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要坏掉了
轻铃摇曳，时光煮雨。
老旧的织机吱呀作响，白发的女性织着绸罗，听着屋外飘摇的雨声。
“素裳，你又睡着了。”
年幼的李素裳睁开眼睛，眸子中泛起泪光。
“师傅。”
……
李素裳此时已经陷入幻境，可琪亚娜这边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火焰化作的剑神依旧悬浮在她的身前，蓄势待发，对方的攻击也正在临近。时间仿佛倒退回了数秒钟之前，剑神对冲还未发生的时候。
“怎么感觉有些似曾相识，我不是已经用出剑神了吗？”不知怎么的，琪亚娜总感觉自己似乎缺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可是任凭她怎么回忆，都找不回丢失的部分。
李素裳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留给琪亚娜的时间不多，她无法继续思索下去。
“我是为了寻找姬子老师才回到这里，我战斗的目的是……”
是什么？
想不起来。
“不管怎样，先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再说。”
太虚剑神在她手中迸发出金色的光芒，径直贯穿了眼前的一切，一击之下，对方的攻击竟是毫无阻拦的直接溃散，仿佛幻影一般。
直到光芒散去，前方被琪亚娜剑神刺穿的却并不是李素裳，而是一个灰发的少年。
“苏……珏？”
画面瞬间改变，天穹市的上空突然幻化成被冰封的太平洋，而琪亚娜手中的太虚剑神，也不再是对抗李素裳的杀招，而是杀死苏珏那一剑。
刻意被剑神屏蔽的痛苦记忆尽皆涌现，瞬息之中就突破了琪亚娜本该坚定无比的信念，刺入她的精神领域中。
除去姬子老师的离开外，亲手杀死苏珏就是隐藏在琪亚娜内心最不愿面对的画面，如今被太虚剑神的意识攻击刻意放大，最终化作杀死琪亚娜的终极武器。
这就是太虚剑神，杀的不是人，而是心。
……
精神领域的溃败立刻就反馈到琪亚娜的身体，她的唇边溢出鲜血，整个人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天空中坠下。
琪亚娜输了？
正在收集剑神余韵的苏珏瞳孔骤然一缩，连呼吸都变得静止，他颤抖着将手放在节点上，尝试完成收集的最后阶段。
马上就完成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绝对不能分心。
绝对不能。
他不断的劝说着自己，可目光却怎么也无法凝聚在剑阵节点上。
“……”
“这个笨蛋，亏我还对你那么有信心，就知道坏我事。”坚持了不到半秒，心乱如麻的苏珏便放弃了继续收集数据，在进度条90%的进度飞速的消退中，骂骂咧咧的具现出一个赤鸢面具扣到脸上，朝着琪亚娜的位置飞去。
不合格的武器！
在苏珏行动2秒后，本该最先察觉到异常的符华终于发现琪亚娜没能摆脱太虚剑神的影响，也不知道是她反应太慢还是苏珏反应太快。
“琪亚娜。”她不断的呼唤着琪亚娜的意识，剑神的攻击无法阻挡，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神蕴还未将她意识完全摧毁之前将其唤醒。
这样做的代价很大，轻则像是符华这样失去剑心，重则意识遭受重创，能不能苏醒都另说。
可是符华没得选择，她不能眼看着琪亚娜死去。
就在她准备再次牺牲自己，发动羽渡尘第零额定功率强行唤醒琪亚娜的时候，一个戴着赤鸢面具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琪亚娜身边。
“你……”
“不想她死就保持安静！”强势的打断了符华，苏珏将自己的手按在琪亚娜的额头，无形的丝线按照熟悉的线路侵入她的意识空间中。
神蕴无法阻挡，还有必中属性。
对于正常人而言几乎无解，就连凯文也得硬吃。但对于苏珏而言却并非如此，他的意识比较特殊，能够将太虚剑神转移到崩坏意志身上，自然也能琪亚娜体内的剑神转移到新的目标。
唯一问题是神蕴锁定琪亚娜，想要转移不仅需要新的载体，还得想办法侵入琪亚娜的意识空间。
可侵入意识空间哪有这么简单，就连普通人也会对外来意识产生排斥，更别提律者。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去。”苏珏别无选择，就算拼着自己的意识受损，也得救人。
然而苏珏刚刚动手就发现不对，琪亚娜的意识空间竟是对他没有任何排斥，就像是被赋予了白名单一样。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对方极其信任自己才有可能。
“……”神色复杂的望着琪亚娜，苏珏心中突然有些愧疚。
成功骇入了琪亚娜的意识空间，接下来只需要寻找到新的载体，苏珏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当自己作为剑神攻击的目标。
为了收集太虚剑神的数据，亲自承受剑神的攻击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错，苏珏肯定就是这么打算的，才不是为了急着救下琪亚娜。
