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东条葵曾见过宇佐美玲子几次,包括吉野健一和酒井孝。
这些经常外勤的仪式者,惯来和东条家族有合作,一来二去,在吉野健一的介绍下,两个年龄有一定差距的女人,开始了私下的联系。
——这种联系在吉野健一战死后愈演愈烈。
“你不明白。”宇佐美玲子摩挲着虎口的茧子,那是一发一发子弹,多年来喂出的茧子:“他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那群猪说了什么?”
“他们说,‘深表遗憾’?”
女人的眉毛立了起来,本就尖锐的嗓音,此时更加刺耳了:“还有「审判」!我不会放过他们……”
东条葵的小鼻头皱了皱,提起审判,这个话题就更沉重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和他正面冲突。”东条家的小公主半真半假的劝着:“怎么打算?”
宇佐美玲子没有领情,长长的指甲划过玻璃窗。
半晌,锐利的话锋一转,眼睛阴翳的看向东条葵:“……来之前,我特别调查了一下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她在‘特别’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没理会东条葵越来越平的嘴角。
“很有趣的过往,不是吗?”
“你的母亲……”
“宇佐美小姐。”
东条葵的头部犹如人偶般,一瞬间扭转过来:“你没有那么多筹码,你不是白炬。甚至,你连「原点」都不是,这样得罪我真的好吗?况且,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合作?”
宇佐美玲子轻笑:“如果我是白炬,是「审判」级的仪式者,我更不会和东条家合作的。”
“说说吧,我能得到什么?”
进入正题,两个人的谈话相比之前要放轻了更多。
“一个承诺,能力之内的。你应该不需要钱吧?那么,是白炬的命?还是……那群猪的?”
宇佐美玲子盯着东条葵,没说话。
“哦,你想要「复活仪式」?”
“我猜对了?”
东条葵先是有点不敢置信,而后哑然失笑:“别做梦了,玲子小姐。无论是秩序还是混沌,都不会让你轻而易举的复活一个人类。”
“我也不认为,复活后的吉野健一还是他自己。”
宇佐美玲子烦躁的扣着座椅的皮套,长长的指甲有些泛白。
“那是我自己的事了。答应吗?我在后勤部这么多年,掌握着仪式所里许多的隐秘和信息。”
在谈判前,充分了解对方的身份信息,就连普通人都清楚这件事。
宇佐美玲子所处的组织本身就处于背光处,通过发达的人脉网络,女人轻而易举的拿到了东条葵的详细信息。
虽然查不到某些极其隐秘的地方,但通过推断,还是可以大概了解这位东条家的小公主的。
——混沌仪式者,可以通过肢体接触,检测对方是否撒谎;代价高昂,如果自己说谎被识破,就会……死亡?
不久前,进入东条家体系,开始迅速着手自己父亲的产业,大肆吞入。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东条葵。
“只是东条家会付出很多代价,你能接受就好。”
一个巨人,即便不小心跌了个跟头,也会有蜂拥而至的嗜血生物扑上来咬一口。更何况,这个跟头是主人有意为之。
“我要仪式所里,所有关于‘神秘’的记录。从十年前「混沌耳语」年代开始,到一年半前的「神秘复苏」。”东条葵开出条件。
宇佐美玲子点点头,“没问题,那么,等我……”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行使掌权人的权力,帮你完成仪式。不过话说,你真找到可以令人复活的仪式了?”
东条葵有些吃惊。
她的消息已经算够灵通了,也仅仅是打听到「特殊物品」出现的消息——这个世界开始变化,除开仪式者外,首个可以使用超凡能力的特殊物品出现了。
可复活仪式…就太扯了。
人是无法死而复生的。
“特殊物品?”宇佐美玲子笑了:“官方上个星期才得到的东西,你这么快就清楚了?”
“没错,名字叫「秘仪」,作为代价,秩序吃掉了快速反应部队里面三个「原点」级仪式者。”
“你看,这就是被一群猪带领的后果。”
宇佐美玲子讥笑着,对自己所处的组织不屑一顾:“我们到底为谁工作,服务于谁?”
东条葵懒得理会这个女人的抱怨,反之,她倒是对那件特殊物品很好奇。
“它是什么样的?像仪式者一样,有自己的能力?”
宇佐美玲子也不太清楚,她虽然是后勤部的部长,但这种保密等级的事,她的身份还不够资格知道。
“我只是听说,纽约那边来了个组织,联合我们的仪式者举行了一个大型的秩序降临仪式。这个特殊物品,很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承载神秘力量的物品。”
“组织…?”东条葵咀嚼着其中的意思,她敏锐的嗅到了奇怪的地方:“不是官方?”
