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崛川雷鼓
第283章 指令之意
看到十月出现在邀请函的画面中，照夜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去想办法停止这个行为。
毕竟，不管照夜到底有没有诞生爱情这种概念，看着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面前送死，那是绝对不可能做的出来的。
但随后，照夜意识到了两个问题。
第一，【邀请函】展现的并不是现在的画面，而是在很久之前的某天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如今的景象，而是数日甚至好多天的事情。
第二，照夜之前在总决赛开赛的时候，有看到过十月的影像，所以至少在几天内的时间里，十月并没有进入到图书馆。
想到这，他顿时沉下心来，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的十月，似乎在一个未知的地点，周围都是巨大的机械，轰鸣声、咔哒声不停。
她坐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中，房间中，又一个栗子短发的女性，脸上挂着笑容，对她说这说那。
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下颚碎裂，浑身是伤的人，缓缓地走进了这里。
“……这是？这些机械设备，好大……”
“欢迎欢迎~请恕我有失远迎！你一路走到这儿一定已经相当疲乏了吧……快进来歇歇脚，整顿整顿身体吧~！”那个栗子短发的女性直接跑了过去，兴奋地说。
“……你是？”
“我是这里的纺织者！”女性笑着说，“别在那儿呆呆地站着啦~快过来呀！这儿已经好久没人来过喽，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遇到了两个客人！”
“两个客人？”闭着眼睛的阳转头，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的十月，他愣了一下，“十月代行者，你也受到了指令的邀请？”
“那当然啦！”女性拍手道，“像你这样的人呀，若是没有指令的邀请可是来不到这个地方的。
况且，也没有多少人会被邀请到这里哦！”
阳看了一眼十月。
她居然也在这里……
“这里与指令有关吗？”
“有，而且关系可是相当密切的呢。指令正是从此处诞生出来的呦！”女人笑哈哈地解释，“你脸上的神情告诉我……你还有很多想听想知道的事情呢！
真是太好了！我在这里都快呆得无聊死了……不过，你还是先找一个能坐下来歇歇脚的地方会比较好哦。故事总是会被拖长的！来，坐这儿吧……
你运气很好，刚刚这位代行者带来了茶水，我们可以开开心心地聊上一整天！
啊，现在和你打招呼应该还不算晚吧？你的名字是？在食指中的职务是代行者还是传令员呀？我的名字是莫伊莱！”
“请您先停一下，不要那么着急。让我一个一个慢慢说吧……”阳有点受不了莫伊莱的热情，皱着眉，低声说，“先从名字开始吧，我的名字是阳……全名是阳·比斯莫克。职务是传令员。目前只就任了一个多月……”
一边的十月喝了一口热茶。
在她的导师口里，她是“天才”，但如果要和阳比的话，她这个所谓的“天才”也要黯然失色。
阳成为指令传令员不过一个多月，甚至不到两个月，能力就已经得到了指令的认可，战斗力也远超普通的指令成员。
和他比起来，即便是十月也是相形见绌。
“名字是阳！职务是传令员呀。”
“是的……传达了不少充斥着残酷命令的指令……”
“不用再多说啦，我很理解你。指令确实是相当残酷的。人们经常会因为无法理解其中晦涩难懂的含义而失去性命。”莫伊莱嘴上说着残酷的事情，但完全没有伤心的表情，反而继续笑着说，“正因如此，我们不得不聆听那些接收到指令的人们所发出的埋怨与哀嚎。
啊——
不过那是之前了。”
“之前？”
“是的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唔两个月？三个月——抱歉，一直一个人呆在这里，我都忘记时间啦！”莫伊莱说，“总之，自从那时候开始，指令就变得【仁慈】好多了呢！”
“仁慈？”阳听到这话，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问，“所谓的仁慈，难道是指让本来活下来的人自杀，让代行者在成功夺取巢的情况下，进入图书馆？”
进入图书馆？
照夜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安吉拉给他解释了一下，原来在几天前，代行者艾尔索普、代行者阿隆就接到了指令，进入到了图书馆中，而在差不多两天前，在食指将巢中除了决斗都市内的所有拇指全部斩杀之后，剩余的代行者便被阳的指令送到了图书馆里。
“阳传令——”就在这个时候，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十月，终于开口了，“尽管我非常尊敬您，但是……下达那种指令的人，不正是你吗？
我的导师阿隆、前辈艾尔索普，在失去NO.卡之后，被你送到了图书馆中。L巢令人尊敬的代行者以斯帖及其同伴，也因为您的无情，进入到了图书馆，此后再未回归。”
十月知道这件事。
“我……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再在巢中乱战，不想让更多的人死去。”阳的气势变得有些轻了，“而且，指令早就发现了我，我只是随口一说，指令却命令其他人遵守我的指令……”
阳的【指令】全部都是伪造的。
这一点，十月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在能力和天赋上，阳要比她强太多，但，他传递指令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几乎所有接收他指令的人，都能够看出来——阳的【指令】是假的。
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指令从来没有所谓的【真伪】。
早在阳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编造指令的时候，所有相关的人，就已经接到了【遵从阳的指令】的指令。
