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模式
“对了,阿格里庇娜最后还说‘请代我向诺维亚大人您问好’。”
“原来如此。”诺维亚眯起了眼睛,朝着宫内走去,“麻烦你了,赛内卡,你去休息吧。”
“大人您这是?”
“既然都让你向我问好了,那我自然要见一见这位阿格里庇娜。”
.......
罗马宫内某处。
一位妇人似乎正专注地沉思着什么,花瓣从枝头上轻盈地飞散,她也只是浅浅一瞥,随后静静地闭上了双眼,阳光淡淡地,沁人心脾。
“母亲,我头好疼,现在可以回家喝下你做的药吗?”
或许是因为妇人怀中稚嫩少女声音的响起,她忽然睁开了透绿的眼睛,然而周围的风景并没有很大变化,可妇人却像是在寻找谁一样,左右看着。
“因为今天会发生一件对我们的未来而言很重要的事,所以忍耐一下,多米提乌斯。”
作为母亲说出的言语有些无情,金发少女像小兽一样微微一抖,转头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她小声地回答“好的”,她看起来稍微有些沮丧。
多米提乌斯,是尼禄的原名,尼禄此名乃是她的母亲与皇帝克劳狄一世结婚后,才更改的,她三岁丧父,母亲阿格里庇娜也遭到流放,因此幼年都是由姑母“列比达”家族带大的。
阿格里庇娜也有些急迫,她今天之所以敢带着自己的孩子见赛内卡,最主要的还不是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眼下权倾罗马的诺维亚见自己一面,毕竟自从上任皇后死后,她就一直想办法打算见上一面这位十五岁的少年,可惜一直不顺利,因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时间缓缓地流逝,这也越发的让阿格里庇娜焦躁了起来,要是今天还见不到诺维亚,自己怎么以皇帝侄女的身份,进入宫廷协助处理家务.......
“想必你便是阿格里庇娜吧,我是诺维亚。”
突然响起的声音,阿格里庇娜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些,把视线落在正缓步走过来的银发少年身上。
“见过大人,我是阿格里庇娜,是奥古斯都的外孙女,也是卡利古拉的妹妹、克劳狄陛下的侄女。”
诺维亚自然不会被如此轻易地被吓着,他将碧蓝的视线转向阿格里庇娜,他的表情,即便是在微笑也令人捉摸不定,
“阿格里庇娜。”银发少年说道,他在道出妇人的名字时平静却又不失尊重,“这些外在都无意义,在神之下,一切皆为平等的。”
“这样啊,抱歉,我只是在向大人您介绍下我的家庭,并无别的什么意思......”
“啊。”
突然,多米提乌斯轻呼了一声,又沉默下去,不想被发现似的用一只手遮住了嘴,有什么话想说,很快又发现那是没什么意义的话,所以就不再说了。
时不时地会有这种自制力压制不住头疼的时候,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偶尔会出现。
“呵呵,这孩子打小就患有头疼,实在是不好意思,听闻诺维亚大人您是神的使者,不知能不能让这个孩子缓解一下疼痛呢。”
与此同时,阿格里庇娜还刻意地掐了怀中的孩子一下,示意说几句。
“诺诺维亚大人我——”
正当多米提乌斯想说什么时,却被诺维亚直接打断了,银发少年似笑非笑地说。
“不必了,这种病情,想必作为母亲的你,远比我清楚得多。”
017:基督教徒——尼禄
“.......?”
金发少女茫然的从诺维亚和母亲之前扫视,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而阿格里庇娜则只是脸色一沉,但立刻换上满满歉意的脸色,轻轻抚摸着怀中孩子的脑袋。
诺维亚深知眼前这位妇人控制欲的强烈,尼禄从小就有的头痛宿疾其原因就是她一直在摄入毒药,既阿格里皮娜的手笔,其恐怖程度,哪怕尼禄成为兽之后,也难以摆脱,可谓刻在灵基上的毒。
简而言之,阿格里庇娜并未将自己的女儿尼禄视作‘人’来看待,充其量,不过是人偶罢了。
“也是,大人您说的对,这是我作为母亲的错。”说着,阿格里庇娜用如同要哭泣的眼神迎上少年平静的视线,“要不是我打小没能照顾好她,或许也不至于沦落如此,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阿格里庇娜阁下。”
诺维亚闻言笑了起来,他知道阿格里庇娜不会那么容易就暴露,毕竟在型月剧情里阿格里庇娜在被清算后死前甚至是笑着看着歇斯底里的尼禄死去的,不折不扣的疯子。
在那之后,两人都不在说话,沉默流逝着,与其说是无话可谈,不如说是看谁先忍耐不住。
这个诺维亚倒是毫不在意,因为现在是阿格里庇娜有求于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的允许,她压根接近不了皇帝克劳狄,也就不可能只用一年时间就当上皇后,让她自己的孩子当下一任的皇帝。
果不其然,随着夜幕的到来,阿格里庇娜越发的焦躁了,最终不在转弯抹角——
“诺维亚大人,我作为陛下的侄女,深感到陛下日夜忙于政事的劳累,能否,替我告诉陛下一声呢。”
与此同时,妇人舔了嘴唇,露出右上颚的一个双尖牙,用早已控制自如的眼神,含情脉脉的谄媚着诺维亚。
“阿格里庇娜阁下,我所信之神依旧注视着世界。”
诺维亚不为所动,他那湛蓝的双眼,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像深冬的海水一般静谧,就仿佛在幽深的海底向上仰望,足以让一瞬间就让阿格里庇娜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
这时候,多米提乌斯观察到自己的母亲的表情与其说是冷静,倒的确更像是在不满,但她对此已经无所谓了,只想赶紧回去,因为头真的太疼了。
“可那我的孩子日后怎么办,这一份痛苦.....”
