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要坏掉了
“你很意外吗？这明明是你自己的选择，刚刚我只差一点就能够拿下空之律者，是你放跑了这个机会。”很明显，墨蛾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你明白自己的孩子被律者亲手杀死的痛苦吗？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为什么要朝我开枪。”
“我为世界蛇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我只想要复仇。是你们背叛了我，是你们毁掉了我。现在品尝到失去的滋味了吗？渡鸦。当你阻止我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毁掉一个复仇者的希望，是一件多么恶毒的事。”
男人的手臂不断的摇晃着，之前被渡鸦击中的肩膀伤口再次被撕开，但他根本不在乎，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挂着残忍的狞笑。
噗——
子弹贯穿身体，蓬勃的血液飞溅而出，洒落在灰烬之上。
可是墨蛾甚至都没看自己的身体一眼，就像是一个被提线所操控的木偶，尽情的展现自己的疯狂。
“感受到痛苦了吗？感受到绝望了吗？杀死我吧。世界蛇，空之律者，全都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正义，实际上做着充满血腥的行径。”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
怨毒的眼神深深的刻印在两人身上，仿佛要将她们拖入地狱，在疯狂的癫笑中，墨蛾直接启动了隐藏在自己身上的崩坏炸弹。
瞬间，恐怖的爆炸再次席卷整个巢，将残存的一切全部摧毁，就连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也没有留下。
爆炸直接炸断了支撑巢的楼层，在崩塌的建筑中，三人与巢一同坠下。
眼看着要坠入被污染的海水，唯一还算清醒的苏珏借助自己飞行的能力维持住了平衡，将自己的巨剑刺入一旁的建筑，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他仅仅的抓住琪亚娜的手，避免这个女孩被碎石砸落。
此时希奥拉真正的如同一只被折断的翅膀，鸦巢破灭，她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红色的眸子失去神采，空洞的看着天空，身体不断坠落，失重感包裹着身体。
“这就是，宿命。”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被海水淹没。
可是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身体停在了半空中。
睁开眼睛，白发的女孩正奋力地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别放弃，别……别放弃。”
“空之律者……”
是我错了吗？渡鸦的眼睛中满是迷茫，随后直接昏迷过去。
……
西城区的位置，刚刚将幸存者接走的幽兰黛尔看着此前苏珏给她发的消息，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身边，以为自己被抓走的小空和孩子们瑟瑟发抖，祈祷着老师来救他们。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已经失去了一切。
第二百一十二 章 挽留
黄昏的霞光洒落，将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朦胧的金黄色。废弃的大楼内，躺在地上的渡鸦依旧昏迷不醒。
琪亚娜双手抱膝蹲坐在墙边，沉默无语，晚霞落在她的侧脸，照亮了她湛蓝的眸子。可是眼眸中黯淡无光，只有一片死寂。
时间渐渐流逝，夕阳也在逃离这座城市，苏珏倚靠在立柱的阴影中，看着发呆的琪亚娜。
滴滴。
通讯的提示音响起，这已经是第20次通讯请求，不过苏珏还是顺手将其挂掉。天命的实验开始在即，苏珏的失踪肯定让奥托有些紧张，不过定位信号依旧在长空市内，因此并没有出动军队搜索。
无论发生什么，计划都不能改变。
奥托的计划如此，苏珏的计划同样如此。
“对不起。”声音中带着沉重的疲惫，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为什么事道歉。
“我该走了。”他从阴影中走到琪亚娜的面前，将自己的那串手链系到了对方手腕上，随后站起身，朝着天命军舰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的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就被紧紧抓住。苏珏无奈的回过头，就看到眼眶红红的琪亚娜正愤怒的看着他。
“不准走！你说过的，回来之后就不会离开的。”
“可那是在事情结束之后，这一次我只是……”
但琪亚娜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她快步来到苏珏的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
“又要像之前一样吗？躲在阴影之中悄悄的注视着我，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当初在天穹市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在长空市也是这样，我明明能够感受到你就在身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我只想你站在我的身边。”
苏珏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也不可能停下脚步。”
