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心怀不轨的女徒们开始窝里斗 第181章

作者:谁不重要啊

温幼卿不知道,她咬了咬泛白的嘴唇,一步步地迈上了登山路。

......

.......

曾经的登山路走起来很累。

原因是铺设的阶梯实在是太高了,年少的温幼卿需要抬起高高的腿,使劲地向上抬起,才能慢慢地走上去。

随着她渐渐长大,登山路变得越来越轻松,温幼卿曾经好奇为什么,却在在门扉上找到了答案。

上面是师父为她刻下的身高。

每年每月,师父总会为她测量身高,温幼卿原本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有些厌倦,她顽劣,喜欢踮起脚来装自己变得高高的,已经成为了大人,师父总会微笑地揉一揉她的头发,喂给她一粒糖果,然后不知不觉地将她踮起的脚按下去,测量出准确的身高。

她在长大啊。

如今的温幼卿迈步在登山路之上,脚边还在不停地积攒着积雪,她的长靴没入雪花之中,寒意涌入了她的心中。

在她的身后,一道长长的脚印跟随着她,清冷又孤独。

这条路还是和以前一样熟悉。

只是......自己多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

温幼卿思索着,脚边的微风吹起了零散的雪花,一阵大风袭来,四散的雪花花瓣迷乱了她的眼。

温幼卿闭上了眼,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时,却看到的是被白色积雪遮盖住房檐的小院。

起初只是屋檐,随着她缓缓上前走去,院落的整体渐渐出现在她的眼前。

堆筑围墙的石砖有些老旧,木制的门上染上了岁月曾遗留下的痕迹,可是整个院落确是那么的熟悉,和温幼卿当初远离之时一模一样。

温幼卿在登山路上的疑问有了回答。

二十年了。

上次偷偷前来秋水,前来青竹峰,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

一切有了变化,又仿若没有变化,只是物是人非。

温幼卿抬起头,看着高悬的牌匾,上面刻印的字已经变得模糊。

她犹豫了片刻,伸手推开了房门。

是淡淡的梅花香气。

在寒雪之中,梅花傲然地开着,孤零零的,形单影只。

这是师父曾经栽种,悉心照料的梅花,曾经因为冬季酷热的缘故,从未生长出花苞,可如今这个弥漫着大雪的冬日,它意外的开放了。

是血梅。

梅花的花瓣,是红色的,在苍白的世界之中,显得格外夺目。

在四周屋檐之下,满是垂落的白色绸缎,落入地上,与积雪融为了一体。

师父栽种的花都败了,除了血梅以外,没有一剩下一盆活着的。

温幼卿眼角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

她深吸着寒冷的空气,吐出温暖的雾气,大雪还在下,原本清扫出来的道路再度被雪覆盖,隐没了通往前方的道路。

温幼卿凭借着记忆往前走去,穿越过厚厚的积雪,来到了祠堂之前。

在她的眼前,静静地落着一座棺椁。

棺椁质地简朴,有着一股淡淡地木香。

师父就静静地躺在里面,曾经俊俏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么吸引人,他紧紧闭着眼睛,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只是,他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嘴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没有生息。

棺椁很大。

他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温幼卿默默地跪在外面。

任由大雪落在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影没入苍白之中。

二百一十九.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

温幼卿此生还没有触及过天门。

可是以她的修行速度,假以时日,触及天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曾在中州血战过三位大乘期的修士,最终拼了半条命去,斩去一位根基不稳的大乘修士,最后奄奄一息地逃离。

也曾在秘境之中从万千修士手中夺得珍宝,看着他们捶胸咬牙的表情,露出了魔女般只觉得好玩的微笑。

修行界之中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可是,那仅仅是想而已,谁都清楚,想要斩杀这位魔女,究竟要付出怎样艰巨的代价。

这是任何一方势力都无法承受的。

温幼卿自展露锋芒以来,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底细,修仙界中修士好奇于她的师门,看着她施展的道法,觉得她像是南婆娑洲魔教的修士,但她冠绝一方的剑术又像是东胜神州的剑术宗门,人们猜测她的来历,从而成为江湖上津津乐道的传闻。

她不畏神通。

不怕剑芒。

小小的寒冷,她自然也是不惧.......

吗?

