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安娜捧著暖烘烘的溫牛奶，看著對面那個一下又一下點著腦袋，跟沒睡醒一樣的白大褂小女孩。她愣愣道：
“所以，你是熬夜做實驗好幾天，又長途從西伯利亞內陸飛到東海，這才昏倒的？真的不是我撞的？”
“以普遍理性而言，當時我們都沒有奔跑，碰撞動能微乎其微，怎麼可能把我撞暈？”
“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不對啊，你才幾歲啊，這樣子熬對身體很不好的！”
“從生物學角度講，我已經16歲了。另外熬夜我已經很習慣了，不用擔心。”
自稱伊瑟琳·利維休斯的白大褂少女如是說道，把自己手上的牛奶喝完，上唇處留下一道好笑的白沫。
安娜：“噗！”
伊瑟琳：“嗯？你笑什麼？”
安娜：“沒什麼，我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伊瑟琳用寫滿了疲憊和喪氣的淡藍色眼眸，直直地望著安娜，半晌，她沒有繼續深究什麼，只是再次一下又一下地點起了腦袋。
安娜有不少好奇，但眼見這番景象，不得不擔憂地說道：
“你要不就躺下睡一會兒？我感覺你這樣子很危險。”
“別…別擔心，吃過藥了，不會猝死。”
“……都要吃防猝死的藥了嗎！？”
“習慣就好。說起來你是沙尼亞特？”
“呃，我是。”
“等我的實驗室安排好了，你能來坐一坐嗎？真正的活的沙尼亞特，我還沒研究過呢，嘿嘿。”
伊瑟琳的笑有點呆呆傻傻的，也不見任何惡意，但安娜總覺得——她好像是在看小白鼠。
第226章 終於猝死了
“聽說你創死人了，屍體處理乾淨了嗎？我剛欽點你加入鐵馭縱隊，你要是留下什麼馬腳，為了我的威望，那我就不得不揮淚斬馬謖了！”
“不不不！是個誤會！我只是嚇壞了才口不擇言！還有您這話很不對勁吧，難道處理乾淨就能當做無事發生嗎，可可利亞大人！？”
“那還能怎樣？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正義什麼的哪有我可可利亞的聲望重要？”
屑人可可利亞一通無血無淚大反派宣言，把單純又正直的少女說得一臉懵。而跟她一起走進來的杏翻了個白眼，一副早已習慣的無所謂模樣。
安娜滿心想要反駁，奈何受限於可可利亞日益盛隆的權威，一時間沒法組織出合適的語言來。
而可可利亞已經轉向了創人事件的另一個主角，開始了自己的獨角戲：
“還有伊瑟琳你到了啊，辛苦了，要來杯咖啡嗎？”
“是啊，剛到不久，好在有安娜給我帶路，不然我都不知道往哪兒走。還有咖啡就免……”
“別說那麼多了，總之先去準備咖啡吧，杏！”
可可利亞扭頭，一臉認真地拍了拍杏的肩膀。
杏不屑地冷笑道：
“(￣_,￣)就是你自己想喝吧？明明今天已經喝過一杯了，我說過咖啡攝入要節制的！”
“我招待我最重要的科學家呢！這可是無可替代的寶貴人才，給媽媽一個面子，好不好？”
可可利亞把女兒拖到旁邊，討好地商量道。
杏定定地看著自己不讓人省心的母親，片刻後，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
“等著。”
“好耶！媽媽愛死你了！”
可可利亞歡快地比了個剪刀手，在杏嫌棄的眼神中mua了她一口，然後目送著杏走向廚房。
說起來最近這些天，杏也好，家裡的其他小可愛也好，好像都格外地順從自己。
比如每天最多一杯的咖啡，這幾天只要撒嬌哀求一下，杏就會勉為其難地再給她續一杯。
這種待遇是怎麼回事，她們好像在刻意地照顧她，是基於什麼原因呢？
要是能搞清楚的話，有沒有可能，可以把每日咖啡量限制解放到三杯呢？
可可利亞摸著下巴，琢磨著，慢慢將目光移向猝死麵相的伊瑟琳。
