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要坏掉了
“苏珏，坚持住。”自言自语的说着，琪亚娜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她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雪地中根本辨认不出方向，反倒是身后的足迹很有可能为追兵提供目标。
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苏珏，确认对方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后，一抹金色的光芒在琪亚娜的眼睛中散发着微光。
眼前的视野瞬间清晰，琪亚娜确认了安全城镇的方向，和苏珏一同走进雪夜之中。在她的身后，积雪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整齐的切开般，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掩埋。
背着满身血污的苏珏，琪亚娜徒步在雪地中穿行了将近10公里，来到柏林的另一片城区。这里显然要安静许多，完全没人注意到10多公里外的枪声。
有些筋疲力尽的琪亚娜带着苏珏走到其中一户的门口，敲门想要寻求帮助，可是屋内主人在看到苏珏脸上血迹的瞬间神色骤变，直接闭门不出。
现在的苏珏急需治疗，战斗爆发过的后遗症正在摧残着他的身体，尤其是血液流失带走的热量，在这寒冷的冬天格外致命。
然而无论琪亚娜敲响哪一家的房门，都没有任何人善意的接纳他们，正常点的只是闭门不出，比较恶劣的直接破口大骂，还有拿着武器驱赶两人的。
夜色越来越黑暗，气温也在不断降低，无可奈何的琪亚娜只能和苏珏暂时躲进肮脏的涵洞，借此躲避风雪的侵袭。
在进入这个幻境前，琪亚娜和瓦尔特·乔伊斯有过短暂的交流，不过由于律者核心被苏珏压制，对方知道的信息也并不多，只能将幻境相关的内容告诉琪亚娜。
这个世界只是苏珏的梦境，在梦境中苏珏只是普通人，同时由于核心意识的针对，苏珏将接连不断的受到袭击。
只不过琪亚娜并没有意料到袭击会来得如此突然，将她和苏珏建立起来的短暂温存破坏的支离破碎。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琪亚娜意识空间中留下的支配剧场因为未知原因与幻境产生了联系，让她能够携带着部分实力进入幻境之中。
权能并不完全，但在此时就显得弥足珍贵。
借助夜视的能力，琪亚娜小心的撕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苏珏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用蘸着自己唾液的布料处理他的伤口，虽说琪亚娜的文科成绩并不是很好，但也知道唾液在应急情况下可以帮助消毒。
小心的脱掉苏珏身上被血渍和积雪污染的衣服，琪亚娜解开自己宽厚的大衣，将他和自己紧紧的包裹在一起。
律者的能力维持着琪亚娜的体温，让她的身体变得暖洋洋的，如同暴风雪中的小火炉，温暖着苏珏冰凉的四肢以及被坚冰覆盖的心灵。
琪亚娜并没有注意到，本该昏迷不醒的苏珏睫毛有短暂的颤抖，很快恢复平静。
涵洞外的冷风呼啸着，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吵闹，纷纷扬扬的雪花瓣瓣飘落，将天空和大地紧密联系在一起。琪亚娜拥抱着苏珏，两人肌肤相亲。
她忽然想起了在长空市的时候，自己就用这种方式为苏珏取暖，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只是想着不能让苏珏就这么死去，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苏珏在骗自己，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时间。
但现在不一样，幻境里的时间和外界不同，不用担心崩坏的发生，不用担心天命和世界蛇，他们还有二十天的时间，等到时间结束，也不过是一场演唱会的落幕。
时间的脚步慢了下来，慢到让他们能够更加细致的熟悉彼此。
对于苏珏而言，小屋是他能够对幻境产生真实感的锚点，对于琪亚娜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进入幻境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有一天和苏珏一起平静的生活，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一同在餐桌上用餐。
如果说苏珏只是内心产生动摇的话，琪亚娜其实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平和的日常中，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和苏珏就这么在幻境中度过几年。
但她不能，她的内心很清楚，苏珏能够如此平静的接受她，是因为苏珏将她当做幻影。一旦琪亚娜表露出真正的想法，苏珏肯定会察觉到不对，从而找到剧场幻境的漏洞。