穿着丝质黑袜的双腿与冰凉的积雪相触,一阵冷意袭上心头,温幼卿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跪在雪地之中,灵力充沛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力气,她跪在师父的棺椁之前,茫然与不知所措涌上了她的心头。

直到此时,她也不认为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剧烈的情绪裹挟了她的大脑,那是如海啸般涌来的剧烈悲痛。

神经已经开始麻痹,为了不让她做出来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沉寂在巨大悲痛中的大脑将温幼卿变得麻木。

她应该哭吗?

应该。

可是她哭不出来,温幼卿此刻竟分不清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过往的种种涌上她的心头,她的眼前出现一幕幕的幻觉。

那是师父在夜里悄悄地将她的被子给裹紧,她紧闭着眼装睡,被子里还放着傍晚没看完的小人书。

经言看破不说破,背过身去,嘴角露出了一抹轻笑,悄悄地将火烛点燃,离开了房间。

那是她落入水中,沾染了风寒,师父忧心地围在火炉旁,看着草药在锅炉中翻滚,煮出来的是奇苦无比的药膳。

温幼卿不喝,经言便会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吹纳凉,哄着她喝下。

在她被苦的皱眉头的时候,师父会递给她一颗冰糖,含在嘴中,甜味充盈了口腔。

还有练剑的时候,师父是最严格的,说好练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温幼卿被累的叫苦不迭。

但在每次练完,师父总是会给她最爱吃的甜品,揉捏着她酸痛的四肢,将其中的淤血化去。

师父总是这样。

他总是不喜欢表达,他总是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温幼卿就这样索取着师父的温暖,变得心安理得。

在最后离开青竹峰之前,温幼卿和师父吵了架。

那是她第一次和师父吵架,也是唯一一次,更是最后一次。

温幼卿不记得是因为什么缘由才吵起来的了,她只记得自己说过一句重话。

“你才不是我的师父呢——”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幼卿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她想要收回,又因为碍于面子不肯退步。

而当时,师父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沉默了许久,什么也没有说,仿佛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

温幼卿走了,离开了青竹峰,从此天高海阔,江湖路远,事事上皆由她自己来决定。

是那么的自由。

那么的孤独。

那么的......后悔。

当师父的尸体就这么静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温幼卿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那是永远不可能再获得的东西。

一切有了定局,无可更改的结局。

她迷茫的像是一个孩子。

当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师父的手时,一道锐利的剑光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洛璃。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望着愧疚的温幼卿,手中的剑稳稳地拦在前方。

“别碰师父。”

洛璃冷冷地说道:“你不配。”

温幼卿想要反驳,想要像小时候那样去和她争吵,可是突然发现,一切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此时此刻,她是万人唾骂的魔女,而洛璃是冉冉升起的炼器大师,受万人敬仰。

命运的分岔口将两个人隔开。

一切都走向殊途。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身份能够让洛璃移开身前的剑呢?

温幼卿不知道,她只是收回了手,低垂着头,向洛璃问道:

“师父是怎么......死的?”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当她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哀伤,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消散在了风雪之中。

雪花落在了洛璃的剑上,她的眸子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看着曾经的大师姐,咬着牙说道。

“和你没有关系。”

温幼卿抬起头,眼角中浮现出血丝,声音如同厉鬼:

“师父是被害死的吗,是被谁害死的?”

洛璃看着温幼卿,摇了摇头,回答道:

“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我是青竹峰的温幼卿,是你洛璃的大师姐,是师父的徒......”

突然间,温幼卿怔住了。

她的心在此刻停顿了半分。

她是以什么身份参加这场葬礼的呢?

她早就不是师父的徒弟了——这句话是她亲口说的。

这句话让师父变得那么的悲伤,那么的失望,她伤了师父的心,现在却要奢求原谅......温幼卿啊温幼卿,你做的.......实在是令人作呕。

温幼卿失去了力气。

瘫坐在了雪地之中。

洛璃冷笑一声。

“说啊,温幼卿,你倒是继续说下去啊,你是师父的谁?”

温幼卿沉默了。

半晌过后,温幼卿不负曾经的姿态,小声说道:“师父......是被谁杀的,我去杀了他......”

“大师姐啊大师姐,你还是那么天真。”

洛璃凝视着眼前的大师姐,缓缓说道:

“你能解决的人,我洛璃难道解决不掉吗,为什么非得你去解决。”

“温幼卿啊温幼卿,为什么总是......那么的自命不凡,狂妄自大呢?”

“好,你不是先要一个答案吗,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