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碧蓝的日常 第364章

苏馨眉头一皱，想起了以前揍过的某个人，“他们…是谁?”

“...所有，人类。”

文月说完后知后觉，连忙找补，“啊…除…除了姐姐以外，姐姐对…对文月很好…请…请不要……”

苏馨没让她继续说下去，郑重接过话头，“当然不会，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文月很可爱，非常非常可爱，又很聪明，知道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也知道要节约资源，超级懂事。”

“...我不会丢下你的，文月。”

驱逐舰闻言双眼蓄满了泪，想凑近却又不敢贸然动作，只能红着眸子问：“我…我能抱抱、抱抱姐姐嘛…?”

苏馨没拒绝，主动凑了过去，将小小的身子拥入怀里，较高的体温让她暖和不少，带着哭腔的颤抖又让她心疼不已。

“好啦…别哭了，他们真是太坏了，我们不要为了坏人生气难过了，那可太不值当了…”

谁知文月闻言从苏馨怀里退出，便咽着反驳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怪他们，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大家都要…死掉了…”

第626章扎根(2合1

锅里的水有些发黄，带着股轻微的锈味儿，洗干净了的蘑菇在滚水里翻腾，没透出什么香来。

文月像是饿惨了，小小的身子略微前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锅里的菌菇。

煮蘑菇之前，苏馨洗了几个碗出来，给自己烧了点开水，这会儿正捧着热碗暖手，时不时抿一口。

许是锅还没洗干净，铁腥味很重，但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急需热水使体温回升，顾不上太多。

方才文月和她说了不少，断断续续的，比较抽象，苏馨默默拼凑一番，大抵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现状。

如果说苏馨自己那边正在蓬勃发展，虽然科技水平不太高，但却如同初生的朝阳一般，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那么【海伦娜】的世界就像是身处垂暮之年的老人，一切都被定死了，最终的结局显而易见。

在这里，建造舰娘没有概率一说，每个魔方都是位小型舰，两个魔方就能从重型、特型池里得出成果。

比起苏馨的世界，这里的舰娘更符合“量产”这个冰冷的形容词。

【舰船突破】的问题早已被攻克，【心智单元】的研究大有所成，可以说，舰娘的平均实力比苏馨那儿高出一大截。

能力高了，能做的事情自然就多了，在抗击塞壬之外，人类间追名逐利的攀比便成了常态。

大家为了名利，想方设法提高自家舰娘的实力，尝试了各种路子，最终触碰了尚未研究透彻的禁忌【元魔方】。

【META化】是个神奇的过程， 它不可逆转， 但整体的方向确实是往上进化的。

能量的表现形式从内敛的舰娘弹幕、自身技能等，变成了外溢的灰黑色粒子，这使得舰娘的能力得到空前提升。

这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深受各路被蒙蔽了双眼的指挥官所喜爱， 越来越多的舰娘踏上了【META化】的道路。

直到有一天，力量失控了。

这种变化，苏馨当初在【海伦娜】身上见过，整个人会失去神智，恢复力达到最大值，力量的运用也不再有限制。

【海伦娜】的程度甚至还算是轻的，毕竟她强撑着先解决了塞壬舰，不像被能量吞噬的【黑影】，只知道破坏视野中的一切。

这个世界因此诞生了不少【黑影】，其中不乏意志坚定的舰娘，可惜并不是所有指挥官都拥有苏馨那样的特殊能力。

缺乏压制能量的措施，过程又完全不可逆，纵使意志力再坚定，变成【黑影】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这样，失去理智的【黑影】越来越多，甚至比塞壬更具威胁，人类不得不全力抵御【黑影】的侵袭。

由于敌人的破坏力太强，他们不得不挑选更强力的舰娘培养，小型舰因此受到冷落。

更糟糕的是， 【META化】的界限非常模糊， 指不定前一天为人类而战的舰娘， 第二天就失去理智。

敌人越多，就越须要强大的舰娘来对抗，而强大的舰娘越多，转变为敌人的概率也就越大。

在这种死循环之下，人类的生存条件一降再降，原本掌握在手里的海域权被占据，甚至连陆地都受到了侵扰。

而文月的遭遇…想来不会是个例。

“唔…姐姐，能…能吃了吗?”苏馨一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顺势向着锅里望了几眼。

要说她能不能分辨生熟，其实真有点儿悬，毕竟苏馨的厨艺，懂的都懂，不过看汤色略浑，菌肉软烂，想来应该是可以吃了。

“嗯，应该能吃了，我帮你舀一碗。”

