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即使科技水平的巨大差距，讓世俗國家無法用技術手段發現什麼，可追逐的隊伍總有路過城鎮的時候，於是情報手段過關的大國，相當一部分都先後察覺了一些端倪。
歐洲詢問了天命。
美洲向逆熵總部試探。
亞洲這邊主要在跟可可利亞和德麗莎打探情況。
可惜，誰都沒心思理會世俗社會的疑慮。
靜謐寶石的歸宿，註定要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規模衝突來決定，此時此刻，這個星球只有三個主角——天命，逆熵，和世界蛇。
且不提世俗國家的不安與無奈。
瓦爾特在天明時分抵達了雪原，此時衛星影像早已被天命干擾，短時間內用不上，所以他直接製造了海量的無人機，地毯式地搜尋追逃痕跡。
就在瓦爾特出手的同一時間，雪原的另一角，追逐著克爾拉的機神與女武神部隊紛紛降落了下來，調整狀態，休養精神。
而在最前方，傷痕累累的銀盔戰士，被無形的力量禁錮著，懸掛在半空，動彈不得。
“我滴個乖乖，這傢伙什麼來頭，從地中海一路逃到了這個地方，是你們在故意放水嗎？”
黛爾塔足尖不落地，穩穩當當地飄到追殺隊伍的面前，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黛爾塔大人，我們……實在慚愧！”
領頭的女武神羞愧難當地站了出來。
說實話她們也想罵娘。
明明只是幾具泰坦而已，最多飛得比較快，但在火力方面根本不值一提。然而就是這幾具鐵疙瘩，卻一個比一個狡猾和頑強，一路上各種分兵、迴繞、騷擾、遊擊，承受再多的攻擊也沒見一個人退縮或者掉隊，到目前為止所有追擊目標都以最慘烈的自爆來拖延敵軍腳步。
她們的主要對手，向來是死士與崩壞獸，偶爾涉及那些觸碰崩壞能的罪人，但都弱得可憐，在女武神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這樣別開生面的對手，女武神們累歸累，卻實在恨不起來。
所以，在攔下克爾拉的黛爾塔面前，心情複雜的女武神也顧不上她們被黛爾塔摘了桃子，只覺得羞愧難當。
黛爾塔挑挑眉，隨手一揮，示意這些女武神原地休整，然後輕飄飄地來到克爾拉麵前。
“這位身材超好的大姐姐，咱們商量一下，你把寶石給我，讓我結束這次出差，我給個面子放你一馬如何？”
“……”
“別不說話嘛，我這個人很講信用的，認識我的人都說我很諏崱Ｄ愣寂苣屈N久了，空手而歸也不算失職了，再說那麼多人看著呢，我不想搞得太血腥，大家以和為貴好不好？”
“沒什麼好說的，立場不同，殺了我吧。”
克爾拉嘶啞的聲音，從封閉而傷痕累累的外骨骼機甲中傳來。
黛爾塔嘆息了一聲，抬手，壓縮大氣壓，克爾拉的機甲上傳來了金屬扭曲的聲響。
雪地上，女武神們紛紛別過臉去，不想見這個頑強到她們都服氣的敵人的血腥下場。
“咻！”
突然一束鐳射炮由遠方轟然而至，打在了黛爾塔的身上，濺射出來的殘餘光束融化冰雪和土地，留下一道道黝黑的地洞。
黛爾塔有理想流體的貼身屏障，別說傷害，連發絲都沒有亂一丁點兒。她皺著眉，看著從天而降的瓦爾特，然後用有氣無力的語氣道：
“大叔，你不會是來找我報仇的吧？講道理冤有頭債有主，大不了我給你指一下奧托主教的方向，你放了我行不行？”
“不至於，我只是來救人。”
“那商量一下，人你帶走，寶石留下可以不？我不想加班，我想回大洋洲支部睡覺。”
“……”
瓦爾特有被噎了一下。
上次在東海被敞開心扉後，他就關注了黛爾塔的資訊，大致打探到了她是個懶散的人，但沒想到會不著調到這種程度。
該不會是刻意的偽裝，想讓人放鬆警惕吧？
“我們這種情況極為特殊，某種程度上，我算得上你的前輩。我有些好奇，你是靠著什麼樣的意志，戰勝崩壞的蠱惑的？”
