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北的三文鱼
“什么东西的存在？”
心中好奇于格兰芬多所说的那件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同时诺亚也在飞速地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是应该战斗还是撤退？
如果选择战斗，在不知道这个已经活了足足两千年的老妖怪的战斗力究竟如何的前提下，诺亚对于战胜并没有任何的把握。
巫师身体中流淌着的魔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发强大，尽管魔力庞大并不意味着实力也就一定强，可是强大的巫师绝对都拥有一身庞大的魔力作为支撑。
更不要说像格兰芬多这种本就天赋异禀的巫师，他的一身实力会在这漫长的两千年时光当中，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魔力加持下，变得强大到怎样的一种地步。
诺亚一点也无法想象，也无法预计。
当无法准确地把握敌人的实力强弱时，那么基于敌我双方战力差异而作出适合当下的推断也就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要战略转进吗？
可是这偌大的星球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当他们两人都向着彼此展露出了魔力气息后，他们两人的坐标对于彼此来说就再也不是什么可以掩藏的秘密。
一旦无法战胜对方的话，即便是暂时逃跑了，如果在对方追上自己之前没有找到离开这个平行宇宙的方法，那也只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紧紧地注视着诺亚，格兰芬多的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眯起，“也难怪你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原来是因为能量耗尽而太过于黯淡了吗……”
根本就听不懂自说自话的格兰芬多都在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玩意，诺亚只是暗暗地调动身体之中的魔力，让魔力汹涌地奔腾在血管之中，确保魔法随时都能够瞬发。
但见到诺亚一副迷茫的模样，格兰芬多一时间也没有了继续动手的意思，就好像是想要让诺亚在临死之前做一个明白鬼一样。
原本已经按在腰侧剑柄上的手突然间就松开了，一身波动着的轻微杀意也在这一刻收敛至再无半点踪迹。
格兰芬多抬起了手，并不是拔剑，而是面对着诺亚，再度朝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比划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只是搞不懂格兰芬多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诺亚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冷冷地隔着办公桌注视着面前的老巫师。
见到诺亚并没有任何要落座的意思，格兰芬多也没有在意，只是缓缓地垂下了举着的手。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曾经为阻止这个世界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这样一种地步，而在这背后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吗？”
可能是因为上千年的自闭时光让格兰芬多憋得慌，这个一头许久未曾修剪的银丝披散至腰间，一副绝世高手风范的糟老头子有着那么一丝丝要向话痨转化的趋势。
他仍然没有任何要直截了当向诺亚透露真相的意思，而是再一次给诺亚讲起了故事。
“那一场大战，至少杀死了这个星球地表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生物。”
“而那些在大战中侥幸生存下来的那些生灵却也没有因此就逃过一劫，反而在地表上残留着的黑暗魔力和混沌魔力的双重侵蚀下发生了各种各样的突变，性格变得残暴和混乱。”
“仅仅只是大战后的短短数个月时间里，幸存下来的生灵，这一比例就从原本不足大战爆发前的百分之五，锐减到了百分之一。”
说到这里，老巫师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落寞。
“尽管我和萨拉查，罗伊娜还有赫尔加一起，采取了我们所能动用的各种各样的方法清除掉了大战后残留下来的那些魔力。”
“我们将幸存下来的生灵，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全都收拢到了一起，建立起了一个庇护所。”
“精通自然魔法的赫尔加不遗余力地在被我们净化过后的荒芜土地上重新种下大自然的种子，试图通过用这种方法来让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但是光凭赫尔加一人的能力，她再怎么努力，所能恢复的区域对于这个辽阔的星球来说也只不过是沙漠中的一座小小沙丘罢了。”
“就算再加上我们另外三人，那
也仅仅只是多了三座微不足道的小沙丘，对于这个世界的恢复根本就无济于事。”
一抹极其复杂的浅笑，像是嘲讽自己的无能，又像是对这个世界的毁灭无能为力感到了苦涩，在格兰芬多的脸上缓缓浮现。
“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个世界的这副模样。”
踱步来到办公室巨大的玻璃窗前，格兰芬多张开了自己的怀抱，仿佛要拥抱窗户外那个冷冰冰的死亡世界，“显然我们所做的一切对此都毫无意义！”
“就算我们能够将已经完全崩溃了的生态系统重建起来，可又能如何呢？
“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转过身来面对着诺亚，格兰芬多的语气不复此前的那种平静。
“这个世界早就在那一场战斗中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就算我们再怎么样去努力，也不过只能让它凭借着最后的一点生命力再继续苟延残喘上那么几年的时光罢了。”
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墙壁，格兰芬多的一双眼睛注视着安静悬挂在一旁墙壁上的三幅肖像画，他的视线聚焦在了中间那幅穿着一身黄黑色长袍的肖像上。
