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瓦爾特實在不想表現得沒禮貌，但凱文這種得了寧蒂青睞還若無其事的死人臉，就真的讓他沒法給好臉色。
瓦爾特板著臉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接近寧蒂？”
“……我是凱文。”
凱文只能這麼回答。
至於為什麼接近寧蒂？
沒有這回事。
他就是衝著崩壞病特效藥這個意義特殊的產品去問了一下而已。
後來，到底是怎麼發展成每天在樓頂吃東西聊天的，凱文自己都想不明白。
這個回答自然把本就憋火的瓦爾特氣得夠嗆。
“這算什麼回答？你究竟想做什麼？”
“理之律者，我說過了，你需要冷靜。”
“我……”
瓦爾特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長出了口氣，調整好情緒，然後一臉嚴肅道：
“寧蒂是我最憧憬的長輩的血脈，也是必將接替我的力量與職責的孩子。對我來說，她和我的親生女兒沒什麼區別，我深愛著她。我對之前的失禮致歉，但作為寧蒂的長輩，我希望你認真地告訴我，你有沒有想對她不利？”
“沒有。”
凱文耿直地回道。
瓦爾特定定地凝視著凱文，從那冰藍色的冷漠眼眸中，只看到了心如死灰般的空洞與平靜。
良久，瓦爾特的凌厲氣勢緩和了一些。
“那麼以此為前提，我們就有溝通的空間了。我是瓦爾特·楊，逆熵第二代盟主，也是第二代理之律者，從最初的英雄喬伊斯身上接受了律者之力與守護世界的願望。請問你又是什麼人？我不是說名字，而是能讓我瞭解你本身的介紹。”
“凱文，逐火十三英桀之一，前文明的融合戰士。”
凱文也覺得這是個機會。
雖然突然了點，但他遲早也得跟瓦爾特見面溝通，因為要返回世界，他需要瓦爾特的配合。
“前文明？英桀？你也是來自我們的世界？”
瓦爾特皺眉。這個身份在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情理之中，畢竟量子之海哪有那麼容易到達？現文明對它的研究都還很少，能在這種地方逗留的，是前文明的人也很合理。
凱文點了下頭。
“對，我們來自同一個本徵世界，我親眼看著你們掉進來的。”
“原來如此……親眼？那時候的那股力量，是你！？”
瓦爾特悚然一驚，抬手就要投影伊甸之星。
而凱文只是靜靜地看著，既不阻止，也不防禦，彷彿對瓦爾特的任何行動都不放在心上。
扭曲的重力一閃而逝，瓦爾特緊緊盯著凱文的反應，一陣子後，撤回了對伊甸之星的構築。
“你，到底是敵是友？”
“這取決於你的選擇。我無意與任何人為敵，但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凱文的回答完全符合他自身的情況。
然而在瓦爾特聽來卻模稜兩可，相當可疑。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凱文的敵手，而且——瓦爾特看了一眼世界泡的內部，知道寧蒂與希兒還在家中等他，那就更是投鼠忌器了。
瓦爾特深吸了口氣，他明白自己必須妥協，別無選擇。
“我是否能理解成，起碼在暫時，我們還可以友好相處？”
“可以這麼理解。”
“……你必須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現階段而言，我要借你律者核心的力量重回現實。”
人情世故對現在的凱文而言早已沒有意義，所以他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直接告訴了瓦爾特自己的需求。
瓦爾特為此沉默，不由得扶了扶眼鏡，壓制那一瞬間的不安。
“你回到現實世界的目的是什麼？據我所知，前文明的戰士各自肩負職責，赤鳶仙人是守護神州，那你呢？”
“時機未到，將來你會知道的。”
“好，我可以理解前文明的保密需要。那換一個問題，你會對現文明造成傷害嗎？”
“……”
凱文以沉默來回應，讓瓦爾特的心沉到了谷底。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許久之後，瓦爾特轉身回到了世界泡之中。
‘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他的目標一定不簡單，而以他的力量，迴歸現實後恐怕再沒有人能阻止……但我若是不合作，他也一定不會放過我。’
‘如果是為了世界的安全，我可以捨命將他擋在量子之海，但寧蒂和希兒該怎麼辦？’
‘特斯拉，愛茵，我第一次希望你們動作慢一點，這樣我們或許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和平。’
‘起碼，要弄明白他想對我們的時代做什麼。’
憂心忡忡的瓦爾特，一邊思考著一邊回到家中。
只是凱文這樣子實在不好溝通，擺明了不想透露更多，而瓦爾特也沒有任何逼迫對方的能力，所以該怎麼去探聽他的目的呢？
“約阿希姆，你是不是…是不是去……”
