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你是說……”
“其實安琪找黛爾塔借用S級許可權不足為奇，我家乖孫女兒現在還壓著她的A級晉升令呢，為了探尋長空市的真相，走走捷徑也很正常。但她偏偏不查長空市，而是查巴比倫實驗塔，如此蹊蹺的情況老朋友你卻一無所知，你真該長點心了啊！”
奧托搖頭嘆息著。
而符華的心越來越亂。
“奧托，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件事裡起碼透露出兩方面的資訊：第一，你家小徒弟在有意識地拒絕瞭解長空市的內幕；第二，K423，很有可能已經開始接觸空之律者的記憶和人格了。”
奧托慢悠悠地回道。
第一件事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奧托沒有插手的想法，只能祝願聖芙蕾雅真有感化仇怨的奇蹟魔力，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第二件事，老實說也不算意外。這是西琳計劃的必要環節，遲早要發生，如果進度太慢奧托甚至會主動推動，所以也不算什麼計劃外的情況。
安琪的僭越之舉和黛爾塔的隨性妄為，都是在推進他的西琳計劃，所以奧托壓根沒有生氣，一切當做無事發生即可。
符華咀嚼著奧托話中的含義，漸漸沉下了表情。
“安琪她，果然是察覺到一些東西了嗎？”
“她是真正的天才，武力也好，智力也好，盡皆出類拔萃，我毫不懷疑她能成為天命未來的支柱之一。這樣的小傢伙，怎麼可能對我乖孫女的小心思一無所覺？不追尋真相，只能是因為她不想，而不是無能為力。”
奧托侃侃而談，一副對聖芙蕾雅裡的一切都瞭然於胸的自信從容。
符華心中愈加沉重，因為她很清楚奧托有這樣子的智慧和能力。即便奧托身在萬里之外，但很多事情，符華也相信奧托的判斷勝過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的提醒，我收下了，謝謝。”
“不用客氣，應該的，而且我也很期待她的成長。但願，你們能妥善處理好這一切。”
“琪亞娜的事情我會加強關注。放心，有我在，她不會出意外的。”
“我當然相信老朋友你的能力，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老實說我有個提議，在聖芙蕾雅引爆不好控制的話，你不妨帶那孩子去一趟太虛山。也許，那裡能給她更多的幫助。”
奧托笑眯眯地看著符華。
太虛山裡有姬麟，還有那個最近冒頭的蒼玄之書，某種意義上，是一個長輩聚集的歸宿，對孤苦無依的安琪來說會是很大的慰藉。
再者說，那位蒼玄之書的種種小動作都說明了，她對天命有一些意見，而且並不好糊弄。
送一個乖巧懂事、惹人憐愛的晚輩過去露露臉，應該能極大地牽制那個小人偶，順帶改變一下她的態度。
奧托覺得這是雙贏。
符華的小臉上卻露出迷糊表情，有些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問道：
“太虛山？為什麼？”
“只是建議，如果老朋友你不知所措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僅此而已。”
“好吧，我記下了，謝謝。”
“都說了不必這樣客套，好了，時間也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奧托微笑著切斷了通訊。
符華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久，安琪的問題，琪亞娜的問題，還有奧托話裡是否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算計——想了半天，沒能理出頭緒來。
她只好心不在焉地走出這片無人來訪的角落，一路回到了姬子的別墅。
“師父，你快看！”
安琪跑到了門口迎接，但那衣著卻讓符華眼前一亮。
白色短袖，黑色裙褶，華麗而神秘的洛麗塔黑裙徽衷谏倥畫尚×岘嚨纳眢w上，突出盈盈可握的纖細腰身，那白雪肌膚與黑色裙身形成令人移不開眼球的對比。
平日裡的激萌可愛不減分毫，但多了一些復古高貴和神秘誘人的色彩，一句話，非常的驚豔。
“很好看。”
符華乾巴巴地誇獎道，臉上綻開了柔和寵溺的笑容。
安琪捏著裙子，羞澀臉紅地低下頭，像一朵嬌羞的花蕾。
“是琪亞娜幫我挑的。”
“那你要好好謝謝她了。”
“哼！我可幫了她大忙，這一點回報根本不算什麼！”
“你說的，也有道理。”
符華停頓了一下，伸出手，撫摸安琪的發頂，那金色髮絲帶來無比舒適絲滑的觸感。
但符華的心裡，卻有一股酸痠麻麻的刺痛感。
‘安琪，師父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好你啊？’
和當年的程立雪不同，如今的安琪，在符華眼中更像是徽衷诓Ａе械木@人偶。
看似美好，實則脆弱，總覺得一個不注意，就要摔得遍體鱗傷了。
符華不敢再隨意離開了，她害怕那些真相被刺破的那一天，害怕安琪在她沒有關注的時候，就被殘酷的現實所摧毀了。
“師…師父？為什麼突然，突然就抱過來了？”
“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師父都在你身邊。所以不要害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師父？”
“答應師父，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安琪？”
