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沒錯，否則大小姐的戰力不好解釋不說，而且很可能引起逆熵更多的關注，不要給自己平添風險。”
“隨機應變吧，只要不是想要我們的屍體，或者想拉我們去解剖……只要不是這些有可能引起律者身份暴露的事情，那就不妨和它耍耍，看看這次又是什麼么蛾子。”
短短幾秒鐘的功夫，幾十個思考迴路同時完成了頭腦風暴，將決策給到了現實裡的大小姐安琪。
於是，大小姐安琪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白皙軟嫩的赤足踩在柔軟的絨毛地毯上，提裙，屈膝，宛如宮廷貴族般優雅行禮，然後笑靨如花道：
“不知名的客人，深夜來訪，不知小女有什麼可以幫到閣下的呢？”
“咔！咔咔！”
泰坦無言以對，而是抬起沉重結實到彷彿能一下子將安琪碾成肉餅的機械臂，然後手指收縮變形，凸出一根口徑遠比人頭大的黑金炮管，紫紅色能量在炮口處迅速凝聚。
“！”
安琪提裙微笑的姿態不變，瞳孔卻微微一縮。
死掉會留下核心，從而直接暴露律者身份。
所以，如果真是來要她命的，那她就必須把這架泰坦拆了，然後儘可能掃除相關人物，並徹底掩埋掉大小姐的一切，再一次完全沉入黑暗之中才行。
“請您再仔細考慮一下，小女認為，在下還是有值得一看的價值的。”
安琪低下頭，做屈服的姿態，卻更清晰地展露出她鎖骨和脖子那性感優美的曲線，宛如無害而美麗的白天鵝一樣。
“咔嚓咔嚓！”
然後，機械變形的聲音再次響起。
安琪抬頭，卻見那巨大機甲放下了手臂，從四肢處開始緩緩隱形，最終消失在了她眼前。
而取而代之的，是一輛緩緩向她而來電動輪椅，其上坐著一個頭發稀疏的老頭子，帶著濃重的將死之暮氣。老人的身體和手臂上插著許多管線，連通到科技感很強的輪椅之中，似乎是依靠這個裝置在維持生命一樣。
安琪已經吞噬了大小姐身體殘餘的記憶，自然認得出這個老人的身份。
“貴安，親愛的父親大人。”
安琪再次提裙屈膝行禮，恭敬有禮地說道。
老人摘下臉上的氧氣罩，輕吐了口氣，凝視著安琪，用蒼老失力的聲音緩緩道：
“端莊，優雅，臨危不懼，在不明所以的危機中依然能夠冷靜地爭取生機……你，很不錯！”
“都是父親大人教導有方，離不開您的厚愛與栽培。”
“呵呵！我一開始看好的人，其實是你大哥，他有手腕和城府，能夠盡心營造出寬厚諏嵉男蜗螅瑢⑩惭啦卦诎堤帯贿^現在看來藏得最深的還是你，就像毒蛇一樣，沒到狩獵的時候，居然連我都看不出破綻。”
老人顯露疲態，顯得有些唏噓。
安琪微笑著，心裡卻翻了個白眼。
他當然看不出來破綻，因為之前的大小姐是真的心比天高卻蠢笨幼稚，直到死前才知道和兩個哥哥之間的巨大差距。
要不是中途安琪披上了大小姐的馬甲，現在的勝利者想必一定是老人看中的大哥吧？
“但是，接連清除了你大哥二哥後，立刻迫不及待把獠牙對準了我，該說你操之過急，還是膽大包天？”
“哎呀呀！父親大人，這您就誤會我了，我豈敢對您不敬呢？想必，應該是兩位兄長大人犯了淘氣才對，您可不能冤枉孝順乖巧的我啊！”
“為什麼要這麼急？除掉了兩個哥哥，你不就是唯一的候選者了？”
“父親大人，我都說了那些……”
“給我說實話！”
老人話音一落，泰坦機甲的輪廓在他身後若隱若現地重新浮現了出來。
安琪笑容一斂，純潔無害的表情漸漸冷漠，道：
“父親大人思想較為傳統，對女兒繼承家業一事，我始終不敢完全確定您的態度。何況，誰知道您暗中是否還給我藏著幾個血脈兄弟呢？做事要做絕，任何的猶豫都有可能導致一敗塗地……父親大人，這是您教給我們的，女兒我深感認同。”
“哼！”
老人不屑地哼了一聲。
隨後，他打量著冰美人一般的安琪，嘆息道：
“雖是大不敬，不過這份狠辣果敢倒確實像極了我……你可以安心了，我確實時日無多，即便是逆熵的科技也無法繼續延續我的生命，而我也不可能再培養出能與你相提並論的繼承者了。”
“感謝，父親大人的認同。”