“可是你还有更好的选择，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当被困在暴风雪中的时候，最好的选择是抱团取暖。当深陷黑暗看不清前方的时候，最好选择是分享彼此的火光。”回想起姬子老师曾经说过的话没钱用了的情绪变得低落许多，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郁的遗憾。
“明明教会了我这个道理，但她却还是选择独自付出，将光芒转交给我。现在我找到了新的火光，有了更好的机会，而你却要走上同样的道路。我不需要你的牺牲，我们可以一起前进。我们是朋友，也是同伴。”
每说一句，琪亚娜都向苏珏靠近一点，直到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对苏珏说的话全部说出口，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面对琪亚娜越来越近的追问，苏珏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所营造的一切都只是在骗自己。他不可能真的和琪亚娜一起前进，也不可能放下一切停留在她的身边。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在如此近的距离，两人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
苏珏咬了咬牙，后退了一步。
只是他每退一步，琪亚娜就会往前一步，直到苏珏退无可退，被倒在地上的横梁绊倒，整个人直接被琪亚娜压倒在地。
琪亚娜支撑着双手按在苏珏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白色的长发从肩膀滑落，盖住了少年的侧脸，苏珏本以为少女会说些什么，但他只听到了轻微的啜泣声。
泪水从女孩的眼眶中滴落，染湿了苏珏的脸颊。
温热的眼泪似乎将苏珏冰冷的神情融化，他在心中默默的叹息，放弃了挣扎。
“我曾经犯下那么多的错，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他们，还有像今天的那些孩子，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是我的罪孽牵连了所有人，每一个靠近我的人都会受伤。”
“在天穹市的时候，我无数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想逃避那些梦魇。是你拉了我一把，是你带给我面对自己过错的勇气。
不管是天命，逆熵，还是世界蛇，这个世界都容不下我，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利用我抓捕我。这些都是我应该面对的，而不应该是你替我去承受。我不想你再因我受伤了，和我一起离开吧。”
这是苏珏第1次如此近的距离倾听这个女孩的独白，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去感受对方的感情，并且在千人律者无限的放大中，触碰到了他的内心。
在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的冲动。然而他在进行计划之前设立的警戒机制正在不断的提醒他，一切都只是被编造好的梦境。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长久无言，直到伴随着鞋底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幽兰黛尔从楼顶跳到两人所在的楼层，看到倒在地上的他们。
“你们这是？”
找了苏珏许久的比安卡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琪亚娜的泪水一滞，连忙从苏珏身上站起，挡在了比安卡的面前。
“我是不会让你带他走的。”
幽兰黛尔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将疑惑的目光落在苏珏的身上，但很快疑惑就消散，严肃的说道：“苏珏，实验明天将会开始，走吧。”
差点沉沦的苏珏舒了口气，犹豫的看着两人。
实验是必须进行下去的，如果奥托这一次无法观测到复活卡莲的机会，很难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这是一个难以忽视的变数，甚至会彻底毁灭苏珏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
可是现在理性被断开的他却有些动摇，刚刚琪亚娜那番话让他不想再去欺骗。
“对了，你之前让我救下的那些孩子现在已经送回到天命的运输舰，凌晨的时候就会被转移到安全的区域接受治疗。”
听到这话的琪亚娜一愣，她难以置信的看向苏珏，随后立刻向比安卡追问道：“你是说住在巢里的那些孩子没有出事？”
“为什么会出事，虽然我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但转移这些幸存者并不算困难。”幽兰黛尔并不清楚后来的爆炸，那些尸体都是苏珏提前用假人构造的，如今被揭穿也无可厚非。
“我还以为……”琪亚娜神色复杂，自从被天命背叛之后，她对这个组织的好感就已经彻底消失，而在幽兰黛尔将苏珏带走之后，她已经彻底与对方敌对。
但是在听到幽兰黛尔将孩子们救下的时候，琪亚娜还是感觉松了一大口气，甚至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情。
“当初的救援工作有所遗漏是天命的失误，现在我们会将那些孩子好好安顿。而且根据我们所了解，这些孩子很有可能是世界蛇故意滞留在这里的，很难不去考虑这个组织会不会在这些孩子身上继续圣痕实验。与其让他们带走，不如让天命进行安置。”
不过琪亚娜虽然感谢比安卡救了那些孩子，但她却信不过奥托。
面对琪亚娜的质疑，比安卡却十分坦然，“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天命吧。”
“既然你不想苏珏就这么跟我离开，不如一起前往天命，等到主教大人的实验结束之后，你们可以一同离开。”
第二百一十三 实验前夕
最终琪亚娜还是答应了比安卡的要求，虽然有可能是天命的陷阱，但她不可能就这么放着苏珏不管，而且她也想去确认那些孩子的安全。