“東海基地的防禦已經趨近穩固，加上孤懸海外的地理優勢，這裡將是你實現那些天馬行空的靈感的最佳場地。歡迎來到東海，我的首席科學家閣下。”
“嗯。”
“別那麼不開心，我為你準備了禮物哦！是作為科學家的話就一定會很興奮起來的大禮，喝完咖啡我就帶你去看看。”
“我只希望，不要再拿槍頂著我的後腦勺把我壓過去，就行了。”
伊瑟琳滿臉後怕又無奈的表情，似乎兩人的關係有不少隱情。
安娜默默地看著，半響，伸手在嘴唇拉了一下，示意自己合上了嘴上的拉鍊。
直覺告訴她，接下來要旁聽到的資訊，又會是超級要命的機密。
可可利亞大人喲，您就長點心吧，我才剛從一般工作人員轉正成為鐵馭呢，就不怕我是天命的間諜，把機密資訊都洩露出去嗎？
“唉！”
¤擺()*爛∑圖%書{}館∴=kou?>群+*私∩劉≈二~!其$⒉′玖⌒私∪８?潵*(來自頂頭大領導的信任，真是讓人受寵若驚，栈陶恐啊。
……
安娜想不通，可可利亞帶著伊瑟琳去看禮物，地點在基地最深處的最高機密研究所裡，而她為什麼也被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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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利亞大人，您要不再考慮考慮？”
“說什麼廢話呢，待會說不定有什麼苦力活，正好你勁兒大，跟著就行。”
大領導翻著白眼，一副全然沒有把安娜當外人看的態度。
安娜都快哭了。
咱別這樣好嗎，我在天命那會兒，別說奧托大主教，就是沙尼亞特家主都沒信任我到這份上啊！
作為沙尼亞特的掌上明珠，安娜打小接受混雜了卡斯蘭娜與沙尼亞特寶貴品質的思想教育，包括犧牲、奉獻、無畏，還有就是現代人大多已經嗤之以鼻的忠铡�
領導您這麼搞，我這忠盏男⌒呐K很難不小鹿亂撞啊！
在忐忑又糾結的心態中，安娜跟著兩人走進了一扇開啟步驟極其煩瑣的巨門。隨後出現的畫面，令她瞳孔猛然一縮。
“這…這這是……”
一具又一具的透明液體艙，整整齊齊擺列著。艙體的淡藍色液體中懸浮著一個個相貌、體型完全一致的白髮美人，安靜，絕美，但在艙室內部的淡藍色冷光照射下卻令人不寒而慄。
安娜不可置信地看向可可利亞，但暫時沒有人搭理她。
伊瑟琳皺了皺眉，似乎對這種人體實驗也有一些抗拒，輕聲道：
“這些就是上次從聖芙蕾雅地下搶過來的塞西莉亞克隆體，沙尼亞特聖血的來源？”
“對，都在這裡了。遺憾的是大腦掃描結果表明，沒有一個是具備自我意識的，都是純粹的活屍……嘖！奧托挺會玩啊，把自己的秘密實驗室放在孫女玩具的地下，要不是機緣巧合，估計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可可利亞敲著一個液體艙，晶瑩指甲與透明玻璃碰撞處清脆聲響，在寂靜又寬廣的空間裡迴盪。
安娜猛地打了個寒顫。
“這些是奧托大主教做的？”
“不然呢？都是塞西莉亞女士的克隆體，不是他還有誰能做得這麼好這麼多嗎？”
“他…他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會以為抗擊崩壞是動畫或者電視劇那樣，一句愛與正義就能解決一切吧？而且講道理，你們沙尼亞特應該從小開始就灌輸完全配合奧托的理念，所以有什麼好驚訝的？這些克隆體搞不好在塞西莉亞女士犧牲前就已經有了，甚至她本人可能還知道的……不過，逆熵之所以出現，也正是因為有一些人接受不了這種毫無底線的瘋狂啊。”
可可利亞眼神複雜地嘆息著，似乎想起了什麼糟糕的回憶。
她剩下的岳母克隆體都在這裡了。
