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主人,庄园主人怎么没出现呢?
金卷发端着香槟抿了一口
无比怀念自己纽约那张软厚的床垫。
看闺蜜和同为旅客的人聊的开心,她撅着嘴,往乐队的方向走去。那女人一向讨上岁数的家长们喜欢,大概老人都喜欢没有攻击性且长相并不美丽的姑娘吧。
恶意揣度着,在她从侍者盘子里拿起第三块小饼干时,乐队忽然换了曲调。
她听见有当地人低喊了一声。
‘乔治先生来了!’
循声望去。
之前那位管家服侍着一身灰西装的男人。
中年,向后倒的背头;狭长的眼,鼻梁高耸;不怎么健壮——甚至有些消瘦的身材和脸,唯独让这些加在一起不显阴翳的就是精神了。
他很有精神,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迈着大步。
“欢迎,欢迎各位!”
没有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端着酒杯装模作样,这位乔治先生就一路沿着酒桌或小路走到哪聊到哪;和熟识的当地人说几句,又与游客们笑着闲聊绕场一周。
来到金卷发的面前也是如此。
笑容热情又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嗨。”
“嗨?”
“乔治·罗密,这座庄园的主人。姑娘,你从哪来?”
“纽约。”
“我之前也在那边。”男人的酒杯和她的碰了一下:“数字和富兰克林构建出的都市嗯?”
“还有无数法律条文。”金卷发托着酒杯开玩笑:“我猜,有些问题很多人问过你了?”
意思是,每一个游客见到他都会问的。
为什么选择这里。
“我厌倦了勾心斗角彼此猜忌的生活。”乔治罗密垂眸,盯着摇着手里的酒杯:“有很多事你并不喜欢,但依然没有选择。”
他回答:“所以,当我拥有了足够主宰我后半人生的力量后,不选择脱离还等什么呢?”男人开了个玩笑:“就像你和你的朋友不喜欢应酬,却还要忍受酒会的无聊。”
噗嗤。
“我喜欢你,乔治先生。”金卷发上扬嘴角:“这句也很多人说过吧?”
男人大笑。
Chapter53 忘记与失去
“所以,你是个慷慨的人?”
“只要你不在后面缀上‘绅士’。”
乔治罗密调侃:“你知道这不像正经酒会,花不了多少。有什么比让我的邻居们露出笑脸还重要呢?”
金卷发看他的眼神缓缓改变。娇惯可远不同恶毒,再加上处于大学年纪和家境背景,姑娘心里难免对这种堂吉柯德式的‘老富善’抱有一丝尊敬。
更何况他还通透到率先邀请了她们在庄园住几天以避免自己主动提出留下而尴尬。
这就愈让这位时不时炸刺的姑娘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哦,别。”乔治罗密向后夸张的缩了缩:“别,别用这种看爷爷的眼神看我。”
“对我来说,的确吧?”
几个来回,两个人熟络起来,步子也一点点远离了乐队角。
“我听说——”
“你听说?”乔治罗密打断,“让我猜猜,是那群孩子们说的吧?”
金发女人点头:“他们说你会问游客一些‘奇怪’的问题——我得对我之前的恶意揣测道个歉。”
“你认为我是和你见过的那些拥有‘小癖好’的家伙一样的人?”
她之前的确这么认为的。
比如在酒会上人模狗样的绅士悄悄凑到女士耳边问她今晚里面穿了什么的那种人。
“你是个正直的孩子。”乔治罗密眼角笑出一条细长的皱纹:“不必道歉,实际上孩子们是对的。”
他看着有些惊讶的女孩解释:“我有一种罕见病。”
罕见病?
“我对一些东西没有概念,你也看见了,这里的教育程度很低,我又不太想离开这座世外桃源——所以。”他耸肩:“所以就偶尔和你们这些游客做个简单交流。放心,我本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女孩卷了卷金发,思索道:“我认为阅读障碍并不算什么罕见病症?”
乔治罗密摇头。
“不是阅读障碍。”
两个人正巧路过吧台时,男人顺手捏起台面上的书脊,随意翻开某页。
放下酒杯,指给女孩。
那一段写着:
他兜里的钞票就如他的血肉般,失去它们,男人无比痛苦。
乔治罗密粗糙的手指重重的在某个词汇上点了点。
抬脸,疑惑之意渐浓。
“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
金发女孩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
“钞票?你不理解‘钞票’的意思?一个富豪?”
“钞票?不不不…我是说这个。”
他把食指向右挪动。
“‘血肉’?先生,你认真的?”
乔治罗密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那个词。”
…什么???
“这太鬼扯了…”
女孩摇头,怎么可能呢?阅读障碍可不会是这种情况:“医生怎么说?”
“他说,可以用我的名字给这种病症命名了。”
哦…上帝。
能用患者名字命名的病症一来极为罕见,二来极难治愈。
这位先生看来注定遗憾了。
不过…
女孩倒不觉得这种病会给生活造成什么麻烦:“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认不出来的…抱歉我是说,你试过其他的?”
“当然。”乔治显得很轻松:“这就是‘神神秘秘的问题’的来由。怎么样,满足纽约女士的好奇心了吗?”
好奇心倒满足了,可是,在满足之上,另一个巨大的好奇同样出现。
“问吧,我知道,那个城市除了华尔街的乌鸦们,就数本地人最难缠了。”
半开玩笑的,男人不以为意。他既然能‘古怪’的问旅客们问题,也当然允许他们反问。
“行吧,首先,你不理解我刚才说的那个词?”
“很显然。”
“其次,你也‘感受’不到?”
“什么?”
“我看席上有牛排吧?先生,如果你不明白,为什么不吃一口?”
乔治·罗密垂下的脸上分不清表情。
少女没注意,继续说着:“再者,恐怕你也没尝试过吧?这么说虽然不礼貌但——谁不是血肉之躯?如果好奇,为什么你不捏捏自己的脸?”
双人并肩的散步变成了领航的女孩和阴晴不定跟在身后的庄园主。
“太可笑了,我不是质疑这种病,我是说,我是说病症本身——怎么会有人不清楚呢?羊排牛排,你试过搜索冷冻肉的图片吗?”
“我真不明白,你的医生到底有没有行医——”
忽然,她被打断了。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早已前行很远的女孩。
他站在原地呢。
“祝你旅途愉快,我得失陪了。”
“哦…抱…”
“没关系。我的管家会帮助你们。”
乔治罗密摇摇头,匆忙离场。
——那个该死的交易到底拿走了他的什么?
登上楼梯,解开领带。
粗暴的摔掉西服外套。
宽敞的屋内,如同涂鸦般填满了各种随手泼洒的颜料。形态不一的猜测绘图出现在画架纸上,最后居所的主人仿佛接受了凌乱,索性开始在墙壁上涂抹。
到处都是五颜六色。
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那个东西,他看不懂。
它也许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他用它做了交易。
然后,心脏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那到底什么?’
‘是——先生。’管家回答。
‘那个——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我听不懂!你能够换一种方法告诉我吗?’
管家指指自己的脸:‘就是它。’
‘你是说,脸?’
‘不,先生,是组成脸的东西。’
‘那是什么?是什么组成的?我需要知道!’
我需要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是——先生,皮肤下面是——构成的,我们的——里也流淌着——然后通过心脏泵到四肢。’
望着管家开合的嘴唇。
乔治·罗密完全听不懂它他的话语。
到底是什么…
自己他妈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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