若是漏洞被抹除，那所有的梦境都将破碎，她再也无法和苏珏拥有这样的时光，就算回到现实里也很难再次相遇。
她不能让苏珏看出自己的破绽，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用更加平静的态度面对他。
“让我陪你走到时间结束，好吗？”琪亚娜收起思绪，用鼻尖蹭了蹭苏珏的脸颊，温暖的吐息化作白雾，仿若梦幻。
苏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昏睡着。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咯。”少女笑了起来。
在这漫漫长夜里，无家可归的两道身影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谢谢你，晚安。”
第二百七十六章 打工
或许是昨夜的风雪太过寒冷，第2天的清晨阳光格外明媚。
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的有不少市民活动，他们彼此交谈逗笑，一同享受着这难得的和煦阳光。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就在他们脚下，阴冷潮湿的涵洞里，苏珏正靠在墙边，静静的沉睡着。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交谈声，汽车的鸣笛声，店铺的叫卖声，宛如浪潮般纷纷涌入苏珏的耳朵。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琪……”醒来的苏珏第一时间看向自己身边，可是身边除了冷冰冰的空气外，哪还有多余的存在。
他的神情一怔，昏迷前的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停留在倒下前最后见到的那道身影上。
“是她救了我吗？”喃喃自语的苏珏揉了揉眉心，让自己脑海中的眩晕感迅速褪去，随后观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漆黑一片，不过从头顶传来的震动声隐约能猜到应该是在某座桥的涵洞里，他看向出口的位置，光线十分明亮，推测时间应该在十点左右。
看样子目前的情况还是很安全，苏珏稍微放心不少。
人影，枪声，火焰。
昨晚的记忆迅速涌入脑海，苏珏回忆着和伊斯短暂的交流，眉头紧紧皱起。
昨天的袭击绝不是偶然，自己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并没有和别人产生过交集，唯一接触过的就是这个家伙。可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苏珏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敌意，以伊斯昨晚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有这种城府的人。
除去对方人格分裂的可能性以外，肯定是受到什么存在的影响。
这个幻境是依托于理律核心构建的，能够影响这些NPC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三十万意识，苏珏并不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现在看来，恐怕是被特意安排了个危险身份。
也只有这样，核心才能够合理的对苏珏进行针对。
至于具体身份，通过伊斯那两句话，苏珏推测，大概率是卷入家族斗争的幸存者或者被抛弃的替罪羊之类的角色。反正不管怎样，面对追杀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琪亚娜，自己恐怕早就冻死在雪地之中，草草结束这次幻境试炼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苏珏的神色有些复杂。
身上披着的外套十分温暖，苏珏抚摸着厚实的面料，可是和昏迷时感受到的那样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
他还记得，在自己倒下后，似乎有人背着自己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他记不清具体过了多久，但在那寒冷刺骨的寒风中，自己的血液几乎都被冻结，就在意识即将脱离幻境的时候，似乎有一团温暖的火苗靠近自己。
在那火焰的温暖中，苏珏本能向其靠近，直到心中的坚冰慢慢融化，迷失的灵魂得到安宁。
是营火吗？苏珏看着涵洞，并没有找到篝火燃烧过的痕迹。
他下意识的耸了耸鼻尖，沾染着少女淡淡幽香的气息从自己衣服上涌入鼻腔，他的呼吸一滞，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