苏馨用洗过的勺子将所有菌菇捞到了一个碗里，再添了点汤，随后递过去，“可能不怎么好吃哦，小心烫。

文月忙接过热滚滚的碗，急切地给自己喂了一勺蘑菇，结果被烫的两眼含泪，忍了很久才吞下去，紧接着就是第二勺。

“好…唔，好吃…”

苏馨没当真，喝完热水给自己舀了半碗，吞了口丁点油花都没有的菌汤，难以形容的奇怪味道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好在她向来知晓轻重，明白这汤再不济也能补充些营养，便忍着生理反应将汤水喝完了。

文月作为舰娘，胃口很大，小半碗菌肉本来都不够她塞牙缝的，没想到吃完之后她就安安静静坐着不说话了。

这份乖巧让苏馨有些难受，想了想从裤子里拿出小罐石油递了过去，“还饿吗?吃一点吧?”

文月双眼一瞪，小手下意识伸了出去，最后又默默缩了回来，摇头回绝道：“...不行，这个…很贵，姐姐还是…还是留着吧…”

“很贵吗?”苏馨想了想，问她，“能卖多少钱呢?”

“...卖?很…很多很多吧?但是…但是现在没人卖这个了…大家都自己…自己留着…”

“可是这才十单位的油啊…”苏馨觉得不太对劲，“等等，该不会……一包方便面要多少钱?”

文月眨巴眨巴眼，有些疑惑，“不…不卖的…大家不喜欢钱，就喜欢…喜欢吃的…”

苏馨懂了，这说明经济系统估摸着也快崩溃了，她红尖尖不少，可这东西一般是舰娘拿来买特制换装的，在这可能没人要。

没想到此时此刻，硬通货从钱变成了石油资源。

好在苏馨身上的油料也不少，数字虽然没有物资那么夸张，但养活一整个港区几十上百年不成问题。

只是在这里没有净化者给她兜底，如果太过招摇，到时候被其他人觊觎甚至针对，那就不太好受了。

「至少…不能饿着孩子吧?」苏馨摸了摸文月的脑袋，把小罐子塞了过去，“喝吧，没关系，我偷偷存了一点。”

“可…可是，文月没什么用…大姐姐们更…更需要它…”

“谁说的?这瓶就是给文月的，文月帮我生了火，救了我一命，不然我都快冷死了。我很喜欢文月，所以把这个给你。”

文月像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边哭边开了罐子，轻轻抿了口带着咸味的石油，随即宝贝似的将它收好。

苏馨问她：“喝那些够吗?你应该还没吃饱吧。”

“嗯…”文月抿着唇扬起笑脸，“但…但是肚肚已经不…不痛了…我想把它存起来，以后也…可以吃。”

苏馨差点没忍住把【我是个富婆】这件事告诉对方，好在文月端着碗主动起身去洗，打断了小指挥的念头。

天色渐暗，但苏馨没有手表手机，连具体时间都不清楚，也判断不出来到底几点了，只晓得气温在降低。

晚上她肯定是得睡觉的，也不知道自己离开【档案】以后，这幅身子是跟着一起消失，还是就这么被丢在这里。

如果一起消失，那倒是不用担心安全性，随时随地都可以下线退出。

可若是会像睡着了似的原地沉眠，她直接下线的话，以这副躯壳的身体素质，估摸着等苏馨下次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埋在土里了。

而且文月她也得想办法安置，贸然丢下这么小的孩子着实不妥，起码得保证人家的吃住条件才行。

想到这，她又给自己灌了半碗能补铁的蘑菇汤，随后起身去找文月。

“文月，我要去院子两边的房间里看看，找个能让我们睡觉的地方，你……”

小小的驱逐舰慌忙放下碗筷，从洗手池边的凳子上跳下来，又将手放在裤袜上抹了抹，这才攥住苏馨的裤腿，“我…我一起去…”

苏馨温柔的牵起她的小爪子，笑着应答：“好，我们先去把衣服穿起来吧?”

“...嗯!”

