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这对她们来说绝对不是轻松的事情。
她们能够看到的记忆碎片远远不像夏川能够看到的那么完整，那么连贯，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闪现的画面，声音，只有极少数连贯的画面，而这些碎片当中往往都充斥着强烈的感情。
与早已经习惯了灵魂被割裂，被各种各样的记忆和执念冲击，精神分裂如同家常便饭的夏川不同，这些凌乱的记忆碎片对于她们来说是极大的负担，每一次施术之后，她们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适应，让自己从那些激烈的情绪中挣脱，把那些属于别人的记忆的幻象从自己身上剥离。
但更糟糕的却是，在这场事件中死去的人当中，好些人的记忆中都有着许多阴暗而又肮脏的东西。
稻叶理佳还好，她毕竟当过记者，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也经历过一些事情。对于野宫若菜来说，通过葵之舞看到的这些东西，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让她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最终，当她又一次看到对于女高中生来说不堪入目的东西之后，她终于表达了极大的愤慨：“这些家伙根本就是人渣！垃圾！真是太恶心了！呸呸呸呸！他们怎么能……我不干了！这种事情我干不了！”
木元追上去向她道歉，但野宫若菜的反应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些家伙根本就该死！”野宫若菜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把那些东西彻底忘掉。因为她的灵力最强，能够看到的东西也更具体，更连贯，理所当然的，她受到的冲击也更大。
“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野宫加奈则说道。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前的记忆都是最深刻的，而这种场景中蕴含的负面情绪也最为强大，让她们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对抗。
但绝大多数人死前的记忆中都只有混乱的画面，根本就没有记录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在他们看到凶灵的同时，它也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几个巫女都连续几次体会了死亡的滋味，虽然明知道那只是遇害者的记忆，但对于她们来说，并不亚于真正经历了一次濒死的过程。
回去的路上，野宫三姐妹悄无声息地握着彼此的手，而稻叶理佳则继续尝试着向骸觇祈祷，期望着能够得到他的回应。
“骸觇大人，请您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
她的声音里饱含着彷徨和不安，但夏川认真地考虑过后，还是决定继续保持现状。
这样对她们来说也是最好的。
巫女本来就不应该被推上战场，骸骨会好不容易才沉下水面，就不要再轻易浮上来了。
这一夜对骸机构的人们来说注定又是不眠之夜，青岛和直接从家里赶过来的杉下一直在翻阅之前吉田靖一家死亡事件的案卷，而立花弘一和木元则留在平野家的现场，继续寻找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线索。
百目在网上搜索可能与这两个事件有关的信息，巫女们身心俱疲却睡不着，在神社里闭目休息，佐佐木大介则不时地查看着监控，同时检查着武器和防御体系是否一切完好。
“我都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杉下用手揉着鼻梁。“这个案子已经过了那么久，赤坂的人肯定已经找来了各种各样的专家对这些资料进行过分析。我们究竟能看出什么？警察的经验对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常识也不起作用，甚至只会起反作用……”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青岛反问道。
“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加入。”杉下叹息着。“她们多少还有点作用，可我们呢？我们几个在这里面除了像小丑一样戴着面具走来走去，装模作样，到底起到过什么作用？”
“现在想这个已经没有用了。你拿着那么高的薪水，就算只是做样子，也得认认真真地做下去。”青岛把手中的那份案卷放在桌上，站起来又拿了另外一册。“当初他们招募我们肯定是有理由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要是男人也能成为巫女就好了。”佐佐木大介看着自己的灵鼠说道。这是他之前向野宫若菜求来的“灵宠”，但因为没资格向神明祈求力量，它也不过就是比一般老鼠稍稍聪明一点儿的宠物而已，完全看不到成为式神的希望。“我可是每天三次向骸觇大人祈祷的！”
“那叫神官。”杉下没好气地说道。“拜托你，好歹也是干这个的，稍微用点心看看相关的资料，别像个外行好不好？”
“要是我们也能成为神官就好了。”佐佐木于是说道，同时再一次开始祈祷。
他的举动让杉下只能叹气，但他拿起另一本案卷，翻开，内心深处却也开始忍不住祈念起来。
“如果当初你招募我们是有原因的，那么，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拜托了。”
第35章 二段变身的鼠神
夏川听不到这些家伙的声音，自然无法知道他们的彷徨和不安。
不过，他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关注着巫女们的情况。
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区区一个“葵之舞”就把她们搞成现在这样，这也让他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必须要让她们远离战场。
