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缚灵到东京邪神 第193章

第294章 八岐

　　与源自遥远霓虹那些数量众多但却无比微小的愿力不同，源自米洲的愿力刚刚产生，夏川这边就立竿见影地感觉到了区别。

　　因为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他马上开始制作用来作为储备的魂玉，扔给保罗让它保管起来。

　　第一批灵鸥早就死于亚斯塔罗斯力量的余波，第二批死在夏川与他的交手带来的冲击中，第三批则陆陆续续死在核爆的余波当中，但夏川依然不断地在周围寻找着越来越少的鸟类，把它们作为自己的眼睛派到高空，去观察北面的情况。

　　核爆依然在不断发生，但绝大多数都没能突破到五十一区上空，为了确保它们能够对亚斯塔罗斯造成一定的影响，它们往往混在许多其他导弹当中，在还有一定距离时就被引爆，刺眼的光芒不断地在半空中绽放，大量蘑菇云缓缓地向天空升腾着，久久不散，带来一种诡异、恐怖但却又有着某种奇特美感的奇观。

　　绝大多数蘑菇云都在西侧和北侧，南面的天空中则空无一物，把亚斯塔罗斯恐怖的身影在夏川面前完全展露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人类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他的表情再不像之前那样轻松，但大量恐惧绝望的情绪和以他为目标的祈祷正源源不断地从世界各个角落汇聚而来，每一秒都在壮大着他的力量，让他开始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眼前那阻止他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屏障上。

　　站在夏川和龙青庭的位置，只能看到他伸出一只手，正在虚空中与某种似乎并不存在的物体激烈对抗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似乎正在缓缓地向前推进。

　　“骸觇！”龙青庭焦急地叫道。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他区区一个超凡人类可以参与的，而是神明之间的战争，这种无力感对他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我的力量还不够！”夏川内心同样焦急，但他更加清楚的是，如果不积蓄足够的力量贸然采取行动，那他的攻击就毫无意义。与其一次次无关痛痒地添油，不如再多等一会儿，积攒更多的力量给予足够疼痛的一击。“你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到周围的城市去，帮我获取更多的愿力！”

　　“好！”龙青庭马上行动，金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城市的方向。

　　夏川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他的力量放在普通人面前也足以成为神迹，尤其是那金色的光芒，在愚昧的大众面前应该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

　　他把注意力再次投了回去，看着那围绕在困住亚斯塔罗斯的地狱之门周围缓缓转动着的怨气风暴，内心快速地思考着。

　　雷霆毫无疑问能够制约亚斯塔罗斯的力量，但那样的运用方式实在是太过于粗放，缺乏效率，而他显然无法与身为古神又成功在全球散布了恐怖的对手相比。

　　他必须找到更有效率的运用方式。

　　要想驱散眼前这漫无边际的黑暗，要用什么样的光？

　　就在他苦苦思考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下一刻，亚斯塔罗斯面前的空间突然一阵激烈的扭动，右手突然突破了虚幻与现实之间的阻隔，成功地进入了现世。

　　怨气风暴运转的速度陡然加快，无数怨灵尖叫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足以令人绝望背景乐，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更加阴暗。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幕所带来的恐惧还是龙青庭努力的结果，从南面传来的愿力在这一刻突然增加，夏川于是不再犹豫。

　　再等下去，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我说，要有光！”

　　他摒去所有杂念，说出了这最初的敕令。

　　光柱从天而降，但并未像过去那样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散开驱逐黑暗，而是在他面前汇聚成细细的一束，向远处天空中那正伸向这个世界的手射了过去！

　　怨气风暴被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光线穿透，亚斯塔罗斯的手却遭到了重重一击，他的怒吼在天空中回荡着，下一刻，一道黑光向夏川激射过来，却被早有准备的他用另一束光线挡住。

　　与之前雷暴引发的爆炸不同，两种光线的碰撞并未引起任何风波，就像是两个世界在悄无声息的相互侵蚀，但这种无声的对抗却比之前更加直接和凶险。

　　如果不是依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爆炸在分散着亚斯塔罗斯的力量，夏川或许无法支持哪怕是几分钟，但这样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集中到一点却如他想要的那样，让他的力量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甚至因为那措不及防的一击让亚斯塔罗斯的手又退了一些回去。

