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在这个世界中，复活是件存在的事情，却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复活。
肉体破碎无碍，重要的是灵魂仍然存在，无论是不舍得离去还是被物品寄托，存在灵魂都有复活的可能。
“有关于小符华所说的，从羽渡尘内提取灵魂力量，我觉得是件可以执行的事情。”认真的思考过后，爱因斯坦给出结论，“逆熵现存有的科技类似于天命的格尼乌斯，可以将人传送到灵魂之地。
但这件事很困难，符华的灵魂是以残片的形式留存，每根羽毛内存储的灵魂不足百分之一。我建议你直接去找灵魂容量最大的羽渡尘，机会可能只有一次，即使量子之海的躯体也不能无限进行旅行。”
消息不可能永远都是好的，对于沈羽涅来说，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他都会去尝试，这样已经足够，“谢谢博士，我会去认真考虑的，不用多久请准备为我开始实验。”
“不需要我亲自前往，特斯拉博士也可以独立完成。”爱因斯坦说，“你需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量子之海这边还有关于你的事情要做，你所想的变强在这里会有答案。”
“你真准备开始？”特斯拉瞪大眼睛看沈羽涅，她有些忧愁，“那些羽毛只能被提取一次记忆，我们已经浪费过几次，如果你能找到符华灵魂最大容量的那根羽毛也只有一次的机会，真的能够成功吗？”
沈羽涅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我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知道他心意已决，特斯拉叹了口气，转身去到另一台仪器前开始埋头苦干，“唉，我会帮你的，让小符华做好去找羽毛的准备吧。”
视频前只剩沈羽涅和爱因斯坦，简略的了解到那边的情况如何。海渊之眼是可可利亚的据点之一，众人刚抵达这里时便遭遇她的伏击，但先前连续的挫败中，她的战力已经没那么强。
最终可可利亚被逮捕，她伤害过很多人，虽然早已经停手仍然不能洗清罪孽，等待她的会是极东支部监管下的终身监禁。
新的实验由布洛妮娅展开，爱因斯坦准备尝试有关量子之海的跳跃计划，消灭崩坏、预知律者诞生以及沈羽涅变强，全都和那个世界有关。
视频已经要关闭，爱因斯坦瞥了眼身后靠过来的人，她让开些距离让对方能够出现在视频中。
来的人是芽衣，少女还没来得及休息唇瓣泛白，嘴角弯着很浅的弧度，“沈羽涅，你先前和我说要走自己的路……我想，我可能已经找到了。”
“那很好啊。”沈羽涅微笑着看她。
下一刻少女收起笑容，垂着羽睫，露出失落的表情，“可是没有人会支持我的，可我还是想尝试走下去，怀揣着你们信任我的这颗心。我不敢和琪亚娜说，只能告诉你，因为你是唯一支持我的人。”
沈羽涅的笑容同样收敛，安静许久，“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请替我照顾好琪亚娜。”
沈羽涅见到那双澄澈的绀紫色眸子明亮光芒，仿佛是雷电在闪烁跳跃。
在漫长的孤独和煎熬以后，少女终于走出阴霾。这很符合芽衣曾经学过的刀术，她像是个武士那样准备一往无前的贯彻自己的道路。
通讯视频切断，沈羽涅在心中默默祝这位少女武运昌隆。
特斯拉已经开始进行准备，看样子并没有多余的话要和沈羽涅说，他默默的退出这个既是驾驶室也是实验室的地方。
之所以选择航行速度第三的运输舰，就是因为它的内部足够庞大，不仅是运送货物更是运送女武神。加上华，每个人都有自己独自的房间可以休息。
沈羽涅想起来，刚回到运输舰内部，华就跑去和莉亚、八重樱交流了，在两人面前，少女不带任何骄傲，谦恭的样子无疑是个后辈。想到这些，他不由摸了摸鼻子，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些爱呢？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其中找到意想不到的人。
