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法师小姐,有空恋爱吗? 第570章

作者:下一世再见

  ‘我还是觉得之前那一副更合适你。’

  说完堵着耳朵就跑。

  做了一路好事,才堪堪于正午前走到南希的家。

  刚起来就有点疲惫的姑娘,但善良。

  叩叩——

  “南希?”

  “我来看你啦。”

  “南希?”

  吱呀…

  门轻轻一碰就开了。

  没锁?

  森月纱借着门缝往里瞄,黑漆漆的一片。

  天亮亮不拉开窗帘吗?

  “我进来喽?”

  吱呀。

  屋内,所有能透光的地方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一些纸条糊住,扯碎的布堵死,窗帘紧闭,关着灯。

  一股灰尘味儿。

  “咳咳…南希?”

  森月纱找到开关按了按,没有反应。

  “南希?”

  双层结构,南希是从二楼下来的。

  她踩着楼梯上的地毯,光脚,悄无声息的站在楼梯的中部,静静看着森月纱。

  看了好一会。

  直到森月纱发现她为止。

  “…南希?”

  女孩的表情被无光的黑色遮的严实。她意味不明的轻笑出声,长长的指甲敲击楼梯的木扶手,然后,又开始一下下的挠它。

  想把指甲折断一样的用力。

  声音有些刺耳。

  “嗨。”南希朝楼下的森月纱勾了勾手指:“我在等你。”

  “喔我明天就走了,我们要不要合个影?”

  “我在等你。”

  南希向上踩了一阶,回头:“来…”

  “我们在等你。”

  “要不要换鞋…”

  “在等你…”

  好吧。

  森月纱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刚刚跑的太快,不小心踩到泥里了…

  二楼比一层还要黑,假如是个普通人,应该已近‘失明’的状态。

  南希走的自若,森月纱也一样。跟着她,一路拐进卧室——南希自己的房间,如今像一滩坑坑洼洼的沼泽。

  绿色沼泽。

  汁液从门缝里漫溢到走廊上。

  “好吧…反正也踩泥了…”

  “来都来了…”

  啪叽啪叽。

  南希的卧室不大,沼泽却远远看不到边。一扇门,仿佛打开了另一个空间:森月纱觉得这里很像自己的侘寂庭院。

  “我们在等你…”

  们?

  森月纱看看周围。

  一具早就腐败的尸体正缓缓融化着。

  格伦…?

  南希痴迷的点了点头:“他抢先了一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这种事上,爱情是渺小的…”女孩撩起自己的睡衣:皮肤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花包。

  一片片的重叠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原本皮肤的模样了。

  很…恶心。

  “这是进化,森月纱。”

  南希像大人看无知的幼童一样,温柔且包容的摇了摇头。她说:“你应该庆幸自己是幸运的,森月纱…”

  你看。

  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它们赐予我新的生命形态,让我脱离凡人肉体的桎梏,晋升到更高更辽远的未知空间…

  祂在那儿等我。

  等着我。

  改造我。

  亲吻我。

  催熟我。

  然后,我睁开眼,第一次看清真实的世界。

  “我即将…”

  南希忽然放大了音量:“我即将完成我的伟业!”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向不同方向,像蜥蜴般鼓起:“我将回归祂的视线之下——祂生于大地,在死亡诞生前起舞。”

  「hra…」

  同样的行径,不同的字。

  「hra…」

  字母终于凑齐了。

  森月纱。

  念祂的名。

  永恒万古与尘世间所有生命形式交织的伟大存在。

  Yidhra——伊德海拉。

Chapter43 梦之森

  森月纱有一种奇异的感受,从皮肤上。

  在密林里,她感觉自己在长大。

  她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声音浮荡破碎,在丰茂植物的密林中挣脱束缚,疯跑进耳蜗里。它们在行进中就经历了死亡,然后,又在离调的歌声中复苏;

  浅绿色的雾聚成浓障,又凝成水,滴落草皮;水分充足,旷野便成了泽国。

  森月纱每走一步,所有水都纷纷绕行。

  仿佛她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她的鞋不见了。

  十根圆嘟嘟的脚趾踩过墨绿色的泥土,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记;少说有千年的参天巨木一根根粗暴的扎入大地,在她懵然路过时,弯腰行礼。

  黑发的女孩穿越无序的密林,一股莫名的孤独感在呼吸间悄无声息的扩散开来:关于生命最本质的,最原始的孤独感。

  这里万籁俱寂,偶尔有一缕深红色的光透过绿植的缝隙,打在绿汪汪的泥土或白皙的脚面上。没有长相诡异的生物突然从看不见的地方跳出来,倒是色泽奇丽的植物在她靠近时微微抖动着根茎和它们盛开的苞。

  但密林依然安静无声。

  森月纱用脚尖使劲碾了碾泥巴,咯吱咯吱的;敲敲大树的皮,咚咚闷响;把倒喇叭一样长满牙齿的植物推倒,看它再次弹起来,哗啦哗啦;小心的碰碰它的牙齿,喇叭口迅速闭合,磕哒磕哒;

  好乖的林子。

  少女踮起脚尖,拎着裙身,在绿泥里转了一圈儿;看看四周,又扔掉小心翼翼,向前小鹿似跳了几步。

  绿泥被踩透,溅起底层藏的泥水。

  水花弹溅到细长的腿上,乐此不疲的笑声打破了幽谧。

  ‘哈!’

  她拢起双手变成小喇叭,吓坏了另一株满嘴利齿的喇叭。

  ‘哈哈哈…’

  水汽里的孤独感更强了。

  ‘我想要一只鸟儿,没有唱歌的飞绒绒就不算林子了。’

  两只小脚丫啪叽啪叽的踩了一路,绕着并不直的路线在林子里穿行;她进入了一片空地,看见了一株更为古怪的植物。

  她见过它。

  ‘我想要一只鸟儿,别飞太高的。’

  纤细的蓝色植株顶着一颗硕大无比的脑袋。

  ‘你现在有点丑,格伦。’

  不能算脑袋,认真的说,应该是一颗花苞上面出现了似是而非的格伦扭曲的脸。

  像是一百年才出现一位的绝世畸形儿的脸。

  ‘你会敲钟吗?’

  格伦没有了任何人类的特征,对着森月纱张开嘴,激动的晃着自己的‘根茎’——扎根绿泥,顶起‘花苞脑袋’的根茎。

  “我现在感觉很好…森月纱…”

  格伦的声音不太好用语言描述,假如以凡人的耳朵仔细听,任谁都会觉得「这就该是植物的声音」。

  他很开心,声音也欢快无比。

  “我在这儿很好,你看,我的新身体。”

  他晃晃比森月纱小拇指还要细的长根:“我在长大。”

  “这样啊…我想要一只不会飞太快的鸟儿。”

  “往里…到里面去。森月纱。祂在等你。”格伦咧开嘴,像之前被她吓到的喇叭植物一样,他的嘴里也遍生一圈圈螺旋向内的尖牙,不停蠕动时一直旋进嗓子口。

  到里面去。

  森月纱也不知道哪面算‘里’。

  她在一棵不怎么高却由细毛虫组成的‘大树’下,在它的枝条上,看见了另外两颗‘小脑袋’。

  他们没有像格伦一样扎根在泥土里,而是仿佛苹果一样在树梢,被一条条胖乎乎的绿虫子口衔尾口衔尾的连接,垂坠在半空中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