妇人垂下视线,似乎在打算着什么。
“我想已经不必多说什么,告辞,阿格里庇娜阁下。”
布满云彩的夜空下,诺维亚正欲起身徒步回到居住地,踩在地上发出锵锵的声音。
“.......等一下,大人。”
这是排除了感情的声音,妇人冷酷的眼瞳盯紧了转过身的诺维亚,这次她是真的下定了什么决心,诺维亚已经充分感觉到了。
“我愿归顺基督教,而且我的孩子,多米提乌斯信神多日,恳请大人您给她施洗。”
理论上,成为基督徒,不需要多做什么,是要相信“因信称义”。
因为耶稣基督曾说:“我来并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
诺维亚自然看得出现在阿格里庇娜当然不可能真的信,只是表明她自己的态度罢了,一旦他接受,阿格里庇娜自然会当众宣布,不过对于诺维亚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阿格里庇娜的孩子多米提乌斯,既日后的尼禄。
倘若,这位因镇压原本历史上基督教而被称为暴君的她,吸纳成信徒的话.....会有怎样的发展?
更何况其本身就无比的特殊,按照索多玛之兽的设定,是在命定之死后才变节而成的灾厄......
正当诺维亚在思索时,多米提乌斯的瞳孔在闪动着,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呼吸可能已经乱了吧。
“.......”
金发少女用恍若如梦初醒的眼神向他望来。
然后以一种飘忽的神色点点头,说,“没错。”
点了一次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十多秒后,再次点头说了“请大人您给我施洗。”
施洗不是行礼如仪,是一个见证,向世人公开表明听从吩咐,效法榜样,同时,也是一个委身的立约。
“可以。”诺维亚面对着妇人欣喜的视线,“而且,她的宿疾,应当结束了,也应交于我手中。”
这句话把阿格里庇娜的身体冻住了,她利用毒药控制着自己孩子这件事她敢保证只有她自己知道,却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银发少年会知道还要求自己交出来........不过最终妇人还是选择了无言的点点头。
而在离开之前,诺维亚看到阿格里庇娜捧着金发少女的脑袋,念叨着不停。
“我爱着你哦,这是为了你哦,多米提乌斯,我爱着你哦,我深爱着你哦。”
母亲诉说着对自己孩子的爱,无比温馨的场景,唯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母亲’的眼神,是要将一切都吞噬的,宛如黑泥一般的眼神。
夜深露寒,天空宽广而美丽,风景诉说的一天的终结,然而,一天却并非相同的东西。
次日,阿格里庇娜被任命为皇帝的秘书。
第三日,于诺维亚居住于罗马城内的住所中。
“主教大人.........”