在他们离开之后，废墟之中只留下了昏迷不醒的希奥拉，如同一只精疲力竭的渡鸦，孤独的守望着在大火中覆灭的鸦巢。
她毕竟是世界蛇的人，如果被天命抓到，就凭她算计丽塔的操作，天命也不会让她好好活着。但她终究在天穹市执行了圣痕计划，是自己的敌人。因此琪亚娜刻意向幽兰黛尔隐瞒了希奥拉的身份，同时也没有留下任何孩子们还活着的信息。
“就让她生活在悔恨中吧。”
以圣痕觉醒者的实力，本不该昏迷如此之久，但渡鸦心理遭受沉重的打击，本能的不想醒来接受这种事实。
过了许久之后，希奥拉才悠悠转醒，此时已经皎月当空，夜色朦胧。
“空！”她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小女孩，神情激动地呼唤道。当女孩回过头，她才发现，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
在爆炸发生后，来晚一步的德尔塔只看到覆灭的鸦巢，原本在孩子们的陪伴下渐渐变得开朗起来的德尔塔，再次变得沉默寡言。
看着手中之前小空送给她的笔记本礼物，德尔塔吐出一口浊气，深蓝色的眼眸与渡鸦猩红的眼睛对视。
“你就是他们的老师吗？”
希奥拉沉默了许久，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自嘲的说道：“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的人，还有什么权利被称作老师。”
更加荒唐的是，渡鸦用自己小半辈子的人生去向空之律者复仇，但到头来，想要守护的一切却毁在自己人的手上。而她却连复仇都找不到目标，只能悔恨自己的大意。
“他们经常向我提起你，是你一直在教导他们，无论遭遇了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现在想就这么死去的话，那才是真的不配当他们的老师。”
月光之下，孤独的稚兽与濒死的渡鸦影子渐渐交叠。
……
“我们必须逃出这里，去找老师。”
“可是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刚刚大家可都是亲眼见到的，那么大的一只巨龙，竟然就被那个女人徒手揍趴了。”此话一出，整个小房间中顿时鸦雀无声。
“那么好看的大姐姐居然比崩坏兽还恐怖，果然外面的人都是怪物。”
在苏珏去找琪亚娜的时候，幽兰黛尔负责去清理长空市剩余的崩坏兽，在将大部分崩坏兽解决之后，躲在西城区的贝纳勒斯也隐藏不住，被比安卡抓了个正着。
好在她也知道这头龙是琪亚娜的眷属，没有下死手，但就算这样，在她带着贝纳勒斯去营救孩子们的时候，还是将他们吓得个半死。
房间中的窃窃私语被来到门口的三人听了个正着，比安卡脚步停顿，随后推开房门。她的出现将孩子们吓得抱成一团。
看着房间中一个不少的孩子，琪亚娜松了口气，看来幽兰黛尔并没有骗她。
“琪亚娜姐姐，救救我们。”
小空大着胆子来到身边，抓住了她的衣摆，低声的说着。不过以比安卡的实力，这种悄悄话没有任何意义。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自觉的离开房间，给琪亚娜留下和孩子们交流的机会。
“奥托的实验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她身边苏珏问道。
“明天中午12点，20台休伯利安级崩坏能引擎将会同时运作，届时长空市中所有的崩坏能都会被调用。
你要做的是打开虚数之树与本征世界的大门，不过这一次一定要注意，因为在多次的观测实验中，主教已经发现虚数通道中产生了一些不可知的变化，很有可能会出现位置的怪物。
不过不用担心，出现的怪物我会处理。等到观测结束之后，我会护送你们安全离开。”经过这么多次的合作，实验过程两人已经了然于心，不过比安卡还是详细的为苏珏描述道。
可是苏珏却放心不下来，因为他知道一定会出现变故。这一次渡鸦失去了孩子，肯定会将所有情报传回组织，并且伺机报复。到时候他将面对的将是侵巢而出的世界蛇，其中包括人类最强的战士凯文。
以天命目前的战斗力，在凯文面前和玩具无异。
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如果自己无法对抗凯文，那么琪亚娜和比安卡很有可能会死，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几分钟后，探望完孩子们的琪亚娜从房间中走出。
她走到了幽兰黛尔身前，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请求。
“照顾好他们。”
离开之后的琪亚娜与苏珏一起来到了战舰的甲板上，月光明亮，洒落舰艇。隐约的能够看到，那些布置实验器材的运输舰已经开始有序撤离，今晚结束，长空市将不会在留下任何的普通人。
“你会怪我救了她吗？”夜晚的冷风吹拂着战舰，漂泊的云层拍打在舰体上，仿若浪潮。
是指救下渡鸦的事，苏珏看着朦胧的云层，不置可否。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中，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好与坏，每个人都是在为各自的理由而战。”
他的母亲和格蕾修都是因为世界蛇而死，苏珏不可能原谅他们。
“每个人都在挣扎着活下去，可是有的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我不会原谅她，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他的声音清冷，夜晚的寒意中夹杂着火焰。
琪亚娜没有说话，只是抓住了苏珏的手，她也同样不会原谅世界蛇，也不会原谅奥托。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对与错的界限已经变得模糊。
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天命如此，世界蛇如此，千珏同样如此，就连完全站在人类阵营的逆熵，也会有不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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