安琪深吸了口氣，雙手併攏，緩緩彎下了腰，用這個國家傳統的禮節來表達自己的激動和欣喜。
這一套顯然讓老人很受用，所以沒有等安琪“順其自然”地提出問題，他已經自顧自地解釋道：
“這個世界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遠遠超越國家的科技和武器，單人屠滅部隊的超凡力量，還有陰暗中滋生的恐怖怪物……跟我來吧，接下來你將瞭解世界的真實，瞭解我們立花家真正的底蘊，你已經有這個資格了。”
“是！父親大人！”
安琪快步地走到老人身邊，甚至殷勤地扶住了根本不需要推動的輪椅，跟著老人走向了別墅莊園的深處。
第十八章 就這？
大小姐安琪見證了所謂立花家的底蘊，一臉感動和敬畏地送走了老頭子。
隨後，大小姐安琪的表情瞬間木然，帶著幾分生無可戀的失望。
同一時間，劇場裡的安琪們相對而坐，齊齊無語。
“就這？那老頭子憋了半天，就這？”
“就是一個逆熵的元器件供應商而已，我還當他是個什麼執行者的呢！”
“哇！嚇了一跳，結果就這麼回事啊？”
以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崩壞相關的那都是神秘莫測又危險無比的事物，而天命與逆熵更是分分鐘改變世界格局的龐然大物——所以，能和逆熵搭上關係，按普通人的視角，似乎確實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
但對安琪們來說，這點微不足道的真相，完全無法彌補她們見到泰坦上門時的心跳驟停啊！
“真不知道這算是走哌�是倒黴，我還以為就是個和崩壞沒關係的普通大小姐呢！”
“現在好了，作為家族企業繼承人，這下直接進入逆熵視野裡了。雖然不至於過分關注我們，但環球旅行什麼的肯定泡湯了！”
“倒也不一定，巧立名目還是能搞一搞的，比如巡視分公司什麼的。”
“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大小姐去世界各地投放分身吧？以我們現在掌握的財富和資源，已經足夠輕鬆地把分身送走了，只要設計嚴密一點，應該不會出問題的……吧？”
安琪們有些不確定了。
畢竟路上偶遇一具大小姐的冰冷屍體，都能拐著彎和逆熵搭上了關係。
對於自己的邭猓茬鱾冋娴牟淮_定了。
一番噰喳喳地討論後，安琪們確定了還是要繼續向外投放分身，推動製作復活存檔的計劃。之後，就繼續在理論課程和體術課程上死磕開卷了。
……
聖芙蕾雅學園，安琪在一夜的昏睡後甦醒了過去。
然後就見自己的手臂被固定吊在半空中，綁著木板和厚厚的繃帶。
“你醒了？還痛嗎？你先喝水，布洛妮婭去叫醫生。”
布洛妮婭帶著跳動的螺旋雙馬尾走出病房，支撐下肢的金屬外骨骼與地面碰撞，發出沉重結實的金屬聲響。
安琪撓撓頭髮，同步了一下昏睡期間劇場裡的分身和大小姐的資訊，然後用可以活動的左手支撐坐了起來，喝水，安安靜靜地等待醫生到來。
“壞訊息是手臂肌肉大量撕裂，骨頭也因為崩壞能爆發而有碎裂痕跡。好訊息是你體質相當不錯，而且崩壞能適應性非常高，所以手術和藥物效果很好，恢復速度也會比較快。”
“出院後一週回來複查一次，沒什麼意外的話，一個月後可以拆除繃帶，兩個月後就大概完全恢復了。”
醫生姐姐笑眯眯地宣佈了結果，順手揉了揉安琪的小腦袋。
安琪沒有說話。
但是聞訊而來的琪亞娜、雷電芽衣和姬子卻圍著醫生接連致謝，難掩激動和感謝之情。
客客氣氣地送走醫生小姐姐後，姬子關上門，大步走向安琪，撩起袖子，一個手刀毫不客氣地敲了下來。
“痛……”
“你還知道痛啊？我可都聽符華說了！你這小鬼頭能耐大了是吧？才剛剛學會基礎格鬥術，就開始自己開發崩壞能招式了，還信心滿滿想在決鬥中使用？走路還沒學好就想飛了是吧？誰給你的勇氣啊，臭小鬼！”
姬子越說火氣越大，於是又是幾下手刀敲在安琪腦袋上，氣勢洶洶地繼續道：
“知不知道自主開發戰鬥風格，這起碼得是身經百戰的A級女武神才有資格考慮的事情！你一個剛入學一星期的小屁孩，簡直是胡鬧！”