华正坐在床边摆弄那个从家政课里诞生的布偶，符华的模样，做工并不精致却是少女认真的成果。她正把布偶扶起，白皙的指头垫在脑袋上把布偶推倒往复。
"学姐送给我的。"沈羽涅坐在少女身边，软下去的床终于让她察觉，“不好看吗？想要泄愤可以找我的。”
华回头看他，表情兴致缺缺，“我干嘛对你生气，那个布偶虽然做工不精致但是还是很好看，因为它的样子就是我。”
少女还是不会否认自己长相难看的，她侧着躺下，双腿抵在墙壁边，脑袋枕着沈羽涅的大腿，唇角弯下，“所以我当然是吃醋了，符华还是符华，如果我能出现的早点该多好。
我觉得等她回来，我可能会和她打一架吧，你帮谁？”
“我不会帮谁，但我可以保护华。”沈羽涅把她脸上贴着的发丝移开，肤白如瓷，细嫩如玉，点点的红晕像是晚霞的云彩般动人。
“那你是觉得我肯定会输咯？”
“虽然没见过华打架的样子，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学姐或许会更厉害点。”
“我可是第八律者！”华拧着眉，表情顿时变得更差，她直起身子掐住沈羽涅的脸，“虽然不能使用权能，但是打架还是很厉害的。”
那张脸捏起来很柔软，沈羽涅的皮肤也白，少女随意的掐了下便隐隐泛红。怕把沈羽涅弄疼，华松开手重新枕在他的大腿上，唇角嗔着笑意，“打输也行，反正可怜的人总是会被疼的，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嗯，我保护你。”
华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那张脸看，看着他乌压压的羽睫慢慢扇动，深邃的黑眸带着点微光，像是夜幕里的星辰那样。
下颚线条清晰，蜿蜒到耳际，肤色是冷白色的。他本就很好看，越看更是越令人喜欢。
渐渐的华觉得有热气从脸颊冒出，连呼吸都变得炽热悠长，她伸手勾住沈羽涅的脖子，迫使他低头，凑近吻了上去。
少女主动献吻，但在技巧方面还是过于生疏。无论是符华的记忆还是华自己，她都是干净如白纸，连看情侣接吻都很少有过。
艰难的想要撬开屏障，舌尖却接连被划到。华疼的蹙眉，下意识想要松手撤离，可沈羽涅却已经扶住她的脑袋不许她半途而废。
攻防在一时间扭转，华察觉自己正被挤压，鼻息间全都是他阳光的味道，氧气逐渐被剥夺替换，少女的面色潮红，眉目生春，深吻的后缺氧是律者也不可避免的。
隐隐感觉自己要深陷这份缱绻缠绵时，沈羽涅终于放开她。
华身子泛软，水光潋滟的眸子带着无奈和羞愤，“喂，你好过分啊！要是我打架输了，你也会这么欺负我吗。”
“……我可能会温柔点安抚华吧。”
……
太虚山下方，在听到第一次捕捉计划失败后，留守的队员就开始驻扎营地。
幽兰黛尔带着队员出现在曲折的山路间，每个人身上仿佛都笼罩着挫败的阴霾。
她们并不是无法接受失败，只是理解不了队长忽然会选择撤离，这样无异于是把那么多被通缉的人全都放跑，大好的机会在眼前送葬。
气氛沉默而冰冷，队伍里笑容最多的亚尔薇特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都不敢开口说话，缩着脖子躲到了副队长丽塔身后，小心的观察情况。
丽塔走上前，唇角弯起弧度，笑容依然从容优雅没有半点责怪的意味，她向着幽兰黛尔说：“先去休息吧，您看上去精神压力很大。”
幽兰黛尔的思绪混乱，她还没和队友们做出解释，扫去那份阴霾。
幸好这里有最懂自己的人在，可以全权交给她，“嗯，拜托你了丽塔。”
幽兰黛尔走入边上用于休息的帐篷里，只剩丽塔仍然带着笑容，她拍拍手发出声音，把女武神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
“好啦，大家也不用那么紧张，全都坐下来休息吧。”
“好的副队长。”
女武神们听从她的指挥纷纷坐下，亚尔薇特立即给她们去相应的补品，不过她们还是表现出挫败的样子。
丽塔带着笑安静的站在那，直至许久才开口说：“你们觉得错过了逮捕罪犯的最好机会，接下来或许抓不到他们。
虽然强行捕捉可能会使某人牺牲，但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女武神们抬头，虽没开口说话，不过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去。显然是被丽塔说中。