　　我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夏川尽力勉励着自己。

　　如果只是他，或许无法击退亚斯塔罗斯，但他并不是一个人。

　　那些冒着生命危险靠近海岸，持续不断向五十一区发射导弹的士兵。那些在世界不同地方，努力消除恐惧影响的人们。那些试图给他争取更多愿力的人。当然还有把古神们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

　　一定要成功！

　　“找死！去死吧！”亚斯塔罗斯再次咆哮了起来，他的行动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但不知为何，夏川心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

　　“绘里香！东京那边怎么样？”他不得不分出一丝意识向妖狐询问道。

　　“一切都好！”妖狐以坚定的声音答道。“我们正在发动更多人向你祈祷！你能感觉到吗？”

　　“有任何情况马上告诉我！”夏川说道。

　　“别担心我们！”妖狐答道。

　　在这样的战斗中分心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夏川随即重新把精神全部集中到与亚斯塔罗斯的对抗上。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通话中断的那一刻，妖狐咬咬牙，把从各处回收的勾玉和魂玉握在手里，对人们叫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谁也不要打扰神明大人的战斗！”

　　远处东京最繁华的市区，一个巨大的影子正在刚刚形成的废墟中挣扎着，片刻之后，它便爬了起来，巨大头颅扬起来，向周围喷吐着毒烟。

　　随后，是另外一个头颅，第三个，第四个……

第295章 八岐（2）

　　“八岐大蛇！”

　　东京街头，那个犹如山峦一样庞大的身影肆意地破坏着周遭的一切，撞倒高楼，踏平街巷，把来不及逃走的人和车辆碾成碎片。

　　特摄剧集、游戏和动画电影曾经无数次描绘过这样的场景，但只有真正亲历这样的场景，才会知道普通人在面对这样的怪物时有多么绝望。

　　很多人都通过电视看到了千顶之城发生的事，却不知道魔都已经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了降临的古神，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地默念着那东西的名字，无意识地为它提供了修补身体的力量，让它越发兴奋起来。

　　“哈哈哈~死吧！都去死吧！”雷鸣一样的怪笑从它所在的区域向四面八方传播出去，这时候，炮击终于到来。

　　在对五十一区发动总攻之后，露西亚太平洋舰队大部分舰艇都已经紧急航向米国西海岸，加入到了攻势当中，此时留下的不过是少量未装备巡航导弹的老式舰艇和小型舰艇。在这关键时刻，对古神破坏千顶之城的愤怒和仇恨让他们马上投入了进攻！

　　洋洋得意的八岐大蛇措不及防，庞大的身体马上被舰炮撕裂，尚未完全修复的躯壳又一次变得鲜血淋漓，这让它愤怒了起来，把八个脑袋分向不同的方位，寻找着胆敢攻击自己的存在。

　　但对现代社会缺乏认识的它却只是惯性地在周围几公里的范围内寻找，完全想象不到，这些东西是从几十公里外的东京湾南面发射过来的。

　　“滚出来，你这蝼蚁！”它大声地咆哮着，同时用尾巴把一片街区直接扫成碎片。“滚出来！”

　　回答它的是依照赤坂的命令散落隐藏在东京周边的炮组的轰击。有着魔都成功消灭古神的经验，他们原本应该做得更好，第一时间就把它摧毁在落地之处。但霓虹公务员军队的战斗意志和训练度远远不能与大夏相提并论，事实上，赤坂不得不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迫使他们投入战斗。如果不是因为缺乏操纵这些武器的技能，赤坂让自己的人上或许要简单得多。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目标庞大到几乎不需要特意瞄准，炮火的密集程度依然远远无法达到将它消灭在原地的需求，甚至无法让八岐大蛇丧失理智。

　　在接二连三遭到攻击之后，它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和它记忆中的世界存在巨大的差别，虽然依然无法知道攻击从何而来，但它却开始一边继续制造着毁灭和破坏，一面一路碾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房屋，向南面的东京湾走去。

　　“请准备核导弹！”临时被推上了总指挥位置的黑田光司马上意识到了这里面潜藏的机会，激动地拨通了特福办的电话。

　　东京湾已经被核弹攻击过一次，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能在它靠近海岸的时候准备地命中它，或许就能把它消灭掉而且不必付出过于惨重的代价。