畢竟權能已經升級到了可以複製審判級的水準，需要沙尼亞特聖血的話，隨時都能複製，用不著繼續放一堆營養艙在千人劇場裡了。
正好，可以用她們來解釋伊瑟琳接下來可能拿出的一些發明。
同時，也把奧托該背的鍋給他背好。
這一通操作下來，安娜就基本上不可能叛逃，再也出不了可可利亞的掌心了。
安娜一副劇烈動搖的神情，淚汪汪的小眼神述說著她的痛苦。
“我以為只是早年為了追趕崩壞，所以不得不存在一些黑暗……但我沒想到連塞西莉亞姑媽都會這樣，而且，而且我自己也沒遇到過這種事啊？”
傻瓜。
不找你當然是因為你不夠格啊！
完美的沙尼亞特聖血已經打造出來，此外更有幽蘭黛爾、琪亞娜這些特殊存在的美玉在前，蛐蛐一隻天資尚可的沙尼亞特，奧托壓根都不帶看一眼的。他嫌浪費時間啊！
可可利亞和伊瑟琳暗中給了安娜一個憐憫的眼神，然後繼續她們的獨角戲：
“博士，這些素體我就交給你了，今後如何處理，由你說了算。”
“你這是在為難我，銷不銷燬感覺都不對勁，怪可憐的。”
“我說了她們沒有自我意識的。”
“那也是一條條生命啊！”
“行，我知道伊瑟琳博士善良，就我惡貫滿盈，不得好死可以了吧？”
“倒也不用這樣說。雖然當年是被你脅迫著去西伯利亞搞研究的，但你畢竟在做實事，而且我也不在乎名聲之類的虛榮。大部分情況下，你這人其實也還行。”
伊瑟琳表情鬱悶，怏怏不樂地說著自己的來歷設定。
可可利亞攤開手，一副全無悔改的無良笑容。
然後伊瑟琳轉向還在懷疑人生的安娜，乾咳一聲，道：
“咳！安娜，你是難得的活體沙尼亞特，接下來麻煩偶爾來配合一下我的實驗吧，都是為了人類文明的未來，放心，我會很有分寸的。另外，這些都是你姑媽的克隆體，所以你要是什麼時候想到了合適的處理方法也可以跟我商量，我儘量配合你。”
“我…我現在有點亂。”
“理解，這種事情傳出去，估計大部分女武神都會有所動搖，更何況是你呢？那我們就……”
“噗通！”
眼瞼處掛著濃重黑眼圈的伊瑟琳，虛弱無力的話語剛說到一半，突然就倒地不動了，只有一隻食指仍倔強地指向前方，彷彿有血液會在指尖處往前蔓延一樣。
“夭壽啦！伊瑟琳博士終於猝死了！！！”
第227章 嘀！關係修正為伴侶！
“事情就是這樣了，所以我該怎麼做呢，BT？”
結束了一天的種種訓練，安娜坐在駕駛艙裡，沒有像以往一樣迫不及待地衝出去找飯吃，而是坐在駕駛艙裡，跟Bt的“人工智慧”諮詢人生。
主要是關於塞西莉亞克隆體的處理問題。
屬於天命還是屬於逆熵，這種問題安娜不需要怎麼糾結，反正她沒得選，呆在這邊也蠻舒服的，所以可以先不想。
但塞西莉亞是她從小就仰慕到大的偶像和榜樣，更是她的親姑媽。那些克隆體的存在，令她如鯁在喉，卻又不知如何處理。留下就是在玷汙姑媽，但銷燬——正如伊瑟琳博士所說，那也是一條條生命啊。
這樣子的科學倫理問題，對安娜來說還是過於困難了。
很快，三無又奶氣未脫的稚嫩話音回應道：
“鐵馭，我不得不提醒您，我只是一個AI。”
“我知道，但你比我聰明嘛！你幫我想想好不好，BT？我昨晚都睡不著，閉上眼就是姑媽的臉啊！”
安娜無奈又苦惱地說道。只能說，她的自知之明，在卡斯蘭娜裡也是比較炸裂的。
安琪對此已有腹案——留著，作為沙尼亞特聖血的合理來源，同時作為奧托的黑歷史存檔。她就沒想過讓安娜解決，不過是乘機再削減一波安娜對天命的歸屬感而已。
但讓安娜睡不著，這倒確實不是安琪故意的。
“鐵馭，建議您尋找同為人類的朋友商議，此事不在本機協助範圍以內。”
“求求你了，幫幫我吧，BT！”
“建議，可向比安卡·幽蘭黛爾·阿塔吉娜諮詢該問題，根據我的資料庫，她是鐵馭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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