所以，式神的变化就非常关键了。
好在巫女们为了平息受到的刺激，断断续续地向他祈求着，以桂之舞和枫之舞相互祈福和治疗，这让他有机会悄悄地把更多的神力偷偷地投注到依然保持沉睡的波吉体内。
它终于醒了过来，不过，夏川却在它发出任何声音和动作之前就制止了它，让它悄悄地避开巫女们的视线，跟着自己到了神社中一个僻静的地方。
“神明大人，是您吗？”
因为并非相应桧之舞的召唤而来，仅仅是神念的投注，鼠神事实上也无法看到他，只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你记下那个法术了吗？”夏川直接问道。
鼠神一脸痴呆，它毕竟只是一只灵鼠转变而来，拥有了神智，也获得了战斗的本能，还从与主人的日常相处中获得了一些常识，可知识却不会无中生有。
果然。
“给我认真的学！”夏川于是说道。
这个法术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复杂，但对于式神来说却极其困难。很多东西夏川都不得不从头教起，好在，式神毕竟拥有通过巫女从他这个神明这里借来的力量，而之前的战斗中，它也亲身体会了这个法术的运行方式。
在夏川完全放弃了让它明白原理的意图，只是让它学会怎么使用之后，它终于获得了成功。
柜子一下子被它急速巨大化的身体顶翻，让巫女们都被吓了一跳。
“波吉？”野宫若菜急忙看了看自己之前放在手边的小窝，果然，本来在里面熟睡的鼠神已经不见了。
“不准暴露与我有关的信息！告诉她们，这些都是你自然领悟的！”
鼠神一脸为难，它的本性是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不过，既然主人的力量都是从神明大人这里借来的，那神明大人的命令应该比主人的命令更有效力？
“你这是？”
“我也不知道。”鼠神情急之下，无师自通了啥也不懂大法。
它的样子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声音和神情还是和原来一样，但两米多高的身体站在巫女们面前，让她们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
鼠头人身，高大的身材，虬结的肌肉，夸张的大剑，犹如浪人武士一样的衣着，背后还背着一个斗笠，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过野宫若菜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兴奋地跑到它身边，用手戳了戳它的身体，硬邦邦的，简直就像是木头一样。
“波吉，你的力气也变大了吗？”
鼠神的回答是一只手托住她，轻轻松松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以它之前小小的只能站在野宫若菜掌心的体形，这样的事情它可做不到。
野宫若菜惊叫了一声，随即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很快就把青岛等人也吸引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佐佐木彻底懵了。
巫女们之前在平野家与凶灵战斗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赶到，虽然也听说野宫若菜的式神出了一些状况，但却没有听到任何细节。
“这是我家的波吉哟！它已经学会二段变身了！”野宫若菜兴奋地说道。“波吉，再试试其他方面！”
只要她不问为什么，鼠神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它很快把野宫若菜放下，开始尝试着在神社里跑来跑去，跳上跳下，这么庞大的身躯要以之前那种速度移动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个速度也绝对不算慢了。
“佐佐木，去找一些硬的东西过来！”稻叶理佳这时候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钢铁之类的！”
之前鼠神在这种状态下持续的时间并没有这么长，谁也不知道它这一次能持续多久，不过，既然是第二次变身，而且它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不适，那这应该就不是偶发事件，而是在它身上又发生了可喜的进化。
她忍不住看了看站在自己肩上的灵宠乌鸦……别人都这样了，你难道就没有半点自觉吗？
佐佐木这时候抱着两把椅子过来，椅面是皮革，但架子是不锈钢的。
“用力一点扔过去！”稻叶理佳大声地说道。
佐佐木大介奋力将其中一把椅子向鼠神掷去，野宫若菜兴奋的大叫声中，刀光连续闪动，那把椅子被直接斩成了四块！而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它到底斩了几刀。
稻叶理佳忍不住把它和冥河会那个同样使用巨剑，同样有着庞大身躯的妖怪进行对比。
仅仅是以现有的观感当然不可能说谁更强，但她宁愿相信是鼠神更厉害。
毕竟，它可是属于骸机构和骸骨神社的力量啊！
“波吉你真是太棒了！”野宫若菜欢呼起来，同时还不忘对自己的另外两只灵鼠说道。“文太，贵子，你们俩要知耻啊！波吉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是老样子，难道你们不觉得羞愧吗？哼！今晚不给你们吃东西了！你们要是再不赶快变身，我就把你们换掉！”
两只趴在她肩上的灵鼠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的两个姐姐也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灵宠，突然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拖过来狠狠地揍一顿。
“哈哈哈哈，我，谷中骸骨神社嫡流，江户野宫家第一代正巫女野宫若菜，天-下-无-哎……呀哎呀！！好疼！好疼！”
她突然惨叫起来，吓得大家都围了过去，结果是因为她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忍不住咧着嘴狂笑，脸部抽筋了。
“你这家伙！”大姐野宫美沙终于忍不住在她脑袋上重重地锤了一下。好久没这么干了，真顺手啊！
