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申士
“恕我直言，将人类作为皮可的预备食粮，败阵后就让他吃掉，这种事情未免还是有些过于荒谬了。”
“——哪怕是我，要安排这种惨烈的对局多少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哦。”
“……”
看着那个额角隐隐有冷汗淌下的老人，公羊震顿时也是莞尔。
装，你接着装。
“……话虽如此，你其实很兴奋吧。明明只要一开口就能有最为激烈的格斗欣赏，难道你还能忍下去吗？你难道不想看现代格斗技与原人力量碰撞后会产生什么火花吗？”
“——哎呀，被看穿了吗！”
小心思被瞬间点破，德川光成仰身失笑，一时间也是有些忘形了。
确实，年岁已高，早已没有几年好活，如今拖着老朽之躯留在世上最大的心愿就是临死前好好将喜爱之物在享受个痛快，去了三途川也算是不枉此生。
而这武术造诣尤甚烈海王，毕露的锋芒连范马勇次郎也会暂避的年轻强者与力能搬山，徒手战败现代人类科技结晶的超古代最强战士的决战……
如果不能让这场战斗在地下竞技场堂皇开幕，在自己面前轰轰烈烈地上演，我的金钱、权势，我的赛博之躯那滚烫的机油，还有美好的品德，和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要被毁了呀！
笑声止歇，德川光成没有再恢复那个一丝不苟的正坐，而是随意撇着一条腿以手撑地，语气也变得轻松，
“那我就直说了，公羊先生，这件事情我可以帮忙安排……不，倒不如说请务必由我来为你安排！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请说。”
“——战败即为皮可口中食粮，这是你的赌注，但是倘若你赢了呢？老实说我个人认为你的赢面不小，而赌注是双方的，你会打算如何处置皮可？你会将他杀掉吗？如果是这样，这件事情可能运作起来会很麻烦……”
这大概就是委婉的提醒了，因为终究对公羊震并非知根知底，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为人，德川光成也只能这样旁敲侧击地请求他不要行事太过狠辣。
当然，若他败了，德川光成亦会全力保护他的安危，这是双向的照顾。
而公羊震的回答呢？
“……”
老实说，公羊震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虽有风险，但回报也是可观的——斗魂竞技场必会进入下一次奖励阶段，这便已经足够了。
皮可？自己还能图他什么？那根无双大黄瓜？
总不能人家想啃我，我反手也给人家啃了吧。
不过——
想起来当日在美军基地里，那破门而出，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对自己施以保护之举的大家伙，还有自身敏锐感觉从对方身上察觉的那若有若无的亲近之意。
微微沉默，公羊震同样露出来微笑。
“……我明白了，那么就这样吧。”
“‘赢家通吃’——若这场战斗由我获胜，就把那家伙交给我吧。”
胜利，然后支配——皮可，你小子挑食的日子要结束了。
第二十三章 皮可睡大觉
坐落于霓虹东京文京区的东京巨蛋，这是一个有着数万观众席的宏伟会馆，其屋顶材质为具有弹性的薄膜，在控制好内外气压差之后可以形成“蛋顶”的外形，故此得名。
职业棒球，篮球，美式橄榄球，霓虹摔角，综合格斗，音乐会……太多太多的精彩活动在这里上演，堪称文体领域所有人才向往的最高舞台。
而又有谁会知道，就是这么一个举世闻名之地，其地下数十米的空间内竟有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在？
此时此刻，在东京巨蛋地下六层的地下竞技场内已是一如既往地人声鼎沸起来。
在这唯有热爱格斗、受到德川财阀信任之人才有资格进入之地，在那观众席上一群合格的嗜血的观众早已急不可耐了。
他们听说今次将要交战的双方，其中有一位如今几乎举世皆知其名，正是那个自白垩纪沉睡至今，误入现代社会的原人战士——皮可！
而另一人虽名不见经传，据说好像也是一等一的强人，甚至战胜过那个曾在此地大放异彩的“魔拳”烈海王！
烈海王：？
总之——龙争虎斗，不外如是！既如此便不要在藏着掖着了，快点呈上来给我们品鉴吧！
而在这热火朝天的氛围中，就有三个人似乎格格不入……
一个是身着暗绿色和服，脚踏足袋与木屐的老人，另一个是一身墨绿军装，头戴贝雷帽的中年雅利安男性，而在他们面前正头冒冷汗的是一位外貌酷似爱因斯坦的科学怪人。
不消说，自然是德川财阀当家德川光成、阿美利加陆军上校史特莱达姆和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亚尔巴多贝博士了。