“痛……”
“痛也活該！”
姬子猛地拍了一下安琪的腦袋。
下一秒，她又一下子將安琪緊緊摟在了懷裡，撫摸著她的發頂，氣勢高昂的聲音瞬間就柔和了下來，帶著濃濃的擔憂之情。
“你差點嚇壞我了，小安琪。”
姬子疲倦地嘆息了一聲，眼睛周圍帶著徹夜未眠後的淡淡黑青色。
安琪可以說是她親手帶進學園裡的，又深深地依賴著她，在姬子看來早已是身邊的晚輩了，有照顧的義務和責任。
聽到安琪在決鬥場上出了事，據說鮮血噴紅了大片的地面，姬子是差點嚇到心臟驟停。
現在見安琪醒來，結果也比想象中好得多，姬子真是又喜又怒，就像見到自己小孩在泥潭裡滾了一身汙黑卻笑哈哈地回到了家裡一樣……不對，是比這個更生氣十倍的程度。
總之大概就是那種想打又心疼，不打又氣得肝疼的感覺。
“現在感覺怎麼樣？肚子餓了吧？我們帶了早餐過來，你先吃一點再說。”
姬子招招手，示意雷電芽衣在旁邊的桌上攤開食盒，食物的香氣便很快縈繞著，驅散了原本瀰漫的消毒水氣味。
姬子看了眼安琪縮頭挨訓的乖巧可憐模樣，又看了下她還吊在半空中的右手，再次一嘆，無可奈何地拿起了刀叉。
姬子：“吶，張嘴，啊~”
安琪：“啊~~”
姬子：“真是的，這不是又回到最開始了嗎？從你絕食餓暈以後，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餵你了，而且估計還得喂好些天。我說，你可要心懷感激，要知道連我父親都沒有過這種待遇呢！張嘴，啊~”
安琪：“啊~~”
姬子：“也就這種時候你還算可愛了。養傷這些天實戰課就別上了，你那什麼胡來的招式也給我忘掉，真想學點深入的，等你表現夠好了，我會幫你找到門路的。聽懂了沒有？懂了就張嘴，啊~”
安琪：“啊~~”
清晨輝光這時也從窗外照射了進來，病房裡的纖塵在光線照射中慢慢飛揚，讓人感到一陣平靜和安心。
琪亞娜、雷電芽衣和布洛妮婭注視著姬子餵食安琪的畫面，成熟美麗的紅髮女人，乖巧可愛的小小女孩，這副畫面令她們都不由得感到一陣由衷的羨慕。
一方面是姬子還真沒有這麼溫柔親近地照顧過她們；另一方面是，這樣子的對比鮮明的畫面，很難不讓人想象到母親與孩子。
可她們三人對母親的記憶，卻都遠遠談不上圓滿啊！
“真好。”
琪亞娜低聲自語道，然後深吸了口氣，剋制住了不知為何想潸然落淚的衝動。
“我們先出去給安琪辦理出院手續吧，小點聲，別打擾她們。”
雷電芽衣手指貼在唇上，對兩人輕聲說道。
兩人齊齊點頭，於是退出病房，將空間留給了安琪，以及在她們眼中最受安琪信任和依賴的姬子。
第十九章 很乖的安琪
出院回家後，吊著右手的安琪得到了姬子無微不至的照顧。
儘管安琪知道，這次受傷是純粹是她自作聰明想表現天賦的結果，就是因為知道不會死，所以下意識少了很多顧忌，一腳就往作死的地方踩進去了。
但在姬子看來，這卻是她作為領路人的失職，沒能讓安琪領悟到崩壞能的危險，是她在指導教育方面的欠缺失職。
第二天早晨，姬子耐心地給安琪完成餵食後，替她整理好裙子，換上小白鞋，領著她去往學園長辦公室。
出門之後，安琪用完好的左手抓著姬子的衣角，越是回想姬子的貼心照顧，就越是心虛和愧疚。
“姬子ＱＡＱ……”
安琪在後面抬起頭，眼含熱淚地看著姬子酒紅色的絲滑長髮。
姬子聞聲，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安琪的腦袋。
“你這是做什麼？”
姬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安琪淚汪汪的模樣，然後也感受到了安琪的愧悔，頓時心裡一軟，欣慰之中只覺得這兩天沒睡好的疲累也不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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