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碧蓝的日常 第760章

作者:橘子也有维C

天城冲领路的春芽笑笑,“劳烦姑娘安排些吃食,最好再来几壶美酒,待明日一并结算。”

被和煦的笑容晃了下眼睛,春芽不由红了耳朵,应下后悄悄瞥了两眼天城,垂首退下了。

等房门关上,苏馨这才从狐狸怀中抬头,深深吸了两口气。

“唔,终于,好多了·”

天城摸摸小指挥憋得通红的脸,卸下那层彬彬有礼的面具后抬袖闻了闻,不是很有信心。

“是不是我沾上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没有,太香了,衣服又厚,我想多闻闻,但是时间久了比较闷。”

天城没料到是这原因,再与对方灼灼的眼睛对上视线,烫得很。

她暗生几分羞赧,又被好好掩藏起来,“等会你埋头吃饭就好,我灌她们点酒,看看能问出些什么来。”

苏馨和她在圆桌旁落座,“嗯·你酒量很好吗?而且她们也不会一直喝的吧?小心反过来灌你。”

“酒量还行,这时候没有蒸馏技术,度数应该不会太高,至于怎么灌……

天城从袖里翻出钱袋,拿了点碎银放在桌上,“划拳我不在行,所以开个故事大会就好,说得好就赏,正好给你解解闷。”

苏馨点点头,就是边吃饭边听人扯八卦嘛,没什么难度。

她环顾四周,瞧见鸳鸯戏水的屏风,干脆下桌看了两眼,又越过屏风瞧见里头整理妥当的床铺。

除了颜色扎眼了点,倒没什么破格的新花样。

天城则起身把窗户打开,免得度数不高的酒气扰了小指挥的神智。

正巧晚风清爽,正正涌入房间内,倒是不用担心酒量极差的胞弟听不完故事了。

两人分头巡了遍屋内,最后回到圆桌上等待,不多时,娇软的嗓音便在门外想起。

“官人~奴家可进得?”

天城给小指挥递了个眼色,张口应道:“自是进得。”

话音刚落,两道倩影推门而入,带着股脂粉的香气踏进屋内。

前头稍年轻些的看着讨喜,笑得也灿烂,进屋后笔直朝着天城贴过来。

结果被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挨过去的身子不知怎么的落在了邻近的圆凳上。

原想依进怀里的巧鹂愣愣,还想再努把力,余光瞥见桌案上的碎银子,顿时打消了念头,只顾着看钱了。

晚些迈入屋内的女子则要年长些,看着已近三十,在芙蓉苑里算是老人了。

她比巧鹂稳重,看了眼貌比潘安的天城,没有什么别样的争宠情者,反倒瞅了瞅瞪着圆眼的小少爷,目光温和些许。

依照妈妈的意思,这便是她今晚要“教导”的对象了。

在这里待久了,什么人都遇见过。

比起看似温文尔雅却可能动手打骂的高挑男子,还是不谙情事的小少爷叫人安心些。

年长些的女人正想绕过桌子靠近小指挥,就听巧鹂作陪的公子问道:“我这胞弟性子腼腆,还是待她缓缓为好。

“...奴家晓得,正好二位官人叫的酒菜已经备好,妾身先服侍小少爷用餐。

门外端着食盘的少女们很有眼力见地进屋上菜,没什么重口味的食物,荤素都有,看着还不错。

苏馨也确实是饿了,眼巴巴瞧着那些比早前餐馆里还要精美的菜肴上桌。

等直径两米的圆桌被占了个七七八八,这菜也就齐了,丫鬟退了个干净,就剩她们四个女人在屋里两两入座。

先出声的是巧鹂。

许是天城点名想叫能言善道的,老鸭真就挑了个话多的活泼姑娘。

夹着嗓子唤人的声音都快掐出水来了,夹菜倒酒的动作也是麻利得很,还时不时想凑过去来点肌肤之亲,好在天城都挡了回去。

苏馨悄悄搓搓鸡皮疙瘩,正想按照之前说好的,当个无情的干饭机器,就听邻座的大姐姐轻声介绍:

“公子,奴家名唤翠竹,公子如何称呼?”