院里的泥巴地吸饱了水，黏糊糊的，又湿又滑，文月走得有些费劲，全靠苏馨牵她的手来维持平衡。

雨小了些，尚带潮意的服饰穿着不自在，若是再淋久了雨，估计又得烤个大半天，苏馨只好加快脚步

两人先去了左边的单层平房，一共有四个房间，可能是强迫症作祟，苏馨走了两步，先去开了靠近大门的房间。

里头空间不大，放着很多木头、树枝一类的可燃物，瞅着像是个储物间，专门用来放柴火。

隔壁的东西更少，只有四个大铁柜，苏馨分别打开看了看，发现里头装着些衣服和鞋子，尺码都很小，料子也旧

再往旁边就是宿舍了，挤挤攘攘摆着三张铁架床，分上下铺的那种，扶梯、床头等处的铁杆已经生锈了。

床板还在，就是不晓得结不结实，被褥脏得不能要了，味道还很冲，闷湿的气息让苏馨直打喷嚏，两人连忙跑了出去。

最后一间也是宿舍，布局一致，味道仍旧难闻，想来一时半会儿住不了人。

“臭臭…”

“嗯，我们不能住那里，还是去对面看看吧?”

文月乖乖点头，“好。”

对面依旧是四个房间，两人按照方才的顺序从远到近看了一遍，发现最靠外的是间厨房。

小厨房和乡下一样，有个巨大的土灶，放有大锅，旁边的烟囱连通外部，侧面一上一下两个口，上面烧柴加热，下面存着燃尽的灰。

这倒是方便了没有天然气用的苏馨，以后总算不用自己搭灶台了，烧柴什么的总比野炊要好。

随后是摆了三个半人高木桶的“澡堂”，苏馨想起食堂那间没有花洒的厕所，估计以后洗澡得靠自己烧水了。

后两间依然是宿舍，一间仍是六人铁床的配置，另一间倒是有了点样子，床、柜、桌、椅都有。

「这大概是“院长”的房间。」苏馨扫了一圈，发现桌上有张相片，「...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带着文月走上前去，拿起相片拂去尘土，看到里头挤满画面的小孩子，和坐在中间的老婆婆。

老婆婆慈祥可亲，孩子们面上带笑，俨然一副充满希望的快乐样子。

“这么多人欸…姐姐?她们…她们都去哪儿了?”

苏馨垂眸沉默片刻，宽慰道：“大概…是被哥哥姐姐们接走了吧?”

“哦…那就好…”

苏馨没说话，将相片放回原处摆正，转头探索起了房间。

房间里有股子沉朽的气息，混杂着樟脑丸的味道，算不上好闻，但意外的还算干净，瞅着也没怎么受潮，可能是因为这里没窗户。

床上的被褥落满了灰，但衣柜里还塞着两床棉絮，苏馨搬到外面抖了抖，扑腾出漫天的灰尘，和几粒微微发黄的樟脑丸。

“嗯…勉强能睡。”

文月捂着鼻子探头，瓮声瓮气问：“那个…那个是糖果嘛?”

“不是哦，是能让虫虫跑开的药丸，这样就不会有虫虫跑到被子里安家啦。”

“哦~”文月冒雨将樟脑丸捡了回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撅着嘴巴收好，“以后可能…可能还有用。”

苏馨夸她，“文月想得真周到，好聪明呢。”

“欸嘿嘿…”

抖过被子，苏馨又回房间把床清理了出来，床单、枕头暂且收好，在床板上铺了一层棉絮作底，另一张拿来盖。

“好啦，晚上我们就有床可以睡觉啦。”

“...嗯嗯，姐姐真厉害!”

苏馨笑笑，出门把厨房里的大锅洗了一遍烧上水，转头又擦了擦桶，确保干净后，调好水温喊文月过来。

“既然你不愿意用资源清理自己，那就该洗澡咯~”

文月很乖，自觉脱了衣服爬进桶里，却在苏馨转身之际惊慌失措，生怕这位好姐姐丢下自己离开。

苏馨好说歹说，才劝得小朋友舒了心，一边扬声和她聊天以表示自己还在，一边又烧了一锅热水，打算给自己也洗洗。

打理过后，苏馨把只裹了外套的文月放在炉灶边取暖，随即动手清洗两人的衣物。

白袜、短裙、T恤、长裤，洗完找了几张椅子，就这么放在厨房灶台边，把衣物披了上去，祈祷明天能干。

最后，两人穿着内衣钻进被窝里，忍着棉絮带来的瘙痒贴在一起，准备睡觉。

“姐姐，谢…谢谢你对文月这么好…”

“唔，我还要谢谢文月你帮我生火呢，真的帮大忙了。”

“欸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