“因為毀滅世界太累了，懶得做。有那功夫，不如多看兩眼溫蒂跳腳的樣子。”
“……雖然無法理解，但總覺得溫蒂小姐應該很苦惱吧。”
“哈？那怎麼可能？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約定了以後放同一個骨灰盒裡的。總之前輩你趕緊給個答案啊，算我拜託了，把寶石給我拿回去交差，之後的事我就不管了。”
黛爾塔露出了期待的小眼神，超級真摯，就差把“我不想工作”寫在臉上了。
瓦爾特嘴角抽搐了起來，同為人類側的律者，他在這位後輩身上感覺到了代溝。
不過仔細審視了一下現場後，瓦爾特發現，把寶石一塊帶走貌似也不是問題。
雖然奧托之後肯定會發飆，但不是還有世界蛇一塊頂鍋嗎？
老實說，把靜謐寶石這種危險物品放在更加危險的奧托手上，瓦爾特也不是很情願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由逆熵來保管這枚寶石，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一臉嚴肅的理之律者，與滿臉不情願的風之律者對視著，空氣在沉默中逐漸凝固，氣氛也慢慢險惡了起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想不出標題
“嘭！！！”
雪原之上平地生雷，劇烈的爆炸融化了百米內的所有積雪，餘波更是一圈一圈地向外擴張，將後方休整的女武神和機神陣營也衝散了。
瓦爾特站在自己具現出來的阿拉哈託巨型機器人肩上，並向後方退去。
理論上，搶先出手的瓦爾特應當佔據一定的優勢。
奈何罩著一層理想流體的黛爾塔，完全是一個無視物理攻擊的鐵殼烏龜。
所以瓦爾特沒想過用這招讓黛爾塔手忙腳亂，他只是想衝潰旁邊那群虎視眈眈的追殺者，為克爾拉制造逃離時機而已。
“克爾拉，趁現在……嗯？”
居然已經逃了啊！
瓦爾特看著那具在推進器尾焰幫助下，此刻已經遠去數里，甚至還在加速度逃走的蒼白機甲，一時間不知自己頭頂該冒出感嘆號還是問號。
但很快，他就失笑搖頭。
“聰明。”
對，就是聰明，而不是背叛。
這裡能決定局勢的人只有瓦爾特和黛爾塔，其餘人與他們相比，等級差距天壤之別，帶著寶石和血清趕緊往東海基地跑顯然更為明智。
瓦爾特本就欣賞克爾拉的堅韌，發現她經歷了這麼久的追殺後還能夠保持冷靜和理智後，頓時更加欣慰了。
“得重用起來啊……”
瓦爾特自言自語著，回頭，見到黛爾塔從灼熱的塵囂中若無其事地飛了出來。
“前輩，你這意思是，要為難我了？”
“我也很無奈，但機不可失，不能放過。或許我們可以趁這機會交流一下，畢竟，你我這樣的存在確實難得。”
“我有點生氣了。本來不想折騰的，但空著手回去，溫蒂那傢伙肯定又要碎碎念個不停的。”
“有這樣子的朋友是一種幸撸欢ㄒ煤谜湎А！�
瓦爾特微笑了起來。
從黛爾塔身上，他見到了和喬伊斯類似的情況。他們都擁有了能夠以心交心、託付一切的朋友，而這種無可替代的情感，才是以人性戰勝崩壞意志的關鍵所在。
但感慨改變不了對立的事實。
黛爾塔小手剛剛抬起，瓦爾特便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
那是無聲的攻擊。
瓦爾特操控著阿拉哈託將自己甩到一邊，再回頭的時候，自己的機器人已經支離破碎，同樣跟著碎裂的，還有機器人身後的巨大雪山。
“極致的物理防禦，還有極致的物理攻擊力，你這權能可真可怕。”
瓦爾特感嘆著，無數的浮游槍炮在天空中具現出來。
同時，伊甸之星的投影在他手中緩緩具現。
透過東海之戰，瓦爾特瞭解到了，要對付黛爾塔，需要的是可以無視物理屏障的能力——比如無處不在的重力場。
“在這方面，我比寧蒂更加經驗豐富，你可要小心了，黛爾塔。”