而此刻这位享誉世界的科学家面对面前这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却露出来脑干缺失一般的神情。
是我听错了吗兄弟？
这两个闸种说啥？要拿活人当饵食，去喂皮可？
因为太过荒谬，亚尔巴多贝甚至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时间也是愣愣道：“……这是玩笑对吧？”
而对他怀疑人生般的说话，在他面前德川光成与史特莱达姆微微缄默地对视一眼，紧跟着而复对上亚尔巴多贝博士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阳光开朗的笑声。
“嘻嘻。”
“真是个好主意，是吧。”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两个草菅人命的除圣笑声之爽朗，简直让亚尔巴多贝再一次认识到了人类的多样性。
嘻嘻？
我嘻泥马勒戈壁啊。
亚尔巴多贝当场也是打开了公屏聊天框，化身大钢琴家。
“搅、搅什么？搅什么了？你们两个给我清醒一点啊，那可是条人命是个人哦？这也是能拿来取乐的东西吗？别太无谋了好不好！”
“——可是这真的很让人好奇啊，神明在两亿年前赐予皮可的自然力，与在现代繁衍到巅峰的格斗技与武道，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的碰撞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吗？”
“才不想！结果显而易见吧，肯定会以现代人被瞬间吃掉告终啊，总之快让这毫无道理可言的战斗停下——”
“哎呀，贝博士，你很烦，能不能闭嘴。”
“……？”
怎么这样！
被誉为人类史上最大天才，IQ足有一百六十五以上的我的谏言竟被这两个家伙说“很烦”？
简直不可理喻，这个圈子的人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说起来，皮可在睡觉呢。……那个睡姿好厉害。”
他还在这边颅内风暴，而前边俩人已经将目光而复投向场内，而在竞技场正中央，呈一个大字形仰天躺倒的皮可正在呼呼大睡，甚至隔着数十米远都能隐隐听见那自鼻腔传出的鼾声。
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深处危机四伏的自然界，一般而言野生动物睡觉的姿势都会最大限度地隐藏身形、收敛气息。
这样的本能哪怕在被驯化成家宠之后都会保留，若主人不能让它们感受到最大限度的安全感，它们是不会做出那种像是开摆了的露出肚皮的睡觉姿势。
然而看看皮可吧，五肢张开一副毫无顾忌的样子，根本就对环境中可能存在的危险毫不设防，若要打个比方，简直就像是躺在母亲臂弯里的婴孩一般，享受着最优质的睡眠，哪怕场馆内一片人声鼎沸都没有对他造成半点影响！
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皮可他，是‘王者’呀！如此霸气侧漏的睡姿，非在食物链最顶层的王者绝不可能轻易做出来！”
“而且要知道，他过去生活的地方可不是像现在的大草原这样能够简单生存下来的……那可是群雄割据的白垩纪！”
“那时自然界的规模与现代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而在那种环境中还能做到全无天敌存在，能够如此任性行事，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皮可究竟是何等离谱的存在吗？所以说……”
原本还想老生常谈地再劝劝这个位高权重的老屑人，但不知为何亚尔巴多贝博士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然缓缓止歇。
而在他微微震颤的瞳孔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地上的沙土地通了电被刺激到了一般，原本还在呼呼大睡的皮可陡然睁开了眼睛！
而紧跟着，仿佛察觉了什么一般，他浑身一震，旋即腰背发力，整个人竟仿佛凭空旋飞了起来，下一个瞬间已然稳立于地面，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某个方向。
在这地下竞技场有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选手入场通道，而他此刻仿佛强压心中兴奋与愉悦地注视着的那道幽暗通道，赫然便是“朱雀”通道。
而此情此景，就让原本还试图再度规劝德川光成两人的亚尔巴多贝博士一阵讷讷无言之后，终究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