熟悉的支配剧场再次在琪亚娜的意识空间中浮现，得益于上一次利用剧场封锁琪亚娜的经历，这一次苏珏显得格外得心应手。
利用自己庞大的蜂巢意识构建出剧场，将琪亚娜的意识空间牢牢保护起来，确保不会遭到神蕴的波及。苏珏的感应着琪亚娜自我意识所在的位置，直接用自己的精神截断神蕴的持续攻击。
此时正被困在杀死苏珏这个幻觉中的琪亚娜，意识变得极其微弱，神蕴的攻击是持续不断的，只要她无法走出这段阴影，就会持续衰弱下去，直到彻底失去抵抗，心湖破碎。
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然是她意志格外坚韧的结果，就在她最后一丝精神被耗尽，即将沉入虚无的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
……
看着在怀中沉睡的琪亚娜，苏珏长长的舒了口气，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将白色的赤鸢面具都染成绯红。
虽然自己受了伤，但只要她没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伸出手指，想要为琪亚娜拭去眼角的泪水，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她一直在找你。”意识体的符华漂浮在两人身边，她知道苏珏也能够听到声音。
手指动作顿住，苏珏连忙收回手。
他一言不发，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带着琪亚娜平稳落地，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将她放下，确认不会遭遇危险后才迅速离开。
掌握完整剑神的李素裳不可能沉入幻境太长时间，他必须赶在对方发现之前，抹除自身的嫌疑。
望着苏珏匆匆离去的背影，符华眉头紧皱，刚刚她也只是试探，无法确定苏珏的身份。可除了他，会是谁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防御失效
天空的战斗对于普通人而言不过是一场平地惊雷，除去略有惊吓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通往游戏厅的小巷里，恢复成隐匿形态的苏珏单手扶墙，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
“咳咳。”压抑不住的痛苦在脑海中翻滚，仿佛脑浆都要被搅匀了一般，他舌尖一甜，鲜血就忍不住咳出。
太虚剑神对于意识层面的攻击果然名不虚传，原本苏珏对意识层面的抵抗就弱，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替琪亚娜承受精神冲击还是有些勉强。
当然，这是因为苏珏目前这具身体不过是理律权能创造出来的普通肉身，并非支配人偶，对于崩坏能的抵抗会弱上许多。
“不愧是天生剑胎，符华这个创始人恐怕都很难做到这种程度吧。”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液，苏珏调动理之律者的核心，将体内仍在乱窜的剑气引入其中，连带着伪装的暗红色的眸子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暗淡几分。
若是按照以往的性格，苏珏选择对抗剑神时绝对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不是脑袋抽了，才会下意识想着去硬抗。
或许看到琪亚娜即将重伤的瞬间，他的内心的的确确是产生了那么一丝慌乱，以至于才会做出这种冒失的举措。
不过苏珏自然不会承认这种可能，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加准确地体验太虚剑神的力量，总算说服了自己心中萌芽的那些许猜测。
“就当只是临时更改收集方案。”心中为这次的冲动定了性，苏珏抬手抹去吐血的痕迹。等到伤势被完全压制，才慢悠悠地回到游戏厅。
当他回到游戏厅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游戏机前的少女。
同样是承受太虚剑神，李素裳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剑神的影响，她安静地坐在苏珏打开的那台游戏机前，有些不安的四处张望。
显然苏珏的失踪时间过长，让她感到些许不安。
“久等了。”苏珏打了声招呼，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若无其事地坐到她的身边。
看到苏珏的李素裳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迟疑地看着苏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具体是指什么？”苏珏早有准备，面色如常地转移话题，“毕竟我们只是第1次见面，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很正常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误会，李素裳连忙站起身解释道：”刚刚我在战斗的时候闻到了手帕的味道，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曾经出现在那里？并没有追究你个人隐私的想法。”