这里只是幻境而已，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么真实的梦。气息在寒风中渐渐消散，苏珏莫名的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在花费几分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苏珏才从恍然状态回过身。他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四肢，慢慢从地上起身。
身上的伤口似乎都被仔细的处理过，部分擦伤甚至已经看不出痕迹，是使用了什么特效药吗？
得益于一整晚的休息，行动已无大碍。苏珏走出阴冷潮湿的涵洞，耀眼的光芒让他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等逐渐适应光线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城区。
或许是更加靠近市中心的缘故，这边显然繁荣许多。街道上有初具雏形的汽车驶过，还有四处穿行的自行车，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摊贩和市场边随处可见正在闲谈的全职主妇。
不过这对苏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人多就意味着自己暴露的风险更高。如果对方要针对自己，肯定会布置大量的眼线。
就在苏珏思考这段时间里，他敏锐的察觉到一道视线似乎落到了自己身上，他转头看去，却只看到密集的人群。
心中暗道不妙，苏珏没有停留，将外衣的衣领拉高遮住自己大半张脸，佯装走回涵洞，实则贴着桥边汇入了街道里的人群中。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就赶到了这里，藏在暗处的苏珏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对方从涵洞中找出自己那件带血的衣服。
看来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棘手，苏珏眉头紧蹙。
现在琪亚娜并不在他的身边，如果自己离开的话，她若是回来，肯定会被埋伏个正着。自己得想办法在被发现之前找到琪亚娜。
意识到这点的苏珏收回视线，顺手从某位女士口袋中摸出一张手帕遮住自己的脸，离开了这个不安之地。
在暂时脱离危险后，苏珏便开始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琪亚娜的下落，不过整整三十万人的城市人口不是个小数目，想要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苏珏对琪亚娜非常熟悉，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大概率是去找某个临时工赚点酬劳。
他看向路边的布告栏，上面正张贴着不少的招工启事，还有许多寻找工作的年轻人正在讨论。
苏珏凑到人群中，快速浏览上面的工作信息，推测着琪亚娜可能去的地方。
排除掉一些技术性的工作，苏珏很快锁定了比较适合的劳工。茫茫多的人潮，苏珏逆流而上，最终停留在一家面包店，找到了相同的招工启事。
不过以琪亚娜的厨艺，显然不适合当糕点师，于是他穿过小巷的拐角，成功在店铺的后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毛少女。
对方正双手抬着三袋面粉，费力的将其堆到仓库中，脸上不小心抹上不少粉末，让她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
不过她完全不在意，在其他搬运工惊讶的眼神中，抬着堆的比自己头顶还高的面粉来回搬运着。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逃亡
这笨蛋，就算你力气大也不能这么干活呀。
果不其然，没有几分钟一整车的面粉几乎都要被琪亚娜搬完了，本来至少要一两个小时的工作提前结束，其他人只能手足无措地看向店铺老板。
“工作完成，该结算工资了吧。”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琪亚娜同样看着老板。
老板脸色一黑，只能回店铺中取出账单和钱包，不情愿地说道：“今天的工作时间只有半小时，这是你们的报酬。”
琪亚娜接过工钱，认真地数了数，脸上露出疑惑，虽然她不认识马克这种货币，但数字1和10她还是分得清的，按照此前和老板约定的每袋1马克，她搬了半车应该是134才对，可是手上的分明只有50。
她看向其他工人，果然每个人拿到的都少得可怜，有人神情不满立刻提出质疑，“老板，之前我们每天都是20，怎么今天这么少？”
胖老板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平常你们这些家伙每次搬运至少都得20袋，也不看看今天你们才搬了多少，干多少活拿多少钱的道理不懂？”
这话一出，那些工人也没办法，只能不满地看着让他们收入锐减的琪亚娜。
少女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她攥着手中的钱，莫名有些紧张。但收入确实不对，她硬着头皮开口询问：“那按照说好的报酬，我的工资也不该只有这点。”