所以是真是假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指令通晓一切。
轰轰——
忽然，一阵巨大的声响爆炸，两个人被这声音吸引，而莫伊莱也忍不住低声开口：“嘘——”
怎么了？
“你们能听到刚才的那阵声响吗？能感受到那从脚尖处传来，渐渐地延伸至胸口处的震动吗？”
“……的确是能够感受到些微的晃动感。但……这又如何呢？只不过是震动而已。”阳疑惑地问。
“不对！这可不是单纯的震动！”
“这震动，正是这座都市的心跳呀。”
莫伊莱兴奋地展开双手，在两个完全不知情的人面前，高声呼喝：“都市本身就在以一种随机的频率颤抖着……
当那颤动足以移动纺车的主轴时……我便会转动纺轮、抽取纱线。”
“啊，直接用语言进行解释的话会很难懂吧？来，凑近点儿~现在正好有一则新的指令诞生了哦！”莫伊莱笑着朝两个人招手。
阳和十月跟着来到莫伊莱的身边。
“额外的颤动会在这些纺车抽出的丝线上刻下每则指令的内容哦……”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这些不过只是一团杂乱无章的花纹吧？”阳问。
“初次接触这些东西时肯定会有些摸不着头脑啦。这是都市的语言，你当然看不懂喽！”
“都市的语言？如今竟然还有没被发现的语言吗……？”十月嘀咕着。
“嗯……因为都市的语言与人们日常交流时所用的语言完全不一样吧？不过也不可能会一样啦。”莫伊莱解释，“但……我现在也完全弄不清楚它这次所书写出的这些话语的具体含义就是了~”
“不过我们很快就能弄清楚了。
这里一共有57台纺车。
我接下来所需要的做的，不过只是将这些从纺车内抽出的纱团放入织布机内，使其成为布匹而已啦。
请稍等片刻哟~~”
两人沉默以对。伴随着莫伊莱的动作，纺织机开始了轰鸣。
片刻后，莫伊莱举起一张纸：“弄好啦！一则指令就这样被制作出来啦！来，读一读这个吧。”
阳接过了纸条，看着上面的文字，惊呼：“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致蔡宪。遇到在三岔路口处挥手7次的人时便直接跟着他直至他的家中。
竟然……真的是指令……”
“好啦~现在可没有能给你发呆的闲工夫哦？好好看着呀，这则指令现在该被派送给传令员了吧？”莫伊莱拿着那张纸，签上印戳，然后笑着把它送到相应的管道里。
这样，指令就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事件，传递到那个人的手中。
“这便是指令的真正面目吗……？”
“这怎么可能……这些纺车、织布机、管道……又是由谁制造出来的？”
阳震惊地问。
即便是十月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我就不太清楚啦~我在这里进行这些工作也只是遵从指令而已呢。
啊，不过这里也曾存在过身为我的前辈的前任纺织者哦~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接到了其他的指令，前往别的地方啦。”
“……你就没有对指令产生过疑虑吗？”阳接着追问。
“为什么会有疑虑？除去这件事我就没有能做的事情了呀。”
“你可知有多少人因这些随意摆弄出的文字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吗……？”阳抓紧说，“如若此处便是所有指令的源头……至少能够将那些残忍的指令替换掉吧……”
“……可我所接到的指令只是要我在这里生产并发送指令，仅此而已。”莫伊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若是违反了这则指令，我会死的……”
“开什么玩笑！明明没有了你指令就不会被发送出去了啊！”阳恼怒地大喝。
“可是……若是在其他巢中的某处也存在着所进行的工作与我相同的纺织者呢？”莫伊莱歪着脑袋，困惑地说，“流窜于这偌大的都市之内的指令可是相当繁多的，仅凭我一人又怎够掌管所有指令的发送呢？”
“这些指令的撰写者……究竟是谁……”
莫伊莱斟酌了一下，正准备说，忽然，一旁的十月插嘴说：“是【都市】本身。”
“什么？”阳更加震惊。
“哇！不愧是指令邀请的客人，您理解的真快呢，十月代行者。”莫伊莱笑着解释。
“都市的颤动会在丝线上刻下花纹。在地表上忙碌着的人们行走时的脚步声……施工现场所发出的嘈杂响动……某人跌倒在地面上时所产生的声响……痛苦的哀嚎所造成的回颤……
那颤动是由这都市中所发生的一切汇聚而成的，而主轴也正是被那颤动所牵动着。而我们交谈时所发出的声音，自然也包含其中。
归根结底，存在于这座都市之中的人们是无法摆脱都市的。
都市之中的人们所做的事便是都市的事，而都市之中的人们便是都市意志的体现。”
莫伊莱解释了起来。
阳顿时陷入了消沉之中。
“原来如此，”一边的十月却有些恍然，“莫伊莱纺织者，您可以离开这里。”
“什么？”这下，轮到莫伊莱震惊了。
就连阳也一时间从消沉中回过神来，急忙问：“十月代行者，您的意思是？”
“指令的意志，就是都市的意志。
莫伊莱女士，您认为您离开了这里，或者是您认为您不传递指令，就会被杀掉，所以您才会真的被限制住。
但，倘若您不那么相信这一点，指令就不会动手制裁您。”
“对！对！”阳这个时候失去了自己的思考一样，追着开口，“是……是的，莫伊莱女士……”
“可是我除了这个，什么也不会了呢！”莫伊莱却反过来轻笑，“十月代行者，您认为，我在这里呆了多久呢？”
……
十月一时间也愣了一下。
“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都市要我们做的嘛，所以，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去干别的，这样就可以了！”莫伊莱伸开双手，似乎在拥抱世界。
“可都市，又为何要这么残酷！”
“因为人们都很残酷。”
“都市是由人建造的，而建造都市的那个人本身就很残酷，这座都市别无选择，只能变得和他一样残酷。”
“这座都市从出生开始便是一个残酷的存在啊。”
莫伊莱摇了摇头。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都市是由人建造的，而由人建造的都市现在却在操纵人……？”阳似乎回过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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