　　在那里发动攻击的话，也许会牺牲几十万人，但起码比在东京市中心引爆核弹，葬送上百万人要好。

　　事实上，东京的政要早已经全部逃离，虽然没有一个人明说，但必要时候可以学学露西亚人的暗示早已经通过种种渠道来到黑田光司这里。

　　“这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没有人会因此而怪罪于你的。”

　　以他的年龄和资历，在这样的时刻让他来主持这么重大的任务本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无论事件最后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决，无论这个世界最终由谁来统治，他很清楚，自己都将成为站出来承担全部责任的那个人。

　　即便是如此，身为赤坂一员的他也期望着能够以较小的代价消灭这个怪物而不是把东京夷平，否则，他该如何去面对那些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慷慨赴死的赤坂的前辈们？

　　令人惊讶的是，八岐大蛇的行动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停下了，它扬起其中一个脑袋，就像是在与什么人谈话，甚至一度愤怒不已，但最终，它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并且突然改变了行动方向，向着东京西北的群山冲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突兀的变化让黑田光司惊讶不已，他随即意识到了那个方向有着什么，焦急地拨通了电话。

　　“神谷冕下，八岐大蛇向你们冲过去了！请马上撤离！”

　　“什么？”妖狐绘里香稍稍有些惊愕，但随即明白了过来。

　　既然对方的目的是要干扰和影响夏川，那在破坏东京却没有任何效果的情况下，直接针对她们就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只是，她们藏在这里的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妖狐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几十个名字，知晓她们行踪的霓虹政府高层，接应他们到达这里的赤坂的成员，负责管理这座地下堡垒的政府要员，甚至是霞川会内部的成员，又或者，是之前潜伏在霓虹却没有被夏川消灭的邪神？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她们逃离这里之后，会不会又遭遇其他危险？

　　如果要逃的话，带哪些人？只是结衣和千雨？其他人怎么办？

　　如果就躲在这个地方不走呢？

　　八岐大蛇能够撕开用来防御核武器的层层防护设施，危害到躲在地下深处的她们吗？

　　“绘里香？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她手持电话沉默不语的样子，一段时间以来都为她马首是瞻的人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不，我们不离开！”众人的疑问却让妖狐瞬间下了决定。“它到这附近来不是正好吗？黑田临时代理，在这里对它进行核打击的话，有群山的阻挡，杀伤力会相当集中吧？”

　　“但是……”

　　“我相信这座工事的防御能力。”妖狐说道。“与其仓惶地逃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倒不如就在这里决战！在这里把它消灭掉吧，黑田君，拜托了！”

　　黑田光司稍稍楞了一下，随即在电话那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么，请千万保重自己！”

第296章 八岐（3）

　　八岐大蛇移动的方式看上去怪异而又可笑，但因为其过于庞大，虽然扭动的频率不高，事实上却移动得非常快，而任何挡在它前进道路上的东西也都毫无例外，全部被碾成了碎片。

　　黑田光司这时候已经可以确定它的目标就是霞川会巫女们躲藏的三防工事，虽然也想知道情报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泄露出去，并且为邪神所知，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却并非这个，而是尽力把八岐大蛇前进道路上的人撤走。

　　炮火已经停了下来。

　　只有露西亚人的炮舰依然在不断地轰击着那个庞然大物，持续不断地在它身上制造伤口，也挑动着它的愤怒。

　　黑田光司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设法让露西亚人停下，因为他们并不会承受八岐大蛇报复的后果，反倒是沿途两侧的大量民房在八岐大蛇的毒液攻击之下成为了可怕而又悲惨的残骸。但最终，出于种种考虑，他还是没有那样做，只是看着电子地图上那个快速向东京西侧移动的红色信标，咬牙等待。

　　还不到二十分钟，八岐大蛇就已经穿越了大半个东京，开始进入人烟相对稀少的丘陵地带，这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核弹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只需要三分钟时间就能命中目标，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庞大无比的身躯却突然在空气中扭动了一下，下一秒钟，它突然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让他们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

