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那家伙胆子小得很，而且，有你在，他能做得到什么？”夏川摇摇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问道：“你知道五叶山明光寺吗？”
神尾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几秒钟后，她不自然地偏了一下头，问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风送梅花，散入袖中舞。”
没有想象中的突然翻脸，当然也没有暴走发狂的举动，神尾瞳只是沉默了许久，随后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
“真的是你？”她的反应让夏川多少有些惊讶，怎么说，有点太过于平淡了。“我分别从守望者和契卡那里抢到了预言道具和灵媒，于是让她闲着没事预测一下到什么地方去能够找到提高我力量的契机，然后，她告诉了我五叶山这个地方。”
“是我太失败还是你太过份？你宁愿求助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方法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因为你没有对我说实话。”夏川答道。
“呵呵~”神尾瞳的心态似乎已经调整了过来。“一个满身秘密，满嘴谎言的人，却和别人说什么‘你没有对我说实话’，你不觉得有点讽刺吗？”
“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你。”夏川说道。“你是我的朋友，哪怕是没有利益关系，只要你开口我也会做。但你偏偏要说那些，怪我吗？”
神尾瞳再次冷笑了起来，但夏川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嘴角最终放了下来。
“这样的话不要随便说，因为所谓的友谊并不值得考验。我们这样的存在之间，最好还是通过交易来达成目的为好。”
“那是谁？”夏川问道。
“一个很久以前就死去的人。”神尾瞳答道。“一个我几乎已经忘记，而且不愿意再去回想的人。”
“那个地方发生了山体滑坡，所有东西都被埋在了地下。需要我……”
“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让他被所有人遗忘，这样就很好了。”
夏川决定不告诉她自己做的事情，明天就去把骨灰坛埋回去，这时候，神尾瞳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他的名字叫藤田利贞，曾是水户的藩士。还记得我曾经和你提过的‘天狗党’吗？他就是其中的一员。”
夏川的确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而且，他当时还特地去找过相关的资料。
他很快就想起了其中一个人：“藤田小四郎？”
“你竟然真的去查过？”神尾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有心了。不过，所谓历史早就被修改得面目全非，除了我这样苟延残喘的当事人，大概已经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你要我做的事情，和他们有关吗？”夏川问道。
“利贞大人在我的蛊惑下兴起‘天狗党’，但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我所愿。那时候霓虹正在面临域外力量的入侵，我们想要搅动乱局，谋取一席之地，但结果，却被更高层级的妖怪利用，沦为他们之间博弈的工具。当他们决出胜负，天狗党便被当做弃子……我所能做的，只是在他被斩首之后将他的尸骨收敛，不至于曝尸荒野。
那时候我还太年轻，妄想着破坏他们的计划，以此向他们复仇，最终却中了他们的埋伏，不但失去肉身，还差一点就被封印，直到最后一刻才用秘法挣脱，转生到了附近的花魁体内。但因为封印的干扰，施法出现了严重的错误，让我只能像现在这样与一代代花魁共生，始终无法获得自由。”
神尾瞳的叙述可以说是相当简略，但夏川还是多少能在脑海中还原她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件。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你要我帮你破除封印的干扰？”
“你愿意吗？”神尾瞳幽幽地问道。
“要怎么做？”
“我早就已经告诉你了。首先要获得她毫无保留的信任，然后，进入她的意识深处，找到封印所在……”
“为什么非要获得她的信任？”夏川问道。
“因为我们要去的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她的意识深处。凭借你的能力和我的帮助，当然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直接干扰她的意识，但这毕竟是属于她的世界，一旦她觉察到危险，开始怀疑，我们施加的影响就会马上被消除。而她的潜意识也会开始疯狂地把我们驱逐出去。”
“有危险？”
“坦白说，很危险。”神尾瞳说道。“过去一百多年里，我尝试过五次，总在最后一刻被驱逐出去。五次当中，有三次我的精神受到重创，陷入沉睡，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才慢慢恢复意识。而另外两次……”
“怎么样？”她的表情让夏川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们死了。”神尾瞳说道。
“听起来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啊。”夏川苦笑了起来。“你也曾经找人帮助你？”
“找过。”神尾瞳答道。“失败之后，帮助我的人有的陷入了精神错乱，失去了理智，有的像我一样陷入沉睡，也有人当场身死。不过，他们并不具备你的能力。像你这样能够进入我的梦境并且主动施加影响的，还是第一次。”