“不过大家应该误解了一些，这几位天命定义的超级罪犯其实并没有做过破坏。
其中曾为理之律者的沈羽涅，曾直面并杀死过风之律者，其余人也各有贡献。他们的本质并不坏，这是队长无法对他们下手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便是在坐的诸位，你们对于队长，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们都可以为对方牺牲，可她真的愿意么？
本质向善的极东支部不会作恶，或许还有抓到他们的机会。但大家的生命只有一次，你们都是被队长优先保护的人。”
“我们对于队长而言很重要？”女武神们开始醒悟，在多年的顺利中，她们觉得自己就该成功，倾尽任何手段，只要最终成功就好。
但队长和副队长看的很清，她们这些穿上装甲，站在人类防线最前端的人也还是人。
有着柔顺的长发，澄澈眸子和娇软的身体，不该随随便便就牺牲。
几个年轻女孩的眼尾有些泛红，那份压在身上的阴霾在瞬间消散，转而化为巨大的动力。
错的不是队长，是她们，如果她们强大到不需要保护的话，就不用让队长保护撤离了。
有人开口说：“我们是不是该向队长道歉，对那份猜疑。”
“不用啦，我们同事那么多年，早就像姐妹那样心连着心。”丽塔向那人微笑，语气轻快不少，“队长懂你们的。大家好好休息，我们准备下次的计划。”
丽塔转身朝着帐篷走去，裙摆随风飘摇。她伸手掀开帐篷，少女的背影背对自己，金色长发如瀑垂落。
幽兰黛尔压低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小幽，你下令进攻是最危险的事情！我的队员们战斗力都不足以控制他们，你在害她们！”
136.不讨厌就是喜欢？
“可站在你面前的足足有三位律者素体，你不确定他们是否存在强大的破坏力，不确定是否有更深层次的阴谋。在那里等待并不是你的风格，比安卡，你从来都是以力破敌的！”
少女的声音传出，带着不满和委屈。
“你在怕，怕一旦平稳破裂，沈羽涅将会彻底仇视你，那样你就没办法在奥托和他之间徘徊。消灭崩坏是你的使命，但亲人同样重要，对吧？”
大概是被说中，幽兰黛尔微微皱起眉头，沉默许久都没有开口。她艰难道：“可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将我的队友置于危险之中，她们对我而言同样很重要。”
没动手的理由有很多，小幽找到的只是其中一点。
丽塔觉得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两人的选择都没有错。小幽的灵魂从武器中诞生而出，她还没接受过人世间这些复杂的情绪，在选择方面她都是最果断却又缺乏人情味的。
人不能以绝对的好坏来定义。
幽兰黛尔余光瞥见从后方走来的人，她结束两人间的对话回过头去，“丽塔？”
“已经帮您安抚好大家的情绪，从检测仪器来看，太虚山上的极东支部也没有立即撤离。”丽塔带着微笑，声音轻柔妩媚的说，“无论是您还是小幽，都不必为此争吵的，我们还有机会。”
淡金色的光点从幽兰黛尔的体内涌出，它们在空中拼凑成蝴蝶的模样，扇动翅膀落在丽塔的肩头，从中传出少女满是委屈仿佛要哭泣的声音，“丽塔！我还是为她着想，可你看她……”
丽塔笑容依旧，指尖轻点在蝴蝶的羽翼上，“小幽大人，幽兰黛尔小姐会理解您的心情的。但也请您理解，作为人的心情，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遇见的都是人生中的过客，只有那么几位，一两位会有所牵连。
那是很深的羁绊，是光用理智无法斩断的事物。”
“喔……”小幽回应一声，“我觉得你和沈羽涅很像。”
“是哪里相似？”
“一样的会洗脑别人。”
小幽的吐槽带点真实的成分，也不知是沈羽涅学她，还是她学沈羽涅的，总之两个人说出来的话基本让人无法反驳。
少女的灵魂开始思索，她挺讨厌沈羽涅的。在这家伙面前时，比安卡会变得摇摆不定，不再是那个光用拳头就能打爆帝王级的女武神，人的感情对于她这柄救世宝剑来说太难理解了。
“比安卡，你不讨厌沈羽涅？”