“不。”
好像是……
宇佐美玲子回忆着。
“好像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医药巨头,多年来都致力于研究改善人类基因之类的……唉,乱七八糟,我也不懂,那是学术派的事了。”她苦笑着在玻璃上画了个多边形:“大概是这个符号。”
东条葵脱口而出一串英文。
“嗯。”宇佐美玲子点头,“他们公司LOGO设计的很有意思。”
东条家的未来合作公司里,恰巧有这家公司,为此,员工们还做了充分的准备。
东条葵太熟悉了。
不过,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那家公司有些奇怪,连带着,那些人给东条葵的印象也不太好。
虽说对方的前期工作十分完备,流程也属于世界一流公司的标准化流程。
可…
无论是那个被宇佐美玲子称赞的LOGO也好,亦或是来东条集团商谈的负责人也好…
全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是来自时刻充盈她体内的神秘给予的预警。
东条葵眨眨眼,把到嘴边提醒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这种程度‘小小’的合作,她没有义务去提醒宇佐美玲子任何事。
况且,对方大概也清楚,自己没有退路了。
东条葵看着视线里发愣的短发女人。
——身居要位,又能轻而易举的查到那些隐秘与珍贵记录,想想看,再傻的高层也不可能放她安然离开仪式所。更何况,直至今天,以东条家的能量,都还没有听说,哪位仪式者拥有抹除记忆或契约的能力…
既然如此…
宇佐美玲子转过头,似乎看穿了东条葵未尽的话。
她满不在乎的咧咧嘴:“诶呀,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和你不同,我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深渊。”
“你还有未来,有爱你的人。大概……有吧?”
东条葵斜了她一眼。
“所以,不要被复仇的怒火塞满心脏。”
东条葵嗤笑一声,没理会她的假好心。
谁也劝不了谁。
Chapter8 旧时事
关于母亲,东条葵的印象不是很深了。
人总会对记忆中的某个节点很清晰,却对整段记忆很模糊。
这是正常的表现。
比如有些人,从不记得昨夜是和谁共度的良宵,那位女孩是长发还是短发,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甚至连她的衣着打扮都记不起来。
但醒来的男人绝对能记得对方是否给了自己良好的体验以及她到底是沙漠还是大西洋。
这就是重点记忆。
当然,他也可能完全记错了。
比如,对方有可能也是一位男士?
东条葵的重点记忆……说实话,她对母亲的印象确实模糊。
唯一清晰的,是那幕。
没有门牙的母亲,对自己咧嘴笑的模样。
听起来好笑,实际上……也很好笑。
父亲本就是个冷酷的人,所以母亲的性格自然愈来愈唯唯诺诺,很多时候,能向前一步,她却宁愿逆来顺受般的后退。
接着,就是那些混沌的声音。
父亲‘有幸’能在神秘复苏前,早早听到了耳语。
他狂热的记录着,试验着——你不能说他发疯了,因为一个发疯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冷静的处理公司各种事宜,从而将那些试验巧妙的隐藏在东条集团这座巨大冰山的下面。
这是东条葵一直以来对混沌的看法。它不会让你发疯,但会诱使你发疯。
人总有执念。
东条葵不清楚父亲的执念是什么,反正不是她,也不是母亲。
后来,血亲献祭。
母亲坚决反对父亲把自己放上献祭台,争吵中,她用锤子把自己满口的牙齿敲掉,砸破一颗眼球,用匕首割掉鼻子。
最后,再用锋利短小的刀片,划过自己脖子上的动脉,血喷了很远。
——就像自己那时候住的老宅,不仅仆人众多,花园里那座几乎四季不停的喷泉也十分得少女的心。
——当然,自从东条葵见过真正的割喉后,她就再也没去花园看过那座喷泉。几年后,她搬出去了。
‘琛助,你看,我已经要死了。’
‘【施虐后的血亲】,就用我吧,好吗?’
‘答应我,放过葵!’
‘她还那么小啊!’
疯狂的父亲红着眼,将母亲拖上了献祭台。那道长长的血迹就在自己脚尖前面开始,一直到视线的尽头。
之后的几年,父亲偶尔会出现些许愧疚的神色,但转眼就不见了。
不过东条葵并不在意这些。
再然后,就是……森月纱。
那个疯疯癫癫,却又魅力十足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每次想起自己曾经的恋人,东条葵都有种饥饿和无法满足的眷恋感。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假如,她坦承的和任何一位稍有感情经历的男士聊聊,女孩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开疑惑,找到答案。
——所谓的‘饥饿感’、‘无法满足的眷恋’种种文艺修饰,都可以用一个字或词来说清楚整件事。
馋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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