“可是赫尔加并不相信这一事实，或者说她的内心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相，日夜不停的连续施法让她很快就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和魔力。”
“就算在生命的最后，她也仍然在竭力地维持着自己的自然魔法，希望能够让这片已经被风沙掩埋了的土地多出一抹绿色。”
慢慢地走到了悬挂着肖像画的墙壁旁，格兰芬多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赫尔加那幅肖像画的金色画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她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的。”
没有亲历过，也无法感同身受，但诺亚还是能够从格兰芬多的字里行间听出他们四人曾经为了挽救这个世界而做出一切尝试的那种疯狂。
这让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那么，萨拉查和罗伊娜呢？”
诺亚的问题让格兰芬多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赫尔加身旁的另外两幅肖像画，他的视线明显在罗伊娜的肖像画上停留了更长的时间。
“在赫尔加死后，我们三人都知道光凭着我们自己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完成这样一种星球级的壮举的。”
“所以，罗伊娜近乎疯狂地寻求着一个近乎无限的力量源泉，只有在这样一个强大的能量源泉的支持下，才能够重新将生命的火种点燃。”
无限的能量源？
一丝明悟恍若闪电一般在诺亚的心中轰然炸响。
格兰芬多说的该不会是……
诺亚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前，目光似乎透过衣物的重重阻隔，看到了那个被他深藏在巫师袍下的青铜挂坠。
阿戈摩托之眼。
而驱使着这一神器的力量源泉，就是……
“寻找这样一个满足我们需求的能量源，这便是我、萨拉查还有罗伊娜，为了挽救这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世界而想出来的最终方案。”
目光仍然牢牢地锁定在眼前三人的画像上，好似处在神游状态中的格兰芬多，声音在忽然间就低了下去，仿佛梦呓一般的低语几乎让诺亚听不清。
“你知道无限宝石吗？”
不等诺亚开口回答，格兰芬多又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力量、空间、时间、现实、心灵、灵魂……”
“一共有六颗无限宝石，它们是宇宙诞生之初的产物，每一颗宝石都拥有无穷无尽的能源。”
哪怕在格兰芬多提起无限能源的时候，诺亚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相当肯定的猜想，可当他从格兰芬多的口中得到了证实的话语时，一抹禁不住的惊讶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诺亚脸上。
“罗伊娜在一本上古时代的魔法书中看到了无限宝石的记载。”
“这些蕴含着庞大未知能量的宝石，每一颗都操纵着一种独属于它们的基础属性，就像是它们各自的名字一样。”
“仅仅只要一颗！只要一颗宝石！就已经足够支撑我们完成我们的计划！”
格兰芬多的语气中忽然透露出了一股浓烈的不甘心，“明明……”
“明明我们已经找到了罗伊娜所说无限能量源！可是我们最终却是仍然没有能够将这个世界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而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幸存者营地，在时间的侵蚀下一点点地收缩范围，最终完全被荒芜所吞噬。”
“先是动物，再来是植物，直至最后连细菌之类的微生物也都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我和萨拉查还有罗伊娜三个人，仍在为了寻找着任何一切可能拯救世界的方法而苟且偷生。”
只是无声地张了张嘴巴，明明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当它们涌到了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诺亚却是忽然又哑火了下去，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
保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他最终并没有开口。
“最初被我们得到的是空间宝石，很幸运的，它就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星球范围之中，被封存在一个被称为‘宇宙魔方’的容器载体里。”
“最初在找到宇宙魔方的时候，我们欣喜若狂，以为有了宇宙魔方之后赫尔加的牺牲就不再是徒劳无用的白费努力。”
说到这里，格兰芬多的拳头猛然攥紧，因为过于用力，一双苍老枯瘦的手臂上面所有的青筋都高高暴起，如同一片青灰色的蛛网缠绕在他的胳膊上。
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属性不适配的缘故，空间宝石并没能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将这个破碎不堪的世界修复完整。”
“在那之后，我们又意外地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时间宝石的存在，可最后的下场仍然是失败，完全看不到任何半点成功的希望。”
诺亚挑了挑眉毛，“难道你们就没有尝试过借助时间宝石的力量回到过去，然后……”
在说这话的时候，诺亚忍不住伸出双手在面前的虚空中绕了几圈，比划出了一个将绳索紧紧地套在某种物体例如脖颈上的手势，然后拳头紧握缓慢且用力地拽向两旁示意将绳索收紧。
他想表达的是穿梭回到过去后，在危机萌芽之初就将其绞死，只是这个手势略微抽象了一些。
但那没关系，只要格兰芬多看得懂就行。
然而格兰芬多只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时间可不是那么运作的，改变过去，并不能够改变你所认知的那个未来。”