苏馨下意识想报真名,琢磨着又不大对,干脆抄作业:“叫我苏橙就好了。”

天城眉梢一挑,名字被占了,只得现编一个新的,好应付叽叽喳喳热情不已的巧鹂。

翠竹颔首表示明白,右手执筷左手扶袖,“苏公子想用哪道?奴家伺候您用餐。”

面对家里全能的女仆们,都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苏馨不太自在,下意识劝了句:

“呃·我、我自己夹就好了,翠竹姐姐你也吃啊,不用管我的。”

翠竹愣愣,看着对方自食其力吃了块烧鸭,她的心思便多了起来。

「倒不像是个腼腆性子·

天城一看就晓得出了问题,忙开口道:“翠竹是么?放她自行用餐便是,先来与我讲讲话吧?”

巧鹂杏眼圆瞪,哀哀瞧了瞧天城,又狠狠斜了眼翠竹。

这是觉得自己抢人了。

翠竹不太想掺和,奈何这小公子也没有要阻止的样子,她只得起身换了个地方,坐到巧鹂身旁,正对埋头狂吃的苏馨。

天城顺手将酒壶带到自己跟前,“长夜漫漫,填饱肚子很有必要,二位不若先用餐。”

巧鹂娇嗔不依,“官人~怎得只想着用餐嘛,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该……”

天城再度借着斟酒的动作挡开对方贴过来的身子,“我虽然付不起千金,但若是满意了,千银倒是有的。”

这么一讲,巧鹂就乖了,顺着天城递来的筷子吃了几口菜,又喝了杯酒,情绪渐涨。

反观翠竹,却是不温不火的,吃饭也吃,喝酒也喝,不过对天城摆在桌上的碎银子兴致缺缺,反而不时打量着对面的小少爷。

天城又助了两杯酒,顺势提出“听故事”的由头。

无论大小,什么事都可以,听得高兴了就赏一块碎银,上不封顶。

巧鹂面色配红,本还念着拉人上榻,随口讲了苑里的琐事,不曾想真得了赏钱,忙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昨日子时,我出门寻人打扫,正巧撞见楼下铁大娘前来捉人,铁大哥分明惧内,却每每造访,待不过子时就被捉回去,场面当真精彩。”

“刚入暑那些天,苑内的荷露总爱冒汗,妈妈就给她买了许多香粉,结果跟只蛾子一样到哪都掉粉呵呵呵”

“还有寒菊,前阵子伺候的官人是被贬来的,那气性大的哟,跟狗似的又啃又咬,临了又哭,说什么…怀财不遇?也不像是个有钱样子。”

......

说的八卦难辨真假,大多琐碎,但是能听出个大概来。

当今圣上年逾不惑,无功无过,不求吞并胡人扩张领土,留着辅佐先皇的那些老臣,江山稳固绝对没问题。

可偏偏在五年前引了一位异人为将,去边关引兵讨伐。

据说那异人长得磕碜,浑身焦黑气味难闻,差点被当作鬼怪处置,结果反倒死了十数兵卒,遂招安入朝。

起初武将们对这天降上司很是不服,直到看见他周身冒火,当朝烧死扬言比试者,才纷纷惊惧着闭口不言。

皇帝对异人的实力很是满意,派去边境,自是大胜而归。

毕竟,能够役使火焰的奇才可一人成军,比凡夫俗子厉害得多。

在接连打了胜仗后,他怀着创就伟业的幻想广招异人,不过数载,朝中的文武将帅就被替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国政由异人接手,战事由异人负责,他只需要躺在温柔乡里,一边醉生梦死,一边坐等江山一统的消息。

这皇帝的生活是舒服了,底下百姓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因为异人的地位被无限抬高,京城已然分为上下两级。

异人高高在上,藐视政法,欺男霸女都算轻的,因为当官的都是异人,各种案件的判决随心所欲,导致法律成了一纸空谈。

现在的京城里,乱成什么样想都不敢想,京城外反倒属于相对安全的地带。

不过也就只是“相对”了。

近来异人开始出城闲玩,去哪里哪里就要遭殃,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只有这边陲小镇,还维持着高于体量的热度。

怕是都逃来了这里,能安稳几时尚不可知。

天城听了个七七八八,巧鹂攥着碎银还在嘀咕,渴了就喝两口酒水继续讲,没有停的意思。

翠竹则意兴阑珊,看向小指挥的视线反倒透着股慈爱。

天城顺着她的视线侧望,好嘛,自己在这里套话,对方却摸着微微饱胀的肚子哼哼,当真惬意。

翠竹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此时见巧鹂叽叽喳喳还在继续,干脆起身走到小少爷身旁坐下。

“用餐进食过犹不及,可要翠竹帮您揉揉肚子?”