　　“马上联系观察员！”黑田光司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马上发出了命令。

　　那么大的东西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掉，它一定还在那个地方，只是……

　　因为那个地方已经预定为核爆场，所有人员都已经撤离到数十公里外，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远远追踪八岐大蛇，为他们提供第一手信息的直升机只能冒险向前，但他们却只能看到，八岐大蛇毁灭性的移动轨迹突兀地消失在了那个地方，周围什么都看不到。

　　“切到热成像！异常波动情况呢？”黑田光司大声地命令道。

　　但就在这时，直升机突然失去平衡在空中急速旋转，随后一头撞到附近的一幢楼房上，殉爆燃烧起来。

　　“出了什么事？”人们马上向另一架直升机询问，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同样失控撞向了地面！

　　“它肯定还在那附近！马上发射核弹！快！”黑田光司抓起与特福办一直保持联系的那只卫星电话，疯狂地叫了起来。

　　他们终究还是小看了古神的力量，误把它们当做了愚昧的怪物，直到此时人们才意识到，只要给予它们足够长的时间，它们或许会比任何人都更能迅速接受和适应这个世界，而且，它们也都有着无法预估的诡异力量。

　　那头巨熊的力量是严寒，八岐大蛇的力量会是什么？

　　黑田光司马上又拨通了工事那边的电话：“神谷冕下，八岐大蛇在距离你们不到五公里的地方突然消失了，请一定要提高警惕！”

　　“消失了？”妖狐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核弹已经发射，一百四十秒后将覆盖攻击那片区域……”黑田光司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但枪声却在她们头顶某个地方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

　　“来不及了……各位，准备战斗吧！”妖狐放开了电话，对身边的所有人说道。“记住我之前说的话，谁也不许在这种时候干扰神明大人的战斗！神官全都退到后面来，哪怕是死也不准使用言灵术！神选武士到前面去！巫女都不准跳神乐舞，让你们的式神去战斗！”

　　一直在角落里默默坐着的桐生一龙站了起来，拔剑出鞘，将剑鞘随手甩到一边，昂然向入口走去，在他的带动下，避难所里的所有神选武士都低声地吼叫着，带上面具，把刀拔了出来。

　　川口玲奈面色凝重地把犬神召唤了出来，浅川学还是第一次看到妹妹的式神，他想说什么，却被森山千雨拉到了后面。

　　猫又森山胜利同样已经出现，它有些不安地对空气嗅着，森山千雨摸了摸它的脑袋，握紧双拳，同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两只凶灵被猫又召唤出来，马上穿透混凝土向上飘去，准备看看来袭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但它们却在刚刚冒头后的瞬间就与猫又失去了联系。

　　“它们就在上面……”

　　桐生一龙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刀光闪动，一个将近两米高的蛇形怪物倒在入口前面，但它却并未死去，而是重新拼合在一起，同时狞笑了起来：“找到了！”

　　下一瞬间，工事突然激烈地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上一层空间凶猛地敲击着地板，试图把它破开。

　　妖狐双手连续挥动，口中不断念诵，迷雾突然出现，笼罩了整个空间。

　　“狐狸？换成九尾还差不多，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挡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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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情就像是滚雪球，一开始的时候最为困难，但只要进入正轨，马上就会出现惊人的变化。

　　亚斯塔罗斯通过电视散播恐怖和绝望如此，夏川获取愿力也同样如此。

　　他不知道是龙青庭努力的结果还是米洲各国政府和各种宗教团体之前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但现实结果就是，愿力的来源从一开始的涓涓细流很快发展到了足以支撑他与亚斯塔罗斯对抗的泉涌，再到后来，他甚至可以逐渐加强自己输出的光柱，持续不断地攻击着亚斯塔罗斯探入这个世界的爪子，让他越发气急败坏地怒吼起来。

　　“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大声咆哮着，但下一刻，突然转变了态度。

　　“夏川，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对夏川所在的方向循循善诱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你觉得他们还会与你和睦相处吗？当他们意识到神明的恐怖，还会相信你，容忍你的存在？只有神明才能理解神明，只有神明才能接受神明。这个世界足够大了，足够我们分割。在响应我召唤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古神当中，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你这个新神。但人类？你觉得我被赶回神之国以后，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

　　“核弹落在我头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它也有落在你头上的一天？你或许无所谓，但你关心的那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