失策，这姑娘的感知竟然敏锐到这种程度。
神色平静地微微摇头，苏珏说道：“抱歉，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我此前只是去帮你买糖葫芦，没有注意你玩游戏的过程。对了，说到手帕，这个还你。”
他取下包扎用的发簪和手帕，与糖葫芦一起送到李素裳手上。
“是这样啊。”将信将疑地接过东西，李素裳似是接受了苏珏的说法。
可下一秒，她的身体突然贴近苏珏，单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朝他口袋摸去，将他藏起来的面具拿到手上。
“被我发现了吧，这面具……”
“面具怎么了？这是买游戏币送的哦。”纯良的苏珏目露疑惑，不解地看着李素裳。
浅黄色的面具带着两只尖尖的耳朵，像是蝴蝶结一样折在一起，但很显然，这只是一个吼姆面具，和赤鸢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啊哈哈，我还以为是赤鸢面具呢，说起来我还蛮喜欢赤鸢的。”若无其事地将面具还给苏珏，李素裳挠了挠头缓解尴尬。
她并没有注意到，苏珏额角有一滴汗珠落下。
幸亏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故意将吼姆面具露出一个角，不然凭借对方的直感，估计就算不露馅也会起疑。恰到好处的诱饵，反倒能产生意料之外的误导。
“赤鸢啊，可惜这里只有原魔和吼姆主题的面具，如果下次遇到我会帮你留意的。”
“不必如此，吼姆面具也挺可爱的。”指尖轻轻在糖葫芦上一划，糖葫芦便分成两节，李素裳将其中一半分给苏珏，自己则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酸甜的山楂，惬意地眯起眼睛。
“这是为你买的……”
举起半截竹签中只有两枚山楂的糖葫芦，李素裳笑着说道：“我吃这些便足够，师傅还在身边的时候，往往只会给我留两枚最酸的。我并非你的师傅，不过多分你几枚也无所谓。”
拿着半截糖葫芦，苏珏心中叹了口气。
说到底李素裳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更别提还保留着500年前的淳朴思维，若是当自己的谎言被揭穿，她大概会很失望吧。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苏珏的目标只是太虚剑神，既不用套取对方的武学心诀，又不曾骗她感情，就算一切真相大白，对方也不过是多几分愤怒罢了。相较而言，他不如多对琪亚娜产生几分愧疚……
不对，自己怎么又想到她的事情上去了。
“说起来刚刚有个白头发的女孩在找‘苏珏’来着，你认识她吗？”
“白发？”苏珏装作认真地思索着，然后摇头，“没有印象。”
他笑着说道：“世界这么多人，和我同名的也很正常，就算是有，那也应该是以前的关系。过往的一切都在那场大火中彻底消散，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这样就好，我本以为她是你的敌人，现在看来是虚惊一场。”
几口吃完糖葫芦，李素裳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游戏机上，此时苏珏回来，她心中的担忧也一并落下，琪亚娜出现前她才刚刚玩顺手，正是游戏兴致正浓的时候。
结果苏珏递过来的整整一盒游戏币，少女的眼眸明显亮了几分。
“我的账号等级太高不适合新手，我为你创建一个专属账号吧。游戏ID就用你的名字如何？”被琪亚娜发现一次，苏珏也不敢继续再浪下去，还是继续隐藏自己的信息为好。
他接替李素裳在游戏面板上按了几下，屏幕中便出现了一个顶着[李素裳]三个字的全新小人。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此前偷走你证件的时候，身份证上有你的名字。”苏珏解释道，实际上他刚刚根本没想这么多，下意识地就把名字打上去了。
“原来如此。”
就在苏珏带着李素裳玩游戏的时候，天穹市外也并非那么安静，徘徊在荒野的崩坏兽似乎被律者的气息吸引，悄然朝着城区靠近。
刚刚越过封锁线，布置在此处的防御设施就迸发出强烈的电流，将崩坏兽消灭。
可是随着崩坏兽的数量越来越多，逐渐超出防御设施的防御阈值，这些游荡的崩坏兽终于跨过了封锁线。
第两百五十三章 苏莎娜
咔。
金属的钢架结构被折断，塔吊机的立柱发出刺耳的悲鸣声，在巨兽的冲撞下轰然倒塌。
激起的大片烟尘中，几只骑士级崩坏兽的身影若隐若现，不断地徘徊在废墟中，似乎在寻找着猎物。
断裂的钢架中，金色卷发的少女瑟瑟发抖，悄悄地透过横梁的缝隙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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