夏川考虑起来，神尾瞳这时候说道：“刚才你说只要我告诉你真相，你就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我。现在你还这么想吗？”
稍稍有点尴尬，神尾瞳很快又说道：“所以我并不指望你无条件地帮助我，这样的事情，还是交易更简单。这样吧，只要你帮忙，我会把包括我的本命法术在内，我知道的所有法术毫无保留地告诉你。而且，只要我能够成功脱困，我也会加入骸骨会，尽力地去帮助你达成愿望。最后，我知道京都某个地方隐藏着阴摩罗一族的秘密，只要你答应帮助我，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在进行到最后一步之前把这个地方准确的位置告诉你。我能给出的筹码就这么多了，你好好地考虑一下吧。”
夏川苦笑了起来。
不能马上答应的客观理由当然有很多，但最终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和神尾瞳的关系值得他为了她而去冒险吗？
再加上她给出的这些筹码呢？
“抱歉，不过，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神尾瞳有些冷漠地点点头，下一刻，夏川准备像往常那样离开她的梦境，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马上望向了神尾瞳，但她的表情同样愕然。
“怎么回事？”
夏川盯着她的双眼，这样的举动马上让她愤怒了起来：“我还想问你呢！之前你不是一直这样进进出出，有哪一次是通过我？”
夏川的心突然一沉。
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并没有主动进入神尾瞳的梦境，只是手拿那根发簪，走向她所在的房间，然后就……
“她在什么地方？”他马上向神尾瞳问道。
“不就是……”妖狐也意识到了问题，她马上开始搜索，但神尾瞳并不像往常那样在附近活动。
她看了夏川一眼，试图在梦境中转移，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下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马上变得苍白了。
“发生了什么事？”夏川问道。
“仪式已经开始了！”神尾瞳有些失控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
夏川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尝试了一下，确认自己的能力依然可以正常使用，于是很快就有魂玉制作了发簪的复制品。
“这是你留下的东西吗？”
神尾瞳马上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们动了手脚！”
发簪的确是她放在骨灰坛里的，在她转生逃走之后，那些追杀她的人并没有放过这么明显的线索，也许并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和他们有关联的人，但最终，却作用在了夏川的身上。
那上面附着的力量也许已经因为漫长的时间而衰微，甚至被夏川的力量进一步摧毁，但它却在遇到神尾瞳之后再次被激发，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不是我干的！”神尾瞳说道。“我不可能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这么做！”
“我知道。”夏川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那我们也只能继续下去了。要怎么做？”
“首先要找到神尾瞳。”妖狐说道。“但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样……”
他们周围是一片原野，之前并不觉得，但现在才发现，与之前的梦境不同，更像是真实存在，或者说，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场景。
夏川很快就在周围找到了野生的乌鸦，随后，他将一枚魂玉塞进它的肚子，驱使着它飞上高空，观察周围的环境。
“看太阳的位置，我们应该是在一片平原当中，东面有一个还算大的湖泊，西南面有村子，西面更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座城市。”
他把看到的地理位置在地上画出来。
片刻之后，神尾瞳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询问他更多的细节。
“你知道这个地方？”
神尾瞳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一百五十年的东京附近，那时候还不叫东京。我经常到这附近游玩……北面应该有个神社，里面供奉的是狐仙。”
“没错。”夏川很快就确认了这一点。“有人正在里面参拜，看起来像是武士。”
“能看清他们衣服上的家纹吗？”神尾瞳马上问道。
这对操控灵鸦的夏川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妖狐再次叹息了起来：“是水户藩的武士……神尾瞳应该就在那里，不过，她现在应该是另一个样子。”
“该不会是？”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应该是我和利贞大人相遇的那一天。”
第233章 这个世界有点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封印是藏在神尾瞳的意识深处吗？”夏川问道。“为什么现在我们进入的却是你的记忆？”
“我不知道，但一定和你带回来的簪子有关。”妖狐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这段记忆对于她来说或许并不像之前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之前那几次都不是这样。”