“告诉我。”
诺维亚将一瓶水从金发少女的头顶上倒下,多米提乌斯眉头皱也不皱,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只是静静地侧耳倾听,随后诺维亚将剩下的半瓶递给她,并要求喝下。
这样就勉强算施洗了,因为正常的施洗是要把受洗者全身或半身浸入水中。
“你该做些什么。”
事实上,多米提乌斯要说什么,诺维亚当然知道,毕竟他才已经给专门给少女念过了。
说起来,这份话语诺维亚也藏了很久了,多米提乌斯算是第一个听的,但等日后有机会了,这也该大方面宣传下去。
“人们有过理想也有过幻想,人们得到过安慰也得到侮辱,人们曾不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
“岁月的成长中,我们才知‘真’的宝贵,尽管‘真实’有时让人难堪,但直面真实的国度是成熟的国度,直面真实的人们是坚强的人们。”
“没有什么可以轻易把人打动,除了正义的号角。”
金发少女一字一句的念着与在家里得到的基督教书籍截然不同的言语,虽然心里困惑,但并未询问。
“当你面对蒙冤无助的弱者,当你面对专横跋扈的恶人,当你面对足以影响人一生的不公,你就应明白正义需要多少代价,正义需要多少勇气。”
“在这个时刻,我们可能无言以对,唯有祝福;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让往前走的继续走,让幸福的人们更幸福;而我们,则需要不停的努力。”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越念越无比的喜悦,同时也对诺维亚产生了一种崇拜的心里。
“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总有一种力量会让我们抖擞精神,总有一种力量会驱使我们不断寻找‘正义,爱心,良知’。”
“这种力量来自于我,也来自于世间的每一个活着的人。”
018:宝石与火焰
“今天,我们学习《十二铜表法》。”
清晨的阳光穿过朴素至极的窗帘照射在他的头发上,在金发少女模模糊糊的视野中闪闪发亮。
那种光芒就好比月光,或是稻穗上闪耀的光芒,不同的时候看去那光芒也在不停地变化着。
仿佛这个人就是不可捉摸的神秘化身,于是多米提乌斯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诺维亚既然已经为其施洗,那么作为义务以及抱有的私心,他已经打算在阿格里庇娜在登上皇后之位前,尽可能把这位的多米提乌斯,日后的尼禄心理天平倒向自己这里,以此方便等克劳狄死后迅速将其处死。
虽然阿格里庇娜此前尽显低微姿态,但他却从未小瞧过这个妇人的谋划,在接近克劳狄身旁后,她成为皇后是必然的,这并非说六十岁的克劳狄贪恋美色,喜欢亲叔侄通婚,而是理智地需要阿格里皮娜的血统和出身作为稳固合法统治的工具。
克劳狄是在卡利古拉遇刺后被推上皇位的,没有任何前任皇帝按照规定程序确认他为养子或继承人,之前他甚至都没有做过执政官,在血统上,克劳狄没有奥古斯都的血脉,他和尤利家族的血缘是通过外婆小屋大维娅维系的,也就是个“旁系”“小宗”,而这两个他所缺少的绝对优势,阿格里皮娜都有。
说到底,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罗马没有一个法定的继承规则,解释权摇摆不定,而第一王朝本身又太过依赖奥古斯都的声望,这一切混合在一起造成了克劳狄无比尴尬的处境。
此前老皇帝希望诺维亚带来的基督教成为代替多神教的大部分原因便是如此,可惜,他掌控不住自己的出轨的妻子,也不可能能够控制住很会利用自己优势的阿格里皮娜。
“今天全部授课结束之后还有我所言的基督教义的学习。现在是开始下一阶段的时候了。过不了几日,我会派你前往附近的地方独自一人尝试,这是必要的基准,多米提乌斯,请加油。”
“我明白了,诺维亚老师。”
金发少女认真地学习着,闻言将落在诺维亚编写的书上,然后移向旁边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白木方桌和四把麦秸心椅子外,再也没有旁的家具,上面,在通常挂镜子的地方,有一个银色的铜十字架,钉在一块黑线上,装在一个金色暗敝的木框里。
这里面没有任何华贵的东西,朴素使这里变成了更为庄严的空间。
“大人,请问有时间么。”
从房间外传来别的人的声音,据多米提乌斯推测又是前往向自己这位老师询问教义的人。
听见声音的诺维亚看了金发少女一眼,发现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正一字不差地把书本上的内容念了出来,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视线,因此投来疑问的目光。
“你先自习着吧,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诺维亚便走了出去,等到确信房间内没有丝毫魔术的魔力波动后,多米提乌斯就将书本放下,跑到二楼的窗户边,虽然没有办法地通过窗户窥视着外面,但通过格子勉强还是能够俯视到大门前的景象。
果不其然,正是多米提乌斯发自内心喜爱的民众,可能是因为年幼时期的经历,导致金发少女比起达官贵族,更爱不知姓甚名谁的民众,正因如此,此刻的她才会对仅比自己大两岁却恪守责任,又深受民众喜爱的诺维亚很是尊重。
打从多米提乌斯明白诺维亚是被民众发自内心的喜爱后,她就发誓要成为与其一样的人,只要让万人看着就能发自内心地绽放笑容,为了实现这渺小而又远大的目标,她要一直在努力。
而在前几日,在喝下诺维亚给予的水之后,可能是头疼缓解很久的原因,抑或是太过年轻所以话藏不住在心里,总之,这番宣言被她如实告诉了诺维亚。
“这就是你的想法。”
那时的诺维亚眯起眼睛微微地笑了,发出的声音与自然融为了一体,给了少女一种他早已知道的感觉。
原本准备多说什么的少女被他这么一问,不由自主地无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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