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57章

作者:式模式

  “圣堂教堂的入教宣言也本该是基于‘善’的约而延续的。”

  等奥古斯丁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他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

  作为教徒且熟悉各大哲学的他自然从阿维亚这两句话中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多,对不信教的人来说,阿维亚的这些话好像仅仅只是在传教,但实际上这论述不仅是神学观点,更是可以与政治哲学产生联系。

  在此之前的传统政治哲学里,政治的核心关注都是现实生活,宗教基本上都是从属于政治的。

  这种政治生活鼓励人们追求事业的成功和荣誉,但是这两个城的区分,取消了传统政治生活的实质意义,祖国的荣誉、政治权力的得失、战争的胜败,按照他的观点,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这些都属于“地上之城”,而有形的教会也被定义为“地上之城”。

  奥古斯丁不知道为何眼前的按道理没有接受施洗的阿维亚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言语的,但此刻他的想法只有——

  还有吗?

  黑发男人的表情充分表现了内心的想法,双眼紧紧盯着银发青年。

  “……奥古斯丁,你觉得这个世界美丽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这不禁让男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是何意?”

  “你认为人类美丽吗?温柔吗?良善吗?”

  奥古斯丁没有回答。

  阿维亚看看他,露出微笑。

  “我明白……你想的也是不太可能的,对吧。”

  人是善变的,不可能会一直一成不变,阿维亚深知这一点。

  即便日后宣传的上帝之城将有型的教会定义为“地上之城”,但日后掌权教会的人也绝对会让教会变成了“上帝之城”的代表,于是教会就从理论上对人拥有了最高的权威,这是无可避免的,人的欲望总是会越来越高。

  但是,银发青年的想法依旧和那一日一样,只要能够坚守最基本的底线,只要这一点没有变质,就已经足够了。

  正因此,有些事只能由别人去做——

  “奥古斯丁,这份我只完善了开头的课题,能否由你了解并完善之后的所有,再次让世间知晓行善的意义。”

  阿维亚顿了顿,接着说。

  “拜托了。”

  听到他那句无比笃定的话语,奥古斯丁有些错愕,咬了咬嘴唇。

  若是信徒,则不应与死徒有所联系,若非信徒,又为何有如此高的理解。

  想不明白,奥古斯丁突然无法理解阿维亚这人。

  但就在这一瞬间,黑发男人仿佛回到了昔日在亚历山大城时听到那圣言的那天,在他视线的前方,是亚历山大城中心的广场,以及渐渐和那个人姿态样貌都重合的——

  “您是,不,我……”奥古斯丁突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完成……你交给我的课题的。”

  “不对。”阿维亚摇了摇头,依旧微笑着说,“奥古斯丁,这本该就是属于你的课题啊,所以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能够接受。”

  阿维亚的言语有些奇怪,但奥古斯丁并未在意太多,只是头一次紧张兮兮的问道。

  “真的要毁灭教会么?”

  “无论如何,教会总是必须毁灭的,”

  阿维亚的这句话原本是‘迦太基必须毁灭’,出自罗马共和国的政治家加图,第二次布匿战争后,加图认为迦太基未来可能成为罗马共和国的威胁,强力主张消灭迦太基,因此在元老院的任何演说中,最后都会补充一句‘迦太基必须毁灭’。

  “真的……不会后悔吗?”

  “以前有些后悔,觉得当初要是这么做、那么做就好了,不过,也有其他事情让我觉得‘还好当初我那么做了’。我并不是从利害得失的角度回想过去,而是当自己心里有温暖良善的想法,实际采取了行动,事后也觉得当初这么做真好。”

  银发青年扭过头看向漆黑的天空。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不可计数的光之涕泪,勾画痕迹的夜之琴弦,难得一见的流星雨从天际划过,透着宁静而深邃的光尾。

第126章 原来对他,一无所知(请刷新)

  在深邃蓝色的天空之中,有几只雄鹰展翅高飞,掠过天际。

  在每一寸土地都沐浴在温暖的光辉中的东欧大地上,分散的匈人部落正在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进行统一。