“这个世界的规则还和现实世界一样吗？还是说，有什么不同？”夏川继续问道。“我们要做什么才能解开封印？”
“因为是她的潜意识，所以，大部分规则都和她所认知的现实世界相同。在和她的认知不冲突，或者是不惊动她的前提下，我们也可以对这个世界施加一定的干扰，让它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变化。至于解开封印的方法，则是把它找出来，在神尾瞳反应过来之前把它摧毁。”
“把它找出来？”
“它一定会是神尾瞳相当珍视，但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环境中的东西。有可能是人，某种事物，甚至有可能是相当巨大的物体。需要注意的是，它也能干扰则个世界的运行，而且很有可能比我们更强烈地影响这个世界。”
听上去有点不太妙。
“如果神尾瞳的认知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妖怪和异类，那我们就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她可不是无神论者。”妖狐答道。“你应该很清楚她的兴趣是什么。你应该担心的是，她认知中的世界会不会太过于夸张，让封印可以使用比我们更强大的力量。”
“世界的边界和时限呢？”
“我之前几次都没有余力去探索世界的边界，但起码就我看到的世界，可以说是相当广大。至于时限……我们进入的时间越久，被封印发现的几率就越大，想要成功就越困难，而她的潜意识也会开始想要把我们驱逐出去。时间拖得太久的话，她的反应有可能会相当激烈！”
不愧是经历了上百年，失败过五次的人了，对于规则已经掌握得很清楚。
夏川点点头：“放心吧，这一次有我帮忙，一定会成功的！”
妖狐却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把你卷进来，起码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样的话，或许我就不会进来了。”夏川说道。
之前在面对妖狐的问题时，他心里多少有点尴尬。
刚刚才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对我完全坦白我就一定帮你”，转眼在面对可能的危险时就犹豫起来，简直就是在被当面打脸。
但他没法不犹豫。
因为他的生死并不仅只是关系到一个人，还关乎青木结衣、森山千雨，关乎霞川会的数万人，关乎桐生组、骸骨神社、骸机构，甚至有可能关乎赤坂内部骸骨派的人。
如果骸骨会的成员们真的存在，他遇到危险或者是被困之后骸骨会依然有能力保全这些他所关心的人，那他或许就不需要犹豫，但天平的一方只有作为朋友的妖狐神尾瞳，而另一方却有这么多筹码，他又不是没有心，没有责任感的傻瓜，当然不可能轻率地无视这些做出回答。
被卷进来当然有点无奈，但某种意义上，也解决了他的问题。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那他就只有一件事情可做，那就是尽快帮神尾瞳解决掉封印，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既然这个世界并非现实，那他就没有了顾忌，开始把周围的鸟雀聚集起来，制作出更多的勾玉，把它们转变为受他控制，而且可以附着分念随时发挥作用的武器。
“你需要武器吗？”他顺便用魂玉给自己制作了一把刀，斜斜地挂在腰间，身上的装扮也在妖狐的指点下改成了那时候常见的浪士的样子。
神尾瞳同样已经变化成了浪士的样貌，虽然变成了男性的样子，但却依然有些过于俊美，不得不戴上了斗笠把脸遮住。
“我用这个就行了。”她拿起用树枝幻化而成的刀，对夏川说道。“那东西给我我也不会用。不过，你真的会用刀吗？”
“别看不起人啊。”夏川突然拔刀挥斩，将一棵碗口粗的树直接斩断。
砍断树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这一刀的突然性和隐蔽性却让神尾瞳楞了一下。如果夏川斩杀的目标是她，她究竟能不能及时做出反应并且全身而退呢？
“你怎么会……”
“我手下可有着好几十用刀的人，你觉得我会一点儿也不懂这个？”
原本只是从桐生一龙那里偷学而来的刀法，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神尾瞳突然也有了信心，依靠这样的刀法，说不定就能在封印意识到威胁之前直接将它斩杀？
两人于是开始向神尾瞳记忆中的神社出发，准备找机会与正主汇合，想办法获得她的信任留在她身边，同时想办法把封印找出来，但沿着道路走出去还没两里路，一群野武士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里跑出来拦住了他们。
“你们这是……”夏川有点无语，但对方已经怒吼着向他们扑了过来。
“你记忆中的那个时代真的有这么混乱吗？”他转头向神尾瞳问道，下一秒，他突然发现，一直在他身边的妖狐竟然突兀地消失了！
靠！
即便是早已经历过太多事件，被迫磨练出了一颗大心脏，夏川也依然楞了一下，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野武士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只是神尾瞳的潜意识而已，但是，胡乱杀人会不会带来什么变数？
出于慎重考虑，夏川只是用刀鞘把他抽得往侧面飞了出去。
跟在后面的其他野武士脚步稍稍缓了一下，下一秒，一名武士突然咆哮着，身体一边继续向他冲一边膨胀变化，在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狗头人身的怪物！
这是什么展开？
他的刀势已经完全和之前不同，夏川不得不向后快速退开拉开与它的距离，而在这个时候，其他野武士也已经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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