符華低頭，對懷裡懵懂的小女孩，感到十二分的驕傲與心疼，也生出了十二分的決心。
不能再失去了，眼前的這個孩子必須要保護好，不惜一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攜徒潛逃進行中
符華開始認真考慮帶安琪回太虛山的事情。
沒辦法，你讓她去打律者沒問題，但處理錯綜複雜的心理問題，尤其還涉及到要命的血海深仇——抱歉，這不在赤鳶仙人的職能範圍內。
但這並不好辦。
琪亞娜狀態不穩定，無論是出於對奧托的契約，還是出於個人感情因素，又或者單純為了提防昔年空之律者的復活，符華都沒有脫身的餘裕。
然而，奧托的提議過了沒兩天，麗塔和幽蘭黛爾便聯袂而至，登上了聖芙蕾雅的校門。
“几几幾個意思啊？為什麼突然來做巡查審計？爺爺難道還不放心我嗎？”
“就就就是啊！咱學園長可是姓阿波卡利斯的，都是自家人，有什麼好查的？”
德麗莎和姬子來到校門迎接，但是一個比一個冷汗涔涔。
聖芙蕾雅的經費和紀律問題，大方面是不會有錯的，畢竟當家的兩位話事人都很有底線，幹不出那種中飽私囊、貪汙腐敗的事情。
然而細細審查的話，還是會有一些小問題——比如一些名義上是公費支出，實際上用於吼姆漫畫和周邊的費用。
“正因為德麗莎大人是大主教的孫女，所以，聖芙蕾雅才最適合作為巡視支部的首位！只有將這裡的問題都仔細揪出，嚴肅處置，其餘支部才說不出話來，能將巡查行動順利推進下去！如有不便，還請諒解！”
“幽蘭黛爾大人所言極是，而且，麗塔也相信在德麗莎大人的英明領導下，聖芙蕾雅一定是乾乾淨淨的，不是嗎？”
巡查小組的組長和副組長先後說道，一副公事公辦但不失禮貌的態度。
然後聖芙蕾雅的兩位話事人更加臉色蒼白了。
她們知道那些小問題還不至於被嚴厲懲戒，頂多就是一些警告和罰款，但也一定會在這次巡查後的公告裡掛上去，讓全體女武神觀看和評論。
‘完了，我的威嚴形象！’
‘完了，我的無瑕履歷！’
德麗莎和姬子的冷汗出得更多了。
這時，巡查小組帶隊人的第三位，剛剛睡醒的八重櫻才抱著黑色太刀，揉著微微泛紅的眼角，一步步從客機上走下來。
然後，德麗莎一下子愣住了。
“你……我是在做夢嗎？”
德麗莎呆呆地眨了眨眼，然後擰了一下姬子的腰。
姬子不負眾望地慘叫出聲。
“嗷！”
“德麗莎你幹嘛啊！？”
德麗莎倒吸了口涼氣，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然後不可思議道：
“不是在做夢啊！可是，你為什麼……爺爺他到底又幹了什麼事啊？這不可能啊！”
德麗莎是目送八重櫻和緋玉丸了結恩怨，共同消失在聖痕世界裡的人。
眼前這一幕，讓她感到深深的不可置信。
八重櫻一副剛剛清醒過來的模樣，俏臉染著動人紅霞，朝德麗莎露出明媚笑容。
“好久不見，德麗莎。”
“不可能！這到底什麼情況？”
“嗯，發生了不少事情吧，總之我現在幫奧托先生做一些事情，這次也過來幫忙了。你也知道我是五百年前的人，很多事情還不明白，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客氣了客氣了……誒！？？”
德麗莎下意識回了兩句，然後抱著腦袋，徹底風中凌亂，連巡查的事情都暫時忘記了。
……
夜晚，符華藉口飯後消食，一個人走出了屋子，來到夜間少有人至的角落。
不出意料，她很快等到了從月色中走來的兼具優雅和澀氣的女僕。
“晚上好，符華大人。”
麗塔微笑道，縷縷清香隨風而來，如同月下一朵鮮豔又嬌嫩可口的玫瑰。
符華瞭然地嘆息了一聲，小臉上帶著幾分無奈，道：
“奧托的安排嗎？”
“正是如此。主教大人知道琪亞娜小姐情況有變，故而這次明面上是查賬，實際上是為了觀察她的變化。”
“他還交代了什麼？”
“他說，符華大人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至於琪亞娜小姐這邊，請不用擔心，我們帶來了針對這種情況的專家。”
而且不止一位專家。
幽蘭黛爾是戰力壓制的專家，八重櫻的地藏御魂對精神意志更是絕殺。
有這兩人在，哪怕琪亞娜身體裡還是原來那個蠢蠢欲動的西琳，也出不了差錯。
符華不相信奧托的人品，但絕對相信他的能力。既然他已經做了安排，那，最大的顧慮也就暫時可以放下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讓我想想吧。”
符華心情複雜地說道。儘管不想承認，但這一次，她挺感激奧托的體貼的，又欠了一份人情呢。
……
‘帶著安琪回一趟太虛山，認認山門，換換心情，總歸不會是什麼壞事。’
符華當晚輾轉反側了許久，一直在想安琪的問題。儘管以她貧乏的心理輔導經驗還是沒能想出個完善的方案，但至少她有了這樣子的結論。
而且難得有人來接替她守著琪亞娜，這次錯過，下次就很難說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了。
符華理清了現狀，一早就詢問了安琪的意見。
沒有什麼意外，安琪驚訝但開心地答應了下來。
於是，符華又向德麗莎提出了請假申請。
“行行行，你們多玩兩天，玩夠了再回來！”
德麗莎有點像打發瘟神的意思。
她現在忙著跟八重櫻敘舊，更忙著應對幽蘭黛爾和麗塔的查賬，頭昏腦脹之際聽到安琪的名字，就又想到那份讓她糾結的A級晉升文書——就是一個字，頭疼啊！
得，先把這位讓人苦惱的小祖宗送走吧，德麗莎實在沒空思考那些事情了。
符華拿著請假單回到家裡，交到安琪手上事，還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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