幽兰黛尔微微歪头有点不明所以，“不讨厌。”
“那既然不讨厌就是喜欢咯？喜欢干嘛不去追他。”
随着小幽语出惊人，幽兰黛尔的表情也从茫然变成惊讶，少女用粉拳抵在唇前，眸子飘忽转向别处去，“小幽！丽塔不是说过，不能以简单的思维去分析人类吗，世界上并不只有讨厌和喜欢两种感情。”
小幽不满道：“真是奇怪。”
“谈话就到此结束吧，幽兰黛尔小姐请您暂且休息，我就不搅扰了。”丽塔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指尖滑过蝶翼，那是她和小幽的暗语。
在两年前第二次前往量子之海的旅行后她也得到部分圣剑的力量，能够和小幽进行对话，两人曾不止一次在私底下谈论如何让幽兰黛尔的情况变好起来。
“嗯。”幽兰黛尔并不疲倦，只是受到的精神刺激过多，她需要独自安静去消化。
理性面对所有事情才是她该做的，那也是职责。无关于此的任何感情都该放在后面，她已经轻微失控一次，不能再出现问题。
丽塔带着小幽走出帐篷，在离开后，蝴蝶少女便开了口，“她那是在害羞吗，肯定是吧！要是我能多掌控会身体，肯定过去揪着沈羽涅的衣领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不喜欢就把他抓起来。”
即使优雅的丽塔，也被这番话逗的忍不住捂唇低笑，“您还真是……语出惊人。不过您说的也有道理，幽兰黛尔小姐没必要在这方面劳费心神，是时候给他们找个面对面的机会，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可沈羽涅躲在太虚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掉。”小幽也开始思索，“不如让长光排查一下他身边的人，然后把他们带过来，让沈羽涅自己下来谈判。”
“那样就不会再以平静的心理对待了。”丽塔摇摇头，“这件事就让我来吧，我能做到让沈羽涅独自下来。”
赠送黑渊白花所得的人情到现在终于能发挥作用，丽塔看的很清楚，并非幽兰黛尔和沈羽涅的感情修补就可以解决问题，让她死心也可以。
当然，丽塔还是更愿意看到圆满的结局，所以赠送的时候都在说好话。只不过两个人的感情终究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来做决定。
安静许久，小幽赞扬道：“优秀又知性的女人，真好奇这样的丽塔究竟是会因为优秀到极致而终生孤独，还是找到一个和你一样优秀的男人。”
太虚山上，几个身影在栈桥、山道间来来回回，最为忙碌的华会被呼声喊来喊去，她飞向这里，伸手捏住那根赤红色的羽毛开始感受其中的记忆然后摇摇头离开。
作为精神方面的律者，华可以清晰感受到羽毛里的灵魂容量，无法用数量堆叠，要找到存纳符华灵魂最多的羽毛极为艰难。
华松开羽毛，“这根不是，我先去其他地方。”
就算眼前站的是沈羽涅，她也不做逗留，转身就飞走了。少女的性格认真，只是因为沈羽涅的话，真就不留余力的开始寻找羽毛。
在华离开以后，沈羽涅捏住那根羽毛再次读取里面的记忆。
那是段古早的记忆，在符华加入前文明名为逐火之蛾的组织以后，因为时间太过漫长，里面的记忆就像旧磁带那样变得模糊不清。
他只能感受到无边的伤痛，红发女人的胸膛被刺穿钉在地面，身后是被炼狱焚烧殆尽的树林，寒风席卷将灰烬吹的如同雪花那样簌簌落下逐渐将女人的身体掩埋。
符华看着那双再无神采的眸子沉默，女人的身体崩塌，她连再触及对方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尸骨已经融入灰烬被风吹散。
羽毛消散。沈羽涅的意识回归到现实，他扯扯嘴角，里面是无边的伤痛，类似于这样的羽毛还有很多。符华曾在追逐消灭崩坏这条道路上究竟丢失过多少东西？
莉亚指着在溪流前飘落的羽毛说：“这里还有。”
她下意识的想要触及羽毛，却被沈羽涅抬手扣住。
“不，莉亚姐还是别去碰了。”沈羽涅扯着嘴角，“我不想你触及那些不太好的记忆，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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