“如果你回到了过去，那么原来的那个过去就将变成你的未来，而你原本所处的这个现在则是成为了你的过去，原有的过去并不会因为这个新产生的未来而改变。”
格兰芬多面无表情地解释着时间运转的原理，“而且随意地扰乱时间线会产生大量本不该存在的时间支流，这些支流会如同一盘被搅乱的意大利面一样缠绕在一起。”
诺亚总感觉，格兰芬多所说的这套理论，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这种可能性吗？彼此交汇的时间线会产生一个又一个不可能够被改变的定点，而多玛姆的入侵就是一个无法被改变的固定交汇点！”
“我们在无穷无尽的时间轮回中尝试了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次！”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萨拉查和罗伊娜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一次又一次失败的绝望，到最后他们都选择了放弃，就这么抛下了我！”
格兰芬多原本平静的脸庞上此时此刻却是蕴含着怒火，可他就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仅仅只是五秒钟都不到的时间，他脸上的怒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骄傲的自得。
“当我意识到这个方法无论如何都走不通时，我想到了另外一个能够拯救世界的方案。”
“既然我能想到并且采取的一切手段都无法让它在原有残骸的基础上焕发新生，那倒不如直接将其毁灭之后，再凭借着它留下的遗产重新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诺亚的面色带着几分错愕，但这并不是因为从格兰芬多嘴里说出来的这一番神似灭霸的理论，而是因为悄然间在格兰芬多眉心处浮现出的那枚血色印记。
那枚仅仅只是由几道弧线构成的简单对称图案，尽管诺亚不曾亲眼见到过它，他怎么也都不会认不出来，那是黑暗次元主宰多玛姆的徽记。
每一个使用黑暗世界力量的生物，都会在眉心处有一个这样的印记，而且从黑暗次元中汲取的黑暗魔力愈是庞大，这枚印记也就越愈发的清晰。
从最开始只是一道宛若胎记的淡淡红痕，到了光头强古一的那种程度甚至会散发着幽幽血光。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巫师都有光头强那种借了债后敢于赖账不还的本领。
“借助空间宝石的力量，我耗费了漫长的千年时光总算找到了六颗宝石之中的另外三颗，只是其中代表着力量的那颗宝石仍然不知所踪。”
“当然那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五颗宝石已经足够达成我想要完成的目标了。”
格兰芬多的脸庞上勾起了一抹笑容。
“凭借着五颗原石的力量，再从那个被猩红维度主宰冥神西索恩赠予了部分力量的女巫身上，得到了她那足以修改现实的混沌之力。”
“我本想将这六种力量聚合在一起，将现有的这个宇宙粉碎成为最为基础的粒子之后，再以此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宇宙。”
这逆天的想法不禁让诺亚感到一阵汗颜，同时也让诺亚在心中暗暗地将格兰芬多的实力拔高到灭霸的同一层次甚至还要更高。
因为灭霸是凭借着无限手套来掌控六颗宝石的力量的，而眼前的格兰芬多……
他甚至只是徒手。
“但可
能是因为缺失了力量宝石的缘故，我不仅没能够成功达成我的目标，还让这些无限宝石在这股被强行聚拢到一起的庞大能量中被硬生生地炸毁。”
虽然最终目的没有达成，可格兰芬多的表情却是一点失败后的颓丧和绝望都没有，反而拥有着一抹淡淡的喜悦。
“我原本以为我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出现了。”
诺亚微微地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这一次，格兰芬多没有在第一时间解答诺亚的疑惑，反而重新将右手搭在了腰间挎着的长剑上将其缓缓地拔了出来。
“我没有成功地让这个宇宙得到重生，可我却是在意外中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宇宙。”
格兰芬多将手中的银剑对准了诺亚，“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创造了一条和这个宇宙原有的时间线近乎平行的全新时间线。”
“你的，时间线。”
像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听都会让人觉得这是十分扯淡的，然而诺亚的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些被牢牢锁在英国魔法部神秘事务司最深处的神秘力量。
时间厅当中封存着的关于时间的力量，并且那些远古时代的巫师还以此为基础，制作出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时间转换器。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研究心灵和思想的大脑厅，这里所封存着的远古魔法力量，很有可能就是来源于被摧毁后的心灵宝石所遗留下来的部分力量。
而现实宝石和混沌之力，这两股能够依照使用者的意志对现实进行干涉和修改的能量结合在了一起，则可能成为了使得巫师拥有了唯心魔法的一个基础法则。
至于灵魂宝石，最有可能的一个解释，那就它在大爆炸中残留下来的那部分力量，在远古时代被某个强大的巫师捕获并搜集，并以此制造出了死亡三圣器中的复活石。
诺亚并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猜测实际上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在他的那个世界中流传许久的，是死神赠与巫师的死亡圣器，每一件圣器实际上都和无限原石残留下来的力量息息相关。
老魔杖，隐形衣，复活石。
无论是哪一件死亡圣器，其实它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都是不完整的。
它们都在这数千年的漫长时光中历经诸多巫师之手，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时候开始，就被人设下封印封锁了一部分的力量，这才使得它们最后变成了现在的这样一副废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