苏馨一愣,见她温和,点头正想答应,就听天城开口打断道:“翠竹,巧鹂该说累了,你没什么逸闻分享吗?”

“奴家深居简出,无甚趣事可言。”

“哦?那可会抚琴?正巧助助兴,否则这酒可就少了两分味道了。”

翠竹看了看乖巧的苏馨,没见阻止,无奈暗叹口气,起身去找人要琴了。

天城这才松了口气,与小指挥对上视线,见对方橛着嘴巴揉肚子,便没好气嗔了她一眼。

以前想亲近亲近都得琢磨老半天才行,现在刚认识没多久就给揉肚子了?

这小狗品类莫不是二哈?谁来跟谁走是吧?

苏馨倒是真没觉得有问题,不过想起自己以前那副腼腆样子,也就收敛了。

都怪这“脑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回去啊。

巧鹂刚才被天城打断,揣着怀里的碎银子后知后觉。

她今天又不是来说书的,是来伺候官人的。

说书又累又渴,还不如把人伺候舒服了,说不定得到的赏钱更多呢。

于是她收好碎银,顾不上关门了,直接朝着那位俊俏的公子扑了过来。

天城下意识抬手挡了下,小臂撞到对方的下巴,把人磕得泪花都沁出来了。

“官人~怎得对奴家如此粗暴?这酒也喝了,事也说了,总该…入房休息了吧?”

“再坐坐吧,翠竹还没回来,我想听听曲子再说。”

“翠竹?她都二十有八了!是妈妈指给小公子的,念她作甚?官人难不成…更喜欢年岁大的?”

“胞弟腼腆,等翠竹回来之后先叫她教教人事,床榻就这么一张,我们还是再等等。”

“奴家不依~既是不通人事,不如由奴家与官人一起,叫她先观摩呃?!”

木着小脸的苏馨收回手,叉腰看着趴在桌上晕过去的巧鹂哼哼。

天城笑着看她,“现在知道醋了?刚才不是还想让那翠竹帮你揉肚子呢?”

“我、我那又不一样,她是真的想……”

“揉肚子也算肌肤之亲,别忘了,我是你许过誓言的妻,你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苏馨挠挠头,“...对不起嘛,我那时候真的没觉得这个很过分…

天城也明白这改变由不得本人做主,所以没太追究,稍微扶正巧鹂的姿势后,总算是动筷吃了点东西。

“你呀,倒是吃得舒服。”

“我错了嘛…要不我帮你夹?想吃什么?”

“还是别了,我也喝了点酒,我自己来吧,你小心醉倒了。”

“我可以秉着呼吸

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紧接着的,是胖乎乎的老鸭尖酸刻薄的谩骂。

苏馨回头看了看,没瞧见情况,正想出去瞅瞅,结果和领着丫鬟抱琴回来的翠竹撞了个正着。

“苏公子…是要出去?”

“欸?啊…我就是听见声音了,有点好奇,外面怎么了?”

翠竹垂眸叹息,“数月前寻来的丫鬟,力气虽大,神智却不怎么清醒,方才端着水撞着人了,以妈妈的性子,自然少不了数落。”

苏馨哦了一声,眼看着抱琴的丫鬟把乐器摆到矮桌上,随即退出房间反手就要带上门。

没来由的,她突然朝门口走了两步,正想寻个借口出去看看,紧接着那丫鬟就被一道人影撞开了。

谩骂声更甚,从巴掌宽的门缝中,娇小软白的女人晃晃悠悠站起,与屋内愣怔的苏馨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