竟然能让那个皮可如此兴奋，如此严阵以待，这真的是现代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那在自己印象如果手无寸铁，明明连斑马都打不过的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感觉世界观都有些幻灭，亚尔巴多贝博士缓缓咽了口唾沫——总之，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
皮可确实很兴奋，但并非是因为亚尔巴多贝博士所猜测的那样警惕于那不速之客的强大实力……或者说，不全是如此。
而占更大比重的因素，则更是因为他那比狗还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了让他精神一振的气味。
——那来自老朋友身上熟悉的味道。
“砰砰砰！——”
“吼！！！——”
回过神来，已是双臂擂胸，震天狂吼！
而那几乎将在场所有人鼓膜都要震破的声音就说明一个事实——虽已多日未摄入营养，但皮可此刻仍然状态绝佳！
（原始）人体，很奇妙吧？
而自那选手通道中走出的身影明明体格相对小上许多，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可此时此刻就比这参天泰坦还要吸睛……
那恍若凝成实质，产生的修罗神佛一般的气息简直像是开了十级美颜的滤镜一般，令周遭的空间都在扭曲！
而这，便是手上收割人命已然成百上千的男人身上逸散出来的阴暗纯正的杀气——并不需动杀念，只要战意熊熊燃烧，便恍若能让人看见那漫天翩飞的怨魂！
这个少年已经不能称之为同类了……那是另外的某种“东西”，杀人鬼？杀人魔？炼狱恶魔！在物种的层次上会让人生命本能不断示警，让人想要远远逃离他身边的东西！
只消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实情，却并未让在场的人们为之恐惧……恰恰相反，他们遥遥看着那慢慢走向皮可的身影，感受着那仿佛下一刻就会生命不保的本能预警，却几乎已要扯旗了！
“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吧，杀人犯？连续杀人狂魔？还是从哪个战场上刚下来的铁血兵王？”
“他已不满足于屠杀同类，要把手伸向原人了吗？”
“呱！我要看！我就要看这个呀！”
“……”
“还是这么有精神啊，你这家伙。”
没有在乎场馆内的喧嚣，光着上身，只着一条运动短裤的公羊震缓缓踱步走向皮可，越靠近一步，那面上的笑容便越狰狞一分……
待临至近前，那恶鬼般的笑颜恐怕就连加纳咢看了都要直呼太极端了。
“——不论如何，我来赴约了，不好好吃饭的孩子可是要挨揍的啊，皮可。”
平平淡淡的话语，简直像是兄弟间的闲聊一般，可是那引而不发的炽烈情绪皮可能够感觉到吗？
……是可以。
微微一怔，旋即一张清秀俊美的脸庞同样变得形同恶鬼，皮可再度发出低吼！
这次却并未像方才那样振聋发聩——那声音凝而不散，正契合其主人的状态，他微微沉下身躯，随时准备像是猎豹一般冲刺出去！
他已感觉到了，面前这同类与前两次交手给人的感觉已是截然不同！
而那感觉就告诉他，该分高下了！
是的，这是某种甚至足以将食欲压下，让他暂时忘记那空空荡荡仿佛随时要悲鸣的胃袋的某种更高层次的感觉——
不为吃食，只为将这同类轰下，叫他雌伏！
不需要裁判，不需要喊开始，自然界的争斗本就该如此！某个任何人都反应不及的瞬间，皮可筋肉猛然膨胀，像是闪电一般扑向公羊震！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破防
但凡是对现代格斗技甚至古流武术有所涉猎的人，看到皮可那蓄势待发的姿势都要为之感到震怖。
不是短跑比赛中的蹲踞式起跑姿势，不是霓虹大相扑比赛中的前冲推撞姿势……虽是下沉与前倾的姿势，却与人类历史上任何武术或是运动的起势动作都截然不同！
重心放得更低，上身俯下得更深，比起人类的架势，更像是狮子、猛虎之类的大型猫科动物捕食时的姿势。这种架势一看就知道是一种除了前进没有其他选择，不能后跳，不能侧向闪躲，一旦出击，便是一往无前！
而在他面前，公羊震却是摆出“三体式”，静若处子，看起来像是要硬接这比重型装甲车的冲击力还要沉重的冲撞！
这应当吗？要知道，就算是霸王龙也吃不下皮可的蛮力冲撞，会被硬生生顶撞而死的呀……公羊震他竟然毫无避让的意思，他是否已是昏了头的了？
不清楚，但某个地方，烈海王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中私人频道的实况转播就露出来激动的表情。
“——就该这么打！就该这么打！”
阿震，我羡慕你！我嫉妒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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