面对琪亚娜一个女生，老板显然更加游刃有余，“你问问其他工人，工作一两个小时的报酬就是20，你看看你做了连半个小时都不到，我给你这么多已经是其他人的两倍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干的活多就按照计时，干的活少就按照计件，这种老板常用的手段在资本主义起源的欧洲早就被各种小作坊用烂了。
琪亚娜心中一闷，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可是良好的女武神教育告诉她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再加上现在苏珏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憋着口气，神情灰暗。
看着琪亚娜这副模样，老板显然有些得意，他早就拿捏准少女的心理，料定对方不敢对自己动手，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双标。
他摆了摆手催促道：“既然大家都拿到工钱就散了吧，下次如果有工作我会发公告的。”
瞥了眼站在原地的琪亚娜，老板转身就准备回店里，不过他刚转身，脖子上就冰凉一片。
他的动作僵在原地，明显感觉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肯定是刀刃之类的利器，不敢再动弹。
“你有什么事吗？”望着面前的灰发少年，老板强装镇定。“我告诉你，抢劫可是违法的，只要我喊一声，警卫队的立刻就会把你抓起来。”
苏珏没有理他，而是看向身边的琪亚娜，平静地问道：“他答应你的工钱应该是多少？”
因为苏珏的突然出现有些不知所措的琪亚娜还在愣神，听到他的问话连忙回答，“134。”
在下意识地回完后她才反应过来，“等等，苏珏，你的伤还没好，而且没关系的，50已经不少了，足够给你买药……”
“……”苏珏的呼吸一滞，看向老板的眼神更加阴冷。
来自千人律者的阴暗情绪仿佛一条毒蛇，冰冷地盘踞在胖老板的脖子上，吓得他脸色惨白。
“我错了，我把钱给你，全都给你。”他一股脑的将钱包中的纸币全部取出，看上去数量还不少，显然给工人支出的那点报酬相比利润来说几乎算是九牛一毛。
看着对方颤颤巍巍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币，苏珏皱着眉，将剩余的84取出塞到琪亚娜手中，挪开了架在老板脖子上的武器。
唯唯诺诺的老板如释重负，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拉开了与苏珏的距离。然而在看清苏珏手上的武器时，胖老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刚刚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匕首，而是一块破碎的盘子瓷片。
“该死的家伙，竟然拿这种东西威胁我。”脸上涌现出愤怒的情绪，可胖老板很聪明，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跌跌撞撞地往店内跑去，大声呼叫自己的帮手。
苏珏没有理会他，若有所感地看向拐角处，随后脸色骤变，他看到已经有几个黑袍人穿过巷道，朝他举起了手中的枪。
下一秒枪声响起，苏珏瞳孔收缩，只感觉眼前一晃，整个人被反应更快的琪亚娜扑倒。
正在大声叫人的老板声音名字都还没叫全，背后忽然迸出一团血花，瞪大着眼睛，整个人无力地扑倒在地上。
袭击者可不会就此停下，立刻朝着倒地的苏珏扣动扳机。
抱着琪亚娜翻滚一圈躲过，苏珏用手中的瓷片划开面粉的袋子，抓起一把洒出。
“我们走。”借助着烟雾的掩护，苏珏牵着琪亚娜的手越过堆积的面粉袋。
子弹落在面粉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面粉的烟雾越来越多，让大半个街道都笼罩在烟尘中。
被枪声吓到的市民发出尖叫，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不过这些人显然不会管普通人的死活，子弹不断从苏珏的耳边呼啸而过。狭窄的巷道根本没有太多障碍物，苏珏只能依靠转角的位置进行规避。可是随着对面人数越来越多，能够选择的路线也越来越少。
就在几乎快甩掉追兵的时候，横亘在道路尽头的却是一堵高墙。
他一脚踩在小巷两侧的杂物上，准备利用惯性翻上两边的屋顶，可惜最多也只能翻上三米高，想要爬上这四五米的高墙实在有些为难。
无可奈何的苏珏只能另寻他法，从杂物堆中翻找着能够对抗敌人的武器，“琪亚娜，等他们追上来你就用这个。”
他将唯一一把看上去像是武器的镰刀递到琪亚娜手中，自己则是拿着一个酒桶木盖。反正自己目前的战斗力肯定是不如琪亚娜的，不如让自己去吸引火力，琪亚娜去突围，说不定还能谋得一线生机。
“不行，这太危险了。”琪亚娜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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