  阿提拉无与伦比的指挥能力以及战斗力,加上姬君爱尔特璐琪带领的那几百人,还有一头三头龙,基本上在东欧大地上无人可当。

  自打阿提拉从西罗马回来之后,卢卡就将指挥以及管理的权利也就是王的权利交给了她,自己重新当上了长老。

  毕竟卢卡当初正是解读传承下来壁画才寻得阿提拉并将其抚养长大的,在他心里,只有这位注定的‘军神’可以带给匈人们的辉煌,除此之外也将其视作孩子对待……

  所以当白发少女小的时候能够有朋友的时候,老人还是挺高兴的,更何况也是在寻找她的路上找到的,他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这就是天意。

  就在阿维亚解决巨人格伦德尔的那一天,在东欧大地上,阿提拉又一次亲自率领大军击溃别的部落大军了。

  曾是由一方方绿色的大地织成的广袤草原——

  如今能够见到的却只有红色的血,红色的火,兵燹之余。

  远眺,太阳在烟尘中颤抖,仿佛在畏惧着,近撇,大地在马匹下呻吟,好似在被悲哟着。

  这支军队的首领好似有着与人类世界为敌的杀戮之人该有的冷酷性质。

  毫不犹豫,毫无踌躇。

  杀戮万物。

  没错,这位领兵骑着马的白发少女在夕阳的残照透滤下,大概也就与地狱中的魔王没什么区别了。

  见此,爱尔特璐琪忆起了些许,曾经为朱月效力奔走的旧日之影在她眼前不断浮现而又闪过,虚影与现实的残酷交叠着,不经意间,她望见了一只乌鸦,那乌鸦俯下身对着一位不知名的人类尸体的脸上啄出一颗眼珠,已死之人没有反应,唯有静默。

  “芙,芙。”

  “这种场景很正常。”

  尽管一般人看到这片光景必定留下心理创伤,很遗憾,爱尔特璐琪什么感觉也没有。

  毕竟我等死徒只是徒具人形的怪物,黑发少女看着前方的阿提拉,如此想。

  无论是死徒还是人的死亡,她都看习惯了。

  即便是在千年城的那场大战还是出走后的所见所闻,不管是断裂掉落的头颅,还是失去半张脸的惨状,都习惯了,这些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罢了。

  在战争中,一方的人只是踩踏着这条路进攻了,因为不进攻,在这里的所有人就会没命,为了保命而践踏了挡在前方的人们……名义上是这样,但本质就是为了自己或者别人的利益和更多的资源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践踏别人,践踏过慢慢死去的人,也践踏过还活着的人,就这样走过逐渐死去的人身边,践踏着鲜血与尸体活了下来。

  ……这或许是无可奈何的吧。

  没有战争不会死人,历史上找遍哪个地方,都没有一个国家的人不曾没有牺牲。

  存活,就是站在别人的尸体上。

  生存,就是不断牺牲某些事物。

  换句话说,无论是人类还是死徒亦或是幻想种,任谁的欲望本质都是一样的。

  而这位名为阿提拉的少女,姬君从她身上感受一股从未有过的‘厌恶’之感,就像是本能在排斥一样,好似随时有可能会被其杀死一样……她敢保证,这种本能感觉无论是人类本身还是别的生物都会自然而然的产生。

  可是,这里的匈人们却无比的尊敬与喜爱她,仅仅只是因为阿提拉身为匈奴王,会为了同族的繁荣而不断战斗吗?

  这种类如先天的本能的东西即便被压制,也还是会在心里随时冒出来,届时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

  但是,作为血与契约的支配者的爱尔特璐琪却感受的出来,匈人们对阿提拉的尊敬以及喜爱压制住了这种厌恶……爱尔特璐琪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即便匈人中是以武力为尊,但也不应该全都是这样才对。

  “爱尔特璐琪,你没受伤吧。”

  思索之际,白发少女冷漠、透彻地对着姬君说道。

  爱尔特璐琪抚摸了下肩膀上的芙芙,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这位白发少女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问,毕竟初次见面时就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是与人类为敌的死徒,其身体会受伤可谓是极其难得的事。

  “那就太好了。”

  出乎黑发少女意外的是,这一次阿提拉笑了起来,原本此前这样回答后就好变成沉默才对。

  对此,她沉默了一瞬间,因为正是如此。

  她听到了少女发自内心的言语:

  “你是阿维亚带过来的,那家伙一定希望你还有你的同伴们不要受伤,哪怕你们不是人类,只是死徒。”

  ……人类真的会担心死徒的安危吗?毕竟这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矛盾冲突了,而且也没这份义务才对吧。

  爱尔特璐琪因为感到不解而陷入沉默。

  “就像阿维亚和你签订契约的那样,把我们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实际上,这也确实会成为你的家。我们大家都是很欢迎你们的,不管是什么,对我们都是一样的。”

  白发少女的笑容极其真诚。

  就像是年幼的孩子一样,笑的时候让人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这是在炫耀吧?