“初見殺的新手福利，那個小妹妹已經領取過了，現在沒有了，你不會以為我還會傻愣愣地承受攻擊吧？前輩，重力可以扭曲我的身體，但我的流體絲線也能將你切碎，要比比看誰更快嗎？”
黛爾塔十指揚起，若隱若現的絲線，伴隨著她危險起來的可愛笑容，在空氣中若隱若現地飄蕩著。
瓦爾特哂笑一聲，眼神卻也認真了起來。
剋制是相互的，律者之間，比的是誰能將權能發揮得更好，而很難有絕對的壓制。
這一仗有得打囉！
……
符拉迪沃斯託克海峽，金色與粉色的光影剛剛掠過陸地與海洋的界限。
幽蘭黛爾在飛馳著突然皺起眉頭。
“逆熵盟主出現，攔住了黛爾塔，現在奪走寶石的鐵馭正在雪原中逃竄。衛星地圖無法精確捕捉到她的位置，寶石的能量波動也被遮蔽了……櫻，我們轉向，直接往逆熵東海基地去。”
“守株待兔？”
“對。這麼大的區域，搜尋難度太高，不如直接去她的目的地，等她自己撲上來。”
“那黛爾塔小姐那邊不用支援嗎？”
八重櫻有些擔憂地問道。
幽蘭黛爾其實也有所遲疑，但最終道：
“這是主教大人的命令，至於逆熵盟主，我相信黛爾塔有能力和他周旋。就算黛爾塔戰敗，以那位盟主的作風，我想不用擔心她的生命安全。”
“好吧，既然是奧托先生的意思，那我們就走吧。”
“櫻，做好準備，在那裡迎接我們的應該是一場硬戰。”
“我會努力不拖後腿。”
八重櫻有些不自信地說道。
幽蘭黛爾扭頭，看著與自己同行的狐耳巫女，露出鼓勵的笑容。
“櫻，你很強，只是還沒有戰爭的經驗而已。所以自信一些，我相信你會讓我們的敵人大吃一驚的。”
“奧托先生也是這麼鼓勵我的，但願如此吧。”
八重櫻勉強地笑了笑，柔弱動人的小臉，卻慢慢透出了幾分堅強。
……
同一時間，剛剛停泊休整沒多久的休伯利安號，也再一次行駛在東海的天空中。
還是同樣的航線，還是同樣的目標。
德麗莎站在艦橋最前方，揹著巨大的金色十字架，雙手抱胸，威嚴滿滿，卻心累地嘆了口氣。
這種不情不願的情緒，一部分是源於總部那邊還沒蓋棺定論的判決，但更多的卻是不想跟逆熵開戰。
“可可利亞這傢伙就不能安分一點嗎？長空市的事才過去多久，這就又去總部搶律者寶石了，明天她還想幹嘛，炸了天上的月亮嗎？”
“布洛妮婭剛剛問了寧蒂和杏，她們說是因為可可利亞媽媽想完成X-10實驗的最後一步。我聽說她最近又收養了一個妹妹，對方的哥哥受到崩壞能的重度感染，撐不了幾天了。可能，媽媽又著急了吧。”
“就算是為了救人……好吧，說實話，如果她的實驗真能拯救被崩壞能侵蝕的病人，我心理上也會支援她。但你明白的，我首先是天命的女武神，極東支部的支部長，我沒得選擇。”
“布洛妮婭明白的。”
因為是跟可可利亞的衝突，布洛妮婭不得不要求同行，德麗莎也希望找到避免衝突的契機，猶豫之後還是同意了下來。
然後安琪也果斷要求同行。理由也十分充分，在戰鬥力上她已經是極東支部的王牌水準了，這種戰爭沒理由不帶上她。
那琪亞娜自然也嚷嚷著要跟過來，雷電芽衣也同理，但她們被德麗莎壓了回去——既不是可可利亞的女兒，又沒有安琪那樣的武力，跟著去送死嗎？
又不是上一次的蚩尤討伐，還可以在邊緣戰場上積累經驗。這次是圍繞靜謐寶石的直接戰爭，雖然對人類世界的危害程度低了一籌，但對兩個菜鳥學生來說卻更加致命，容不得兒戲。
於是，符華也被迫留在聖芙蕾雅。她沒收到奧托的參戰命令，她的任務始終只有保護和監視琪亞娜。
德麗莎與布洛妮婭都惆悵地看著大海，突然捕捉到某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於是紛紛閉上了嘴，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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