寧蒂帶著不安的小表情靠近了過來，對著手指，尾巴在身後胡亂地搖晃著。
而瓦爾特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渠道，這不是早就有了嗎！
第295章 凱文：下毒就要不動聲色
“凱文，你回到我們的世界後，會做壞事嗎？”
“……瓦爾特讓你問的？”
“嗯，不過我也想知道。”
“他不該讓你問。”
凱文嚼著鬆軟香甜的華夫餅，本就冷峻的眉眼更添了幾分冰冷。
寧蒂視若無睹地吃著東西，道：
“為什麼？”
“萬一惹怒了我，導致我對你出手怎麼辦？”
“可是凱文不會傷害我啊。”
“不一樣，他既然是成年人，就應該要考慮到這樣子的風險，不能讓一個孩子去冒險。任何時候，都應該保持這樣子的謹慎和自覺。”
凱文再次在心裡給瓦爾特扣了分。
你自己都不敢來問，叫寧蒂這樣一個天真懵懂的孩子來問，是憑什麼篤定他凱文不會對小孩子出手的？
往輕一點說是考慮不周，往重一點說就是根本沒重視寧蒂的安全，作為長輩是最差勁的那一批。
“不要這樣說，約阿希姆對我很好的，他也沒讓我直接問。只是寧蒂也想知道凱文要做什麼……寧蒂覺得，凱文不是壞人，所以會不會是約阿希姆誤會了什麼？”
小女孩用軟軟乎乎的稚嫩聲音說道，一面維護著瓦爾特，一面也表達著對凱文的信任。
十足的天真純善，令人倍感喜愛。
凱文不自覺地伸出手，在寧蒂軟乎乎的小腦袋上輕輕撫摸。但與此同時，對瓦爾特的意見也愈發明顯。
說來奇妙，凱文發現自己這幾天的情緒波動，大概比前面一千年裡的心死無波加起來都大得多。
一個早已拋棄了世界的人，也拋棄了自己，只想以苟存之身完成前文明未能完成的戰勝崩壞的事業，之後，便可以略微安心地去見那些消逝已久的親友愛人。
他本不該與這個時代，這些鮮活而嶄新的生命產生什麼糾葛。
但偏偏寧蒂以純潔的好意靠近了過來，凱文無力拒絕，然後不知不覺，便開始牽掛起了這孩子的成長和人生。
“不要什麼都聽瓦爾特的，他不夠冷靜，做事也不周全。你比他聰明，所以要好好辨別他的長處和短處，學好的那些，不要學不好的那些。”
“約阿希姆很好的！他很厲害的！他保護了我們的世界六十多年，一直都在努力，非常的厲害！”
寧蒂鼓起臉，甚至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以此證明瓦爾特的了不起。
凱文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不說話了。
他當然不會對這樣子維護長輩的寧蒂生氣，只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默默給瓦爾特再扣了一點分而已。
寧蒂見凱文毫無反應的樣子，於是氣呼呼地又吃了兩塊華夫餅，然後恢復了三無呆萌的模樣，扭頭道：
“所以，凱文回去之後會做壞事嗎？”
“你很想知道？”
“嗯。”
“那就好好長大，然後，證明你有向我提出這個問題的資格吧。”
眼前的寧蒂，無疑是新時代最有希望的種子之一。
假如是這個孩子站在最終的戰場上，向凱文吹響屬於當代紀元的抗爭號角——凱文覺得，那時他或許能笑出來吧？
“不能現在告訴寧蒂嗎？”
“不能。”
“嗚……總之凱文不可以做壞事！”
寧蒂以小孩子的執著目光盯著凱文。
凱文心中有些許寬慰，面上卻無法顯露什麼情緒，只是默默地拿起盒子裡最後一塊餅。
寧蒂見得不到回應，鼓著臉低下頭，然後擰著眉毛低語道：
“如果把藥劑的功效強化，然後放到點心裡……”
“你想下毒？”
“啊！凱文…凱文聽到了！？”
寧蒂雙手捂臉，但撐開的指縫中，露出了一雙驚慌失措的大眼睛，像受驚的小鹿一樣。
凱文搖了搖頭，道：
“如果想下毒，起碼要先學會不動聲色，不能表現出驚慌或者心虛的神態，更不能當著你想下毒的物件說這件事。”
比方說愛莉希雅，那傢伙想惡作劇的時候就會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遮掩，就算被識破了，也會絞盡腦汁把人帶進去。
還有梅比烏斯，那傢伙的話，哄騙同伴進實驗室給她研究早就是家常便飯了。任何時候見到她，她都保持著一致的看小白鼠的危險表情，所以誰也搞不清她什麼時候又在醞釀什麼惡劣的計劃。
“像你這樣的，想做壞事會第一時間被識破。”
“寧蒂不想做壞事。”
寧蒂悶悶地說道。
然後她抬起頭，一雙寶石般的紫色眼眸閃爍了光芒，稚聲稚氣道：
“但是凱文要做壞事的話，寧蒂一定會阻止你的！”
“好，我期待著。”
凱文認真地點了點頭。
對，他期待著寧蒂說到做到，在未來，將他擊敗。
但是在那個時候來臨之前，尚未成長的寧蒂，也需要好好保護吧。畢竟，她太單純善良了，不能讓別有用心的壞人阻礙到她的成長，對吧？
……
“嘶……怎麼莫名覺得有點不妙？”
雲端之上的天空城，喝著紅茶的奧托突然驚疑不定地左右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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