  爱尔特璐琪觉得在阿提拉喊出阿维亚的名字时她的心情会好上不少。

  为什么?

  姬君这一瞬间有种强烈的疑问。

  为什么那个人类能如此?为什么能让容易被人讨厌的阿提拉怀抱着这种希望?

  她想不到答案。

  爱尔特璐琪不够了解阿提拉,只能在较为熟知的阿维亚身上得到可用来推测的线索。

  自从几年前在不列颠岛的第一次见,直到几个月后的离别,黑发少女不知道他是为何要毁灭教会,那时在不列颠为何又会放过贝·哲,他想过什么,悲叹过什么,惋惜过什么,抱着什么心愿战斗到底,又是怀着什么心愿,才要毁灭教会这一庞然大物?

  爱尔特璐琪之前根本没有想要去问,甚至没想过了解。

  只知道他的味道有些好闻,却完全没试着去了解这个人。

  姬君总算发现了。

  原来自己对他——对第一位和自己签订契约的,名为阿维亚的人类根本还一无所知。

第127章 我还没上船!

  “下次再来玩啊,话说这才多久啊,要不多待几天怎么样?我还没款待好你们呢,去看看冰山之巅,那里的风景可是一绝的。”

  在斯堪的纳维亚岛上的南方港口,海风仿佛永恒般的吹拂着。

  轻柔时,宛如恋人的低语,吹拂过面颊,带来一阵清新的海洋气息;它狂烈时,则像狂暴的野兽,卷起层层巨浪,冲击着岸边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而在之中,依旧赤裸着上身的贝奥武夫伸开双手揽住两边的阿维亚和齐格飞,开朗的大声说着。

  “贝奥武夫王,你没必要这样……这不太好。”

  而在一侧的奥古斯丁平静的说着。

  “你个教会的传教士就是麻烦,什么好不好,阿维亚和齐格飞都没反对,你在意那么多干嘛。”贝奥武夫依旧用双手揽住两人,笑容依旧,“你这家伙,明明那天之后就差不多该回去继续传教了,结果却逗留到现在,导致我没有机会找阿维亚喝酒,只能找找齐格飞这家伙,这你要怎么赔偿我?”

  “不,贝奥武夫王,你说得这些完全没有逻辑,而且教会规定是不能喝酒的——”

  “阿维亚又不是你们教会的人,为什么不能喝?”

  “这个……”

  能言善辩的奥古斯丁一瞬间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只能露出微妙的表情。

  再聪明的人,在大脑暂停运转时,舌头也会转不过弯。

  黑发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阿维亚,真是那位吗?真的不是那位吗?

  他真的不知道啊,这个问题还是等日后回到东罗马后,让现在的君士坦丁堡主教哲罗姆联系一下至今依旧躲藏在大迷宫内的考拜克大人了,到时候就一切明了。

  但无论如何,奥古斯丁都对阿维亚留下的那道课题充满了感激之情。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确实也该走了,别过了,贝奥武夫。”

  随着阿维亚声音的响起,金发壮汉则深深地点了点头。

  “那以后一定要来玩啊,毕竟你可是我们斯堪的纳维亚岛的大英雄呢,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儿的优秀女子,怎么样?”

  “这点还是算了吧。”阿维亚笑着回答,“但不仅仅只是我,贝奥武夫,齐格飞,我们几个都是参与了消灭怪物的,大家都是英雄才是……好,我们真的要走了。”

  说完之后,阿维亚便与齐格飞踏上了一艘小船。

  一登上去,就感受到了带着海水的咸湿味的海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鱼腥味,这是海洋独有的味道,让人瞬间感受到大海的广阔与深邃,它时而轻拂发梢,时而呼啸而过,带走人们心头的烦闷,也带来无尽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