨奪目的流光。
……
量子之海深處，律者與英桀的對峙，早已宣告結束。
“咳咳！”
瓦爾特的身影漂浮在虛空中，臉色蒼白，氣喘吁吁，連這副身體都因為過度的損耗而呈現一種若有若無的虛幻感。
倒也不奇怪，他本就是依靠律者核心重構的肉身，這回將核心交給了寧蒂，只靠這段時間裡暗自積攢的能量來為寧蒂她們斷後。現在能量消耗殆盡，得不到核心的補充，本就不是自然肉身的軀體當然會出問題。
更別說，現在還有凱文在前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再見了，理之律者。”
沒有多餘的交流。
瓦爾特為什麼這樣子選擇，為什麼非要擋在自己的面前？
凱文早已心知肚明。
此事無關對錯，更無關仇怨。聖痕計劃是凱文餘生的全部，他必須給葬送在前文明裡的所有人一個交代。而守護現在這個時代，則是瓦爾特的選擇。
這是沒有任何調節餘地的矛盾，所以，也沒有更多的話可以聊了。
只是，凱文也不至於對已經什麼也做不了的瓦爾特再痛下殺手。他繞過了瓦爾特，朝著感覺中的方向走去。
“轟！”
就在兩人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在瓦爾特無力地念叨著“對不起”時，象徵著人類智慧結晶的威武戰艦橫跨虛空而來，拖拽著銀河一般的璀璨光帶。
寧蒂站在艦艇最前方，金髮飄飛，小小的臉上寫著堅定之意。
“約阿希姆，我回來了。”
寧蒂掛到了瓦爾特的背上，力量灌輸進去，將他即將瓦解的軀體重新穩固了下來。
瓦爾特好一陣子才回過神，而凱文也只是靜靜看著。
迴歸現實世界通道還在，律者核心也回到了眼前，凱文就不急這一時半刻了。至於寧蒂此時的選擇，其實也在凱文的意料之中，而他對於這樣子的選擇，並不討厭。
瓦爾特苦笑一聲，搖頭：
“寧蒂，我不是說只要你帶著律者核心回去……”
“但是，死就是死。麗瑟爾姐姐教過我，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對本人來說是這樣，對關心他的人來說更是這樣。約阿希姆，就算可以復活，我也不要你死。”
在傾聽的兩人眼裡，寧蒂都不是應該理解死亡的年紀。
她明明不懂，但就因為有人這麼告訴過她，於是毅然決然地回來了。
如此的單純，如此的溫柔。
凱文毫無意外的樣子，只是注視寧蒂的眼神不自覺就柔和了幾分。
瓦爾特則是苦笑一聲。
將核心交託出去後，理論上他就不再是理之律者，而只是一個掌握著力量的普通人。更何況到時隔著現實領域與量子之海之間的維度距離，他的意志能否回到律者核心當中復甦——對此，瓦爾特並不抱什麼希望。
他騙了寧蒂。
所以更對寧蒂的這份溫柔無話可說。
寧蒂摟著瓦爾特的脖子，扭頭，看向沉默的凱文，慢慢道：
“凱文，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約阿希姆是好孩子，喬伊斯信任他，我也信任他。如果他認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凱文回去的話……對不起。”
“沒有關係，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寧蒂選擇了瓦爾特的立場，儘管充滿了歉意，卻依舊堅持。
而凱文對此的態度是——寬容，甚至可以說是鼓勵的。
瓦爾特很快恢復了力氣，揹著寧蒂，直面凱文。
兩個大人此時都有些遲疑，假如只有他們，那不用說，現在就該打起來了。但寧蒂趴在瓦爾特背上，堅定支援著他的姿態，卻讓他們不得不產生顧忌。
誰都不想傷了寧蒂。
但誰也不可能讓步。
終究是凱文揹負的覺悟更加堅決，而瓦爾特守護寧蒂的理由與動機更充分，所以凱文搶先出手，鋪天蓋地的黑色堅冰爆射而出。
“伊甸之星！”
瓦爾特一邊爆退一邊祭出了自己的傳統藝能。
同一時間，寧蒂帶來的休伯利安號戰艦也延伸出了巨大的主炮，射出刺眼的恢宏光束。
“轟！！！”
滌盪四方的強烈震動後，瓦爾特揹負著寧蒂在黑色冰層中閃轉騰挪，寧蒂也召喚出無數機群應對凱文的追擊。
然而誰都看得出來，他們的攻擊似乎並不能撼動凱文的力量，黑色堅冰已然形成巨大的包圍網，宛如一個正在成型的漆黑世界，將三人都徽制渲小�
‘不行，已經失去了阻擋他的機會。愛茵和特斯拉好像沒有關閉海淵之眼，我現在還能感受到現實世界的氣息。怎麼辦……寧蒂不能在這裡出事，必須把寧蒂安全地送回去，可是要怎麼做？’
瓦爾特穩住情緒，朝著堅冰形成的無邊牆壁而去，一邊嘗試突圍，一邊思索退路。
‘爭執的焦點還是在律者核心上，這是跳躍到現實維度的必要媒介。凱文殺心不強，假如真的毫無辦法，配合他，應該能保證寧蒂的安全。但如果讓他回到了現實世界……’
凱文已經無法阻擋，而寧蒂又是絕不能出事的。
瓦爾特的心思，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約阿希姆，小心！”
一座冰山一樣的鋒利冰刺衝破了寧蒂的封鎖，朝著瓦爾特的身軀轟然推來。
寧蒂出聲提醒後，從瓦爾特背上下來，衝到前方，雙手頂住了這座巍峨冰上。同時尾巴一甩，將瓦爾特拋向身後的牆壁。
“寧蒂……”
瓦爾特低語了一聲，隨後目光堅定地望向眼前的冰層。
“第零額定功率·擬似黑洞！”
黑光吞沒了大量的寒冰，然而牆壁彷彿沒有盡頭一樣，瓦爾特又持續輸出了小半分鐘，才開啟了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漫長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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