鼠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对这样的攻击视而不见。
“明天开始，要好好地研究一下，要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波吉的力量！”野宫加奈则说道。
她们自己的灵宠不争气，那没办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和关注都先寄托在妹妹的式神身上了。
第36章 除虫取物
说是明天，但因为整晚没睡，实际上已经成了今天。
不过，因为野宫若菜式神的“二次进化”，骸机构的人们心情又因此而变得愉悦起来，虽然失去了神明的指点之后，对前路依然心存彷徨，但神明的力量仍在，希望仍在，一切终究有机会再好起来。
“不会真的是我们选择的灵宠有问题吧？”野宫加奈却私下与自己的姐姐讨论着这个问题。
她们俩的资质明显不如妹妹野宫若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人有资质的不同，灵鼠是不是也同样存在？
否则，为什么同样是若菜的灵宠，波吉非但早已经成为式神，还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而另外两只却一直看不到变成式神的希望？
要像妹妹那样，多养几只灵宠，还是继续守着现在的这只死磕下去？
“那么……我们也再挑两只灵鼠吧？”野宫美沙说道。
现有的灵宠当然也不能放弃，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培养训练，它们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战斗能力，轻易地舍弃它们，别说它们自己，就是作为主人的她们也不会好受。
“大不了，我们再勤奋一些，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培育它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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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神似乎也是有资质的？
夏川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
虽说可以借用自己的神力，比一般的妖怪拥有更大的便利，但倍化之术用在鼠神身上的效果也太夸张了。
下一步他准备用川口玲奈的犬神进行试验，不过，眼下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完成。
出了平野太郎一家遇害的事情，赤坂其实大概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调查青叶高中附近的群体失踪案件了，可森山千雨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吩咐请假在家，这也的确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那家伙不会准备就这样一直躲到放假吧？
说起来，夏川对她身上的故事多少有些好奇，她在学校登记的住址应该不会是伪造的。等把那个东西发掘出来之后，到她家去看看？
这么想的同时，木下孝也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夏川偷跑到天台上去接了电话，得知一切都准备就绪，于是，他马上就命令白蚁们行动了起来。
那个木匣正上方的地板很快就被完全蛀空，但主人却没能及时发现这一点。夏川不得不又操纵白蚁们蛀穿地板，开始在家里爬来爬去，这才终于引起了作为主妇的女主人的注意。
“孩子他爸，家里突然多了很多虫子！你快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她仓惶地打电话给老公，而后者很快就确定了这些虫子的身份。
“该死！是白蚁啊！”男主人开始到处敲击，很快就发现了被蛀空的地方，这种虫子对于老式的木制结构房屋可以说是灭顶之灾，他马上就把电话簿找出来，拨打了上面除虫公司的电话，预约了他们的服务。
夏川马上把这个号码记录了下来，同时告诉了木下孝也。
等他挂掉电话后不久，木下孝也便伪装他的身份再次打电话过去，向对方道歉并且说明只是误会，不需要除虫服务了。
“神经病啊！”被莫名其妙骚扰了两次的除虫公司职员不高兴地说道。
但这边，木下孝也已经接到了在路边等他的夏川，忐忑不安地算着时间驶到了那幢房子旁边。
夏川使用的自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从记忆中随意挑选出来，修修改改之后变成的一张最普通不过的年轻人的脸。
“你的任务是取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从房子里出去，争取到起码半天的时间。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是。”木下孝也心里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很好地假扮了除虫公司的职员，与屋主签订了合同，让他们现行离开。
“你们这个房子被白蚁侵蚀的很严重啊，起码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解决。在那之前，我们得把房子封闭起来用气体杀死虫子，所以，你们只能先临时找其他地方住了。”
“气体？不会有毒吧？那我们以后还能不能住了？”
“不是毒气，请放心，合同上都写着呢，我们保证不会对你们的身体有任何危害，但在这期间，人是不能留在房子里的。确实有危险。”
木下孝也拿着临时从接车的除虫公司学到的东西糊弄着屋主，让他们收拾了随身物品和贵重物品暂时离开，同时开始在房屋外面挂起“正在除虫”的牌子，用特制的塑料布把房子围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夏川已经粗暴地揭开了那几块地板，开始指挥老鼠们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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